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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我为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苒君笑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感慨。
秦如凉先开口道:“你没事就好,他总归是把你从那个地方带出来了。”
沈娴沉默了一下,诚挚道:“秦如凉,小腿的事,谢谢你。”
“公主何须言谢。”说着秦如凉拂开衣角,就笔直地单膝跪了下去,抬手揖道,“请公主下令,允我出征。”
沈娴一时不语。所有人都等着她发话。
沈娴清楚,这便是苏折要她多等两天的原因。他尽管已经答应了她,却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让她去出征。
苏折曾说,秦如凉是一把征战四方的利剑,就看最后握在谁的手里。
秦如凉说,往后他都要为她披荆斩棘,无怨无悔。
沈娴心里百感交集。
后来,她凝眉正色,扬声开口道:“好,我便封你为征北将军,率五万精兵,迎战北疆军。凯旋之日,我必城门相迎,为君接风洗尘。”
秦如凉动了动喉结,垂着头低沉道:“臣谢公主。”
秦如凉的盔甲战袍,苏折早已命连青舟准备好了。此刻他身着战袍,器宇轩昂地从营帐里走出来,沈娴一如往昔,臂弯里挽着那一袭黑色披风麾毡。
她走上前,扬了扬披风,在清风里展开,而后亲手给秦如凉披上。她一边给他系上披风带子,一边低眉轻声道:“秦如凉,这次,你一定要给我战胜归来。我等着你凯旋。”
秦如凉深深看着她,应道:“我必不舍得让公主失望。”
整装后,秦如凉挥战旗、点三军,仍旧是那雷厉风行、气吞山河之势。
沈娴和一众将士为这队军马送行,目送着秦如凉骑着战马,率领军队朝前一路进发。
霍将军也没闲着,立刻又调兵遣将,鸣鼓开战,正式出兵与拦路来的西陲边境军交火开战,并试图转移西境军的注意力,替秦如凉的军队做掩护。
在与西境军作战时,苏折还是允了沈娴一同出战,由她和苏折带领一部分将士从侧边辅助霍将军。
那一战士气尤其高昂。
半夜时分,西境军的城门守卫分毫不敢松懈。
沈娴和将士们连夜扎了无数个草人,然后趁着夜色昏暗之际,让草人打头阵。
守城的士兵看不清晰,但见那重重人影,当即认为是敌军重兵来袭。此城易守难攻,那守城将领一声令下,便有飞矢如下雨一般落下来,纷纷扎在了草人上。
直至那些士兵射完了箭后,发现人影丝毫没倒下,这才发觉上当受骗。
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箭支了,沈娴一声令下,便有数十弓箭手准备,以敌方射来之箭再回敬过去。
一时城门上火光惨叫连连。
而霍将军带领的军队在夜里潜伏,瞅准时机战旗一竖,顿时杀吼震天,在敌方手脚大乱之时,奋力攻城。
这座城池作为京城的最后一道防护线,地理位置十分险峻,易守难攻。西境军以地理优势坐镇,拖了好些时候。
可西境军无论是军队数量还是质量上,都不敌南境大军。他们从西域拔军过来,已是长途跋涉、相当疲惫,再加上城中粮草短缺,军心不稳,即使有地理优势,也只能多拖延一些时间。
况且越拖下去,对他们就越不利。
这场战役持续到了天亮。天亮以后,东边亮开的日光把这片大地照得血红。
城门大破,两军将士们的尸骨如山。
这应该是南境大军一路北伐上来,所损失最惨重的一次。这才应当算是真正的两军对战。
好在最后南境大军大破城门,夺得城池。西境军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一路后退,最终退败回京城。





千秋我为凰 第540章 最后一战
京城十万禁卫军已经把整座城严密地防守包围起来。
此时的上京,已经入了秋,捱过了一年之中最炎热的时候,可处处都透着一股彷如人间炼狱的气息。几场秋雨落下来,也洗不净这里的污浊,荡不去这里终日弥漫的血气。
大军围在城外安营,暂做休兵整顿。
既然禁卫军守住京城让大军进不去,那京中十数万的人口也出不来。
眼下到了至关紧要的关头,只剩下这最后一战,大军一点也不着急。沈娴和苏折得以闲下来,和军中为数不多的军医一起,奔走在伤病营里,处理士兵伤势。
大概自古以来当权者,没有哪个能如她一般放得下身份和架子。
伤兵营里的士兵无不傻眼,然后受宠若惊。能得公主亲自来处理他们的伤情,他们想都不敢想。
全军营的将士们都知道,公主和这些将士们一样,上得了战场,杀得了敌人,且计谋多端,拿得下城池,并非养在深闺中娇滴滴的金枝玉叶。
她给伤兵处理伤势时,手法熟稔、包扎得当,俨然是见惯了伤病又懂得医术的。
轮到下一个士兵时,士兵腿上受了伤,被削掉了一块肉,此时正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沈娴手里捻着银针在火上灼过,而后刺入他腿部穴位,给他止血。她游刃有余地清洗伤口,撒上金疮药,随口问:“痛吗?”
整个过程,那士兵呆若木鸡。
沈娴抬眼淡淡看了他一眼,见他头部也破了,血痕从他脸上淌下,几乎花了他半张本就不干净的脸。
但沈娴还是认出了他,有些讶异:“高梁?”
高梁牵了牵嘴角,道:“承蒙公主还记得卑职。”
处理完他的腿,沈娴又给他包扎头。高梁看见沈娴就这样靠近,僵僵愣愣的,突然间感觉这么久以来他所受的一切苦,都是值得的。
他从士兵升为伍长,从伍长升为十长,他只能站在一个卑微的角落里仰望着她。
高梁没想到,那夜沈娴火烧连营、杀兵斩将并救他性命的那一幕,后来会成为他心底里的烙印。
沈娴道:“我说过,军营里很苦,还会动不动辄丢了性命,后悔吗?”
高梁想,他要是后悔了,就不会等到此刻沈娴来给他包扎伤口了。
高梁道:“卑职认准了的事,就没有中途放弃过。”
沈娴勾着唇角,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很好,不错,身体也长结实了。只是你这腿伤,等战后约莫还得休养一阵子,希望你尽快恢复,能赶上明年的科举武考。”
高梁一震,道:“卑职一定不负公主所望!”
后来沈娴还到霍将军那里去询问了一下高梁的情况,霍将军说他勤加练拳习武,确实进步神速,并且每一次出战他都申请打头阵,现在虽然还是个小兵,将来定是可造之材。
武侯将帅,大多都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来的,他们需得冲锋陷阵、奋勇杀敌,需得累积经验、凭本事服众。
当初在军营里听高梁一番言论觉得他目光比常人远,又在大火时见他去而复返便知他是重情重义之人,如今看来他胆识毅力都远超一般人,连霍将军都对高梁如此看好,沈娴更加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他。
南境大军在京城外安营了十天,始终没有攻城的动静。
禁卫军起初严阵以待,精神高度紧张,可持续了十天下来,难免疲惫不堪。
况且京城里眼下是个什么样子,可想而知。城中那么多禁卫军,又没有物资,他们能坚持十天就不错了。
再等两天,待到他们熬得精疲力竭再攻城,可以省下很大的力气。
可不等大军攻城,城里百姓就先按捺不住,要求禁卫军打开城门。
皇宫里此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萧条。宫外禁卫军和百姓节衣缩食,宫里也不例外。
大军压境,后宫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朝殿上除了皇帝,和他身边的太监,空空如也。他留恋地坐在自己的龙椅上,不肯起身离开。
刚得了消息,从北疆调回来援助京城的北疆军被半途拦截,再无力回京相助。而西境军被大破溃逃,眼下京城里的这十万禁卫军被困围城之内无用武之地。
再这样下去,不等大军攻城,城内物资1;148471591054062耗尽,他们也该溃不成军了。
皇帝想起当年他率军北伐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没想到如今风水轮流转,又被一个前朝余孽给翻盘。
怎么想都觉得不甘吧。
当年他就不该听信秦如凉的话,而是一剑杀了沈娴,便不会有今日之祸。
而秦如凉那个叛徒,他更不该为了慢慢惩罚他、折磨他而留他性命,也就不会有他率军攻打北疆军的事。
秦如凉不是一个废人吗,他的双手不是已经被废了吗,为什么他还能提枪拿剑,为什么他还能驰骋沙场!
皇帝蓦地觉得,这整个始末,都像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两日后,南境大军开始攻城。
被饥饿和疲惫缠身的禁卫军不敌,城门松懈,最终被攻破。
宫内大乱,皇帝身边的太监急哭道:“皇上,快走吧,让剩下的禁卫军护送你逃出京城吧!只要留着命,比什么都重要啊!”
皇帝听到京城城门那么远的地方也传来杀喊声,才蓦然醒神。也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可正当他由禁卫军和仅剩的大内高手护送着想出逃时,才发现京城各处都已经被南境大军占领,他根本无处可逃。这会儿出宫去,也只是把自己的脖子往大军的刀口上送。
皇帝无法出逃,既然他逃不了,别人也别想逃。于是他在大军逼宫之前,派禁卫军和大内高手去朝廷官员家中,把百官统统抓来,一同关在皇宫里。
皇帝不关心任何人的死活,要死大家就一起死。
天子脚下的都城内,血流成河。
沈娴重新踏进了城门,回到这座曾带给她美好回忆又曾让她百般煎熬的上京,心生感慨。




千秋我为凰 第541章 穷途末路
脚下战火未灭,鲜血未洗,无数禁卫军的尸体被掩埋在了城外。
沈娴踏着满地鲜血,一步一步往皇宫的地方行去。
脑海里许多纷乱残缺的片段,开始涌现。
那时从前的沈娴的记忆。被禁锢了这么多年,就像一道诅咒,随着今时今日一道咒语解除,终于把它们全部唤醒。
于是满脑子都是那绝望的哭喊、厮杀,还有从尸堆里缓缓流淌出来的温热的鲜血。
沈娴忽然止步。当年宫里上万宫人,以及守卫宫门的数万御林军,除了她以外,全部被皇帝屠杀,无一人活口。
她依稀看见,冰冷华丽的金殿上,那双双被钉死在龙椅上的帝后,艳红的血顺着龙椅,淌了一地。
沈娴撑着额头,瞠着双眼,不住地喘息。
那种压抑和绝望,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每一幕她都仿佛置身其中,感同身受。
她看见到处都是冰冷的盔甲士兵,到处都是他们举起冰冷的剑在杀戮。她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无处可逃。
她手里抱着那个木偶娃娃,身后有人轻轻抱了抱她,然后把她推出去,“阿娴,去他身边,只有他能让你活着。你必须要,好好活着。”
1;148471591054062木偶娃娃落在地上,沾满了血迹。
她又看见了浴血归来的秦如凉。
后来秦如凉成为了大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大将军,而身后那个把她推出去的人,转头带着一帮官员对新帝俯首称臣。
那是沈娴曾经最为敬重的老师,她憎恨他,憎恨他留下她的性命,却背叛了她。
她的清醒掩藏再疯癫痴傻之下,一双眼睛能悄然看透世事。
追溯从前,往事一幕幕,全部都重回沈娴的脑海。包括她和秦如凉相识相知的点点滴滴,包括从她有了记忆以来就一直伴她左右、给她启蒙开智、教她读书习字的少年郎苏折。
他们一起度过了朝朝暮暮,沈娴的人生道理,都是他教的。沈娴的喜乐,都是他分享的。沈娴的哀怒,也都是他抚平的。
原来沈娴不傻,她不曾傻过。她只是想把自己的心隐藏起来,她在努力而苟延残喘地活着。
沈娴嗤地发笑,笑着笑着,却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原来这具身体的内心里,藏着如此多的痛苦和委屈。
那些记忆,原来的沈娴终究还是给她了。是因为她帮她完成了夙愿吗?是因为她到今时今日才终于彻底地原谅了她的老师吗?
沈娴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以前的沈娴至此完全将自己交付给了她,往后沈娴就是她,她就是沈娴。她们再也不是灵魂各异的两个人,而是相互渗透交融的一个人。
“阿娴。”苏折轻声唤她,那温煦的声音还一如从前,安定得能抚平一切。
沈娴哽着喉,擦干了眼泪,酸涩道:“我无事,只是突然间像做了个梦,到此时此刻才梦醒了一样。”
沈娴身后是雄师大军,她站在宫门前,只要她一声令下,即刻逼宫。
可她最后也没这么做。
禁卫军是皇帝的旧部,需得永除后患,她绝不会惋惜。但这宫门内,有多少人无辜,又有多少人惶惶不可终日。
那血流成河的逼宫,以前发生过一次就够了。那是一场劫难,沈娴有能力阻止,她当然不能让曾经的悲剧再度重演。
遂她通告后宫,主动出宫投降的宫女太监、以及后宫妃嫔无利害关系者,均可免除一死,大军绝不为难。
这样一来,不需要逼宫,后宫里自当混乱不堪。那些无辜的宫女太监,总有求生意志旺盛的,后宫不出多时便可不攻而破。
继而沈娴又得知,眼下文武百官都被皇帝关在宫里。皇帝这是打算拿文武百官的性命相要挟,大不了到最后玉石俱焚。
所以沈娴才越发急不得。
倒是霍将军急得团团转。他忍辱负重多少年,多少年没回过这上京,没与朝中那一帮老臣叙过,眼下都到了最后一步,若是那帮老骨头都一命呜呼了,那才叫可惜!
于是霍将军下令三军不可妄动,逼宫一事越发不切实际。
群臣成了人质,再惊惶也无济于事,殿门前有大批的禁卫军守着,他们站得累了,便散坐在朝殿的个个角落,等着被解救。
皇帝坐在龙椅上,眼神死死盯着他们。但凡有一个敢逃跑,立刻就有禁卫军将其斩杀。
殿门前还横躺着几个身首异处、血迹斑驳的朝臣。
朝臣们不敢妄动,皇帝便坐在上首,一动不动。
但是很快,皇帝就顾不上这殿上了。
因为沈娴通告后宫,主动投降的宫人皆可活命,后宫里六神无主的宫人以及妃嫔们眼下都恨不得插了翅膀飞出去。
起初大军攻城时他们只是各自收拾好包袱,跃跃欲试,还不敢明目张胆。后来通告一出,大家全都想方设法地要出去,以至于发生了动乱。
太后和皇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皇帝,无人做主,她们也似无头苍蝇一般。
没想到这么快大军都打到宫里来了,让太后和皇后更加没想到的是,大军首领不是别人,正是昔日的静娴公主。
若是落到她的手上,定是没活路。可过惯了安逸优渥的日子,大难临头,谁都怕死。
紧接着就有妃嫔来劝皇后带头,那些禁卫军可以肆意乱杀宫人,总不能动皇后。
因为皇后膝下有大皇子,她无论如何也想要保住这个孩子。于是皇后就生了动摇之心,定要把大皇子安全送出宫去。
皇后让妃嫔把大皇子装扮成小太监的模样,然后由她出面做主,让禁卫军给这大批逃走的宫人放行。
皇后这样一做,那些抚育有皇子公主的妃嫔,纷纷都想趁着宫人出宫、人多眼杂之际把孩子送出。
只可惜禁卫军岿然不动。宫人们仗着有皇后,以及禁卫军不敢动公主和皇子,所以肆无忌惮,这才起了冲突。
皇帝提着剑赶到后宫时,后宫里已乱做了一团。
他怒红了眼,理智全无。皇后见他终于肯出现,刚上前去想恳求他让大皇子乔装出宫放一条生路,然而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皇帝就蓦地一剑刺穿了皇后的身体。




千秋我为凰 第542章 到底谁是乱臣贼子?
皇后低头看着自己腹部沁出的汨汨鲜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皇帝咬牙切齿道:“你身为皇后,不仅不安抚后宫,反而带头临阵脱逃,朕要你这个皇后有何用!”
说罢他陡然抽出剑,鲜血淋漓,恐煞众人。
大皇子见皇后被杀,当即哭喊着跑过来,往皇帝龙袍上又抓又打。
皇帝恶狠狠地揪起大皇子,道:“朕宁愿亲手杀了你们,把你们全部杀光,也绝不会让你们丢朕的脸,更不会把朕的儿女送到敌人面前去受死!”
最后皇后和大皇子一并被斩杀于当前。
不仅如此,皇帝还疯了一般,在后宫大开杀戒。妃嫔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只要被他逮住,他都心狠手辣地一剑杀掉。
一边杀人,他还一边凶神恶煞:“朕早就该一剑了结了你!前朝孽种,留到将来只会是祸患!”
他手里揪着一个大哭的公主,一剑送去,鲜血洒了他满脸,他露出狠辣的笑容:“杀!朕要把你们统统杀掉一个不剩!早在当初朕就该一剑把你杀了,可惜朕听信了奸佞谗言留你性命,而今你倒来祸害朕的江山,你见鬼去吧!”
皇帝杀戮,宫廷大乱,好连岿然不动的禁卫军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一空当之际,叫一部分宫人逃出了皇宫,到宫门口看见严阵以待的大军时,都不如方才在宫里看见皇帝大开杀戒那般吓得腿软。
宫人道,皇帝疯了,现在正在后宫里遇人就杀,连自己的亲生子都不放过。
沈娴当机立断,命将士攻入宫门,直往聚集百官的朝殿打过去。
一路上禁卫军阻拦,将士们便杀出一条血路,杀得片甲不留。
后宫这头场面十分惨烈,这时有禁卫军匆匆来报,道是大军杀进来了,眼下正往寒武门进攻,待攻破了寒武门,紧接着就是百官朝殿了。
皇帝这才清醒了两分。复又提着剑往朝殿那边赶回去。
后宫里无人收拾,太后知道此事后在自己宫里当场晕过去,醒来又捶胸顿足、难以自抑,哭嚎道:“作孽啊!哀家的皇孙皇孙女啊,虎毒不食子,皇帝怎么能这样!他索性连哀家也一并杀了算了!”
太后宫里没剩下几个宫人,一时没看住,等发现时,太后已一条白绫魂归西天。
皇帝慌张回到朝殿时,将士们正攻下寒武门。
朝廷百官纷纷引首往外看去,见血光四溅,厮杀激烈。那将士们所拥护的后面,沈娴正行走在寒武门下,一身云淡风轻、冷锐沉静。
百官不禁蠢蠢欲动。
皇帝用血剑指着他们,叫嚣道:“你们谁,谁敢妄自投敌,朕必让你们血溅三尺朝堂!朕才是皇帝,她是乱臣贼女,其罪当诛,万死难辞!”
沈娴缓缓走上朝殿前的被鲜血浸透的白色玉阶,杏色衣裙纱罩的衣角,轻浅地从玉阶上拂过,蘸饱了鲜血,宛若一朵朵饱满盛开的红梅,妖冶美丽至极。
她青丝高挽,白玉为簪,原本窈窕眉间,受战火杀伐的浸染,透露着英煞之气,琉璃般的双眼,瞳孔漆黑点墨。
沈娴每一步都走得从容稳健,仅剩的为数不多的禁卫军忌惮着连连往后退,最终退回了朝殿门口。
这场动乱终究还是要画上一道句号。谁胜谁败,已是尘埃落定。
再心有不甘,再负隅顽抗,也无法再扭转乾坤、改变结局。
她一边走着一边眯着眼扬声道:“到底谁是乱臣贼子?昔日你怀南王世子枉顾君恩、起兵造反,你亡我家国、灭我族亲,在这宫门内外大开杀戒,如今你竟也有脸说别人是乱臣贼女?”
皇帝眼里布满血丝,仇恨无比地看向殿外,随着那话语声,他看见沈娴一点点登上长阶,初初冒了个头,发髻上的白玉簪干净如初,继而冒出那双处变不惊的眉眼,一点点往下,到后来整个人完完全全地呈现在殿外。
皇帝恨极,当即令苟延残喘的禁卫军全部挟制住文武百官,皇帝站在龙椅前猖狂高声笑道:“好你个沈娴,朕居然被你给骗了!你能耐,朕倒要看看,你怎么救这百官群臣!他们若是全都死了,就算你得到胜利又怎么样,你坐在朕的这个位置上,谁来参拜你!”
沈娴凝着眼,直直看向皇帝身后那张金光灿灿的龙椅。椅把两边各有一只飞扬跋扈的龙头,椅背上金龙盘桓,雕刻得栩栩如生。
确实,这样一把椅子,可望不可及,不知让多少人垂涎!
可她却还清晰地记得,当年她父皇母后便是双双死在那龙椅之上,血顺着龙椅,淌湿了地面。
而那一切,都是拜这个这个人所赐。
其实她不喜欢那龙椅,上面不知沾过多少人的血,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只是在做力所能及、众望所归的事。
沈娴道:“你以为我是你,把自己当天神菩萨,指望着众生参拜?”
皇帝挥袖道:“朕是九五之尊!朕要他们死,他们必须不能活!”他面目扭曲地冲沈娴笑道,“只要你敢轻举妄动,朕就立刻让他们脑袋搬家。有这群家伙给朕陪葬,那也不屈!”
殿外将士确没再轻举妄动。殿内的场面一下僵化了下来。
皇帝满意道:“沈娴,难不成你还想当皇帝吗?你一个女人,还想妄图让天下人拜倒在你裙下吗?别妄想了!大楚怎么可能由一个女人当皇帝!”
沈娴冷淡道:“到底有没有可能,反正你是看不到了。”她眼梢若有若无地扫过整个朝殿,终于在明黄色的帷帐边发现了贺悠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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