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龙夺嫡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凤鸣岐山
“厉河兄所言有理,十三爷定是对四爷起了异心,否则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王爷的。不过现如今并不是接纳十三爷地好时机,王爷原本就树大招风,已经有了一个十四爷,若是再加上一个十三爷,难免要遭圣忌,不过,帮着十三爷一次其实也无妨。”邬思道慢条斯理地说道。
胤祚原本就是个灵醒人,一听就明白了邬思道话里的潜台词----这是让胤祚帮着老十三,却不明着接纳他。还是让他跟着老四好了,这枚“钉子”指不定也能唱出一折子大戏的。胤祚嘿嘿一笑到:“本王晓得了,这就跟老十三好生聊聊去。”
胤祚刚封王那会儿,胤祥可是胤祚府上的常客,隔三差五地就要来上一趟,跟胤祚之间地关系原本也不差。只是后来因着老十四的缘故就不怎么来胤祚府上打秋风了,自打康熙四十年废太子一案发生后更是绝少到胤祚府上,也就是逢年过节地来走个过场而已,可这会儿原本依为靠山的胤竟然靠不住了,为了保全自个儿,胤祥也不得不厚着脸皮来胤祚府上求援了。一身青衣小帽的胤祥自打进了外书房便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想着心思儿。就连下人们沏好的茶也没去动一下,直到听见胤祚走进书房的脚步声,才如同惊醒一般地立了起来,低声道:“六哥。小弟深夜打扰,还请六哥见谅。”
唉,这个可怜的老十三,还真是倒霉到了家。胤祚一瞅见老十三那张灰白的脸,心中不免有些发酸----老十三原本极得圣宠,跟老十四一向是并驾齐驱的人物,论才干即便是略输于老十四。也不会相差过远。可现如今老十四都已经封了王了,老十三却连个贝子都没捞着。人比人有时候真是会气死人地。胤祚挥手示意在书房内侍候着的下人们都退出房去,微笑了一下道:“十三弟,这么晚了找六哥可有何要事?来,坐下说”
胤祚将下人们挥退的举动显然就是给胤祥一个说话的余地,至少不用担心会走漏风声,这一点胤祥心里头是清楚的,用感激的目光看着胤祚道:“六哥,实不相瞒,小弟此次遭逢大难,心乱如麻,还望六哥搭救则个。”胤祥知道朝野地事情能瞒得过胤祚的很少,也没说自个儿遇到了什么麻烦,直接了当地开口求援。
唉,这个老十三还真是穷途末路了,连客套都省了。生在帝王之家是幸也是大不幸,一个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之祸。胤祚暗自在心中叹了口气,脸上却是笑得很可亲地道:“十三弟,坐下说,六哥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打小了起,一个你,一个老十四,哪回到哥哥府上打秋风不是满载而归的。”
不说老十四还好,一提起老十四,胤祥的眼眶都红了,脸皮子猛地抖了抖,大口地喘了下气,硬是将泪水憋了回去,幽幽地道:“六哥,以前的事小弟实在不想再多提了,有些事做了也便是做了,即便是知道错了,左右也是无法改了地,今儿个小弟就只想问问六哥,能帮衬一下小弟吗?”
“六哥哪次让你失望过?”胤祚笑着反问了一句。
“谢六哥援手,小弟我……”一听胤祚答应帮忙,胤祥顿时激动得站了起来,语不成调地说不出话来。
“老十三,六哥是想帮你,不过却有两个碍难之处。”胤祚手一压示意胤祥坐下,皱着眉头道:“哥哥尽自想帮着你,可也无从下手啊,这事儿现如今是在老二该管,你也知道六哥跟老二向来不和,昨儿个才刚干过一战的,即便是六哥出面说情,老二也未必会买账,这事情怕是不那么好办啊,十三弟打算让哥哥从何帮起?”
胤祚说的也是实情,要让胤祚出面去跟老二那条疯狗讲情压根儿就不可能有什么效果,这一点不用胤祚说明胤祥心中也有数,他自然不会做此打算,脸皮**了一下道:“六哥,老二并不全是冲着小弟来的,四哥明日定然会反击。刑部必乱,小弟只求六哥帮着把那些个被关着地奴才给……”胤祥手一横做了个杀的手势接着道:“小弟也知道这事情不容易,若是有第二条路,小弟也不想牺牲那几个奴才的。唉,这都是没法子的事
要想不惊动旁人救那几个被关押在刑部大牢的人出来难得很,要灭口却是不难,胤祚地“鸿鹄”在刑部大牢里头自然是安插了不少的人,要灭个口确实不是什么太难地事情,尤其是在明日刑部必乱地情况下更是如此,然而灭口容易,胤祚地“暗桩”却是不得不撤走一些了,如此作为值不值得却得好生思量一下了。
胤祚手中有了老十四。按说并不差一个相同类型地老十三,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姑且不论若是顺利收服老十三之后,将其安在老四身边能在夺位上出个奇兵,即便是胤祚上了位之后,老十三也能对老十四起个平衡和牵扯作用的。再者,老十三门下奴才是不多,他自身也没什么爵位,不过老十三混迹民间,跟那些中下层的小官小吏还是很有交情的,老十三还是有一定利用价值的,这个买卖能做得。当然前提条件是能彻底收服老十三,否则就是为人作嫁衣裳----白忙乎一场,出了大力反倒惹人笑话了。胤祚想了一阵,心中主意一定。看了眼满怀期望的老十三道:“十三弟,这个忙六哥不是不能帮,只是……”胤祚的话故意说了半截,顿时将老十三急得脸色通红地道:“六哥,您若是信不过小弟的诚意,小弟将心刨出来给您看好了。”刷地一下扯开自个儿地衣裳,露出了一身强健的身板。
嘿。这小子还真急了。娘的,咱总不能真儿个地拿刀子挖出你小子的心吧?胤祚眉头一皱。脸一板道:“老十三,你这是干什么,把衣服穿好了,一点耐性都没有,没地让六哥生气。”
老十三打小了起就很是怕胤祚,此时见胤祚发怒的样子不像假的,赶紧将衣服胡乱地合起来,随意地裹了几下,面红耳赤地道:“六哥,我……”
“老十三,不是六哥不肯帮,若是六哥出了手,四哥那里怕是有瓜葛,都是自家兄弟,起了冲突,没地闹笑话,这事情着实不好办啊。”胤祚慢悠悠地说道。
“老四,哼!”一提起胤,胤祥原本通红地脸颊立刻沉了下来,一张脸黑得跟张飞似的,气哼哼地骂道:“六哥,您不知道,老四自己不贪财,满脸子的廉洁样子,我呸!那些恶心事儿全让小弟扛着呢,就说那个被抓的沈业,明里是皇商,是小弟门下的奴才,其实赚的钱大都跑老四口袋里去了,这会儿刚一出事,他倒好,不急着想法子帮着小弟,却急着灭口,小弟左也是死,右也是死,若是惹急了,大不了小弟就找皇阿玛说去,大家一起死好了。”
老十三说的东西胤祚其实早就知道了,沈业勾结内务府广储司郎中乌达兕地事情“鸿鹄”几年前就报到了胤祚的案头,只是时机未到,胤祚并没打算立刻动用这张牌,可没想到胤祚不动,反倒是老二先动了,至于现如今老四那头早就将手尾处理干净了,这张牌已然没了效果,此时听老十三扯出这番话,胤祚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一副吃惊的样子道:“这,这怎么可能?四哥不是那种人吧?”
老十三怒气冲冲地道:“六哥,你手里头有得是钱,自然不会为了钱的事儿操心,可别地兄弟又要讲排场,又要为门下奴才谋出路,还得养门客,训练死士,哪样不要钱,哼,没了钱,哪来的实力,老四就那点俸禄能顶个屁用场,咱们兄弟里头真儿个没胡乱伸手捞钱的也就只有六哥您了。”
胤祚略一沉吟道:“老十三,话不是这么说的,这水至清则无鱼,皇阿玛可是没少说过,再者,老四既然早将手尾收拾干净了,你这话就是拿到皇阿玛面前去说也没用,没地又惹皇阿玛生气。嗯,这事儿了了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胤祚这话的意思就是这事情咱包下来了,不过总不能白干吧,该你老十三表态了。胤祥不傻,自然闻音知雅意,也没多犹豫,起了身,单膝点地,打了个千道:“六哥,小弟不敢奢求别的,这百八十斤就交给六哥您了,是刀山是火海,只要六哥一声令下,小弟也闯了。”
嘿,这话咱倒是爱听,不过你小子能不能做得到还难说得很,走着瞧罢。胤祚很清楚政治动物的承诺往往做不得准,只要有足够地利益,别说啥子承诺地,即便是爹娘都能出卖,不过这买卖算起来本小利也不大,倒是可以将就着试一下看看。演戏嘛,还不得演个全套?胤祚故作吃惊的样子跳了起来,一把拉起老十三道:“十三弟,你这是做什么,没地折杀了你六哥,都是自家兄弟,哪有啥别地说法,快起来,快起来!”
“六哥若是不答应,小弟就不起来。”老十三硬撑着不让胤祚扶起,这哥俩个一个硬要跪,一个假意扶,倒也热闹得很。
“好了,好了,六哥应承便是了。”胤祚一把拉起老十三,笑了一下道:“不过哥哥有话说在前头,这个忙六哥可以帮,十三弟还是先呆在四哥那儿好了,你说对不?”
老十三愣了一下立刻就反应过来胤祚话里的意思,点了下头道:“嗯,小弟知道该怎么做了,天色很晚了,小弟就先告辞了,六哥留步。”话音一落,径自大步出门而去,胤祚让周用诚送老十三出了府,自个儿却愣愣地在书房里发起呆来……
十龙夺嫡 第三百一十六章乱起(五)
曾经有个叫阎锡山的军阀,此人长袖善舞,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三个鸡蛋”上跳舞,身手可是敏捷得很,不过到了末了还是看走了眼,将“鸡蛋”给踩破了,落得个流亡海外的下场。现如今的隆科多比起阎锡山来还要厉害上不少,这货竟然是在“六个鸡蛋上跳舞”----从老二到老八,乃至老十四,隆科多都是殷勤侍候着,没事就到这些阿哥们家串门子,奉承一、二,马屁功夫可是顶儿尖儿的一流高手,若不是这帮子阿哥个个都精明过人,没准就被这货给忽悠得晕头转向了,实际上隆科多是谁的人,大家伙早就心中有数了,压根儿就不会着了隆科多的**药。
佟家原本号称“佟半朝”,是清初最显赫的家族之一,出了两个皇后,一个皇贵妃,着实了不得,不但佟家人个个高官厚禄,即便是门下的奴才也都当着不大不小的官儿,再加上佟国维、佟国刚兄弟俩为相多年,门生故吏一大把,一呼百应,声名显赫,然而自打佟国维领头推举八阿哥为太子事败之后,所有的佟家人都丢了官,全成了混吃等死的白丁,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气派,往日里宾客如云、高朋满座的景象也就此一去不复返了,此情此景令佟家如何能咽得下那口子气。
佟家诸子中除了隆科多之外全都是庸才,佟家要想翻身的话,所有的希望就只能是在隆科多的身上,这一点不但佟家人清楚,阿哥们心里头都是有数的。凭心而论,隆科多还是有才干的,文的武的都能拿得出手,大家伙也都想将隆科多拢入怀中,不过仔细一分析。大家伙都能明白这压根儿就是不可能地事情----隆科多只能是老四的人。理由很简单,除开胤是佟娘娘养大的,一向就跟佟家走得近之外,老八门下众多,以隆科多这么个没啥大名堂的身份到了八爷府上不过是跟明珠之子揆叙相当罢了,绝不可能得到重用;胤祚手下人才济济姑且不论,再者胤祚向来不在朝中结派,所有的门下全都是从基层培养起来的干才。隆科多到了胤祚那儿一样不可能得到足够的重视;至于老二、老三都是没指望的主,以隆科多地精明自然也不可能真儿个地去投靠他们,如此一来,隆科多唯一能投奔的其实就只有老四而已。
隆科多私下秘密会见雍郡王胤的事情虽然隐秘却瞒不过胤祚,自然也瞒不过同样拥有强大情报系统的廉郡王胤,虽然胤也同样不知道隆科多跟胤究竟谈论了些什么事儿,可却能猜得到隆科多是打算在刑部搅出些是非来了。这等嫁祸江东之伎俩不用细想就能知道,不过该怎么利用这件事儿却还有得计较,这不,尽管夜都已经很深了,可老八一伙子兄弟又议上了。
老九胤笑呵呵地道:“八哥,老四扛不住了,打算让老隆在刑部搅事端来了,嘿,这倒是个好机会,老二那条疯狗在刑部也折腾得差不多了。咱们索性将计就计,彻底将老二轰将出去倒也省事。”
“不错,九哥这话在理,咱们兄弟放出风声,假意要跟老六干,这会儿老六该是早得了消息,嘿,那狗东西定然是全神戒备。未必能知道我等不过是虚晃一枪罢了,等他小子回过了神,咱们早成事了,这买卖能做得。”老十胤锇眉飞色舞地说赞同道。
“八哥。别犹豫了,我等刑部的手尾早料理干净了,嘿,老隆要闹,一准是瞎闹,没个真凭实据的,他也没个下场。嘿嘿。搞掉老二顺带连老隆一块儿咔嚓了,让老四哭去。”老九兴致勃勃地立马跟了一句。
“嗯。这理儿本王也是知晓的,不过老六会不会插一腿却是难说得很,闹得小了没意思,闹得大了,就怕老六顺水推舟,连咱们兄弟一起兜进去,打不着狐狸却惹一身臊,那乐子可就大了。温先生以为如何?”胤想了想,慢条斯理地说道。
“王爷,事到如今也只能拼了,若是任由二爷再这么折腾下去迟早会伤到王爷地根本的,四爷若是倒了,二爷一准回头去动六爷,这一点只怕六爷心中也是有数的,六爷未必就一定会插手此事,即便是插手,也不见得会跟王爷为难,倒是趁机整倒二爷的份儿居多。”温瑞和平静地说道。
刑部是胤的大本营,是胤的根本所在,若是任由胤长期把持刑部,时日一久必然伤及胤的根本----只要时间足够,胤只需慢慢将那些胤门下的奴才、亲近者全都换了,这刑部就不再是胤说了算的地盘了,而有了根据地的胤势力大涨就是必然地事情,到了那时,此消彼长之下,胤的一切大计都得成为泡影,因此摆在胤面前的其实并不是如何利用胤去对付胤、胤祚兄弟俩,而是尽快将胤踢出刑部,这一点胤心中是有数的。为了达成这一目的,胤可是放出了不少的烟雾,就指望着能瞒得过其他阿哥们,照如今这个局面看来,胤算是做得很成功了,不过他心中还是担心胤祚会在这件事上插上一腿,对于胤祚的手段狠辣他可是尝过不少回了,这个决心着实有些不易下。胤有些子坐不住了,起了身在房里踱来踱去,手中的折扇摇得飞快,可始终不发一言。
“八哥,都到了这份上,您还犹豫什么,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闹只怕连个借口都没有了,到那时我等兄弟拿什么跟老六斗去?”老十见胤犹豫不决地样子,顿时忍不住大叫起来。
“十弟说得对,八哥您就赶紧下决定吧,时候不早了,这会儿不去通知人手,明儿一早哪能来得及?八哥,小弟求您了。”老九急得几乎都快哭出来了,语带哽咽地道。
胤猛地顿住了脚。狠狠地将手中的折扇“刷”地一合,眼中厉芒闪动,咬着牙关道:“好!既如此,本王就拼他一回!干了,老十,立刻去让人传话,叫大家都准备好,明日一早就闹他个痛快。看看皇阿玛如何收场!”
“嘿,好!这才是八哥应为之事,小弟现在就安排人手去。”老十咧着嘴哈哈大笑着径自出了门,向外而去。
眼瞅着老十出了门,胤心神不定地看着老十的背影,嘴张了张,似乎要喊住了老十。可到了末了还是强忍了下来,心浮气躁地踱了几步,看着温瑞和道:“温先生,本王心中还是有些子不宁,明儿个闹将起来,老四必然不会真儿个跟本王过不去,可老六会有何反应,本王心中实在是没有底啊。”
“王爷误矣,其实六爷不会插手的,反倒是四爷会站出来跟王爷顶着干。”温瑞和轻笑了一下道。
“哦?此话怎讲?”胤狐疑地看着温瑞和紧赶着追问道。
温瑞和摇了下折扇笑着道:“王爷忘了罢。普横说过多次了,现如今六爷已然是领先诸位阿哥许多了,以六爷地能力,自然看得出二爷不过是圣上手下的一条狗罢了,根本就大位无望,当然,二爷自己却不这么看,他还想着再次当上太子呢。迟早要跟六爷真儿个地干上了,六爷势必也不愿意看到二爷势大,所以六爷其实并不会插手王爷打击二爷的行动。”温瑞和顿了一下接着道:“即便是六爷插手,最多也不过是做做表面文章而已。倒是四爷,嘿,四爷原本地路断了,纵使四爷心气再高也没了脾气,他能走的路其实就剩下一条了,那就是王爷现如今在走的路,不放倒王爷。四爷根本就没有出头之路。这道理原本就是这么简单,故此。明儿个四爷一定会跳出来跟王爷顶着干的。”
“哦?”胤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默默地想了一阵之后,突地说道:“老四没什么人马,本王倒也不惧,嗯,若是老六不动便成,本王找老三去,大不了放些好处给老三,让老三也出来唱唱戏,先生以为如何?”
“不错,王爷这个主意要得,二王对二王,就算圣上有心偏袒只怕也没得奈何。”温瑞和哈哈大笑地答道。
刑部掌全国地刑罚政令,定额官员四百零七人,此外还有额外郎中、员外郎、主事、七品小京官等无定员地官佐,整个刑部七品以上的官员就多达五百余人之多,是京师六部中官吏最多地一个部,整个机构庞大无比,所属部门众多----直隶、奉天等1个清吏司及督捕司、提牢厅、赃罚库等处,若是将没品位地人员计算在内,整个刑部的人员超过了两千五百人。
人一多事就杂,办事效率难保证不说,其中藏污纳垢之处就比比皆是,这其中又以赃罚库问题最多,宰白鹅、收黑钱、私卖贼赃之类的勾当大多是在赃罚库的人员在操纵。此次康熙老爷子将刑部的郎中换掉了一大半,可唯独这个赃罚库的人员没怎么变动,从郎中、员外郎、主事直到笔帖式都还是原班人马,这帮子三十余人全都是老八的门下奴才,个个过得极为滋润,即便是老二进了刑部也依然如此,这不,一大早地,赃罚库郎中毕垄泡上壶清茶,悠哉地端坐在椅子上,跟围绕在身边地几个员外郎、主事之类的手下吹着牛皮,嘻嘻哈哈地逗着趣儿,浑然没点儿正当值的样子,简直把办公室当成了茶馆,正嬉闹间,门外一阵喧哗响起,一伙子兵丁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新任刑部侍郎隆科多。
“毕垄,你的事犯了,来啊,将毕垄拿下,将这贼窝子给我封了!”隆科多一脸子冷漠地吼道。“慢着!”毕垄手一伸,挡住了冲上前来试图将他拿下的兵丁,冷笑着说道:“隆大人怕是误会了吧,本官虽是四品的芝麻绿豆官,可也有上朝面圣的资格,不是你隆大人说拿就能拿得了的,嘿,隆大人要拿下官,总得有圣旨罢,再者,下官又有何行差踏错之处,隆大人若是就此拿了下官,嘿,只怕到头来您自个儿吃不了兜着走。”
“好大的口气,圣旨?嘿,这么说来,本王就拿你不得喽。”聚集在门口地兵丁左右一分,胤穿着一身的明黄褂子慢悠悠地行了进来,冷笑着道:“你这个下作狗才,本王今儿个还偏生就要拿下你,也算是替老八清理一下门户。”
“王爷,你不能这么做,下官并无过失,您这是入人以罪,下官不服!”毕垄亢声叫道。
“放肆,尔身为朝廷命官却刁买人命,肆意贩卖贼赃,事实俱在,岂能容你狡辩,来啊,将这蠢货的顶戴摘了,押下去,封了赃罚库,给本王细细地搜。”胤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数个兵丁冲上前去,一把摘下毕隆的顶戴花羽,将毕垄生拉硬拽地拖了出去,另有数十兵丁将赃罚库一干人等押了下去,在屋子里肆意搜查起来,场面顿时一片大乱,在这混乱中,刑部衙门的人全都被惊动了,大小官吏都顾不得忙活自己的公务,围拢在赃罚库前默不作声地看着胤大发“雄威”,只不过这帮子刑部官吏的眼睛里头露出的不是惧怕反倒是一丝丝地兴奋之意。
乱已起,如何收?得知刑部生变的阿哥们如同闻到了血腥的鲨鱼般都动了起来…
十龙夺嫡 第三百一十七章浑水摸鱼(一)
康熙四十四年八月初二,天阴沉沉,雨将下未下,闷得人喘不过气来,一大早地就是雾气蒙蒙的没个清爽,这等天气最是容易得病,这不,原本今儿个该是当值的胤祚就“病”,也没到城外的畅春园去,只是让人送了份告病文书,躲家里头歇着了,胤祚“病”得很是时候,可也是没法子的事儿,在摸不清康熙老爷子的底牌之前,胤祚可不想去趟刑部那趟子浑水,这“病”不生也得生了,不过“病”归病,该打探的消息胤祚也不绝不会放过,刑部刚一闹起来,胤祚便已然知晓了起因。
“禀王爷,据刑部内线消息:今儿个一早,刑部侍郎隆科多拿出赃罚库贪墨及宰白鹅的一些证据,并提供了几名人证,得了消息的二爷与刑部尚书朱天保、侍郎陈天遒商议之后,采取了断然行动,已经将郎中毕垄打入大牢,并封了赃罚库,现如今已然开始搜查。”孙承福躬身站在胤祚面前高声地说道。
“嗯,知道了,承福,让人仔细地盯着,有新消息立刻回报。”胤祚挥了下手道。
“是,属下明白。”孙承福大声地应了一下,快步走出了书房的门,来到作为这次行动指挥中心的银安殿,快速地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接到指示的数十名身着各色服饰的“鸿鹄”子弟快速地从王府的边门冲出,汇入了大街上来往的人流中。
“二位先生,看样子,这件事要闹大了,嘿。老二那个不能容人的小肚鸡肠一点就着,真是个蠢货,连老四如此明显的挑唆都看不透,唉,真是不明白皇阿玛让这么个蠢东西出来瞎搞是想干什么。”胤祚苦笑着摇了下头道:“兄弟几个里头恐怕就属老二蠢了,若是换成别人,根本不用如此冲动,只需慢慢将刑部地人手换了。过个一年半载的,这刑部还不是手到擒来,老八估计就是担心着这一点,嘿,这回老八可是打算放开膀子耍横的了。这场风波不小啊,一个不小心,朝纲必乱,真不知道皇阿玛打算怎么收场。”
林轩毅笑了一下道:“二爷就是那个脾气,否则怎会连个太子的位置都保不住,不过这件事二爷其实也没得选择,即便四爷不挑唆,八爷也会生事端。闹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二爷心中不见得会没数,这一回隆科多拿出了真凭实据,二爷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这一闹若是能将八爷打了下去,二爷自然能缓口气。好好地将刑部收拾一番,彻底将老八的势力挤出刑部。这场大闹其实各位阿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谁能胜出还真是不好说,圣上的心没人能真正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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