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桑家静
却见换了一套广袖双丝革云暗云纹深衣、外披妆缎狐肷大氅的后卿不知何时过来了,他长得端是凤鸾无双,一身风华。
陈白起对于他的出现倒没有意外,凭她如今的耳力,自是比任何人都能更早察觉到他的到来,她也确保他只听到她最后所说的那一句话。
巫长庭也感觉到有人靠近,但他想他都能知道,相信圣主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她并没有因为后卿的到来而做出任何反应,仍旧与陈孛神色如常的谈话,他便收拾起心情,没有打断他们。
任她打?
陈白起挑眉,她听得出他说这话的时候是认真的,他当真的以为她只要揍他一顿便可以消气?
而陈孛听了后卿的话则倒吸一口气。
他可是知道的,多少人想打死后卿这祸害皆不能如愿,估计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会主动要求别人揍他还心甘情愿的吧。
他难不成是疯了?
但陈白起却没有半分动容,她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道:“说笑了,我一介平民可不敢殴打堂堂赵国的相国大人。”
后卿闻言不觉高兴,反而有些失望。
他倒不在意这些皮肉上的疼痛,只在乎她究竟还要气多久才肯消气。
他眼睛扫过桌上的残羹,语气遗憾道:“我让人替你备了些丰盛吃食,原来你已经用过了。”
高兴地吃完独食的陈白起完全不受他这一套。
她对陈孛道:“父亲,这屋内太逼仄了,我想出去散散步。”
陈孛见她要走,他也不想留在这里面对这个跟鬼上身一样不正常的后卿,赶紧道:“那便一起吧。”
巫长庭自是要跟上,于是他们选择性忽视了还站在门口处的后卿,一同准备外出。
眼见陈白起目不斜视地与他越过,后卿长睫如羽有些落寞地覆下,却没惹得她半分怜惜,就这样冷酷无情地走了。
见她走远,他站在她身后,掀起馥浓漆黑的眼帘,嘴角浮起温软的笑意,想了想,便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百七十五章 主公,离间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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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另一头姒姜为了替陈白起以最快速度凑齐制作“路引香”的材料,最后决定回一趟丞相府,只要能借助相伯荀惑在秦的势力,或许便不需要三日。
相伯今日并没有进宫,他并不想见后卿,只是没料到姒姜竟回来了。
相伯一直也留心着楚国那边的消息,知悉陈孛原本定好的婚期不知何故一延再延,最终仍是没有成功娶亲。
但更具体的内容却被咸阳封锁着,不得而知,如今姒姜回来,经他口倒是了解到一些事情,原来陈孛并非真心娶亲,而是受了控制,如今他失踪,而那位新妇也一道不见了。
姒姜自没有托盘而出,他装作为念旧情,远出去找陈孛的行踪,而这一趟回来只是想请右相帮个忙。
相伯倒是没有怀疑他的话,也允了他的请求,只是同时相伯也有一事托他四处行走时去查。
他让姒姜去查一查以鹿骑代步,衣徽绣有古兽麒麟的族群。
姒姜应下他的事,便又寻了个借口没待在相府,先行离去了。
在姒姜走后没多久,宫里便来人,而相伯在听完今日殿上发生的事情之后,负手步出花庭:“我便知他这人向来不吃亏。”
廷卫跟在他身后道:“右相,他们请左相去使离间计,你觉得这事妥当吗?”
相伯着一件白缎暗飞鱼长袍,腰身细长,墨缎一般长发披于身后,眉眼比之那檐下素雪更加无暇绝色。
衫袍拂扫过花间枝伸出的姹紫嫣红,他道:“百里沛南应下了?”
“应下了。”
相伯讶然了一下,他凝眸望向一处,慢慢道:“这倒不像他了。不是常有人作文章说文人迂腐,这话倒也没有说错,书读得多的人,常常人便会守着某种底线,尤其固执,不行那违心之事。他应了……只怕这因是在他要离间之人的身上了。”
什么因?
廷卫不解:“是他与那后卿?”
“或者是他与那个神秘小姑子呢。”相伯笑道。
廷卫有时候觉得自己在左相面前就是一个不带脑子出门的人,左相的话他常常都理解不了,于是他尴尬笑了一下,也不再继续秀智商了,而是问起另一件事:“右相? 他后卿为何会亲自来秦送人,他是不是还另有目的?”
相伯提及后卿,脚步停了下来? 他道:“他的心思一向沉? 有目的也不出奇? 在他还在咸阳时,多派人盯着。”
“下属知道。说来……监视的人看到那陈芮与后卿相继出门,似往南塔那边的灯辉夜市去? 右相可要去看看?”
相伯想了一下? 道:“亦好。”
——
夜幕下的秦世盛景,水流月光,水涓涓而流过拱桥? 木兰轻舟? 看着河畔两旁灯火盈树? 笙歌迭奏? 陈白起站在船头听着船夫给她讲着咸阳这个季节哪里有好玩好吃的。
巫长庭也站在她的旁边? 他这张丑颜无人问津? 而陈孛则嫌别人看他的异样眼光,宁愿坐在船仓里烤火取暖。
他们的船后还跟了一艘小船,船头一人戴着幂蓠站在那里,远远有人看见虽瞧不清楚他的面目,但他即便是静静缄默地站在那里? 风吹动他面上的薄纱? 衣袂飘飘? 给人一种游离于人群灯火之外的高贵清华。
陈白起在夜市的湖上逛了一圈? 看到岸上热闹,等游船兴致过了,便要下船。
陈孛跟巫长庭也跟着一起上了岸。
她看到灯笼高架那边有人在玩掷壶? 听路人跟同伴闲谈,只要用那种巴掌大小的令箭投中三壶的人,则可以在摊上任选一件手工制品。
陈白起跟陈孛他们说了声要去看看,两人不感兴趣说去附近的茶馆等她,她应好,便走了过去。
一靠近便见摊位上有一对男女正不高兴地跟商贩争论。
“我明明都中了三枚令箭,何以不行?”
“这位郎君,小的都说了,是同时命中三枚入壶,可您这是一枚一枚地扔的,虽说准头有了,可却分了三次,不合规矩啊。”商贩为难道。
“是你一开始没讲清楚,我花了银锭子买了你二百枚枚令箭,好不容易中了三枚,你却道不算?我看你就是想骗钱!”
“可、可是,这……”
见他们的争吵被围观了,女子有些难堪,她拉扯着男子:“算了,我不要那个兔子了,我们赶紧走吧。”
男子也看到周围人对他们指指点点,脸上一赧怒,见女子急得脸都红了,最后朝商贩冷哼一声,便低着头拉起女子快速走了。
他们一离开,前面投壶的地方便空出了一个位置,陈白起瞥了一眼摆在桌上的手工品,都是一些用桔秆、竹子或者藤条一类编织的精巧小动物,有兔子、蚂蚱、麻雀……有大有小,看着活灵活现,手艺的确不错,做为游玩的奖品的确足够吸引人,也难怪方才那位愿意花费大价钱来投壶。
“还有哪位要来试试,这玩法其实很简单,随便投三个便可得一样?”商贩热情笑呵呵地开始拉生意。
陈白起听到他的话终于明白先前那位是怎么上当的了。
“不如让我来试试吧。”
陈白起一脸无害地走上前。
她视线一转,指着桌上的奖品:“我想要那个绑着红绸的牛。”
商贩看了她一眼,见她衣着不似平民的粗布麻衣,两眼顿时冒精光,连声道:“好、好,可是这个虹牛个头大,编织耗时大,需要你中十二枚令箭才行,所以,您要不先买一百枚试试?”
陈白起看他跟遇上人傻钱多的骗子一样兴奋不已,嘴含天真的微笑,倒也不觉得自己在欺负人了。
“不用,先拿十二枚。”
商贩一愣:“你打算只投一次?”
陈白起道:“嗯,就图个新鲜玩玩罢了。”
见她坚持,商贩便不情不愿地数了十二枚令箭给她。
这令箭是由两部分组成,前方是瞄准的木锥,后方用细绳缀了一簇羽毛,扔掷时前方拖拽着后方的彩色羽毛,看起来倒是挺好看的,但难度也相应增加了。
“哈哈,这位女郎一次只怕难矣,这之前还有一个懂武艺的人,他也是这样自信,可最终却不行了。”商贩故意大声道。
游逛的行人听到动静,见有人要一次投十二枚令箭,便渐渐有人围过来看热闹。
“看来又是一个上当的人,先拿十二枚,等不小心投中一枚,觉得有希望便又会继续买下去……”旁人见识过商贩坑人手段的啧啧道。
有人道:“这小姑子看着挺自信的,说不准人家真有本事呢。”
还有懂行的人一语道破道:“这有本事的人还少吗?可这投壶的准头偏生不似别的,人家这里面早就设了明堂咯。“
陈白起就像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一样,对商贩温温软软道:“我玩这个对你好像有些胜之不武,不过……”
她走上前,抱起那只半臂长的小牛,便朝外走去。
商贩一惊,忙上前去阻止:“嗳?这位女郎,你都还没有投壶,便想抱着我的东西走了,这可不行……”
他这边还没有喊完,却见背对着他的少女抬手,随手朝后一抛。
咚咚咚咚——
十二枚令箭全数精准无比地投落进了壶中,每一个摆在地上的壶身都相应晃动了一下。
他张着嘴,目瞪口呆。
这、这么可能?!
他慌忙地冲上去,将每一个壶倒了出来,数着一个不缺的十二枚令箭,他满脸震惊。
他终于明白,他这是遇上硬茬了,他先前跟她玩的小心机都算是白费了。
啪啪啪……
哗,被惊呆的何止商贩,那些看热闹的也被少女这漂亮潇洒的一手惊艳了,纷纷欢笑拍起了掌。
“不了起啊,这一手。”
“哈哈哈,她根本没给小贩机会说要一次投入十二枚的机会了,哈哈……”
“让他经常讲些含糊的玩法骗人,总有些个厉害的人来教他做好人。”
“不知此女是何人,盲投的手法都耍得出神入化……”
陈白起抱着自己刚赢回来的虹牛越过人群,正打算去茶馆找巫长庭跟陈孛,却在不经意抬眸时,却见在绚烂的灯火中一辆牛车停下,从里面步下一名如玉兰般雅姿的青袍男子。
他一眼便看见了她,陈白起对上他的视线,下意识地弯唇笑了一下。
他似愣了一下,然后挥退跟随的人,独自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他如一副水墨画的韵致铺延开来,光打在他脸上融合成了一种极为柔和的画面。
“不想会在这里相遇。”他主动过来打招呼,还如此平和,倒是出乎了陈白起意料。
“对、对啊。”
想到她之前发生的事,她很难不尴尬。
百里沛南看她低着头,手上还抱着一只藤编小牛,只觉眼下的她就像是一个不谙事世,喜爱热闹玩耍的普通的小女孩。
“先前在殿中匆匆一面,倒是还不知该如何称呼你。”
“我叫陈芮。”
“可有字?”
有,但不能说。
她含糊道:“没有。”
百里沛南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许久,他问:“你为何……一见到我便笑?”
陈白起惊讶,她有吗?
她不记得了。
或者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吧。
陈白起捏了捏小牛的牛角,想好了说辞,便道:“可能是因为一看到左相,陈芮便会想起一个亦师亦友的人,许久不见,甚为想念。”
想起以往种种,他是唯一一个愿意舍弃了自己的命来换她的命的人。
虽然最终被她阻止了,但他的这份恩情她会永远铭记于心的。
百里沛南终于弄清楚原由了,只是她的话令他想起了一些事情,他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一双略感哀愁的黑眸望向一旁:“若是思念一人,与其看着别人怀念,不如直接去见他。”
陈白起没想到他会这样跟她说。
她思索了一下,揖下一礼:“左相说得对。”
她这副受教的样子一时让百里沛南仿佛是与他的那些学生相处,他不由问道:“你可识字?”
呃?
这话题怎么一下扯到这上面了?
“陈芮识字。”
“那你曾读过哪些书?”
陈白起就跟教导主任抽中上课背书一样,端正态度,报了好几本流传较广的经书。
百里沛南知这世道学习有多艰难,他感叹道:“你虽为女子,却也是个好学的。”
陈白起也感叹:果然是当过山长的职业习惯,一上来就是先关心学习,师德这么好的老师往哪儿找。
百里沛南在与她讨论了一番学习知识后,蓦然想起他此番前来的任务,他神色一滞,有种想抚额的冲动。
他好像将努力得方向搞错了。
平日鲜少与异性接触,无论老少,所以他想接近她,却苦于找不到话题,方才见她有几分学生样,便关心起她的学习状况。
可如果一开始陈白起的回答是这样的话。
——“你可识字?”
——“不,陈芮半字不识。”
那估计接下来,他们就只能一路相默无语。
“左相……”
“你并非我下属,无须唤我左相,直接叫我先生吧。”百里沛南对她道。
这算是他难得主动的交好了。
陈白起看了他一眼,心中若有所思。
两人并肩漫步在街道,耳边传来若有似无的抚曲,似在唱着人间的悲欢离合,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热闹之中的陈白起与百里沛南的氛围却是意外和谐宁静。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百七十六章 主公,修罗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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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百里沛南转过脸,绒边襟领没过他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江水绿暖的眸子,他的眼折射着暖光,好像也少了些远空静澜的疏离。
“陈芮,你是哪里人?”
他的声音如同亲切关怀学生一般与她闲聊着。
陈白起心底泛起一丝古怪。
现在流行套话一上来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她隐过嘴角的笑意,认真回答他:“我来自异域。”
至于异域哪一处,她并没有明说,百里沛南也没有再问了。
其实,她会这样直接就回答他,本就让百里沛南觉得有些意外。
看来秦王说得对,她的确对他有些不同。
最终,百里沛南忍了忍,还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就算是再像故人,亦不是故人,你还小,不懂人心。”
听起来像是教导与提醒,也好像是在刻意拉开彼此之间模糊了的界限,不过才见过一面的人,还是在敌对立场下,无论如何都不该如此和平自在相处,可偏偏她拿他当好人,说话也毫无心机。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百里沛南心里俨然成了傻白甜的陈白起听着不懂,她便问:“先生不是来劝我离开相国的吗?为何又要说这样的话?”
这样直白道破他目的,百里沛南顿了一下。
不得不承认这小姑子的确优秀,她的武功已属当世顶尖,更难得的是为人还通透聪慧。
“我知道,但我想,我应当是失败了。”百里沛南失笑道。
陈白起却偏过头,打量他唇边轻逸浅靥,慢腔慢调道:“也不一定,或许先生再努力一下,便就要成功了呢。”
百里沛南一怔,像是没听懂她这句话的意思。
哪有人会主动怂恿别人来挑拨离间的,她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吗?
陈白起在猜到百里沛南此行主动接近她的目的后,心中便有一个清晰的想法。
她觉得这是个解开她与秦国之间误会的好机会,她并不想因为后卿的缘故而与秦国结仇,更不想与后卿捆绑成一体利益,他们本就是两个独立团体,各自有各自的目的。
“陈芮这边想让先生帮我一个忙,事成之后,陈芮便会离开咸阳,不再干涉秦、赵两国之间的私人恩怨。”
再说直白些,那就是他们要再对付后卿? 就各凭本事,她绝不插手。
那边,戴着幂蓠的后卿赶过来时正好听到了她这一句话? 他脸上的笑意一瞬间褪了个干净? 手上捏着的竹叶编织小马儿也一并掉在地上了。
“你跟后卿是……”
百里沛南有些弄不清楚他们的关系了? 若真如她在殿上所言只是同路之人,那她当时为何那般维护不弃?若说关系密切,可如今她又亲口说要与他撇清干系? 不参与他的事之中。
陈白起没有撒谎? 她道:“我拿他当好友看待,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可是要称霸整个战国的女人,而后卿也是一个不甘于人下的人? 他们之间的路走到最后自是不同。
后卿走过来? 声音从幂蓠中传出? 跟失了真一样冰冷。
“又是一句道不同? 不相为谋? 当初你在别人身旁时? 我来晚一步,你与我作对便是说着道不同,如今你身边已无它人,我且没有来迟,可你仍旧是一句道不同便打发了我? 我想问问你……”
他逼近她? 隐在纱后的眼睛没了笑意? 如覆薄冰讥冷。
“我走的是什么道? 你又走的是什么道?”
陈白起后退了一步,她仰着头,见他跟着了火一般吓人? 这周围来来往往都是行人,她倒没有刻意感知到谁的靠近,如今被后卿逮到她跟别人讲他的话,莫名有几分心虚感。
她挤出一抹微笑:“你冷静点。”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女主歇斯底里哭闹时,男主一般都没有立即解释情况,而是先让她冷静点,主要是这样的场景加上一个明显不理智的人,她身上的攻击力太强,好像所有解释的话都容易被她一下扭曲变成了狡辩,昼时可能连自己都说不服了。
所以……还是先冷静一点,这谈事主要靠理智,而非靠发疯。
“冷静?”他又瞥了她一眼,用一种佩服的语气道:“你倒是很冷静。”
“……”我不就讲了几句大实话,我招谁惹谁了我。
“不关她的事。”百里沛南上前维护,他见陈白起小脸茫然转过来,好似在求救一般,便义正言辞对后卿道:“你方才问什么道?你后卿行事暴戾恣睢,聚奸党于赵国,横行天下,不以民生,只为己悦,此为损人利己之道,而陈芮识字明理,不与你为伍,修明身,渡厄途,自行的是众生道义。”
这样一番慷慨陈词,把陈白起都给听懵了。
她……好像也没有他说的这么伟大吧,再者,她也不是那意思。
后卿最听不得有人将他与陈白起划分为两个阵营,他转过眼,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倒一下没有情绪,对外人他一向是令人摸不透的深渊。
他道:“百里沛南,原来你也并非世人传颂的那般高风亮节啊,堂堂名门书院山长,却背地里行挑拨离间之事,你们秦国打得好算盘。”
百里沛南面对陈白起这样心底质纯的小姑子或许还会觉得羞愧,但于后卿,他只淡然一笑:“挑拨是指无事生非吧,但在下所言皆无泯心之语,自是问心无愧。”
“你以为这样说便可以问心无愧?百里沛南,你再将你的目的说得冠冕堂皇,也掩饰不了你是为了什么而来,你若是针对我亦罢,可陈芮却待你一片赤诚,你若拿贰心待她,未免过份了。”
见百里沛南神色一下变得难看,后卿也没有心情与他打嘴皮仗,他又看向陈白起,气不打一处来:“你要做什么我都依你,你想要什么我亦都可以帮你,为何你仍想弃了我而去从旁人?”
“……”陈白起一时不知该怎么说,难道她就只有两种选择,不从他便是从旁人?
你还是继续冷静些吧。
——
不远处一座二层酒舍碧纱窗内,相伯看着下方三人间纠葛许久了,南烛在后探着头看,兴奋道:“想不到沛南山长玩离间计还是一把好手,先生你瞧,他们是不是要闹起来了?”
在外南烛唤相伯为先生。
相伯没听进他的话,他目光悠远,有些不解道:“你觉不觉得,那个小姑子看着有几分熟悉感?”
南烛仔细看了看,却是摇头:“那样普通的一张脸,不曾见过,先生觉得哪里熟悉了?”
这时下面的三人好像吵起来了,相伯算是最了解后卿的人了,他道:“倒是从未见过他这般慌神的样子,看来他对这小姑子是真上心了。”
“可惜,人家小姑子更喜欢明镜止水的沛南山长,没瞧着方才她对着沛南山长有说有笑,可后卿一来便什么气氛都没有了。”南烛抱臂幸灾乐祸地笑着。
相伯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忽然一阵夜风伴随花树簌簌吹过,他腰间的鸾凤鸣玉佩发出了一阵清脆动人的鸣悦声。
相伯蓦地低下头,盯着鸾凤鸣。
这一刻,他脑中思绪繁乱。
不知想到什么,他徒然站起,便朝外走,脚步还有几分急切。
“先、先生?你去哪儿,不看了吗?”南烛惊讶地追上去。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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