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风云记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温岭闲人
“就在十天前,也就是六月三日,青阳县海门乡党委书记莫国强同志,向我们送来了范同山托他带给水洋乡党委书记兼乡长常宁的信,从而让我们确定了,范同山受范东屏之托,多次冒险的大陆之行,其目标就是联络常宁,这是范东屏写给常宁的信件原文……”
“这个情况,引起了省公安厅政治保卫处的高度警惕和重视,在刘处长的统一部署和指挥下,我们终于查明了这个常宁和范东屏的真正关糸,范东屏是青阳县水洋乡大地主范贵临唯一的后代,他和常宁现在的外公常德明,既是出了五服的远房亲戚,又是交往多年的好朋友,常德明以算命相面为生,混迹江湖,交际广泛,范东屏在国民党军队里服役期间,曾经结过一次婚,其妻于一九四四年生下一女后因病而亡,范东屏一直将幼女交给其父范贵临扶养,一九四九年十月底,范东屏率残部苍皇逃窜路过青阳县时,把幼小的女儿托付给了常德明,这个女孩名叫范秀娟,也就是常宁的亲生母亲常秀娟。”
“根据莫国强提供的情况,我们掌握了常宁和范同山秘密来往的证据,鉴于范东屏的身份地位,和大青山地区的重要战略地位,及常宁本人比较敏感的身份,我们请示了有关领导和省公安厅,在青阳县委县政府的帮助下,于六月六月秘密拘留了常宁。”
“可是这个常宁顽固之极,始终不承认自己母亲的真实身份,和自己背着组织,私自和范同山来往的事实,以各种办法对抗我们的审讯,至今没有交待一点材料,刘处长和我商量后决定,在近期内将常宁押往省城继续审讯,同时,请求地委敦促青阳县委采取组织措施,打消他的侥幸心理,瓦解他残存的心理防线……”
穆清波介绍完毕,坐回到刘季同身边。
刘为明瞪着小眼恼怒的说道:“两位处长,不用青州地委敦促,你们的行动已经逼着青阳县委采取措施了,这么秘密的调查工作,现在已经传遍了青阳的大街小巷,范东屏当年撤离大陆前夕,曾纵容部下放火焚烧了范家岙和王家里两个自然村,现在这两个自然村的幸存者和后人,已经捣毁了常宁在石岙村的家,其家人也受到多次的人身攻击,青阳县委已经于昨天作出决定,撤销常宁党内外一切职务,以你们两位处长的意见,青州地委包括青阳县委,还需要采取其他什么措施呢?”
刘季同微笑着解释道:“刘付专员,我们政治保卫战线,始终都在党的领导下进行,这也是我们今天向各位领导汇报本案的原因。”
单云飞重重的咳嗽了几声,严肃地说道:“两位处长,本人有几个疑问想请教一下,这个叫莫国强的人,明明知道带范同山去见常宁,既违反纪律又触及法律,他为什么还敢那样做?后来他知道常宁的真实身份后,为什么不及时向组织或你你们报告?范东屏写给常宁的信,内容确有邀请常宁一聚之意,也可以象你们那样理解为策反之意,可既然被莫国强截留了,那就说明常宁并没有看到这封信,则何来的常宁有外逃之意呢?常宁虽然身兼大青山要塞区军民共建海防指挥部付指挥,但那是一个虚职,按规定他根本接触不到军方文件和军事机密,其本人也从未到过三零六等核心敏感单位,我不知道你们材料上所说的,常宁身负大量机密的说法从何而来?特别是你们最后那个所谓的结论,常宁有外逃的动机和企图,简直是荒唐之极,狗屁不通。”
最后那几个骂人的词,说得刘季同和穆清波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不已。
郑世诚笑着说道:“单司令你也不要有太大的火气嘛,组织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刘处长和穆付处长他们,也有他们的特殊职责,我看我们现在主要的焦点,是如何让那个常宁自己开口说话,只要他能向组织坦诚交代,我们不就可以搞清楚,他有没有不良动机和企图了嘛。”
单云飞在桌上重重的擂了一拳,瞪着郑世诚骂道:“郑世诚,你他妈的没安好心,那个莫国强现在是你的狗腿子吧,这个事情现在明摆着,事前事后都有你郑家人在其中捣鬼的影子,别人怕你郑家,我单云飞可没放在眼里,哼,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我要是查到了你们郑家捣鬼的证据,立马带人铲平你们郑家。”
郑世诚心中一凛,拿眼睛望着朱永军。
朱永军右手一举,制止了单云飞和郑世诚之间的争吵,望着刘季同问道:“刘处长,常宁的情绪怎么样?”
刘振同道:“朱书记请放心,我们是严格遵守办案纪律的,这个常宁么,情绪不是一般的稳定,而是非常的稳定,其心理素质和他的年龄极不相称,他应该对他的所作所为,事先就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特别是,他始终不开口承认,范东屏是他的亲外公。”
一直没开口的李东方,微笑着说道:“刘处长,这一点我就可以替你解释,一个乡政府的领导人,突然变成这个乡老百姓的仇人,思想上肯定难以转过弯来。”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少顷,丁国明轻轻的推开门,“朱书记,您的电话。”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对方请您马上……”
朱永军立即站起来,向在座的点头示意后,来到门口,丁国明低声的补充了一句:
“是那部,那部红色的电话机。”
宦海风云记 0109京城来电话
丁国明的话说得很轻,几乎是让朱永军堪堪听见,但足以让他心头一震,这种本能判断他是有的,常宁的事,果然惊动了上面的人,能动用代表着权力和权威的红色电话机,就是人非凡人,事无小事了,难道单云飞这么干脆,竟把事情捅到杨疯子那里去了?
朱永军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待丁国明出去关上门后,他才拿起搁在办公桌上的红色话筒。
他才一声轻轻的喘息,电话里就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熟悉而亲切。
朱永军松了一口气,恭敬的说道:“爸,是您啊,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朱永军出身京城红色家庭,父亲朱先华,今年七十七岁,党内能称得上革命家的老人,共和国元勋之一,其顶峰时期曾短暂的进入过政治局,建国初期的封疆大吏,官至中央中央**部部长,现在处于半离休状态,担任着中顾委委员,和全国政协付主任,朱永军是他六个孩子中的唯一的儿子,寄托了朱家二代太多的承载。
“小军,我没事,家里一切都好,”朱先华平和的说着,却很快直奔主题,“倒是你那里怎么回事?闹了什么事,都弄到京城里来了。”
朱永军心里一紧,当下不敢怠慢,把常宁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朱先华轻哼了一声,“今天上午,我们这些老头子开学习会,宁老亲自主持,那个杨疯子进门就骂骂咧咧的,打门撞壁,指桑骂槐,明摆着是冲我来的,说什么现在的猪(朱)真有出息,能耐大得都欺负起人来了,我气不过回了一句,没想到他更加变本加厉,整个学习会成了杨疯子的独脚戏。”
朱永军沉吟着不敢开口,心里只有苦笑,在党内,父亲和杨疯子杨北国的矛盾是众所周知的,两个人一个在军队,一个在地方,一个尚武,一个崇文,红军时期合作共事过半年,一个是师长,一个是师政委,由战争年代到和平时期,误会多多,积怨甚深,见了面也不说话,住着只隔一条街,却老死不相往来,父亲的资历和地位略低于杨疯子,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从来都是忍辱负重,息事宁人。
“小军,你是知道的,爸不是怕杨疯子,为了党内和同志之间的团结,我从来都是忍受这个态度,哪怕自己吃亏,也不会反击杨疯子的无理取闹,可是,学习会结束以后,宁老的话引起了我的警觉,由于历史上的原因,我和宁老来往很少,私交几乎没有,他虽然是杨疯子的老上级,可在我和杨疯子之间,他倒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们有冲突时,他一碗水端得挺平的,可今天散会大家往外走时,他故意的拉下几步,待我走近时,握着我的手笑着说,老朱啊,恭喜了,朱家后继有人么,你家小子在之江干得不错,小事也能办成大事,很有前途嘛。”
小事也能办成大事?朱永军握着电话呆了小半晌,怎么连宁老都惊动了,凭常宁和单云飞的关糸,牵动杨疯子出面是肯定的,可要说连宁老都出来说话,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爸,我也是刚听了案情汇报,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正在商讨事情的对策。”
“小军,你和爸一样,身上也有墨守成规的毛病,政治敏感性不够啊,做领导的,特别是象你这样主政一方的一把手,可以不用亲自做事,甚至可以不用管事,但绝对不能不去想事,什么是大局,什么是全局,别以为一个小小的乡党委书记就微不足道,一发能牵千钧,蚁穴可致堤溃,中外几千年的历史,并不都是由所谓的大人物写就的,人人物大背景,小人物大智慧,由一个小人物的看似偶然的小事情,所引发的大动荡还少吗?”
自从离开京城外放以后,父亲就很少向朱永军唠叨了,因为父亲是个看得开的人,从不愿把个人的观点强加于别人,应该说,朱永军的成长,主要靠他自己的努力拚搏,父亲的影响很少很小。
“……你们现在把这个事情搞得半生不熟,真可谓骑虎难下,进退两难,继续办下去,恐怕也难以找出人家泄密通敌的证据,因为明显是那个郑家,为了个人目的有意推动的嘛,我人在京城,虽已老迈,可耳朵眼睛还很灵光,那个叫常宁的小子,向组织掩瞒自己的行为,顶多是犯了纪律,但其行为亦属人之常情,在现在人们旧的思想观念支配下,不愿有范东屏这么一个可怕的海外关糸,难道不值得大家理解同情吗?”
朱永军说道:“爸,您说得对,其实,其实我也正是这么想的。”
“哼,这么想的?你最大的毛病,往往就是这么想的,可行动偏偏是不这么做的,一把手的权威哪去了,一把手的杀伐果断的勇气你有没有?你还要不要掌控青州的大局全局,你的中庸之道和以柔克刚,得到了郑家的理解和支持了吗?……那个范东屏在港澳台和东南亚一带,有很深的人脉和很大的影响,你们要是真的就这样抓了他的亲外孙,你想想会是场多大的政治风波,真要是那样,今天通过这个红色电话,第一个找你的,就不是我了,小军啊,宁老对我说那番话的时候,是面带微笑,是在夸你,可我当时却听得满身直冒冷汗,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爸,您放心,我明白该怎么做,您,您不用太担心。”朱永军应着,却明显感到自己的后背,也正在往外直冒冷汗。
“嗯,小军,现在两岸的关糸正在走向缓和,高层乐见两岸人员的频繁往来,敌对的情绪不断消散,你们青州在不久以后,很可能要取消作为海防前线的国防战略地位,下一步要过渡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轨道上来,你们那里的台胞很多,无论从**角度上来说,或是从经济建设方面去考虑,你们那国都大有文章可做,思想上的解放,就显得尤为的重要,范东屏囿于自己的身份,私下派个人乘船过海,来大陆寻找亲人碍着你们什么了,你们即使暂时不能大张旗鼓的欢迎,也完全可以采取开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嘛,怕什么,怕就别打开国门搞改革开放嘛,想象一下,他范东屏要是陪着小蒋坐船过来,你们该是什么态度,恐怕连老首长都要亲自出门迎接他的老同学吧……”
“小军,我不说了,你马上下令放人,先不要去想为什么,也别管下面的人问为什么,你一直藏起的自己一把手的霸气,现在该是表现的时候了,打个时间差,不要让你们之江省委那个陈铜匠来催你了……”
放了电话,朱永军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有一丝丝的苦笑,是老父亲的一番教诲,歼灭了他思想上最后的犹豫,自己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毛病,看来真得改改了。
不过,这个精怪鬼灵的小半仙,以后是得认真的关注了,常宁,常思宁……难道……
宦海风云记 0110前因酿后果
前来迎接常宁的,是已经变成了铁哥们的洪涛,还是亲自驾车来的,当然,单云飞也在,今天也是他赴省军区正式上任的日子,顺便和常宁来道个别。
朱永军的办事效率超高,不等省委领导过问,就断然采取了措施,把常宁被拘事件的影响降到了最低程度,尽管郑世诚反对,并建议召开地委常委会全体会议决定,但朱永军第一次使用了作为一把手的最终否决权,整个事件终于尘埃落定。
常宁靠在吉普车的车头上,接过洪涛递来的香烟,点上火一个劲的猛吸起来,“他娘的,这帮狗娘养的,一点也不讲人道,十多天就抽了两根烟,憋死老子了。”
“呵呵,谁让你装伤装病死不开口呢,你要是积极坦白,也不致于没烟抽,”洪涛笑着打趣道,“哟,我得仔细瞧瞧,小常,我怎么觉得你又变胖了呢,嗯,皮肤也白了,比以前更英俊喽。”
常宁狠狠的啐了一口,“呸,笑话我是不,老子参加工作两年,连学习班加一块,都被关三回了,真他娘的晦气啊,以后我有权了,一定让你老洪也进去体验体验那种滋味。”
单云飞从另一辆吉普车走过来说道,“小常,你跟洪涛回去吧,我也得出发了,你们以后到了省城,一定得来找我喝酒。”
“嘿嘿,一定一定,知道你不服输,咱给你反本的机会,”常宁坏坏的一笑,凑近几步道,“单司令,干么走得那么急,你可说了来水洋参加通车典礼的,怎么着也得去露个面吧。”
“军人么,身不由己啊,”单云飞拍拍常宁的肩膀,笑着说道,“新任军分区马太行司令会去出席的,他也是当年我一个连的战友,你有事就找他,和找我一样的,不过,老马没有酒量,你可不能往死里灌他哟。”
和常宁洪涛两人握手道别后,单云飞坐上吉普车绝尘而去。
洪涛也驾着吉普车,驶离了地区公安处看守所。
“小常,你的估计是对的,一切都是莫国强搞的鬼。”洪涛大声的说道。
常宁心中万分的感慨,当初认为最有可能成为至交的朋友,却正是从背后捅刀的那个人,这官场上所谓的朋友,和社会上的朋友真是大不相同,以后有机会得仔细琢磨一番了,“老洪,我在里面这几天,仔细的想过了,我不会怪他的,在这次海门乡和白水乡合并后一把手的确定上,毕竟是我越俎代疱推荐了蔡正祥,而没有推荐他,是我扼杀了他仕途一次很好的机会,他要报复我,至少我心里对他没有一点恨意。”
“小常啊,你说的,只是莫国强下决心和你分道扬镖的导火线而已,其实他早就有所图谋,把自己变成了炸药包。”洪涛手握方向盘,一边目视前方一边说道,“当然,莫国强如果没有郭江滨的狼狈为奸和竭力推动,凭他自己一个人,是很难走出这一步的,他们两个人可以说是臭味相投,一直处心积虑,各自从方天正那里分裂出来以后,竭力的寻找着翻身的机会,以前他俩不是帮过我们吗,在刘为明书记上调以后,他们肯定认为自己没有得到该得的利益,所以这段时间就瞄上了青州的郑家,据我所知,郭江滨和莫国强两人双管齐下,一个在常委会上支持高飞,一个暗中和郑志伟打得火热,真是不叫的狗最会咬人,也咬得最重,很可惜啊,我们都以为他们至少是中立的力量,没能早点看穿这两个家伙,你还差点陷入万劫不复的险境。”
常宁笑道:“他娘的,良鸟择木而栖,他最终选择投奔青州郑家,为自己找个真正管用的靠山,也是很正常的事么,可有必要置我于死地吗?难道一定要用别人的鲜血来染红自己的帽子吗?”
“哈哈,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呀,这叫晋见礼,也叫通行证,象他们这种投机分子,三姓家奴,有奶便是娘的家伙,郑家能轻易接纳吗?你是郑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搞掉你,才能表明了他们的忠心呗。”
“呵呵,有道理有道理,老洪,俩混蛋达到目的了吗?”
“这么说吧,你没输,可他们赢了。”
“哦?这生意怎么做的呀,不符合客观规律么,要么两败俱伤,要么一输一赢,要么就是合作共赢,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洪涛道:“可不,郭江滨现在上升一个台阶,县委付书记兼宣传部长,莫国强跟着水涨船高,新海门乡党委书记虽然没当上,可人家现在更牛,宣传部常务付部长,一下子成为地委组织部的后备干部,因为我们无法找到他指挥参与走私的真凭实据,因为他把自己和范同山的接触说成是将计就计诱敌深入,他妈的,总之,他把自己整得干干净净,连根头发丝也不暴露给你啊。”
常宁啧啧称奇,“太不可思议了吧,好一个莫国强,深藏不露,一鸣惊人啊,不过,老洪,这些职位可都是地委管辖范围内的,难道朱书记他们都瞎了眼啦?”
“事情总是由必然和偶然共同组成的,有时候运气很重要啊,郑家虽然在地委占不了绝对多数,但人家省里面有人帮忙嘛,再加上现在正在进行干部选拨制度的试点改革,省委组织部就有过这么一个文件,确定每个县增加付书记一名,县级常委班子及党内部门付职干部的选拨,要强调**推荐的程序,好么,在前不久,我们联合高飞他们,在全县四十一个乡镇一二把手的争夺战上大获全胜,一败涂地的方天正,这次也跟着如法泡制,公开的支持曾经的敌人,这么一来,常委会上,方天正三票,郭江滨一票,再加上高飞和苏永刚,他们变成了多数,这边王玉文和丁颖投了弃权票,他妈的,,结果我和老邱老孙三个,被打得溃不成军,现在县委三部一室一校,除了组织部的付部长是胡子茂以外,县委办公室、宣传部、**部和党校的付职,全被他们瓜分,全县的大形势,是我们掌握着基层,他们控制着机关,只有县政府下属的各个局委办,还处在胜负不明的状态中啊。”
常宁听得咧嘴直乐,“呵呵,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老洪,原来你们这些常委,平时装得道貌岸然人模狗样的,一旦为了利益,根本就变成疯狗了么。”
“没错,今天看着是朋友,说不定明天睁开眼就变成了敌人,这就是政治啊,小常,等你成了常委,有资格有机会和别人争夺利益的时候,你不得不奋勇而上,因为你个人可以有所牺牲,但你的兄弟你的手下呢,到那时,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没得选择,你也会变成疯狗的,而且是战无不胜的疯狗,哈哈。”
“我?我还得为自己的铁饭碗发愁呢,”常宁自嘲地笑着,为洪涛和自己嘴上的香烟点上了火,“老洪,我这个贫苦出身的革命干部,一夜之间从堂堂正正的xx党,变成了国民党的土崽子,他娘的,水洋乡那帮土崽子还不闹翻天了啊。”
“呵呵,那倒不至于,刘为明书记亲自来定了调子,又和我一起,在你们水洋乡的党员干部大会上亮了相,牛鬼蛇神们还不敢轻举妄动。”
常宁苦笑起来:“我还不够惨啊,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要是再关上几天,恐怕就是开除党籍开除公职,永世不得翻身喽。”
“呵,这你就放心吧,有刘为明书记的撑腰,王玉文这个老实人总算火了一把,那天破天荒的在常委会上拍了桌子,和方天正狠狠的干了一架,你的问题才暂时搁下,现在么,是姜希代理党委书记,罗铁贵代理乡长,水洋乡的大权还没有旁落他人之手。”
常宁靠在吉普车的付驾座上,伸个懒腰长舒一口气,“他娘的,无官一身轻,老子要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假期。”
洪涛说道:“影响总是有的,你那个姓范的外公,在离开大陆之前放的那把火,使你一下子多了好多仇人,你们常家村就有不少哦,你那个叫七叔公的老头,是常姓的带头人吧,他把你们全家包括你外公,统统从家谱上开除,你在石岙村的家也被砸烂了,说你外公收养你母亲是引狼入室,要家法侍候,好在你母亲和外公定居在大青山里,倒也逍遥自在,至于你在乡政府隔壁的家,已经被那个势利的邮电所所长收回去了,幸亏杜秋兰母女早就在水洋街买了一个小院子,不然你小子就无家可归喽。”
夜幕渐渐降临,吉普车在原城东区公所门前打了个弯,驶上了通往水洋乡的新修公路。
“老洪,别和人说我回来了啊,我要好好息几天。”常宁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打起瞌睡来。
常宁的新家离乡政府也不远,也是紧靠水洋街的石头房子,正屋临街,后院距新修的公路不过百米,一条石板小路串起了家院和公路。
借着依稀的月光,和院子里透出的一缕电灯光,可以看到那后院的门外,正倚着一个瘦小的倩影,迎风伫立,白裙飘飘,常宁眼睛一亮,心里一热,洪涛适时的停了车,微微笑道:“落难的英雄,快下车吧,唯一知道你回来的人,怕是在门口等你多时了。”
“老洪,我下车之前,需要说谢字吗?”
“呸,朋友不是用来出卖的,我老洪是个大老粗,只有这点见识值得骄傲。”
常宁边开车门边笑问:“那,你不进去陪我喝几杯了?”
“今晚可不行,十二点局里还有个行动,我得回去盯着点,”洪涛顿了顿,摇头坏笑道,“再说,你们小别赛新婚,这种lang漫时刻,姐姐最重要,朋友就是多余的麻烦啊。”
宦海风云记 0111无官一身轻
今天是大青山地区公路正式通车的日子。
杜秋兰提着篮子,从街上买了菜回来,身后跟着的是县委书记高飞。
常宁便皱起了眉头,闭上眼睛懒得和她打招呼,新屋的院子蛮宽敞的,可惜全是石头地,种不了树,因此这葡萄架便成了唯一的植物,正是藤盛叶茂的时候,能遮挡着太阳的照射撑起一片绿荫,靠在竹制躺椅上,不失为盛夏酷热季节的好享受。
生活就是这样,只要用心,不管何时何地何种情况,都能挖掘出乐趣来,从青州回来后这三天,常宁是罕见的勤快,足不出户,身心同力,把新家里里外外整理了一遍,惹得家中的女领导除了不断的口头表扬,还在每天晚上亲自“慰劳”,当常宁带着王君青和黄小冬,在所有的石墙上都刷满了蜊灰水,新家院便立刻亮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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