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桑家静
听此,城门外稀疏进出的秦人当即匆忙躲避于两旁,有部分人心生好奇,悄悄地拿眼角余光去瞧瞧这一队骑军护送而来的是什么人。
但他们速度很快,直接便飞驰地进了城。
秦人只见青铜轺车内三道一错而过的身影,一道灰、一道蓝、一道青,灰衣胡袍,利落干爽,而蓝衣两袍鼓起风动,像晨间空灵张翼的蝴蝶,扬起脉络间的金线流纹,而青袍则如远渺山间的青翠,风韵动人。
他们穿过繁华锦绣的街道,越接近内城便越是安静肃穆,当骑术娴熟的骑军马不嘶鸣人不出声地穿过,并没有任何一个市人高声呼喝,而街中行人迅速闪开,一副司空见惯的坦然神色。
直到他们看到一座被一圈高高的石墙围起的内城,仅仅漏出一片灰蒙蒙的屋脊,一座高挺的塔楼,崇阁巍峨,外观气势非凡。
咸阳宫正中大门由整块巨石凿成,粗犷坚实,大门前两排黑衣甲士肃然侍立,骑军在前驰策,近门方骤然勒马,骏马人立,昂首嘶鸣。
守门的一穿银甲携剑将领拱手高声道:“君上有令,由金吾史带齐国客人直入勤政殿。”
骑军领人的责任已了,便昂于马上亦拱手一摆,便勒马飒然离去,而陈白起他们则一个一个地下车,走至石门前,由这金吾吏带着他们步行走至秦国的“勤政殿”。
“勤政殿”相当于国君平日里处理各类政务之所,而若有要事亦可充当大臣商议重大事件的场所。
昼时,已接近正午,勤政殿内一片安静,此时正厅内并无朝臣议事,而赢稷与稽婴则在书房之中。
赢稷一身黑衣素袍,极简极沉,衣上无任何点缀,衣身亦无任何装饰,他没束高冠,只用黑布将头发一陇如瀑扎起。
稽婴亦穿得比较素雅简单,如今正值国丧期间,穿得隆重鲜艳岂非是跟这世礼过不去。
“想来,人该到了。”稽婴抬眼瞧了瞧窗外薄阳洒落枝叶一片暖暖金光,笑道。
赢稷手上正捧着一卷羊皮地图,眸光深沉暮暮,内敛长馑:“来者还是值得一见。”
他指的是樾麓的百里沛南,他与百里沛南其实并无私交,只不过与他有过数面之缘,方得他相邀前往樾麓书院参与“登高台”,而他前往亦不过是为了私事而行的借口,但对百里沛南此人,赢稷深觉此人内秀深涵,并凡俗之辈。
“想不到,这樾麓书院最高洁如莲的沛南山长,竟也会与这孟尝君之流牵扯上关系,为他来秦牵线,此事真是怪哉。”稽婴拍扇一顿,大呼惊讶。
赢稷抬眸,目视着前方,目光如炬:“也不算什么稀罕之事,这孟尝君抓了樾麓书院一众弟子关在了薛邑水牢之中,虽说这沛南山长桃李满天下德高望重,但自古远水救不了近火,在齐国这孟尝君早就只手遮天,他为了他这一门弟子,亦唯有妥协。”
稽婴抚了抚唇,纳闷道:“可我怎么听说,这沛南山长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人呢?”
“有种人生来便是宁为天下人负我,不可教我负天下人,这有何难以理解的。”赢稷淡淡道。
这时,门外的守卫出声传道:“君上,金吾吏带着沛南山长与其门下弟子来了。”
赢稷转过眸:“传吧。”
门外内侍立即高声报号:“沛南山长与其门下弟子晋见——”
门从内被打开,室外的光线如潮水一般流泻而入,只见一条长长的黑石厅道于门缝之间逐渐扩现,紧接着,从内步出一人,他言笑吟吟,一身月白银纹宽袍,样貌清秀俊雅。
在见到由金吾吏带领着的沛南山长,他便上前迎道:“沛南山长,幸会了。”
笑言轻和,一听便觉得这是一个随和好处之人。
此人正是稽婴。
百里沛南认得稽婴,他停下,错开在前的金吾使的遮挡,向他拱了拱手。
“沛南见过丞相。”
“来来,快随婴入内,这君上啊早已等候多时。”稽婴以袍袖卷手,亲切地隔着一层布料拉过百里沛南,便要迎他入书房。
而百里沛南得他如此“亲近”,只觉那被牵的那只手像是被一群蚂蚁在咬,密密麻麻地在发痒,很想一巴掌挥过去,将其拍开。
虽然百沛南很想挣开稽婴,可怜他刚病过一场,方才又被这惊马一路颠簸相送,早就有些虚疲,根本挣不开来。
而跟随在百里沛南身后,一直当着一幕背景的陈白起却在入小槛之前,猛跨前了一步,伸手按住了稽婴“牵”山长的手背。
见稽婴盯着她的手看了一眼后,便抬眼看向她时,陈白起抿唇一笑,笑窝浅浅,道:“山长有伤在手处,望丞相能够体谅。”
稽婴眯了眯眼。
看着眼前这个百里沛南的亲传弟子的脸,稽婴只觉眼前这少年虽不及沛南山长得风光霁明,木兰皎玉,气质通透,但却也是一枚眉清目秀的翩翩少年,顾首一瞥,恍若花间。
“咦?是这样吗?”稽婴问向百里沛南。
其实百里沛南的手上哪里有什么伤,只怕是他家弟子不愿见他为难,随意扯的一个借口,可这谎话对“陈焕仙”而言不过信口拈来,但他却轻易不讲妄语。
可眼下是自己弟子甩的锅,他再为难也得扛下。
“之前……是伤过。”百里沛南讲得十分含糊,只是他历来面目一本正经,哪怕是敷衍或唬弄,别人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他其实也不算扯谎,他讲的是在水牢之中被铁链捆扯下弄的皮外伤,不过那是伤在手臂之上,与手腕并无关系,且这几日焕仙一直早晚叮嘱他上药,早已散淤无碍了。
“那倒是婴唐突了。”稽婴一脸意外,立即作揖朝百里沛南致歉。
百里沛南敛了敛眉,立即回礼。
“不过一件小事,丞相言重了。”
两人在门边寒喧了两句,这次稽婴便先一扬臂,率先步入内了,而陈白起则心道:哼,真当他们师徒俩傻啊,连他山长如此一个耿直的boy估计都瞧出了,这稽婴分明就是在先兵后礼,玩一出你猜你猜你猜猜!
想让他们一上来便被搅得昏头转向,闹不清楚他们究竟是何想法,想让他们先自乱阵脚,可她便偏不如他所愿,不管他们想玩什么,他们师徒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进入“勤政殿”的书院,这里面修得比较明亮开阔,东西两侧乃一排靠墙的黑木书架,架上垒满了各类竹简、皮纸,正北方则挂着一幅色泽泛黄的秦国地图,而赢稷则站在地图前,身形挺拔高大,像一棵顶天立地的冷硬雕塑,负手凝望。
“百里沛南见过秦王。”百里沛南一入内,便依着士人之礼向赢稷行礼。
赢稷这才转过身,他眉压着眼,莫名凌利而威严,他上前虚托起赢稷,客气道:“不知山长此次来秦见本王,是为何事?”
赢稷在明知故问。
百里沛南一听这话便知赢稷只怕是想来个“先声夺人”,他先前设下的“兵局”与后来的“礼局”,都意在打乱他们这番前来讲和的信心,想让他们一来便处于下风,生怕秦国不愿与孟尝君讲和,若他急火火地便向秦国讲明孟尝君派他们来的用意,只怕这次谈判真会落了下乘,得割地赔款方能完成任务。
这于百里沛南而言并无所谓,让孟尝君吃些亏于他何关,只要达到最终目的便可,但只怕是焕仙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所以他自也不能任之由之。
眼下赢稷既有了应对,那他便不答,反转向陈白起的方向,道:“这位乃沛南新近刚收入门的弟子——焕仙。”
陈白起见此,立即出列,上前参拜:“陈焕仙见过秦王。”
赢稷并不在意一个小小的樾麓弟子,随意扫过一眼让其免礼,便不再关注于她。
而稽婴却狐疑地扫过他,不知想起什么慢慢地眯起了狐狸眼。
这人……好似之前孟尝君逃出函谷关时跟在他身边之人?
当时陈白起的气度样貌最为出众,在他让函谷关守将将那日孟尝君如何逃出秦国的事详细口述时,他便讲过孟尝君身边之人乃一少年主事,于是他让守将描述一番相貌时,那守将对其印象最深,讲得也最清楚。
那画像一直被他收在卷档之中,他也曾反复看过数遍,其样貌气质已有大概,因此当看到真人,虽与画像有几分不同,但他却觉此人有几分熟悉,眼下再听其姓名,倒是能确认了。
最近孟尝君新得一门客,甚是荣宠,好似便姓陈。
这事赢稷没有印象,但这事他在处理,自然记得他。
这……一看,还真不得了了,这两师徒乍一看好似都挺温软好欺,但他们二人敢不带一个侍卫便单刀赴会来到咸阳城,便知他们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其实今日沛南与小徒前来……”
赢稷道:“此事不急,沛南山长与寡人亦算是一见如故,既然来到秦国,便由寡人作东设宴,令山长与寡人一同好生聚一聚。”
百里沛南状似沉吟了一下,方无奈道:“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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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主公,三见讲和(三)
在赢稷邀请他赴这场来“鸿门宴”之后,百里沛南倒也识趣地噤声不再开腔了。
只是……他不动声色地回看了一眼“陈焕仙”,少年一袭蓝袍加身,微低着头,柔软而干净的乌发垂落几缕于白皙的脸颊旁,细腻的肌肤,干净的气息,当她不讲话也不看人时,别人见她不过一长相出众的貌俊少年罢了。
见她至入书房后便一直乖巧弟子的模样,由始至终也都没有插言一句,哪怕他方才“不务正业”地应下赢稷之约,撇下正事先去“玩乐”,她亦不曾有过异议。
忽然想起一个词,沛南山长浅弯了一下嘴角,无人所察,怡笑揶揄。
装乖卖巧!
陈白起似有所察,抬眸,一双骨碌漆黑月眸与其相视,顿了一下,她便与他眨了眨眼。
山长,加油!
百里沛南不知是看懂了,还是没懂,他收敛起了情绪,无语地朝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不急。
这第一见不成,那便再寻时机。
陈白起虽没懂他的意思,但这摇头的动作却看懂了,她颔首,接着又低下了头。
而百里沛南见此,疑惑地压下岑长的眉眼。
焕仙今日怎地有些过份……低调?倒有些不似平日里的她了。
忽然他想起陈焕仙讲过,她曾见过赢稷,但观方才赢稷那漠然无动的模样,却不似识得她的模样……这究竟是她在讲谎,还是事另有隐情?
——
咸阳宫于景湖设宴,规模虽不算盛大,但该准备的皆准备得比较完善。
景湖有一条长长的直桥直通至湖心中央位,似一条玉带一样横亘于粼粼青面的湖面,而湖心设有一亭,亭名曰——芙蕖亭,亭似芙蕖,亭亭玉立,倒映在清澈之湖面,更觉翠**流,一碧千里。
亭中早有布置,摆上三席,并没有再邀请其它人,一席在北,乃主席位,由赢稷入坐,另外两席则在东西两面,左边是稽婴的席位,右边则是沛南山长与其徒儿的位置。
三方入座之后,便有一行穿着宫裳的貌美侍女分成三拨前来侍候,她们跪坐于旁,神态举止皆十分规矩,并不轻浮旖旎。
“这第一杯酒,便由沛南谢秦王特地盛情设宴款待之情。”沛南山长撩袍起身,举起酒爵向赢稷敬酒。
沛南山长一起,陈白起自然亦不好继续坐着,亦一同举起酒爵站在其后,有模学样,举杯相敬。
“山长不远从齐国前来,奔波劳碌一趟,该寡人谢你。”赢稷不爱笑,亦端正着冷硬的五官举爵。
“君上,婴亦历来仰慕樾麓名声,百年学府文风士习之盛彬彬焉,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今日得一见樾麓书院的山长,只觉亦是高风亮节,厚德载物啊,与那些个奸佞小人,卑劣政客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啊。”稽婴举爵而起,与百里沛南、“陈焕仙”那一桌隔案相视。
他虽笑语吟吟,但字里行间却在拿捏着百里沛南的“软肋”。
陈白起暗道,这稽婴还真懂讲“行话”啊,明知沛南山长最重气节,正所谓“正德厚生,臻于至善”,他爱护自己的名声如羽毛,不肯有一点玷污,因此他方如此忌讳与孟尝君有牵扯。
偏偏这次为孟尝君请命来秦牵和,着实有悖于他平日里的行事风格。
虽然稽婴他们可能也知道孟尝君派兵抓拿了樾麓弟子一事,知道沛南山长乃胁迫所致方行这一趟,因此言语中的试探与含量,都只是些含沙射影的成份。
陈白起扬起黑长的睫毛,看着侧前方的百里沛南,心中隐约明白,他该难受了……
可恶的稽婴。
她垂下眼睑,眸心一定,正准备开口之际,却听到前方传来沛南山长清越而清冷的声音。
“世上对人的评判常常以好坏划分,然大道生众心,而众心生众生,对一方而言,坏人便是损人利己者,好人,便是损自利它者,那么我们不妨反过来看,这一方的对面,坏人则是好人,好人则是坏人,那么坏与好,不过是一种衡量彼此间利益的评判,自然,行事不够光明磊落,为人不够有情众生,以一口唇舌来摆弄他人,自是称不上高风亮节,所幸,沛南从不以此来说教门内弟子。”
沛南山长讲话时,总是徐徐如清风,从不刻意加重语气来强调某些字词,然而,他的话从来是有份量的,字句如凿,敲入听者的心头。
听了沛南山长一席话,亭中霎时静了下来,之前那些有些浮动暗涌的气氛也一下便平定了下来。
陈白起嘴角漾出了笑意,原因担忧的情绪一下便变成一种无声激昂——厉害了,我的山长!讲得好,我的山长!怼他们,我的山长!
而赢稷与稽婴的心理活动估计只有一句——失策了!跟一个教书先生玩语言陷阱,这岂不是在班门弄斧!
稽婴讲百里沛南标榜自个儿平日里多高尚重气节,倘若他背地里却帮着孟尝君之流办事,便属名不符实,自个儿扇自个儿的脸。
而沛南山长则讲,这世上的人总是拿自己的标准来衡量别人,对自己有利的便是道德高尚之人,对自己不利的便是小人,这等标准是为无耻。
稽婴在哑声了好一会儿,方讪讪一笑,暗中瞄了一眼赢稷。
——嘿,君上,帮衬臣几句怼回去啊。
赢稷目不斜视,如同临岸之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并没有鸟他,稽婴顿时尴尬了,只好自己来结语:“山长所言甚是,婴受教了,咱们还是喝酒吧,喝酒……”
稽婴呜呜想哭,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正低头垂脑被先生教训了的学生,一时都不敢拿话反驳了。
也不知道这当惯了山长的人是不是每个教训起人来都这样有威严啊。
这次三方重新坐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没有兴趣再聊天了。
直到安静的亭外一阵繁弦急管的乐声如缕如丝飘来,却见一队衣着艳丽的舞姬从长桥尽头翩然而至,她们衣裙飘舞,身姿窈窕甚是优美,尤其在这碧湖蓝天下,十分赏心悦目。
陈白起不愿光喝酒,便分了几分神漫不经心地观赏起舞蹈,忽然她听到一道柔美旎糯的歌声,便蓦然转头,寻找而去。
池塘三四月,菱蔓芙蕖馥,荷塘深处,一叶扁舟从中驶来,而飘来的歌声亦愈发婉转动人,如山涧中的潺潺流水,带着莫名几分悲凄而自怜的味道。
虽然陈白起并不喜欢这样卑怜到泥底的凄美调调儿,但不得不说,这把嗓子十分动人。
她微抬起下颌,微阖着眼睛,悠慢轻拍地倾听着,一开始陈白起并没有意识到这唱歌者是谁,然而,待扁舟离得芙蕖亭近了,当她能够隐约看到从湖边乘船而来的女子时,她便怔住了。
她嘘起眼打量过去,只见一叶扁舟之上,一身材娇小,一身桃粉裙衣若三月妩媚灿花的女子恬静地俏立着,而她面上戴着一张狐狸面具……
陈白起看到了湘女,没错,是真正的湘女,她之前因被陈白起弄昏后躺在寝室中,因此并没有被牵扯到如意姬与赢虔的事件之中,而在如意姬死后,湘女因“陈白起”那一场表演的缘故,人气大涨,因此这次宫宴她便由如意坊推送前来。
在看到湘女那一刻,赢稷神色如常,唯眼神蓦地一深,如幽泉下的流冰,冷涩难测。
湘女一曲风韵幽咽的歌曲完后,向莲步摇曳地上了亭。
“如意姬湘女见过秦王,见过丞相与各位贵人。”她伏地跪拜,身似鹞杳,身若无骨,甚是撩人。
百里沛南垂眸,没有讲话,稽婴亦摇扇漠然,笑意虚假。
如湘女这般歌姬是没有资格不经宣召便径自面君,也不知道这湘女打哪儿来的信心认为她可以特殊,如这般不懂礼数,自满自得的姑子,在场原本因她的歌声而兴起的些许好感都皆消殆一空。
亭外的侍卫本欲阻止,但最近咸阳城将如意坊中公子稷出手相救即将落水的湘女、一见倾心一事传得沸沸扬扬,甚至公子稷为了湘女而抛弃了如意姬一事也讲得跟真的一样。
当然外面的那些传闻他们是不会相信的,可内部亦有人瞧见他们君上当初对这“湘女”的确有几分不同寻常,于是他们怕贸然出手得罪了湘女又忤了君上的好心意,怕是会没好果子吃,于是迟疑了一下,便被人趁机钻了空子。
湘女跪拜了许久,都没有被人叫起,她颦紧眉头,额汗涔涔,心中原本的信心满满顿时变得有些忐忑不安了。
她心道:不是讲这秦王对“我”倾心相许,甚至为救“我”而舍了如意姬的吗?难道……这些事情都是虚假的?!
不、不可能,这件事情能被传得神乎其神,必有其真实性,或者……他是认出她并非那日的假冒“湘女”?
这也不可能啊,据闻那个“湘女”一直不曾揭开过狐狸面具,后来她在前往行馆时又神秘失踪了,秦王应当不可能认出来的啊!
她甚至都编好了话来解释她为何失踪后又回到了如意坊,她有信心,只要她与秦王接触过,他便会渐渐忘记那个假湘女,哪怕她的谎言终有一日被人拆穿了,可那个时候秦王心中有她,她是不是那个人便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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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主公,三见讲和(四)
“王……”湘女惴惴不安地低唤了一声。
她的声音本就软糯,若低吟一声,便似哀怨万千,愁绵入骨,直接能酥了一众男人的身。
她荷衣跪散一地,乌黑的长发如绸盖于她伏低而拱起凹凸有致的腰身,绰约多姿……陈白起静静地看着她,凭心而论,湘女的身材的确很好,她虽装扮过“湘女”一次,但除了大家都身高差不多以外,论其它而言,她自觉论女人味儿她的确不如湘女。
她娇小却意外丰满有致,瘦的地方瘦,但该饱满的地方却十分地饱满,令人十分有拥入怀中揉怜一番的冲动。
咳……陈白起握拳抵于唇,为自己方才那一闪而过的念头而无语。
难道她这个“陈焕仙”的男人当久了,连思想都开始变成了纯“爷儿们”了吗?
沛南山长听见了那一声轻咳,便侧过脸睇着她。
“怎么了?可是临湖受寒了?”
陈白起抬眸,盈唇一笑,摇头:“不过喉间痒了一下,无碍的,山长……”她嘴角笑意一顿,想了想,却笑意更深,她一倾身,便凑近了他的耳边,眸闪一道狡黠之色,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稽婴的心思并不在这湘女身上,他反倒对这对樾麓师徒更感兴趣,于是一见两人交头接耳的模样,便借举爵饮酒之举遮挡,视线大剌剌地落在了他们两人的身上。
他见那弟子不知对着自家山长悄悄地讲了一句什么话,山长那正儿八经的神色便一下变得略显尴尬羞色,似翟树倚风情态被春迷,甚至他嗔恼地瞪了一眼徒弟,便转过身,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而弟子估计见山长恼了,则忙亲自倒了一杯米酒给师傅,她仰起一张白月光俊秀面容,讨好巧笑,眉眼弯弯,眼角漏着银河星光,那一下,原本她身后那淡漠的黑白背景,便一下鲜活了起来,似春风拂过层层芙蕖柔瓣,万千容华若桃李。
稽婴不觉已怔仲地看着她。
而被本自家顽劣不堪的徒儿逗了一句“山长可有觉得这湘女的身材有令人想入非非冲动”后,便决定不再理会她,可一转眸,却见稽婴若有所思地盯着“焕仙”,他虽不解稽婴为何这样看着“焕仙”,但他心底却莫名有些抵触。
于是,沛南转过头,对着身旁的“陈焕仙”道:“坐退些。”
陈白起虽不解山长为何要她忽然坐退些,但想起方才自己口无遮拦惹恼了“冰清玉洁”的山长,便听话地移席坐后了一些,这样一来,百里沛南便正好挡在了她身前,遮住了来自于稽婴的视线。
稽婴当下便回过了神,他看向百里沛南,眸似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而百里沛南亦看着他,松排山面千重翠,月点波心一颗珠,一个“茫然无辜”,一个“若无其事”。
陈白起坐退些后,便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住了,倒没有注意到他们这方的事情,因为她看到了稷稷撑膝,动作既优雅却又似龙蟠虎踞般气势站了起来,步步紧迫步向了湘女。
不知为何,她的全副心神一下便被他们抓住了。
赢稷站停在湘女的身前,落下一大片的阴影,湘女仍低着身似头触地,但听到动静时,心中欣喜不已。
“揭开你的面具。”磁性却如钢铁一样冷硬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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