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林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Loeva
谢映容有一点比较关心的:“只是不知道租金几何?倘若太贵的话……”
谢徽之笑笑:“每个月四两银子的租银,不算贵了。我亲眼去瞧过,宅子内外都打扫得很干净,家具齐全。院中还有水井,不必出门去取水。这样的好宅子可不多见,贵一点也是难免的。想让老太太住得舒服,又怎能只图省钱呢?”
谢老太太点头:“这话不错。便宜没好货。只是两个月罢了,八两银子,我们还花得起。”她还指点谢映容,做人不要太小气了,大家闺秀要有大家闺秀的气度,为了点小钱斤斤计较,与寻常人家的庸俗妇人何异?
谢映容涨红了一张脸,心道老太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花的又不是自己的私房钱,才会不当一回事。她已经把这八十两安家费当成是自己的囊中物了,每往外花一分,她都忍不住要心疼。但想到心中的大计,她只能咬牙忍了。等到她计划成功,这点小钱又算什么?
想到这里,她便重新挤出笑脸,掏出八两银子给谢徽之拿去付订金。谢徽之很快就把事情办妥了,次日雇了一辆干净些的大车来,送谢老太太与谢映容去新居。
谢老太太的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雇来的婆子就住北门桥一带,不打算跟着走,她也不放在心上,打算到了新地方再雇人。看到谢徽之准备好了马车,她还有些惊讶:“不用坐船了么?”从前从家里去承恩寺,她都是坐船的,快到地方再换车。
谢徽之笑道:“不必坐船,从这里门前上车,一路走大道,我们就能直达承恩寺,方便得很。孙儿特地雇的车,听说是极稳当的,老太太一试便知。”
谢老太太哪里会把这种外头雇来的马车当一回事?难道它还能比谢家从前用的马车更好么?扶着谢映容的手,上了马车,她还在念叨呢:“什么时候把咱们家的丫头婆子们找回来就好了。外头雇的人,终究不如自家用惯了的旧人方便。”
谢徽之不置可否,只笑着恭送她进了车厢,然后与文氏、谢谨之、谢慕林等人一道,另外分坐两辆小车,一路将谢老太太送去了新住处。
文氏下了车后,仔细看过新宅子,发现这地方确实挺好。虽然地方小些,但论宅子整齐体面之处,比谢谨昆帮他们租的那处更好,怪不得租金还要贵上半两银子呢。更难得的是,这宅子的格局以及院中种植的花木品种,还有点象谢老太太从前在谢宅中住的院子,只是地方缩小了五倍罢了。谢老太太简单参观过后,还觉得挺有亲切感的,难得地夸了谢徽之一声“办事用心”。
谢徽之笑着谦虚了几句,又说要去附近的牙行雇人,文氏便随他一同去了。
谢映容拉着大金姨娘帮忙安置东西。谢慕林借口去看厨房,拉着哥哥谢谨之避开了。不一会儿,文氏带了两个婆子回来,谢徽之便趁机跑来与兄姐俩说话。
谢谨之夸谢徽之:“三弟真真是用心了。难为你怎么找的,竟然能找到这样的地方。”
谢徽之一提起这事儿,还挺得意的:“也是我走运,在外头路过的时候遇上了房主。这里前头租的是个外地的举子,因此处离贡院不远,提前一年就在这里住下了,无奈还是落了榜,之后大病一场,月初方才回乡。房主才打算要再招租客,就叫我撞上了,我赶紧把他拦了下来。他要加租,我也答应了,否则还能再省几百钱。”
谢慕林道:“只要能叫老太太乖乖搬进来,多花几百钱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钱到了老太太和三妹妹手里,也回不来了。”
谢谨之微微笑道:“老太太与三妹妹都长年住在内宅,不清楚外头的事,兴许还不知道这里离贡院西街极近呢,坐车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如此,母亲要过来探视,也会方便许多。”
谢徽之笑道:“这里还紧挨着寺庙,那承恩寺新上任的方丈听说是个极方正的人,规矩极严,把手下的和尚管得服服帖帖的,连周边的住户,他也要管,不许任何人在这一带作恶。他又与好些官员、权贵结交,等闲人等不敢招惹他。老太太与三姐姐住在这里,既清净,又省事,还不怕三姐姐出什么夭蛾子,闹出事来,连累我们。”他有些得意地说,“我已经跟寺里的和尚商量过了,请他们帮忙看护一二,有什么消息,我立马就能得信儿。”就连刚从牙行里雇来的婆子,他也再三嘱咐过了。
谢慕林又夸了他几句,还说:“若有需要用钱的地方,你只管开口。”谢谨之先前从江绍良那儿弄来的几百两银子还剩许多呢,因为担心文氏无法保守秘密,兄妹三人都向她隐瞒了此事,只拿出几十两给她,假称是卖糕点方子得的。文氏眼下手头有点紧,但谢慕林却并不缺钱。
谢徽之一口应下。他也知道二姐不缺钱。
不过,他又提到一件奇怪的事:“我告诉三姐姐,租的地方在承恩寺后头,她好象挺高兴的,好象……这个地方十分合她心意。本来她总爱挑剔我,这回却挑都不挑了,真叫人不习惯。”
谢慕林挑了挑眉:“哦?”
慕林 第一百一十七章 旧仆
谢慕林细问谢徽之,他与谢映容说话时的细节。谢徽之竟都一五一十复述出来了,连谢映容听到他说的某句话时,是什么样的神态和反应,也都说得清清楚楚。
这些天,谢徽之与谢映容之间总是针锋相对,见面总要拌个几句嘴才甘心。前者是深恨后者不知好歹,伤了大金姨娘的心,因此一有机会就要冷嘲热讽;后者则是嫌弃前者总碍自己的事,每每遇事都要挑剔一番,在谢老太太面前下他的脸。在心怀怒火的情况下,谢徽之竟然还能冷静地发现谢映容的一点异常,也算是难得了。
谢谨之便忍不住夸了他一句:“三弟当真细心如发!”
谢徽之有些得意地翘了翘嘴角,但很快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谢慕林对南京城的地图不算熟悉,谢谨之就了解得比她多得多了,仔细想想,也觉得谢映容的反应有些古怪:“难不成这承恩寺还有什么特别之处么?三妹妹应该是有攀龙附凤之念的,但这一带也没什么达官贵人呀?这里离旧内倒是挺近的,可王府中并无主人。往东去,至少也要到朱雀街,方有豪门世家的府第;往南则要过了大中街,才有高官显宦居住;往北,内桥、清平桥一带倒是有不少大户,可那还隔着旧内呢,那边的人,除非来上香礼佛,否则等闲是不会往承恩寺这边来的。”
旧内,指的是旧王府,是太|祖入京后所居住的府第,当时被称为吴王府。等皇宫落成后,太|祖便迁往新宫,这旧王府自然就空出来了,也没谁敢再入住,只由内务府派人负责洒扫与守卫,预备皇室中人随时降临,缅怀先祖。
由于旧内的特殊意义,京中的达官贵人,没谁敢在周边建宅长住的,生怕会犯了忌讳。因此,住在这附近的,多是平民小户,并无高门。
谢徽之知道的比谢谨之还多一些:“慧圆街那边,倒是有几户官宦人家,但最高也就是六品罢了,应该还入不了三姐姐的眼。我是真不知道她这回葫芦里又卖什么药了,左右不过是那些攀龙附风的勾当。也不知道她这点年纪,是怎么生出那等不要脸的心思来的。”
谢慕林倒是知道谢映容是重生之人,恐怕她知晓承恩寺一带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能给她带来某种机遇或利益吧?这种事,一般人是不可能猜测出来的,眼下又没什么线索,想也是白想。
谢慕林便道:“反正我们已经请承恩寺的和尚们帮着照看了,雇来的婆子那儿,三弟也有过嘱咐。我觉得三妹妹这人做事,有些瞻前顾后的,若真有什么谋划,也会有蛛丝码迹露出来。我们仔细留意就是了,如果她真的要乱来,应该也来得及阻止。”
谢谨之与谢徽之点头同意。
谢老太太对新宅子勉强同意,在一干小辈们的忙碌之后,也就在此安置下来了。她对新雇来的两个婆子不太满意,又在文氏面前重提旧奴之事,催文氏去打听:“既然我儿能放出来,这些奴才自然没有继续被扣下的道理。曹氏用惯的人,我也不稀罕,但往常在我身边服侍的几个丫头婆子,应该不难要回来吧?你若是有孝心,就好生帮我打听一番。否则我就是住在这里,也不能安心的。”
文氏为难地离开了,回北门桥的路上还在发愁。她上哪里打听那些奴才的消息去?谢家出事之后,她的心思都放在救丈夫与照顾儿女上,实在没留心官府都把谢家的仆从带去哪里了,应该也是被关押起来了吧?
谢慕林则对文氏说:“娘别去打听,老太太这大半个月都过得好好的,如今搬到了更好的地方,不缺吃不缺穿,还有人在身边服侍,爹也快要放出来了,还能有什么不安心的?她想要回旧仆,八成是想让您去找大伯祖父他们打听。大伯祖父为了救爹,已经够忙的了,何苦再给他添麻烦?爹都没事,那些下人又能有什么事?等爹被无罪释放了,官府自然会把人放回来的。”
谢谨之则道:“我认为,就算官府把家里的下人都放回来,我们也最好把人都遣散了。除非能确定是绝对忠诚可靠之人,我们家一个都不要留。”
文氏讶然:“为什么?”
谢徽之有些了然:“这是担心曹氏会留下奸细么?”
谢慕林恍然,是了,曹氏从前执掌谢家中馈,估计家中的下人,多是她的耳目,就连二房当中,也难保没有曹氏安插进来的奸细。如今谢家都跟曹氏划清界限了,要是又主动招惹了奸细进门,那岂不是太蠢了?
谢慕林还想到,就算二房的下人是忠诚可信的,她也不想再把人放到身边了。比如她刚穿过来时遇到的那个叫梨儿的丫头,对谢映真挺好的,应该靠得住,可这个丫头对谢映真太熟悉了,要是在谢慕林身边待久了,发现她身上跟谢映真不同的地方,那就麻烦了。与不住在同一个院子当中的母亲和哥哥相比,兴许贴身侍候的丫头,对她的威胁更大,不是简单用一句“遭逢打击性情大变”就可以蒙混过去的。
谢慕林暗暗拿定了主意,便听到谢谨之在向文氏详细解释自己的顾虑,还点出了几个他所知道的曹氏安插在二房的耳目,当中有好几人都是文氏屋里侍候的,连谢谨之身边都有,比如他的乳母,就与曹家那头沾亲带故。不过她早在几年前就被送去庄子上荣养了,只留下小儿子在二房做小厮,平日里跟着谢谨之出门,如今也一并被官府扣下了。
文氏听了之后大惊失色,随即好象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起来。
谢谨之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相信,经过自己的提醒后,母亲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回到李家后,谢家众人也终于可以开始自己的搬迁行动了。文氏满怀心事,带着大金姨娘与孩子们再一次与李家人告别,便出门上了雇来的船,朝贡院西街的方向驶去。
来到新宅子后,谢家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分配房间。先来一步的宛琴母子已经先占了一个小院,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大金姨娘见状,非常有眼色地带着谢徽之,住进了一个小院子,空出最大的院子,留给文氏。
文氏进了院门,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该住哪间房好。
谢慕林替她拿了主意:“娘是二房主母,当然要住正房。老太太是隔房的,又不会搬过来,曹氏早已和离,除了娘,还有谁有资格住正房?就算爹回来了,也是跟娘住在一起。”
文氏顿时飞红了脸:“女孩儿家胡说什么呢?”
谢慕林笑着直接拎起文氏的包袱进了正房,过后便与谢谨之分住了南面三间屋中采光最好的两间,剩下一间机动,有空了可以收拾出来作净房使。
文氏无奈地顺从了女儿,嘴角的微笑一直没下去。
当晚,谢泽山带着谢谨昆来看望他们,顺道带来了一个大好消息。
谢璞被关了这么久,终于能获释了。
慕林 第一百一十八章 欢喜
文氏当场摔了新买的茶碗,一脸的惊喜与茫然。
“真的么?老爷真的能放出来了?!”她还有些不敢置信,虽然早知道宗房长辈上京,又带着二老太太宋氏的亲笔书信,进京后拜访过许多宋家的门生故旧,肯定能对谢璞有所帮助,但这么快就把人救出来了?她怎么觉得有些不真实呢?
谢谨之忙上前扶住母亲,又问谢泽山:“大伯祖父,请问父亲可是无罪获释?”
谢泽山微笑着拈须点头:“若不是无罪获释,我又怎么有脸来见你们?况且你们父亲本就是无罪之人,乃是无辜受人陷害,皇上圣烛高照,朝中诸君亦是明察秋亳,虽费了些时间,但肯定能还你们父亲一个清白的!”
文氏合掌念佛:“老天保佑,皇上真真是明君!”
皇帝是不是明君,谢慕林不知道,反正只要谢璞能无事就好。但她还有一点顾虑:“曹家那边没说什么吗?他们竟然愿意放过爹爹?”关键的是,宋氏的故交们这么有能耐的吗?怎么看谢映容的反应,好象她上辈子没这回事似的?不可能是宋氏上辈子没出手救嗣子吧?
谢慕林并不知道,谢璞两辈子的罪名轻重是不同的。谢映容偷走的信,她在牢中向谢璞告的密,谢徽之向曹家大房、二房传递的消息,都及时阻止了谢璞落入更艰难的境地,也扭转了皇帝对谢璞的看法。而谢璞与大理寺——或者说是大理寺背后的皇帝——今生所达成的合作,亦令他处境大为改善,获释是迟早的事,只是为了迷惑曹家,需要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
谢泽山携信进京,便是谢璞所等待的时机。
心里清楚真相,知道宋家故旧并没有那么大能耐的谢泽山微笑着,没有泄露实情:“听说皇后娘娘与承恩侯府都无心理会此事,曹家二房有旁的事要忙,只有平南伯府上窜下跳,但不足为虑。皇上已经知道了你们父亲的清白,大理寺也查明了王安贵陷害忠臣的实证,即使平南伯府再不甘愿,也只能认了。况且,他们家如今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功夫再害人?”
咦?平南伯府发生了什么事吗?
谢慕林不由得看向谢徽之,谢徽之狂喜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茫然。这段时间他不是忙着为谢老太太找宅子、搬家,就是忙着安慰大金姨娘、与谢映容斗嘴,已经有好几天没去找曹荣了,对曹家的近况不太了解。看来他有必要再去曹家族地一趟了。
谢泽山也不多说了,他今天其实挺累的,一把年纪了在外头奔波整日,若不是想着要将这个大好消息告诉文氏母子,顺道看望一下新搬过来的二房、三房孙辈们,他也不会连夜跑这一趟。如今事情办完,他就该回去歇息了。有什么话,明儿去大理寺把人接回来后再说不迟。反正两家离得很近,抬抬脚就走到了。
文氏虽然还有满腹疑问,但绝不会拦着疲倦的长辈去休息。她连忙带着一众人等恭送了谢泽山与谢谨昆离开,待关上门,回到前院厅中时,所有人心中都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大金姨娘小声问:“这么说来,明儿我们就能把老爷接回来了?”
文氏忍不住热泪盈眶,点头道:“大老太爷是这么说的。明儿一早,我们就去大理寺牢狱接人!”
谢谨之也笑道:“幸好搬到了贡院西街,从这里去大理寺接人,来回用不了多少时间,比在北门桥时可方便多了。”说完他忽然顿了一顿,家人刚搬入贡院西街,父亲就获释归来,到底是巧合,还是……
谢慕林不知道自家兄长想到了什么,只是笑着与大家商量:“今晚我们赶紧把房间收拾好,还得准备爹回来后要用的东西,明儿中午也要备一桌好菜才行!”
宛琴柔声道:“买菜的事就交给我吧,我知道老爷爱吃什么,还要买些好酒。”
大金姨娘瞥了她一眼:“这采买的事还是由我去办吧。曹家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琴妹妹想必有门路可以打听一下?虽说老爷能被放出来了,但曹家势大,我们也要有所防备,免得曹家再生事。”
宛琴顿了一顿,有些惊讶大金姨娘竟然能猜到,自己揽下采买之事,就是有意要去打探一番消息。倒也不为别的,既然谢璞平安无事了,她就得为自己日后着想,总得立点儿功劳,才能稳住自己在谢家的地位。
她微笑着说:“若是二太太吩咐我去打探消息,我自然是责无旁贷的。平南伯府怪罪于我,我已经不敢去找娘家人了,可我还有表亲在承恩侯府当差,打听一下小道消息,还是无妨的,只是需得花些银子。”
文氏犹豫,谢慕林便说了:“琴姨娘若愿意出力,自然最好不过。我们手里银子不多,只能量力而为了。三弟也要去曹家族地打探,你们若能联手,兴许收获会更大一些。”
谢徽之对此无所谓:“行啊,明儿我们一同过去,到了地方再分头行事吧。”
宛琴默认了,采买的事便由大金姨娘揽下,文氏则带着儿女去大理寺接人。
各人都兴奋地回自个儿院里去了,各自盘算着如何收拾房间,如何打扮自己,明日见了谢璞如何说话……文氏则有些不同,她回到自个儿屋里,对两个孩子说的头一件事就是:“可惜如今时辰太晚了,否则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老太太才是。”
谢谨之顿了一顿:“明儿我们还要去接父亲,不如等把父亲接回来了,再把消息告知老太太?”
文氏犹豫:“这样好么?老太太若知道我们过了这么长时间,才把好消息告诉她,定然又要生气了。”
谢慕林不动声色:“是老太太自己不愿意跟我们住在一起的,也是她自己不肯见大伯祖父的,得消息晚些,不是很正常吗?我们也不必纠结那么多,等爹回来了,洗掉一身晦气,换上干净衣裳,将自己打理得妥妥当当、清清爽爽的,再去向老太太请安,她老人家不是会更开心吗?哪儿有生气的理由?就算嘴里说两句生气的话,也不过是在表达她的喜悦。难道她还能为了爹平安回家而生气不成?”
文氏嗔了女儿一眼:“又胡说了。”不过心里还是挺认同的。老太太嘛,肯定是心疼儿子的,嘴里说生气,也定然是口不对心……
谢慕林与谢谨之对了个眼色,立刻想法子转移文氏的注意力:“对了,娘,明儿爹回来,换什么衣裳呀?牢里穿的那些都不能用了,肯定脏得很!”
文氏忙道:“我已经给他做了一身新衣,只差下摆没缝好边了。今晚我赶一赶工,一定能做出来……”
慕林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出狱
次日清早,谢慕林与文氏、谢谨之穿戴得整整齐齐,出门雇了辆又大又平稳的好车,往大理寺去了。
到了大理寺牢狱的院子里,差役们果然很爽快地为他们办理了谢璞出狱的手续,那个丁三哥还热情地说:“倘若不是昨儿过堂后,时间太晚了,谢大人坚持要在牢中多待一夜才走,他昨夜就能回家了呢。谢大人说,是不想犯了宵禁,也是怕扰得家里人不得安睡,真真体贴啊!”
文氏等人都有些吃惊。昨夜谢泽山来报信时,他们就已经知道谢璞将要获释,却不知道他原来昨天晚上就可以走了。文氏顿时心疼起来,还对儿女念叨:“老爷也顾虑得太多了,牢里是好待的地方么?如何比得上自家舒服?”
谢谨之抿着唇没有说话,谢慕林心中暗道,只怕谢璞更多的是怕打扰了老太太安睡吧?啧,他恐怕还不知道谢老太太分居别处的事。孝子做到他这份上,也够倒霉的。
文氏带着女儿站在院子里,等待谢璞出来。由于谢璞行李不少,他本人还坚持要将东西全带走,虽然丁三哥很殷勤地表示可以帮忙提行李,谢谨之还是坚持进牢里搭把手去了。
谢慕林听见有脚步声传来,下意识回头一看,发现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萧瑞,想起那传闻中宫里的流言,眨了眨眼,转身走过去行了一礼:“萧二公子,多谢你了。”
她这句谢道得没头没脑的,换了别人,兴许就要抓瞎了,可萧瑞却是心领神会,微微笑了笑,还了一礼:“不敢当,谢二姑娘往后烦忧尽去,想必就能称心如意了。”
两个少男少女彼此对视一眼,都是微微一笑。
谢慕林道:“谢萧二公子吉言。只是权贵势大,家父无所凭依,只能战战兢兢行事,还不敢说烦忧尽去。”
萧瑞不答反问:“令尊在牢中担惊受怕了这么久,也该好生歇息几日,寻些消遣,放开胸怀,莫再为后宅琐事烦心了。”
咦?这句话是不是有些没头没脑的?难道话中有什么深意吗?
谢慕林认真打量着萧瑞的表情。
萧瑞一脸淡定:“听说四月初八佛诞日,城北狮子山静海寺有大法会,很是热闹。令尊若有兴趣,也可以去走一走,上香礼佛,赏赏风景。静海寺方丈乃是得道高僧,最擅解人疑难的。令尊若心存疑虑,也可以与他谈一谈,兴许能有所得呢?”
这位小哥说话怎么越发玄乎了?
萧瑞说完这些话,就转身离开了,好象他特地在这时候进监狱大院,就是为了说这几句话一般。谢慕林糊里糊涂地目送他离开,只觉得一头雾水。
文氏小声唤她:“真姐儿,你什么时候跟萧家的人这么熟了?”
谢慕林也没多说,只道:“头一回来探监时,他陪着我和三弟进监,对我们挺照顾的。今天遇到了,就道一句谢,并不算熟。”
文氏也不多问:“原来如此。那毕竟是外男,你还是少与他搭话吧。”不过对于萧瑞的提议,她还是有点兴趣的:“老爷此番得脱大难,是多亏了佛祖保佑,该去寺里上个香了。只是静海寺太远了,往承恩寺已经够了。往日我们也是去承恩寺多些。”
说话间,谢谨之便一手提着两个大包袱,一手搀扶着父亲谢璞,从狱中走了出来。
文氏怔怔看着丈夫,眼泪默默落下。
谢璞淡定地微笑着说:“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了么?”
文氏却越哭越厉害了。她平日里也不是没机会见谢璞,可如今看到他不再身困囹圄,能自由自在地走在阳光下,她的眼泪就忍不住往外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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