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队长

“晴川姐呢？”刚才听哥哥点名里没有晴川，鲁芸茜好奇地问了问。
“晴川……你想再加一个挑战她吗？”恒刀一剑音调忽然变得有些滑稽。
“不不，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没说晴川姐。”鲁芸茜连连摆手，心虚地说。
若说要挑战这几位职业选手，其实鲁芸茜非常想把李优换成晴川。因为她确定自己绝对打不过和赵宣同水平的李优，肯定不出十个回合就被正版的九连斩给撸死了，觉得还是软软的法师晴川比较好打。但她也知道哥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便试探性地问着。
“因为晴川有些特殊，状态时好时坏，很难把控。她没兴致的时候就中规中矩，实力和佟年的正常状态差不多。兴致来了爆发的时候连我都得认输，完完全全疯婆娘一个。你跟她打，很难提升你的实力，还有可能起到反作用。”
鲁芸茜尴尬地轻咽了口唾沫，脸上表情十分复杂，目光再次看向游戏里的雪漫江头像，心中对她又平添了几分敬畏。哥哥的实力在她心中已经非同一般，更是鏖战职业圈中无法撼动的顶级大神。能把哥哥打到喊出“疯婆娘”这个称号，看来爆发后的晴川更可怕，难以想象的可怕。
她猛地摇摇头，脑袋后面的马尾左右甩来甩去，足以表示出一个坚定的决心：没有点实力之前，绝对不碰晴川这个地狱级boss。
“人呢？”
耳机里忽然传出肖远的声音，原来大家都已经沉默许久，等着最后的决定。鲁芸茜因为和恒刀一剑聊得专注，并未察觉yy里早就安静下来。她连忙打开了yy的麦克风，向大家道了个歉。
“不好意思哈，刚刚去接了个电话……”
这个理由在yy里非常常见且合情合理，一般人都能理解。但鲁芸茜这样说，那接的这个电话究竟是来自谁的，刘绛卿便再明白不过。虽然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害怕这件事了，但他心里仍有些隐隐不安，总觉得那家伙刚才和鲁芸茜密谋了些什么。果然，她后面的话马上印证了这个推测。
“明天我找十六君兑换好东西就去创建公会，大家都来哦！”鲁芸茜开心地说，又瞥了眼游戏中的一地脚印，接着道：“房东大人，你等下有空吗？”
“干什么？”刘绛卿警惕地问。
“去竞技场，1v1，打三局。”鲁芸茜狡黠地一笑。
“哦~你们要pk吗，我可否旁观一下？”肖远颇感兴趣。
“我也没事，求旁观。”李优同声附和着，非常想看看以鲁芸茜现在的实力能不能打败刘绛卿。
“不不不，这次1v1是我和房东大人的私下训练，你们旁观我会有压力，下次吧，抱歉啦！”鲁芸茜立即拒绝了众人围观的请求，先一步退了队伍，操作恒刀一剑跑到竞技场邀请一地脚印。眼看倒计时即将退完，一地脚印却没有半点动静。





零一队长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下猛药
“来吗？”鲁芸茜悄悄密聊着一地脚印。
“是谁要和我打？”一地脚印机警地问。
“呃……恒刀一剑。”鲁芸茜细心地用了角色名字替代哥哥，免得吓到他。
“为什么？”一地脚印继续问。
“上次全明星休息室里我们不是说好的吗？你要和恒刀一剑打一次的，不会忘了吧？”
鲁芸茜知道刘绛卿从来不会爽掉答应过的事，只要事先有约定就会履行。不过印象中刘绛卿那天好像没有真正点头答应这件事，所以她佯装早已约好，在他记得和不记得的边界试探着。
“我知道了，再邀请一次。”刘绛卿说。
1v1单人竞技场立即拉开，看着屏幕上的五秒倒计时，刘绛卿忽然觉得心跳猛地变快了，如鼓锤嗵嗵地重击着胸膛，震得几乎无法呼吸。后脊背似有阴风嗖嗖吹过，令他全身发冷，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曾经是职业选手，对临战时的心态控制很有经验，深知战前最忌讳紧张和胆怯。一旦没有调整好，那么这一战从开局就注定是输了。
但得知这次是“那个家伙”要和自己切磋后，恐怖感立刻冲破了刘绛卿对紧张情绪设下的防线，一发不可收拾。如洪水般席卷了他的理智，将很久以前对鲁道恒的恐惧全部推向意识第一层。最强烈也最清晰的，就是恒刀一剑午夜那次下的战书。
——他肯定比那时候更厉害，我能打赢吗……
五秒倒计时转瞬即逝，刘绛卿深吸一口气，尽量放松肩膀和手臂，勉强压住紧张情绪后操作着一地脚印走进了这张1v1地图。
……
惨败！
第一局结束，象征失败的两个灰蓝色大字狠狠砸在了屏幕上，也砸在了刘绛卿的心上。俩人交战仅仅只有三分多钟不到，却决出了如此惨痛的战绩，他愣在电脑前，迟迟不敢点下确认按钮。
恒刀一剑开局并未按照常规打法去埋伏或者搜地图，而是像新手打竞技场一样直接冲到对面半场，两下就找到躲藏在建筑物里的一地脚印，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刘绛卿不明白恒刀一剑怎么会这么快找到自己，按道理来说即使他手速状态不如以前，但开局埋伏依旧是按照职业打法设计的，再怎么说也该费些周折才能找来。但刚刚恒刀一剑简直像是提前就知道他埋伏在哪里，直扑过来，全程快到刘绛卿都未看清楚出招，战局已经结束。
侧卧里，同样懵逼的还有鲁芸茜，原以为会看到一场精彩对决，结果刚眨了眨眼屏幕就跳出完胜，差点怀疑是不是房东大人懒得和恒刀一剑打而点了认输。
“yy里还有人吗？”恒刀一剑问。
“没了，只有我和房东大人。”鲁芸茜切出游戏看了看，确认道。
“告诉他，这一局是热身赛，休息半小时等他调整好状态再进行第二局。”恒刀一剑说。
“哦！”
鲁芸茜硬着头皮在yy里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说完后却没听到刘绛卿的回应，心里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房间另一边的刘绛卿左手紧紧握拳，手背上根根血管暴起，突出于皮肤，手指骨节也绷得发白，似乎在强忍着一股力量不爆发出来。右手却无力地搭在鼠标上，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后背挺得笔直，让整个身体显得非常僵硬。
突然，刘绛卿猛地从电脑前站起身，大步走到洗手间，按下了洗手的按键。一股温热的水立即从龙头里涌了出来，大股流向手指间，缓缓冲刷着这双疲惫不堪的手。冲了一阵，终于让那暴起的血管渐渐平了下去，手指也恢复了些许柔软度。他捧起一把水扑到了自己的脸上，抹了两把脸后一抬头看到了镜子里的人，顿时愣住了。
镜中的人苍白瘦弱，头发已经长到盖过了耳朵，湿哒哒地贴在脸颊上。眼中全是细细的红血丝，眼眶青黑，嘴唇像大旱时干起的地皮，处处都透着一种病态感，全然不是正当青春年华的二十五岁男子。
——这，真的是我？
他退后了一步，镜中人也退后了一步，又显现出苍白脸下那副单薄的身体，足以证明那人就是他。心中一凛，竟对自己有些恐惧。
大学期间刘绛卿很喜欢参加各种体育活动，除了打竞技比赛以外几乎很少窝在宿舍，每天运动量都非常大。虽然他个头在全班并不算高，身体却显得健硕挺拔。体型匀称，有八九分阳光气。
但是现在镜中的这个人，俨然就是个颓丧的宅鬼。别说给鲁芸茜那样的女生看，就连自己看都觉得瘆得慌。刘绛卿忽然抖动了一下嘴角，竟对着镜子莫名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完全控制不住，一边笑一边晃悠着身子走出洗手间，呯一声关上了门。
第二局。
这次交战的时间比第一局长了些，能明显看出一地脚印经过了精心应对，利用地形甩掉了恒刀一剑的追击。但很快他又被追回，速度和反应不及恒刀一剑，被压在一块巨石上猛打，最终还是得了个惨败的结果。
“哥~！你这速度也太变态了，就算职业选手也没你这么快吧！”鲁芸茜忍不住大声嚷嚷起来，她现在已经勉强能从画面里分析出角色的攻击程度，觉得恒刀一剑刚刚的速度起码也超过了400apm。如此变态的操作别说是刘绛卿，就算赵宣来了恐怕也抗不住。
“心疼了？”恒刀一剑笑问。
“我意思是你根据他的情况稍微降低点难度啦，这样打他肯定会哭的。”鲁芸茜微微撅起嘴，本就是比赛公平问题，和心疼什么的完全无关！
“我就是要打到他哭。”恒刀一剑淡然地说，“这家伙已经病入膏肓，不下猛药救不回来。”
“呃！你就不怕他被你彻底打死了啊？”鲁芸茜惊呼。
“那要看他觉悟了，即使是死，死在我手里也算痛快，总比浑浑噩噩好。”
“唉～”鲁芸茜长叹一声，游戏里一地脚印已经点下了准备完毕的按钮。




零一队长 第五百四十四章 心病难医
第三局开始。
这是最后一局，鲁芸茜不安地将双手十指交叉握在一起，眼睛眨也不眨追随着画面上时隐时现的刺客身影，屏幕上每闪出一道剑光心就颤抖一下，为刺客的生死提心吊胆。她从未在看比赛时如此紧张，心里不断希望一地脚印能突然爆发，能反制住恒刀一剑，打个2:1也不算太糟。
一地脚印这次果然比上局发挥更好，在前期甚至还占上了些血量优势，能贴到恒刀一剑背后施展招数。但他的经典技法影子背袭十分考验手速，一定要比对方快才能发挥出可怕的粘人优势，否则只会弄巧成拙。如今他的手速根本不及恒刀一剑，所以压根没有要施展影子背袭的意图。仅在偷袭得手之后就迅速撤退，再重新想办法来应对这场艰险战斗。
十五分钟后，屏幕上再次出现“惨败”俩字。
意外地，看到屏幕上第三次出现惨败战绩，刘绛卿却没了先前的紧张和羞耻感，更没有愤怒，仿佛对这个成绩毫不在乎，坦然接受。他一声不吭退出竞技场，正准备下游戏的时候却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行来自恒刀一剑的密聊，愣住了。
鲁芸茜就在yy里挂着，虽然现在是闭麦状态，但有事肯定会直接开麦说，就像第一局结束那样，没必要打字。那么这个充满命令意味的密聊，恐怕就不是出自她手了……
“来百草谷。”
刘绛卿心中忽而澎湃起来，非但没有对灵异事件的顾忌，反而十分想知道那个人要和自己说什么，便立即操作着一地脚印飞赴百草谷。
进入百草谷后，举目望去，谷中绿草泱泱，远处花海接壤。奇花异草们相互穿插形成次第盛开的样子，层层叠叠，繁茂绚丽。天空金黄一片，彩霞万里，徐徐清风吹过环绕一周的密林树叶，奏出舒人心脾的沙沙声，好一片如世外桃源般的情景。
一地脚印看着眼前茂密壮阔的草地，竟忘了自己是来寻人的，心中暗暗感叹：这真的是游戏里那个挖草蹲人的百草谷？以前怎么从没觉得这么漂亮？
“哥，真的不用我帮你转达？”鲁芸茜忐忑不安地问。
“你说话太软了，没有气势，还指不定会给我删几个字反过去安慰他，我自己来。”恒刀一剑说。
“那……你打字真没事吗？要不你说我来打也行啊！”虽然看到恒刀一剑刚在自己眼前敲出了给一地脚印的密聊，可她仍隐约感觉这种事情会对哥哥的存在产生影响，还是希望能劝阻住他。
“我先试试，要是有麻烦你再来帮我。”恒刀一剑倒是不担心，他已经渐渐察觉到自己在游戏里越来越自由，虽然不知道究竟原因如何，但既然能做，就不妨一试。
远处，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影正从百草谷另一端缓缓走过来。恒刀一剑手指微微一动，便朝他发出了组队邀请。
“好久不见。”
一地脚印刚进队，聊天框里便已经出现了这句话，简直就是在队伍生效的同时产生，比系统提示还快，完全没有打字的时间延迟。
看到这句话刘绛卿有些无语，明明几乎每天都见，时时刻刻都在承受着这家伙带来的心理压力，怎么就好久不见了。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除去那次午夜的一战，他们的确没有再正式地面对面交流过，只是通过鲁芸茜偶尔传达一些信息。
他迟疑了下，手指缓缓敲出一行字：“有话为什么不让鲁芸茜转达？”
恒刀一剑：“不是不怕我了吗？”
“谁特么怕过你！”刘绛卿倔强地回道。
“哈哈哈哈哈哈……”鲁芸茜看到这句话猛然笑了出来，笑到眼泪都出来了，忽然想起电脑还挂着yy，连忙切出去一看，确认麦克风是关闭状态才放了心，继续接着哈哈哈起来。
恒刀一剑：“我妹在笑你。”
一地脚印：“明天涨房租。”
鲁芸茜立刻硬生生闭住了嘴，脸憋得通红，泪却止不住地流，不知道是接着刚刚笑出来的泪水，还是因为要涨房租才痛哭流涕。
恒刀一剑：“这三局打完了，感觉怎么样？”
一地脚印：“不怎么样。”
“想听听我的看法吗？”
“你说吧。”
“第一局，你完全没有拿出打比赛的态度，所以我速战速决，给你时间调整。”
刘绛卿沉默了，他能察觉到这一点。恒刀一剑第一场开局就以迅猛的速度冲了过来，疾风暴雨般招招致命，用三十六个连招直接把他秒在了小黑屋里。那种气势就像一个严峻的老师在痛斥不好好学习的学生，字字诛心。而恒刀一剑这个老师虽一字未说，却同样令他羞愧难当，所以才跑去厕所冷静了下。
“第二局，手速和反应非常慢，甚至不如你在全明星上的表现。被我逼到死角撤出的时候竟然还犹豫了一秒，你是新人吗？没玩过刺客？”
被讽刺为新人，这种话语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不该是在说他。刘绛卿疲惫地揉搓着脸，可眉头却怎么都揉不开，依旧紧紧拧在一起。屋子里没人，他却有种锋芒在背的感觉，浑身一阵冷一阵热，像是病了。
“第三局，看的出你想用以前的影子打法来赢我，可惜，手速跟不上，只用了个偷袭就落荒而逃。创出影子打法的宗师居然使不出自己的经典招式，打得像个落魄老鼠，真是要把我给笑活了。如果不是茜茜确认过你的身份，我都怀疑和我对战的人是不是刘绛卿本人，蠢到不忍直视！”
“你是故意来羞辱我吗？”刘绛卿实在忍不住，反驳了句。
“羞辱你？不不，我没那个兴趣。”恒刀一剑哼笑了声，“我只记得当初有人说想找我复仇，这就是你两年后的复仇？”
刘绛卿再次沉默，从认识鲁芸茜到现在，他已经认定自己实力下降到了普通玩家水平，不可能回到职业选手的状态。所谓复仇，也不过是那时的不甘心罢了，早已淡漠。加上全明星一战满足了他内心对于竞技舞台最后的渴望，将关于鏖战的一切都画上了句号，再无任何遗憾。所以回来后才会拼命投入到了工作中，只把鏖战当做日常放松的一种方式看待。




零一队长 第五百四十五章 治心
可事情总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
这三局1v1在刘绛卿的心里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被打得甚至有些不认识自己了。操作手法拙劣，反应迟缓，意识薄弱，蠢到只能用菜鸟这个词来形容。加上恒刀一剑这几句颇为犀利的评判，他内心的羞耻感愈发强烈，竟不自觉地开始自问起来：现在的我，真的是我？
以前在明月阁的时候，刘绛卿是战队中出了名的“认真狂”和“专注狂”。他虽然表面看起来十分洒脱，喜欢用脚开机，说话也直来直往，但实际对自己却要求很严格。每天早起早睡，准时完成一日内的训练和学习计划，绝不拖延。而且他对外表也相当重视，无论是参赛还是平日战队集训，都穿得干净整齐，时刻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
正是因为他的极度认真，在战队以0:10输给血战天下的时候，他成了第一个谴责自己的人。刘绛卿无法原谅让战队蒙受巨大耻辱的自己，内心就此陷入了可怕的自责漩涡，一发不可收拾，无需外界的辱骂，已经自愧为明月阁罪人。离开战队后他的心性就出现了翻天覆地式的转变，成了乖戾的怪人。
原以为只要换了环境，将所有精力都投进工作，就能彻底从漩涡里跳出来。但刘绛卿现在终于意识到，企图靠转移注意力躲避内心的懦弱，本身就是妄想。这种懦弱犹如一个烂疮，随着时间烂入肉中，烂进骨髓。才让他变成了一个苍白的废物，落魄得找不着自己。
“……两年造不出第二个天将明，却能造出一个废物。废物是没有资格谈复仇的，我放弃了。”刘绛卿沉重地敲出这行字后心里突然一痛，察觉到是那烂疮在痛，便知自己是真的没救了。当年0:10的计分结果再次出现在回忆里，众人的怒骂和嘲笑也历历在目，嘈嘈杂杂响了起来，吵得他无力地抱住了头，不想再听。
“废物？怎么个废法？是缺了胳膊，还是断了腿啊？”
“……”
刘绛卿抬眼瞄了眼恒刀一剑的无理吐槽，只是苦笑了下，仍然难受地用手扶着头，说不出半句话。
“你是比我大两届的学长，现在应该25岁了吧。”
“嗯……”
刘绛卿轻打出一个字作为回应，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25岁，正是职业选手的黄金时期。可惜啊，我还没活到就gg了。你知道么，在游戏里有个好处，就是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思考。不用吃饭，不用睡觉，也没有事情打扰。所以这几个月里，我想的最多的问题就是为什么老天爷不让我附身到人的身上，反而是个游戏角色？”
鲁芸茜看到这段文字内心颤抖起来，忽然捂住了嘴，滚烫的泪水接着刚刚的泪痕又流了下来。
“我想啊想，后来终于得出一个答案，老天爷大概也喜欢玩鏖战，不希望鏖战今后十年的冠军都是我的，所以先收了我。可是我还有一个妹妹要照顾，还有答应队友的冠军没拿到，怎么甘心就这么走呢。所以我挣扎，我说我不想死，我要回去。老天爷八成拗不过我这点倔脾气，就只好把我丢到了恒刀一剑身上，让我不能直接拿到冠军，却可以在游戏里和茜茜聊天，你说它贱不贱？”
第一次看到有鬼魂会这般吐槽自己的遭遇，刘绛卿惊愕的同时又有些为恒刀一剑难过。他久久凝视着游戏里那个年轻的剑客，心中五味杂陈，很难想象究竟要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让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学弟坦然面对生死之间的事情，还讲得如故事般轻松。
“其实说了这么多，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无论是生前是死后，我都没想过放弃鏖战。你现在拥有着最值得我羡慕的东西，却轻言自己是废物要放弃，真会让我从骨子里看不起你。”
看着游戏里大片瞬闪出来的文字，刘绛卿满脸羞愧，脑子里嘈杂的声音渐渐消弭了下去，几乎快听不到了。他已经明白了恒刀一剑安排那三场竞技的一片苦心，但对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把握，更不认为还有重回竞技圈的机会，犹豫了下，便将多年的心里话敲了出来。
“羡慕我，除了这幅皮囊，我有的只是自负之后的自卑，有什么好羡慕的。0:10的那场比赛，是我唯一一次在自己引以为傲的事情上栽了跟头，被打击得非常严重。退役以后，很多人都认为明月阁不公，也以为我恨明月阁。其实，在离开的那一年我对明月阁确实有恨意，但后来我才发现，我并不是恨明月阁，而是愧对明月阁。”
“明月阁没有做错，当年那种情况下的我已经成了废柴，确确实实是‘状态下滑’。就像昙花一现，我的竞技才能只有23岁的短短一年，过后就只是个普通人。不像你，有取之不竭的自信和实力，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逆境都能靠自己翻身。你，才是我羡慕的。”
刘绛卿说出这番话后意外地并未觉得难堪，反而感到筋骨轻松，像卸去了身上的重担，烂疮也不再痛楚，就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看着屏幕上刚刚发出去的大段文字，他忽然微微摇了摇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把埋在内心深处的事情如此轻易地说了出来，这是许多年都没有过的。
“所以你在退役后就对职业圈敬而远之，没再去任何战队？”恒刀一剑问。
“是。”刘绛卿惨然一笑，也不再遮掩，“我看透了自己，确实是个废物，没有能力走这条路，不走了。”
“正好，哎，看见我脚下的字了吗？”恒刀一剑说。
刘绛卿一怔，将视角拉近恒刀一剑的脚下，除了绿油油一片的草叶子以外什么都没有。
“没字。”刘绛卿如实答道。
“专业收废物，这么大五个字你看不见？”恒刀一剑调皮地说。
“……”
刘绛卿无语，只觉这家伙和他妹妹在搞怪方面出奇的像，都那么匪夷所思。
“废物是不是废物，要看收废物的人怎么说，废物本身不能定义自己是废物。”恒刀一剑再次闪出一行字，“明天早上八点，来游戏，我要亲自鉴定你。”




零一队长 第五百四十六章 私人教练
夜深了，一地脚印下线，yy也退了出去，空阔的百草谷里只剩下了恒刀一剑。
鲁道恒以恒刀一剑的身份隔空和刘绛卿进行的这场对话是一剂猛药，直接下到了痛处，让他终于说出了从不愿意面对的事，这便已经达到了鲁道恒的目的。对于最后的约定，刘绛卿依旧没有给出任何回答，只是确认了下再无他事，便以还要工作为由离开了。
全程旁观的鲁芸茜更加佩服哥哥，也明白这场对话的确不是自己可以用语言或者文字代劳的，只有哥哥亲自说，才会有如此震撼的效果。她虽然摸不准刘绛卿经过这次对话后会不会有所改变，但觉得至少对他造成了很重要的影响，即使依旧不愿意恢复职业选手的身份，应该也能从颓丧的生活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