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百妖帐

敖烈眼望向前方，有些出神：“近几百年来，西海远不及东南北三海实力强盛，虽是龙族，却远不及我那几位叔父力量庞大，腰板英朗。为了防止陛下有所动作，从西海突破天界和龙族间几百年平分秋色的局面，我们互相交换了质子。”
“质子？”
“被送去天界的是我，陛下则把位旁系血脉的侄女嫁给了我东海的堂哥。我闯出那祸，不仅是危及到自己，怕是往后，父亲和叔父们也要忙着料理后续麻烦了。”敖烈无奈的摇摇头，“我向来没很大本事，不比我的两个哥哥，本以为能靠在天界任职为家族贡献荣誉，谁知道……”
他忽然止住，浅笑：“罢了，不提了。都过去了，现在这样跟着师父你，挺好的！”
虽然他极力让自己展现得满不在乎，可玄奘还是敏锐观察到他眼里的一丝落寞孤独，和谈到最后陪伴团队时由衷的欣慰幸福。
“敖烈，你……”
“师父，你要是想问我，为什么我不反抗一下，那我只能说你太天真了。地位显赫的王室，每一个成员都没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我们是被安排了的。所以我说的是真心话，跟着你去西天，我很开心。虽然还是当坐骑，但我很开心。”
敖烈头也不回便一口气说出如此长串的话，把玄奘刚到嘴边的疑问全部解答。玄奘愣了几秒，莫名其妙心头泛起辛酸来。
刚想出口安慰，敖烈忽然止住脚步，玄奘猝不及防撞在了他身上。
“师父，你看前面？”
玄奘揉着被撞疼的右肩看过去，只见前方密林沿着山峦走势上升，约莫到了半山腰的地方，从密林包裹中，一抹金铜色尤为显眼，仔细看过去。从微风吹出的缝隙中，约莫看到了一座小型宝塔。
“有座塔？”玄奘立刻兴奋起来，“看这塔的模样，还有人住在里面。有塔便应有寺……敖烈，咱们要不去那儿看看。”
相比较手搭凉棚激动起来的玄奘，敖烈则更冷静的多，默默张嘴叼住玄奘的衣摆：“师父，可是这么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有这么一座宝塔……”
玄奘被他点醒，停下冲动的脚步，待在原地仔细观察起来。
“但是，佛僧喜欢孤山寡静也不是不可能。山里随便开垦点田地，也能维持生计。也许是真的呢？”玄奘回头看看敖烈，“要不小心一点去看看，若是真的是寺庙，咱们也好在里面求些茶水干粮充饥。”
“……好吧，我陪你去，不过要小心点。”
两人沿着原始森林走了一阵，终于来到山脚，抬头望去已可以目睹宝塔全貌。宝顶金辉，通体明亮宽阔。大概三四层的高度，后半身嵌进山崖里，应该是在内部另外凿了洞穴。
高低错落的密林把宝塔完全遮盖住，若不走近确实不容易察觉。刚才两人也是拜角度恰好的幸运，否则这一路走来，还时不时会丢掉宝塔的踪影。
站在山地侧耳倾听，宝塔里隐约有交谈的声响，除此之外并无异常。
玄奘收回脑袋：“看起来像是个正常的宝塔。”
“恩……再观察一会儿吧。”敖烈仍不放心，示意玄奘往更隐蔽的地方躲一躲。
两人刚迈出脚，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喝问：“什么人，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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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所以你原本居然是宝象国的王子吗？”莫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百里花羞哈哈大笑：“你也不用这么吃惊啦，我早就不是了。”
“可是……”莫文仍无法迅速接受，这么一个恬静平凡的男人，居然会是一国的王子？“可是你看起来并不……”
“并不想，是吗？”百里花羞把歪在肩头的儿子向上带几下，“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我父王、我弟弟，他们都这么说。”
身为原本王国的继承人，如此轻描淡写而坦然的评价自己没有一国之君的风范，莫文还是头一次看到，不免眨巴几下眼睛，不知该如何接话。
百里花羞倒不介意，十分自然地继续道：“我不太喜欢那样的日子，何况我弟弟治国比我厉害很多，所以我就拜托妻子帮我逃出来隐居，转眼都过去好多年了。”
“你，你不介意你的妻子是非人类吗？”莫文小心翼翼地试探。
百里花羞摇摇头：“我不介意啊，因为她很善良。之前在王宫里，她是我的侍女，非常关心照顾我，我能看出来她是真心的。”
“不过，我父王反对我和她的感情，正焦头烂额的时候，无意发现了她的秘密，反而是为我们能私奔提供了不少帮助呢。”百里花羞像是提起一件幸运无比的事，眼底全不见莫文印象中，那些初闻最亲近之人为妖怪的人们所展现的震惊甚至惧怕。
忽然间，莫文不知为何从百里花羞身上看到些许自己父亲的影子——永远温柔亲切、处变不惊。
即使听他自己独白，初见母亲的时候，他失态了不止一点点……
身体仍保持行走，思绪却早已飘到九霄云外，以至于百里花羞在自己面前舞动手掌之时，莫文竟让吓了一跳。
“朱先生？你师父他们是在这边吗？”百里花羞指了指前方的路。
“啊，是的。就在前面。”莫文急忙点头，伸手抹掉正午阳光晒出的汗珠，暗暗发愁。
早已如此，刚才真不该扬言罚风灵鸟在符纸里思过一个月……现在为了不能丢主人的脸面，再苦再累也只能靠自己走了。
刚把颇多抱怨感慨吞进肚里，忽听到空中传来悟净的叫喊声：“二师兄！”
抬头望见，正好见到悟净急匆匆赶下来。
“二师兄，你可让我好找啊！”悟净劈头盖脸冲着莫文就是指责，“找吃的而已，找不到就回来嘛！走那么远干什么？师父都要担心死了！”
“啊……抱歉抱歉……”莫文急忙安抚暴躁伸爪如同生气小猫的悟净，“我刚才在树林里遇到了对父子，哝，就是他们。我们之间出了点小事情耽误了，现在正想带他们去见师父。”
百里花羞礼貌笑道：“你好，我叫百里花羞，家住这一块儿。我想请你师父和你们几个去家里做做客。”
“请什么师父啊！”谁知悟净突然蹦跳起来，急红了脸。
“师父和敖烈不见了！”





西游百妖帐 第六章：误入虎穴
“莫文，悟净，为师久等无聊，与敖烈同入山林走走，很快便归，勿担心。”莫文逐字念出玄奘留下的字条，完毕后疑惑地看向悟净，“师父不是说他去走走就好了吗？”
“但是从我找你未果，到我回来，再到我重新回去找你，都多久了？散步再长时间也该回来了吧？”悟净气鼓鼓地反驳着，急得眼眶发红，“怎么办啊，师父丢了……”
莫文见状急忙安慰：“别、别急悟净。说不定师父只是走得太远……”
两人毫无头绪，正焦急时，百里花羞怀中的百里沅突然问道：“爸爸，这个叔叔会不会已经到咱们家了？”
兄弟两人立刻转过头，望向了百里花羞。
“……两位，保不准真有这个可能性。朱先生离开的方向向西北，沙弟弟前后两次路过西南，按理说你们师父应该不会往原路走，那么就只能是去东南的方向。”百里花羞点点下巴，“而东南的话，正好是往我家的方向。”
“真的吗？师父真的会在那里？”悟净一听激动不已，径直跳到了百里花羞面前，一把攥住他的袖口。
“就算不是，我妻子手下有些小兵小将，可以帮你们一块儿找。”百里花羞说完往东南的方向前进几步，回头道，“两位带上东西跟我走吧，先去我家那里看一看。”
莫文和悟净对视一眼，互相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得照做。
树林茂密，几乎没走几步便已有些迷失方向，然而百里花羞轻车熟路从中穿梭，丝毫没有犹豫，甚至时不时还会停下催促兄弟二人快一些。不知走了多久后，百里花羞指着前方山腰上的一抹黄色：“啊，到了。”
兄弟抬眼望去，费了很长时间才依稀从树林里瞥见一座小型宝塔，被树木掩盖的很好。百里花羞继续向前走，带领两人顺一条羊肠小道兜兜转转，终于来到宝塔门口。门口写六个大字：“碗子山波月洞”。
还未叩开屋门，百里沅已迫不及待蹦下父亲的怀抱，大喊着冲进洞去：“妈妈！我和爸爸回来啦！”
“沅沅，慢点跑。”望着儿子活蹦乱跳的背影，百里花羞无奈地笑起来，转过身向两人做了请的动作。
“二位，这里就是寒舍了，请进。”
莫文悟净应下百里花羞的邀请走进洞里，洞内光线晦暗，不过却有火把照明。熙熙攘攘的小妖聚成团聊天，在两人踏进洞后猛地安静下来，齐刷刷投来视线。
被一伙小妖注视的感觉并不好，脊背都有些发凉，莫文干咽一口，立刻来回扫视观察，除去查看情况，也转移一下视线。这一扫视，目光立刻聚集在了不远处正抱起百里沅的那人身上。
头发微卷蓬松，斜侧编出一束马尾，直直垂落到近肩胛骨的地方。双目略狭长，少了些温润甜美，多了些狠辣英气。左眼侧那道似是被猛兽划伤的狰狞伤口，也使得她疏远危险不少。
黄黑相间外披长袍袖，边疆牧族那样的贴身穿着。虽然很漂亮，可这位女子浑身无法让人感觉到丝毫亲近的意味。察觉到两位陌生人的来临后，还和孩子有说有笑的女子突然眯起眼睛，目光锐利好似可以穿透身体。
“夫君，他们两个是……”
比起莫文悟净被她盯得浑身发毛，百里花羞反倒神情自然，像是习惯了：“木狼，这是我在林子偶遇的过路人，他们两个的师父失踪了，我想看看他是不是来了咱们家。二位，这是我妻子，奎木狼。”
“奎木狼？二十八星宿之一？”莫文难掩惊讶。
唤作“奎木狼”的女人略微一愣，轻轻摆头：“只是碰巧叫了这个名字而已。话说你们方才提到，师父？”
“对，我师父是从东土大唐来的，要往西天拜佛求经，这位姐姐不知有没有看到他？”莫文壮起胆子开口发问，凭借他的经验，这木狼并非人类，但身上毫无血腥味，应该是没干过伤天害理的清白妖精。
奎木狼再度眯起眼睛，忽然浅笑一下：“啊，这么想来，方才是有位和尚带了匹白马路过这里。我请去后面喝点茶水去了。”
“真的，师父在这里！”悟净一脸欢喜的摇摇莫文的手臂，“二师兄，太好了，师父没丢！”
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莫文也紧跟着长出一口气。
“既然如此，姐姐，带我们去找师父可以吗？”
奎木狼扶嘴继续微笑：“哈哈，当然没问题。夫君，你先带沅沅回房间吧，我领两个小兄弟去找他们师父。”
百里花羞接过奎木狼推过来的儿子，心中无他，一口答应。看着丈夫儿子回房，木狼冲兄弟二人摆手道：“小兄弟们，这边走。”
沿着奎木狼指的方向跟过去，是一条幽深的长廊。墙壁两侧挂满火把，火光摇曳不断，在地上拖出几人的影子。走廊尽头是道岔口，奎木狼往左侧一拐便被墙壁挡住身影。莫文悟净并未多想，慢吞吞转过去，待眼前视线清晰时，忽然双双愣住。
玄奘被五花大绑在原地，布条堵住嘴巴，身侧的敖烈四肢被捆在一起，无法动弹。
“师、师父！”两人回过神后来不及多想，立刻扑上前，全然忘记了奎木狼已毫无踪影。
莫文伸手去解玄奘身上的绳索，悟净负责敖烈，刚刚拽掉玄奘嘴上的布条，只听他竭尽全力的嘶喊：“你们快走！小心背后！”
似乎是为了响应他的警告，两人背后忽然发出轰隆隆的声响，刚刚回过头去，一道厚重的铁栅栏从天而降，砸进地面。
警铃大作，莫文立刻冲上前拍打，但无事于补。铁门笨重，每根铁杆抵得上大臂，完全移不动。
这才得空向前看到，只见扬起的沙尘里，双臂交叉无言望向几人的奎木狼身影慢慢浮现。
“妖怪，你居然使诈！”莫文忽然意识到什么，“你们居然骗我们。”果然自己不该对那个姓百里的男人放心。
“这事和我丈夫没关系，你可别怨错人了。”奎木狼忽然开口，竟一口否决莫文心中所想。
“早就听闻大唐来的唐玄奘，食其肉可长生不老。我还发愁能不能找到，倒是你们师徒自己送上门来。”奎木狼随手打理几下碎发，眉宇间却没有强烈的喜悦，只是浮现起极淡的欣慰笑容。
“总算是不用发愁如何让他长命百岁了……”




西游百妖帐 第七章：放他们走
“什么？”奎木狼的自言自语声音很小，几人并未听清。
奎木狼瞥了他们一眼，话锋突然陡转：“……咦，不是都传孙悟空那家伙和你们一起的么，怎么没见她的影子？”
师徒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莫文脑子转得最快，莫不是这妖怪忌惮悟空吗？
“……她去更远的地方化缘去了，若是回来不见我们，定然会过来找。妖怪，你要是识相就放了我们，不然等她回来了绝对不会对你客气。”
莫文尽量使自己说话的底气十足，甚至希望带一些蔑视，可换来的却是奎木狼一声嗤笑。
“呵，装得倒是怪像的。”她忽然扒住铁栏杆，双眼微眯，“真以为我这消息闭塞，不知道那家伙已经回了老家吗？她是不会来救你们的！”
四人在奎木狼的讥笑中面色铁青，靠在角落的玄奘默默垂下头颅，莫名的辛酸懊悔近乎将他吞噬。
这大概也算是自作自受了吧？
莫文的心情一样不好，奎木狼的笑可谓将几人一直以来极力回避的可能重新推到前台——悟空究竟会不会回来。短暂的迟疑片刻后，他立刻听到心底的呐喊：怎么可能不会，悟空一定会回来的！她才不是会背信弃义的人！
想到这里，莫名的烦躁涌上莫文胸口，他抬起双眼瞪向奎木狼。近乎同时，一张符纸从他指间飞出，化成一道闪电劈向栏杆。电光火影的瞬息，粗壮的栏杆被隔成两半，滑动着倾倒下去。
奎木狼大惊，反应过来后迅速后跳一步，脚尖刚刚离开地面，紧跟而来便是原本所站位置的爆破声。
“就算她不来，你一样别想碰我师父！”
奎木狼站稳脚跟，望向莫文全副武装的戒备模样，饶有兴趣地勾起嘴角：“呵，看来倒是我小看你们两个。”
莫文无言，只是右手忽然超前一推：“锁阵，起！”
奎木狼被他的吼声震住的空档，她脚底不知何时多出的一张黄符纸忽然分散成无数发光丝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编织成一块法阵，紧接着从中飞出数条锁链，亦如舞动双臂的八爪鱼，欲将奎木狼束缚其中。
“啧。”奎木狼冷哼一声，足尖一点腾空而起，空中翻转一圈后手上便多出口倒勾弯刀。
寒光挥舞，莫文召唤出的锁链应声而断。奎木狼未作歇息，扑向莫文。
“呛啷！”武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回荡在狭长的走廊里，悟净握紧双头宝杖，弯月头掐住弯刀利刃，拦下奎木狼的攻击。紧接着奎木狼感觉到身体被连带着向右侧倾斜，回过神时发现悟净旋转宝杖，依靠腰部将宝杖旋上整整一圈，将自己甩了出去。
双脚刚刚踩住墙壁准备借力反扑，抬头时忽有阵寒风袭来，奎木狼迅速歪头，符纸击中耳侧后的墙壁，迸发的冲击力将她完全推下来。
仅是落地，还未来得及调整，悟净早已挥舞起宝杖攻来，奎木狼无奈，只得持刀迎击，悟净正面作战，莫文后方找空档偷袭。三人你来我往不相上下，迫于场地有些狭小，渐渐地，几人交战越久，越往洞外移去。
玄奘扶着敖烈起身，洞中此时仅剩下了两人。
“敖烈……咱们要不要试着摩挲着出洞？”
敖烈不语，却轻轻点头赞成。
谁知刚刚迈开脚，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小妖们与百里花羞却将通道完全堵死。
“怎么回事？”百里花羞看着地上掉落的铁门栏杆、碎石块，以及敖烈玄奘戒备甚至敌对的目光，大吃一惊，“另外两个小兄弟呢？他们不是来找你们了吗？”
敖烈从马鼻冲发出呜呜的声音，一跳跃至玄奘正前，将他挡在身后，马蹄不断敲击在地面上：“切，少在这里装蒜了，你老婆想吃我们，你也不用这么假惺惺！想碰我师父，那就先从小爷尸体上踏过去！”
“吃你们？”百里花羞喃喃重复，瞪大眼睛，“木狼怎么可能想吃你们？她从不杀生！”
“她都在洞外和我师弟们打起来了，还狡辩？”敖烈头颅压得更低，脖颈上的马鬃根根梳理，攻击性不减反增。
百里花羞不敢相信自己的话，头迅速向洞外的方向看去。
木狼？！
洞外，厮打的三人仍难分高下。杖起刀迎，飘飞的符纸活像根根有意识的飞镖，总是猝不及防瞄准奎木狼的要穴。然而，奎木狼的反应速度快得可怕，虽然兄弟两人攻击频率极高，却招招无法近她身，情况一度僵持。
正当奎木狼苦于胶着，打算思索对策时，洞口忽然传来百里花羞的呐喊声：
“木狼！你快住手！”
奎木狼心头一惊，注意力飘忽片刻，被悟净一杖击出好远。她迅速拉开距离，确定安全后，才转身望向洞门。
百里花羞带着玄奘敖烈到了洞口，怒气冲冲抬头望着自己：“木狼，你下来！”
捕捉到他面色上的不悦，奎木狼心头浮现起不祥的预感，但还是照做。刚刚按下云头，只见百里花羞一把拽过奎木狼，质问道：“木狼，你、你居然想吃人了吗？”
“我……”奎木狼方才眼底浓烈的杀气一扫而空，竟有些小女子的慌神。
百里花羞眉间泛起丝丝痛苦：“怎么回事，你不是从来不杀生的吗？你怎么能……怎么能想吃人呢？”
奎木狼抿起嘴唇，垂头片刻，终于狠狠咬牙，道：“不是我想吃，我是想让你吃。”
听闻此话的几人不由愣住。
“什么？”百里花羞指指自己，“你想让我吃。”
“那个和尚，他可不是普通人，吃了他的肉就可以长生不老的！”
“所以你居然因为这个原因想杀人？”百里花羞腾得发怒，“就算你杀了他我也不可能会接受吃人肉啊！”
“但是你以为我想吗？你以为我就乐意杀人吗？”奎木狼听到百里花羞的指责，竟也恼怒起来，大声质问，“但除了这个法子，还有什么门路能让你也长生。我不可能一直给你输送我的修为啊！”
百里花羞十指猛然一颤。
奎木狼不再说话，只是直直瞪向百里花羞，胸口激烈起伏。
百里花羞眉头凝结成疙瘩，他掐紧拳头，阖起双眼，似乎被奎木狼戳中心里的痛楚，脸色痛苦不堪。过了半晌，他忽然偏过头，冲师徒几人道：“诸位，你们走吧。”
“什么？”师徒和奎木狼异口同声。
“等一下……”奎木狼刚想表态，却被百里花羞一把抓住肩膀推了回来。
“走！”




西游百妖帐 第八章：别无他法
莫文和悟净相视一眼，立刻跑向玄奘身旁。
“师父，先走吧……”回头张望了一眼，只见奎木狼脸色铁青，牙齿狠狠咬在一起。百里花羞背对他们，手掌搭在奎木狼肩上防止她冲动行事，让人无法捕捉他的神情。
匆匆拉着玄奘上马，莫文拍动几下敖烈的脖颈，示意他出发。他也不客气，直接撒开蹄子狂奔起来，莫文和悟净紧随其后。
直到师徒几人被茂密的山林吞没好久，奎木狼突然一把推开百里花羞，痛惜道：“你为什么拦我？这是唯一的法子了啊！”
“木狼，我绝对不同意靠吃人肉活得长生……”百里花羞揉揉太阳穴，尽量是自己平静下来，他抓住奎木狼的肩膀轻轻摇晃，“咱们找别的法子，好不好？一定会有其他方法的。”
“找别的法子，我找到别的法子的时候，你还能活着吗？”奎木狼抖掉百里花羞的双手，毫不客气地发出残忍的质问，“去年你那场大病，靠我把一百年的法力渡给你，勉强也只能维持住五年……这样下去迟早有透支的一天，在那之前，你敢拍着胸脯说我有把握找到吗？”
面对奎木狼的咄咄逼人，百里花羞痛苦不堪地一手捂住脸，轻声打断：“如果真的找不到，也是我的定数。他们是无辜的，别伤害他们。”
奎木狼见百里花羞这般模样，更是怒从中烧。
“所以你就不是无辜的？我和孩子就不是无辜的？你死后一了百了，活下来痛苦的是我和孩子！你想过没有啊？”
百里花羞忽然咬住嘴唇。
奎木狼默默低下头，半晌将头微微转向一边，小声嘟囔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傻傻的善良？真难怪你弟弟会对你做那样的事，而你还那么袒护他。”
很轻甚至不着痕迹的责备，却比方才的质问更让百里花羞眼前发懵，亦如火山爆发般的愤怒攀上脸颊，他忽然抬起头喝道：“奎木狼！”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嘴快说了不该说的话，奎木狼听到百里花羞的怒吼后，心虚地低下头。
“我说过了，不许这么说我弟弟……”百里花羞眼底带着不允许被侵犯的尊严，以至于传达给奎木狼的眼神里，竟多出了不像是夫妻间该有的疏远，甚至敌意。“我绝对不相信我弟弟会做过你说的那些事……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你这么说我弟弟……”
匆忙转身，百里花羞大步往洞穴里走去。
“好啦，没什么事情回来吧，咱们陪沅沅玩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