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蓝家三少
 犹记得前世的赏菊大会,她题诗一首赋予暮雨,却教暮雨拿去送与了年世重,最后竟成就了年世重之妹——年玉莹的东都才女之名。以至于后来,爬上了萧东离的床,也被世人称为郎才女貌。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听信暮雨的话,错将才名奉与她人。
 “小姐,外头的阳光极好。”芙蕖道。
 上官靖羽颔首,深吸一口气才下了床。初次失明,黑暗中根本无法站稳,遑论走路。她适应了好久,才能走得与寻常那般,没有破绽。
 床至门口二十五步,迈门槛,七步见台阶,台阶为三,而后是院子。
 芙蕖欣喜,“小姐,都对!都对!一点都没错!”
 上官靖羽颔首,敏锐的听觉听见了微恙的脚步声,面色微沉道,“有人来了。”
 闻言,芙蕖面色一紧,急忙上前搀了上官靖羽,“小姐,是六姨娘。”
 “知道了,小心行事。”上官靖羽眨了一下羽睫。
 便听得暮雨娇柔的声音,“阿靖的身子见好,宫中的御医果然是极好的。如今外头秋高气爽,真当赏菊之时。阿靖可要随我出去走走?听说东都才子齐聚赋兴楼,各个年少有才。”
 “闺门女子,怕是见不得生人面。”上官靖羽垂着眼帘,略作小女儿羞赧之状。
 “六姨娘怎的盯着咱家小姐看?”芙蕖打趣道,“小姐生得好,这方圆十里,芙蕖未见过比小姐更好看的。”
 上官靖羽明白了芙蕖的言外之意,继而推开了芙蕖自己走了回去。
 台阶为三,七步门槛,迈过门槛朝右手边走三步,直走十五步是圆桌圆凳。上官靖羽极其自然的就着凳子坐下,芙蕖会意的为其倒了一杯水,“小姐身子太弱,御医叮嘱,不能太多思多想。”
 说着,芙蕖看了暮雨一眼,“六姨娘请坐,芙蕖为你奉茶。”
 “不必了。”暮雨仿佛犹豫了一下。
 上官靖羽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是若无其事的喝着茶,那闲逸的模样与往常没有丝毫分别。想必,暮雨此刻应该可以打消了疑虑。
 她当着暮雨的面走回了屋里,应该足以证明,自己的身子无恙。
 “阿靖,这是我好不容易托人为你拿来的邀请函,若你什么时候想去了就来找我,我陪你一道去。”暮雨将东西放在案上。 [ban^fusheng]. 首发
 上官靖羽只是眨了一下眼皮子,不置一词。
 不多时,便听见暮雨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小姐,这赏菊大会咱还去吗?”芙蕖抿着唇。
 将杯中之水喝尽,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去,当然得去,否则她的戏如何唱得下去?”
 “可是小姐的眼睛……”芙蕖迟疑。
 上官靖羽蹙眉,“芙蕖,附耳过来,我教你!”
 芙蕖颔首,将耳朵凑在了上官靖羽的唇边。上官靖羽低语说着,直说得芙蕖连连点头,眉开眼笑。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8章 瞎子看心
 赏菊大会人才济济,岂有不去之理。何况上官靖羽也相信,纵然自己不去,暮雨也会想尽办法让她去。
 有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做遮掩,暮雨才能堂而皇之的随行,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她记得自己在赏菊大会上与暮雨走散,等她回到丞相府时暮雨也未曾归来,后来暮雨推脱是去找她了。
 那么这次,她必得弄清楚,暮雨的真正去向。
 但上官靖羽双目失明,自然不可能跟暮雨同车而行,是故她一早便与芙蕖拿着邀请函去了赋兴楼等着。
 一袭月白色的长袍,发髻轻挽,眉目间透着几分英气。乍一看,是个何等俊朗的翩翩少年,唇红齿白真当夺目。
 是故上官靖羽寻了僻静的阁楼临窗而坐,窗外正对着底下的大堂,人声鼎沸,好生热闹。
 “递过消息给她了吗?”上官靖羽问。
 芙蕖颔首,“小姐放心,已然通知了六姨娘,想必正在来此的路上。”
 闻言,上官靖羽颔首,鼻间嗅着案上的菊香,“我教你的可都记住?”
 “记住了。”芙蕖道,“小姐放心,芙蕖必定小心,不敢辜负小姐厚望。”
 “从前,我怎么没看见你的乖巧,一味的觉得……”她顿了顿,伸手递出去。芙蕖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手交到上官靖羽的手里,听她低低的开口说着话。她说,“芙蕖,难怪老天爷要我瞎了眼,当真是心瞎眼盲。如今可都好了,眼盲心不盲,也算是值得。”
 芙蕖哽咽,“小姐莫说丧气话,过两日小姐要找的那大夫就出诊回来了,到时候让他给小姐诊治。小姐的眼睛,一定能治好的。”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半垂下眉睫浅笑着,“你把房里的摆设和步子,都告诉我。”
 “好。”芙蕖吸了吸鼻子,开始在房间里数步子。
 不多时,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上官靖羽蹙眉,“是暮雨的脚步声,听得出很着急。脚下有些虚浮,怕是最近心绪不宁,夜不成寐的缘故。”
 芙蕖一怔,“小姐何时懂得看相?”
 “看相?”上官靖羽摇头,“是懂得了看心。”
 明眼人看相,瞎子看心。
 果不其然,门吱呀一声打开,暮雨找急忙慌的走进来,“阿靖怎么自己来了,也不知会我一声,害我好一番苦等。”
 “等我作甚?”上官靖羽品着菊花茶,淡淡的勾唇轻笑,“我原不打算过来,可是在家实在无趣,就过来瞧一眼。偏生得外头龙蛇混杂,倒是此处还有几分安静。你若是喜欢,可在外头走走,不必陪我独坐。”
 暮雨见上官靖羽并无异样,才笑道,“哪儿的话,我一个妇道人家,岂能随便与那些个男儿为伍,倒不如随你在此安坐,倒也清静。”
 说着,便在上官靖羽的对面坐下。
 芙蕖不动声色的站在了上官靖羽的伸手,举止轻柔的替上官靖羽捶背。
 外头的人越聚越多,底下大堂里百菊争艳,一声鸣炮,便有卷帘落下的声音。
 上官靖羽不语,想来是对联落下了。
 是才子们一展风姿的时候。
 那么这个时候,也该是他……走出来了!
 萧东离!那个让她被抄家灭族,剜目断足的罪魁祸首!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9章 宁丢勿醒
 上官靖羽扬唇晒笑,时下也不知何故,竟兴起了千字文。连带着街口的幼童,都跟着书塾先生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你笑什么?”暮雨问。
 “没什么,觉得越发热闹了。”上官靖羽抿一口菊花茶,淡淡的应着。
 芙蕖扭头看一眼底下,“小姐,这公子生得好颜色,倒是鲜少的俊俏。”
 暮雨看了看外头,“倒是如此。白衣翩然,果真是极好的。”
 “不知六姨娘说的,可是与奴婢相同?”芙蕖道,“底下可有好几个白衣少年,数都数不过来呢!”
 “有我俊俏吗?”上官靖羽打趣。
 芙蕖摇头,“谁都比不过小姐。”
 店家高声道,“今儿个答上我这副对联,我请谁喝酒。”
 底下哗然。
 上官靖羽始终记得,那副联子写的是什么,不由的吟出声来,“千古傲霜色,寒月花始发。”
 语罢,她却忽然沉默。
 “小姐?”芙蕖低低的喊了一句。
 “什么?”她这才回过神,眼底带着茫然。深吸一口气,上官靖羽淡淡道,“谁爱答题,谁去。”
 暮雨一笑,“想来你都是看不上眼的。对了,外头的菊花极好,我去看看,若是遇见好的,也教人带些回去,想必相爷也是喜欢的。”
 上官靖羽颔首,“自便。”
 及至暮雨出去,上官靖羽随即看了芙蕖一眼,“悄悄跟着,不许靠得太近,宁丢勿醒。”
 芙蕖颔首,“明白!”
 倚靠窗口,想着当年的赏菊大会,那些历历在目的画面。当年的他拔得头筹,当年的年玉莹,更是名动东都。
 那么当年的自己,又在做什么?
 记忆有些模糊,时隔太久,仿佛都不太记得了。
 门外响起了微弱的叩门声,上官靖羽心头一怔,芙蕖怎么这么快回来?但方才她只听见车轱辘的响声,并未听见脚步声,怎么……
 “谁在外头?”她问。
 没有回答,敲门声依旧。
 上官靖羽抿着唇,数着步子站在了门口,低问道,“是谁?”
 “到处人满为患,委实不得已,想……”外头的人顿了顿,大抵是顾及房内传来的声音是名女子,语气中略带迟疑,“若姑娘有所不便,在下告辞。”
 这声音像极了他!
 可是……
 手,缓缓的抵在门口,芙蕖不在,上官靖羽是断不敢随意让人入内的。
 哪知她这厢还在犹豫,外头竟响起了年玉莹的声音,“这位公子,我这厢还有空余,若你不嫌弃,可以来坐坐。”
 年玉莹!
 上官靖羽想要打开门,却硬生生的给憋了回来。身子狠狠撞在门面上,一种名为仇恨的东西,在骨子里肆意乱窜,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
 剜目之痛!
 断足之苦!
 灭族之恨!
 杀身之仇!
 她怎能不报!
 可是她看不见啊,如何能报?现在出去,不是自取其辱吗?
 “公子?”芙蕖在外头喊着。
 上官靖羽的眉睫陡然扬起,“芙蕖?”
 “公子,是奴婢!”芙蕖忙道,“公子你没事吧!”
 在车轱辘还未开动之前,上官靖羽哗然打开门,站在众人面前。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10章 犹似故人
 素衣如练,眉目如画。她站在那里,半低着眉眼,安静得如同璞玉雕琢的人儿。
 上官靖羽看不见,却能感觉到来自外头的异样目光,脸上是情淡如菊的笑,“公子若是不嫌弃,大可进来小叙。”
 语罢,也不管外头的人进不进来,顾自转回案前坐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年玉莹却抢先走了进来。
 “这位公子,我家公子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清楚吗?”芙蕖刻意提醒上官靖羽,眼前之人的男儿装扮。
 上官靖羽心中有数,漫不经心回了一句,“随便。”
 “你!”年玉莹愠色,“你可知我是谁?”
 “那你又知我是谁?”上官靖羽嗤笑,“年世重虽然贵为将军,可若比起我上官家,还是自己掂量掂量为好。免得来日撞得头破血流,还不知作死是何物!”
 年玉莹愣住,“上官家?你是……丞相府二公子上官致远?”
 上官靖羽也不搭话,任由其揣测。
 在这东都城,谁敢动丞相府的人?上官致远再不成器,再不受宠,也是相府二公子,谁敢得罪!
 想了想,年玉莹只得抱拳道,“多有得罪,告辞!”
 语罢,只能悻悻而去。
 车轱辘声渐行渐近,上官靖羽依旧面不改色,芙蕖顾自去关上门。
 “原以为房中是位女子,想不到竟是相府二公子,失敬。”那男子道,“在下重锡,听闻二公子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今日倒可讨教一二。”
 上官靖羽放下手中杯盏,淡淡道,“拙技不堪上台面,阁下高抬。”
 只听得外头,有人高音吟诵,“浮影暗香动,犹似故人来。”
 重锡随口道,“相见若不见,动如参与商。”
 “你也喜欢千字文?”上官靖羽一怔。
 “难免落了俗套。现下人人吟唱千字文,耳濡目染,自然懂得一些。”重锡清浅的笑着,继而转动了车轱辘,缓缓靠近上官靖羽,“公子似乎也懂千字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她扬唇,“见笑了。”
 原本都在歌颂菊开烂漫的才子们,顷刻间都安静了下去。
 突兀的安静,让上官靖羽的眉头骇然蹙起。 :(.*)☆/☆=
 背后,芙蕖捶背的右手加重了力道,上官靖羽随即将视线投向右边,仿佛真当在看外头的境况。右下方的大堂内,有人浅吟高唱。
 只听得年玉莹那清粼粼的声音平地而起,恰似珠落玉盘,“阶前寒暑凝霜色,花开尽妖娆。秋叶纷飞零落事,轻舞霓裳,谁人侧笑看。抱香枝头不惧死,芳踪何处寻?他年若忆今朝事,万妍绝唱,彼岸红花丛。”
 顷刻间一阵哗然和阿谀之音。
 上官靖羽低笑两声,继而道,“不知重公子,可要试试?”
 重锡笑道,“虞美人果然是极好的,只是稍欠火候,多了娇滴滴的女儿气,不够豁达。在下才疏学浅,不知公子有何好句?”
 深吸一口气,上官靖羽冷笑着高声应道,“金戈铁马踏冰河,屠刀敬苍生。白雪寒彻铁卫甲,犹忆东都,繁华正当时。芳香不堕北风中,碾落成泥去。将军何惜百战死,一曲凯歌,谁与共春风?”
 音落,四下万籁俱寂,无人再语。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11章 九尽春回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上官靖羽的窗口,就算瞎了眼,也能感觉到突兀的静谧。那一刻,她几乎可以感受到来自年玉莹的愤恨。一朝风头揽尽,怎能不教人眼红心黑?
 “公子?”芙蕖低低的喊了一声,“大家都往这头看,咱们是不是……”
 上官靖羽也不作甚,顾自漫不经心的喝着茶,宛若方才的诗与她没有半分干系。唯有她自己知道,她在等,等着年玉莹,等着那个负心薄幸的男子,过来找她。她倒要看看,这一个个的魑魅魍魉到底是怎么修成的。
 “极好!”重锡开口,打破了四下的宁静,“想不到公子年纪轻轻,倒是颇有男儿大丈夫的心胸气概,在下拜服。”
 “不过尔尔,不足挂齿。”上官靖羽的心思压根没在他身上,也不过随口应声。
 却听得门忽然被人打开,年玉莹的声音在房内腾然而起,哽咽中略带哭腔,“想不到二公子还有如此本事,果然不可小觑。”
 “我有说过,让你小觑我吗?”上官靖羽冷笑。
 “你!”玉莹一顿。
 芙蕖捶背的左手稍稍加重了力道,上官靖羽便试着往左侧瞥了一眼,恰似不屑一顾,却将这鄙夷的目光展示得恰当好处。
 她适时的收回视线,依然若无其事的品茗,淡淡吐出一句,“或者我重申一遍,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否则哪日吃了苦头,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上官致远!你莫欺人太甚。”年玉莹便是愠怒,上官靖羽也能听出她腔调中的娇嗔。果然是贱人,不管在哪,只要有男人在侧,总归是要摆摆样子的。
 无论是哭是笑,是怒是悲,总归教人觉得梨花带雨,凄楚可怜才是。
 “欺你?”上官靖羽晒笑,“这是我的房间,你闯进来说我欺你?芙蕖,你觉得呢?”
 芙蕖瞪着无辜的眸,“公子,两个男儿间论诗谓之切磋,一男一女谓之作弄,这欺嘛……在奴婢的乡下,唯有男儿对女子做了不轨之事,才说是欺。”
 “哦……”上官靖羽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这倒好办,既然说我欺你,那改明儿个叫家父拿着你的生辰庚帖瞧瞧,若是八字相合,我倒可以许你个偏房。想来将你纳入上官家,你哥哥也是肯的。”
 顷刻间,年玉莹哑然无声。
 不必想,上官靖羽也猜到年玉莹此刻的窘迫。
 身为女子,尤其是闺阁女子,尚未出嫁,便被人这样戏弄,委实颜面尽失。
 下一刻,上官靖羽听见了年玉莹低徊的抽泣,而后快速离开的脚步声。不多时,传来重锡低低的轻笑,伴随着车轱辘慢慢碾压在地板上的声音。
 上官靖羽一怔,“你笑什么?”
 “提笔新墨旧时颜,帘外流光入梦来。卿本佳人何为苦?九尽月凉待春回。”重锡的笑声有些怪异。
 她看不见,不知道此刻他的脸上会有怎样的表情,她也想象不出,何为九尽月凉待春回。她的春,覆灭在十年后的冷宫里,如何还能回来?
 “你这人……”芙蕖见着自家主子脸上的异色,随不懂诗中之意,但想着也不是什么好话,当即冷了面色。
 哪知上官靖羽却忽然抬手制止了她开口,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清晰的敲门声,有人在外头低低的喊了一句,“公子,师父回来了。”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12章 上官靖羽
 重锡轻笑两声,道一句保重,上官靖羽便听见车轱辘在地面上的震动声,最后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重锡,走了。
 却让她的心头,宛若被砸出了一个天坑。
 “小姐?小姐?”芙蕖低低的喊着,惊觉上官靖羽的面色有些异样,不由的语速急促。
 上官靖羽骤然回过神,“我没事。外头现在如何?”
 芙蕖往外瞅着,外头的才子们一个个都在低头思索,大抵是想找个更绝佳的句子,来压过上官靖羽的诗文。可惜,一个个暂时没能想出更工整的。
 “大概所有人都在破小姐的诗文。”芙蕖道。
 “六姨娘那头怎样?”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只要年玉莹没能在这一次出人头地,她今日之行的目的也算达成了。
 芙蕖压低了声音附在上官靖羽耳畔低语一番,上官靖羽的眉头骤然凝起,“你说她上了车辇,离开了这里?”
 “因为他们是车辇,奴婢……奴婢没能跟上去。小姐说,宁丢勿醒,所以奴婢不敢贸贸然追去,怕打草惊蛇。”芙蕖垂下眼帘。
 “你没错。”上官靖羽冷了眸,“只怕她要去的是……”
 还不待她说完,门外响起了清晰的脚步声。
 沉稳,略带轻快,远远的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檀木香味,依稀仿佛故人来。眸,骇然扬起,心随之漏跳一拍。
 难道是他?
 “公子好才情,在下领教了。”
 人未至声先至。
 上官靖羽的眉睫轻颤,真的是他!
 可为何是他?
 二皇子,萧东铭!
 原本来的不是萧东离吗?为何现下来的是萧东铭?
 她不会记错,绝对不会记错。那次分明是她跟萧东离的第一次见面,如今怎么会引来二皇子萧东铭?为何她觉得事情的发展,与原本有些不同?到底怎么回事?
 是因为萧东铭一直在这里?还是……另有所图?
 芙蕖站在上官靖羽的背后,加重了左手的捶肩力道,上官靖羽抬了头朝着左侧看了一眼,而后垂下眼眸淡淡道,“雕虫小技,献丑了。”
 “在下可以坐下吗?”萧东铭口吻带笑。
 想了想,上官靖羽佯装不识,“敢问公子何人?萍水相逢,不敢轻邀。”
 “在下萧东铭。”他倒是没有半点隐晦。
 但这么一来,反倒让上官靖羽有些失措。
 “二皇子?”她急忙起身,正要跪身行礼却被萧东铭一把搀住了手。
 耳边听得他轻笑温和之音,“此刻,我只是个求才之人,并非皇子之身。没有隐瞒公子,是想诚心交个朋友,不知可否?”
 羽睫微微扬起,上官靖羽站在那里半低着眉目,脑子里不断盘旋着彼年冷宫身死的誓言:萧东离,若得来世,定要你江山不宁,社稷不安。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萧东离……
 心,狠狠揪着,疼得无以复加。
 袖中拳头紧握,而后渐渐松开。
 她忽然想起,若当年爹扶植的是二皇子,那么后来成就君王大业的也许就不是萧东离。若然皇帝并非萧东离,那么他们上官家诛灭九族的下场,是不是就能避开?
 灰暗的眸,瞬时燃起一丝希冀。
 “你叫什么名字?”萧东铭笑问。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上官……靖羽!”
 
九尽春回,十里锦绣 第13章 唯她不让
 四下安静得出奇,良久才听得萧东铭淡淡道,“原以为是翩翩公子,没成想竟是上官家的女子,相爷教女有方,果然让人刮目相看。”
 上官靖羽点一下头,也不多说。
 谁人不知上官靖羽在上官家的身份地位,身为嫡女的她,刚烈至绝。但如今重活一世,她只能一改以往骄纵的性子。隐忍与从容,是她现下唯一能做的。
 外头人声鼎沸,萧东铭道,“今日怕是要一举成名天下知了。”
 “人外有人,未必。”她轻启红唇,脸上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好似成败荣辱都与她无关。纵然二皇子在跟前,也没有寻常女子的半点谄媚讨好,全然的云淡风轻。
 她看不见此刻萧东铭脸上的表情,但背后的芙蕖却轻轻扯着她的衣角,她便明白此刻的萧东铭应该是抱有赞许的态度。
 既然如此,她也就放了心。
 “上官姑娘倒是实诚。”萧东铭的语中带笑。
 “多谢。”她应了声。
 却听得外头有些沉重的脚步声,震得地板都跟着震颤。上官靖羽蹙眉,有很多人,脚步声似乎是朝着房间而来。隐隐有木棍落地的动静,是因为手中拿着木棍?
 一瞬间,所有的脚步声都涌入房间,而后剩下微重的喘息声。
 “小姐?”芙蕖一声轻喝,语气有些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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