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七尺书生
“龙四爷,你真是太不小心了。”洵溱将茶杯放下,故作同情地笑道,“你今天把手下都带去英华书院助阵,只留下十几个人看守船坞,岂不是摆明给我们趁虚而入的机会?”
龙四感受着刀刃上的寒意,全身的血顿时凉了半截。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紧张,颤声道:“你们和柳寻衣是……是一伙的?”
“难不成还和你一伙?”洵溱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龙四眼珠左右乱转,漫不经心地问道。
洵溱见状,柳眉一挑,轻笑道:“别找了,你的手下早就跑光了。还有你从潘家抢来的东西,我也已经重新封箱,稍后便会将它们物归原主。”
闻言,龙四面色惨白,复杂的表情说不出是后悔还是愤怒,亦或是伤悲。
“是谁指使你洗劫潘家?”洵溱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龙四眼珠一转,搪塞道,“是何善!他今天还抓了柳寻衣和潘家人……”
闻言,洵溱神色一禀,转而和阿保鲁对视一眼,眼中皆是一抹狐疑之色。
洵溱黛眉微蹙,又道:“那又是谁指使何善?”
“我……我不知道……”龙四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洵溱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真看不出来,你还挺忠心。来啊!把他装入麻袋,沉江吧!”
“别……别别……”龙四大惊,急忙解释道,“我说!我说!是徐仁,是徐仁指使我们。当初我本不想再回颍川,是徐仁唆使我回来,他让我暗通何善,一起洗劫潘家……”
“徐仁?”洵溱沉吟道,“徐仁是谁?”
“他应该是河西秦氏的人……”龙四此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敢再有所隐瞒,“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何善猜他来自河西秦氏。一切都是徐仁在背后捣鬼,与我无关……对了,还有潘初……潘八爷,潘八爷也是徐仁杀的!”
洵溱眼神一动,凝声道:“你确定?”
“徐仁亲口承认,他杀潘八爷的时候,还顺手抢了‘晴川山水图’。”说罢,龙四朝一旁的箱柜一指,道,“图就在里面,不信你可以自己看。”
阿保鲁突然问道:“图是潘家的?”
“是!这幅图曾被柳寻衣假意献给何善,只不过后来他又派人偷梁换柱……”龙四将自己所知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知洵溱。
听罢,洵溱眼泛思量,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原来其中还有这样一番曲折……”突然,她眼中闪过一抹恍然大悟的精光,冷哼道:“好你个柳寻衣,这次竟连我也敢骗!”
“怎么?柳寻衣有事瞒着你?”阿保鲁狐疑地问道。
“无事。”洵溱搪塞道,转而将一双美目望向龙四,问道,“何善打算什么时候,把人交给徐仁?在什么地方交人?”
“今天日落时分,在城外树林。”龙四忙道,“我什么都说了,不敢有丝毫隐瞒,你们能不能放我一马?”
洵溱美目一转,戏谑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把人沉江,不如你也尝尝这般滋味,如何?”
龙四吓的面无血色,连连摇头道:“我已经把知道的一切都说了,你们不能杀我……”
“那……”
“大小姐,有人来了。”
不等洵溱开口,荀布道的声音突然在船坞外响起:“来人自称是东善商号的沈贵,说是来此接收潘家码头。他还说,这座船坞如今也归他了。”
洵溱轻哼一声,幽幽地说道:“看来是洛天瑾念在与潘初八的情面上,帮潘家寻了一个好买主。他之前口口声声说,要将颍川的事交给我和柳寻衣全权处置,实则他自己却在背后暗通沈东善,私下安排好一切。洛天瑾此举,摆明是信不过我。哼!”
“那我们……”
“下船,把船坞还给他们。”
说罢,雷厉风行的洵溱已快步向外走去,在经过龙四和马秃子身旁时,她别有深意地淡淡说道:“告诉沈贵,船坞里有潘家的东西,让他折成银票给潘文送去。至于这两个人,一并交给沈贵,算是我送给东善商号在颍川的开张大礼。”
……
血蓑衣 第218章 黄雀在后
晚霞映天,夕阳西坠。
金色的余晖倾洒在颍川城外,透过茂密的枝叶,映射出星星点点的光斑,宛若碎落的星河。
龙四一去不返,当何善派人前往水陆码头一探究竟时,却见昔日的潘家码头上,早已挂上东善商号的旌旗。恍然大悟的何善,一怒之下发出通缉告示,全城搜捕龙四。至于他自己,则亲率三百名官军,押着柳寻衣、潘文等人,来到城外密林。
行至林间一处空地,何善下令将柳寻衣等人绑在树上,并命三百官军在四周设防,以备不测。
“你带我们来此作甚?”许衡怒瞪着何善,质问道,“要杀要剐,尽管给大爷一个痛快!”
何善冷冷地瞥了一眼许衡,转而对柳寻衣说道:“龙四不见了,而且是带着‘晴川山水图’一起消失的,就连我派去取图的何安和两个差人,也一起下落不明,我猜……他们或已凶多吉少。”
何安与何善毕竟是亲戚,如今何安生死不明,何善难免有些伤感。
对于何善这句没来由的感慨,柳寻衣只是轻轻一笑,并未答腔。
“究竟是什么人要见我们?”潘文忧心忡忡地问道,“我和夫人随便你们处置,只是我这双儿女实在无辜,他们年纪尚轻,不知何大人能否……”
“住口!”何善颇为不耐地打断道,“你不想全家死光,就别说那么多废话!”
闻言,潘文夫妇不禁对视一眼,眼中皆是一抹凄凉苦涩之意。他们好不容易摆脱了龙四的威胁,却不料才脱虎口,又入狼窝。潘家人可谓命途多舛,分外曲折。
“柳大哥,你不应该为了我们而束手就擒。”潘雨音泪眼婆娑地望着柳寻衣,哽咽道,“结果非但救不成我们,反而还连累了自己。”
柳寻衣神色淡定地轻笑道:“不必担心,吉人自有天相。潘八爷在天有灵,定会庇佑我们!”
潘云一副忧心忡忡的可怜模样,叹息道:“柳大哥,亏你还笑的出来?早知被他们绑在这里动弹不得,任人宰割,当时倒不如和他们拼了。”
“嘘!有动静!”
突然,密林深处传来一道细不可闻的风声,柳寻衣神色一正,忙道:“何大人,你等的人到了。”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疾风般骤然自林间闪过,伴随着几只鸟儿冲天而起,徐仁凌空一翻,已稳稳地落在何善面前。
“果然是你!”柳寻衣一眼认出,来者正是去年假扮秦天九的人。
徐仁阴阴一笑,道:“柳寻衣,一别数月,没想到你还是那么不开窍?”
柳寻衣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与贤王府和潘家作对?”
“不不不。”徐仁连连摆手道,“我只和贤王府作对,与潘家无关。”
潘文眉头一皱,愤愤不平地问道:“此话何意?你既与潘家无冤无仇,又为何屡次陷害?先杀李豹栽赃嫁祸,之后利用丁翠毒死我二弟,如今又害死我爹,你到底是何居心?你把我们潘家害的家破人亡,还敢说与我们无关?”
“的确与你们无关。”徐仁撇嘴道,“要怪就怪……你们是贤王府的朋友。”
“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柳寻衣好奇地问道,“贤王府与你又有何深仇大恨?难不成……你是金剑坞的人?”
“金剑坞算什么东西?不值一哂。”徐仁颇为自傲地笑道,“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在我眼中,统统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洛天瑾如此,金复羽也是如此。”
柳寻衣眼神一动,反问道:“如此说来,你是四大异教的人?思来想去,好像只有四大异教,才会如此鄙视名门正派。只不知……你又出自四大异教的哪一派?”
此话一出,何善脸色登时一变,他下意识地退后两步,狐疑道:“你果然不是河西秦氏的人?”
徐仁对何善的诧异置之不理,仍旧饶有兴致地望着柳寻衣,戏谑道:“你这么聪明,何不猜猜我的身份?”
柳寻衣轻扫一眼徐仁腰间斜插的短刀,揣测道:“你用刀,所以一定不是来自桃花剑岛。我曾与你交过手,而天山玉龙宫的弟子,我也见过不少,他们的武功路数与你的截然不同,所以你应该也不是玉龙宫的人。还剩下绝情谷与龙象山,江湖传闻,绝情谷曾屡屡与贤王府作对,难不成你是绝情谷的人?”
不等徐仁接话,一直仔细观察徐仁反应的柳寻衣,却突然摇头道:“不是!你一定不是绝情谷的人。”
“为何如此肯定?”徐仁不解地问道。
“你可知‘无情剑客’唐阿富?”柳寻衣轻笑道,“他乃绝情谷弟子,但他与你的行事手段完全不同。虽然你们都是杀人,但唐阿富杀的光明磊落,不像你……”言至于此,柳寻衣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继而目光一寒,一字一句地唾弃道,“手段卑鄙,招式下流!”
“哈哈……”
徐仁不以为意地放声大笑,他的笑声沙哑而低沉,宛若乌鸦呱噪一般,令人难以入耳。
笑声未落,徐仁已将短刀自腰间抽出,并迈步朝柳寻衣走去,狞笑道:“小子,我不知你哪儿来的自信,竟敢这么和我说话?我只知道,眼下我是刀俎,你是鱼肉,我随时可以宰了你。”
见状,何善眉头微微一皱,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徐仁的背影,但却并未出声。
“上次放你一马,这次你的运气还会那么好吗?”徐仁凑到柳寻衣身前,将短刀轻轻贴在他的脸上,瞬间传出一丝冰凉之意,令柳寻衣的精神恍然一振。
“看来他的运气一向不错!”
徐仁话音未落,林中陡然传来一声冷笑,但见一道黑影陡然自半空飞下,挥刀直取徐仁的天灵盖。
徐仁大惊,慌忙挥刀抵挡,却不料左右突然又冲出两人,而且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在三大高手的合力突袭下,猝不及防的徐仁,瞬间便被钳制在来人刀下。
至此,洵溱方才在阿保鲁的陪同下,缓步出现在众人眼前。
见状,柳寻衣不禁长出一口气,苦笑道:“你再晚来一步,只怕我小命不保!”
洵溱颇为不悦地白了柳寻衣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就算我不来,柳门主也一样死不了。”说罢,她径自走到徐仁面前,轻蔑地笑道,“还不把你的人叫出来?”
“你说什么?”
此时,徐仁被荀布道、苏忽、萧阳合力钳制,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瞪着一双满含不甘的老鼠眼,冷笑道:“有种就杀了我!别忘了,这里还有何大人和他的三百官军,我不相信你们能全身而退。”
“不见棺材不掉泪!”洵溱颇为不耐地挥手道,“阿保鲁,挖出他的双眼,看他还能忍多久。”
“哈哈……得饶人处且饶人,徐仁既已栽在你们手中,女施主又何必如此残忍?你挖去他的双眼,日后他又该如何眼观六路?”
突然,林中传来一道空灵大笑,笑声忽近忽远,忽高忽低,宛若靡靡梵音。
此声一出,竟带起一道道劲气涟漪,令林中树叶哗哗作响,鸟儿四散而逃,何善及其麾下官军,更是个个顿感胸闷气短,脑海眩晕,眼泛迷离,耳中嗡嗡作响,一副痛苦模样。
“佛音功?”
柳寻衣和洵溱同时惊呼一声,纷纷运转内力,抵挡这股天降梵音。
少林佛音功,柳寻衣平生只见过两次,而且皆是和洵溱在一起时。
第一次在西域的罗汉寺,神秘老僧利用佛音功,从洵溱手中救下柳寻衣。第二次便是今天。
来人的佛音功虽威力不俗,但却远不及罗汉寺中的神秘老僧。
笑声渐落,伴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林中陡然闪出十几个黑衣刀手。
这些黑衣人皆戴着白色假面,行动整齐,步调一致,亮出兵刃的起手式也如出一辙,俨然受过严格训练。
众人循声而望,但见一位又高又胖的大和尚,拄着清水禅杖,如笑面佛一般,笑盈盈地自树后缓步而出。
见状,何善的眼神陡然一变,可未等他开口询问,徐仁已出言安抚道:“何大人不必惊慌,他们是自己人。”
“无道神僧!”
许衡一眼便认出和尚的身份,登时脸色一变,惊呼道:“门主,此人是龙象山四大护法之一,司无道。江湖人称‘无道神僧’,武功十分了得。昔日凌门主追杀琴魔舞妖时,曾见过此人,当时若非七爷在场,只怕凌门主难以全身而退。”
闻言,柳寻衣双瞳一凝,看向司无道的目光中徒增一抹谨慎之色。
“来的是个高手,大小姐小心!”萧阳冷眼打量着司无道,头也不回地对洵溱提醒道,“还有那些黑衣刀手,也非平庸之辈。”
阿保鲁目光谨慎地打量着四周,低声说道:“洵溱,眼下局势不妙,我们只有五个人,对方却有数百人,其中还有十几个高手,若是死战不退,只怕我们难保周全。当务之急,是先保护你杀出去。至于柳寻衣……”
“何不先放了徐仁?”
司无道似乎看破了阿保鲁的心思,继而伸手一指被擒于刀下的徐仁,满脸笑意地说道:“只要你们放了徐仁,洒家便放你们五人离开,如何?洒家不喜欢人多势众,更不喜欢以多欺少,若真厮杀起来,你们难免吃亏……”
“是吗?”
突然,柳寻衣冷笑一声,随之双臂一震,身上五花大绑的麻绳,竟被他轻而易举地瞬间挣断。
见状,许衡几人顿时一愣。
“不必看我,你们亦可轻易将绳子挣断。”柳寻衣故作神秘地笑道。
在许衡等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柳寻衣稍稍活动几下拳脚,转而朝何善拱手笑道:“何大人,多谢你的配合。在下这招引蛇出洞,大人当居首功!哈哈……”
此言一出,林中顿时一片哗然。众人无不满眼错愕。唯独洵溱,似乎对此早有意料,还颇为不满地瞪了一眼柳寻衣。
此刻,何善的嘴角悄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随之眼神一狠,喝令道:“众将听令,将眼前的和尚,以及这些来路不明的黑衣人统统围住,休要放跑一个!”
“遵命!”
三百官军齐声大喝,同时拔刀出鞘,直指司无道和一众黑衣人。
……
(本章完)
血蓑衣 第219章 白云苍狗
“怎么回事?”徐仁大惊,诧异而阴狠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何善,冷声道,“你敢出卖我?”
何善轻蔑一笑,讥讽道:“一个是来路不明的人,一个是贤王府的门主。相比之下,本官当然更相信柳门主。”
“混账东西!”徐仁怒声道,“难道你忘了?柳寻衣曾用假图骗过你……”
“早在三天前,柳门主来府衙找我时,就已将假图之事向本官坦白,而且本官也决定既往不咎。”何善嗤笑道,“非但如此,柳门主还告诉我,龙四背后一定有人指使,那人八成就是杀害潘八爷的凶手。而真凶,极有可能是曾假扮秦天九,在颍川为非作歹的人。因此,本官去船坞找龙四,故意与之闹翻,目的就是想引你露面。根据柳门主所说的容貌体型,本官一眼断定,你就是幕后真凶。所以我早就知道,你根本不是河西秦氏的人。至于柳门主,他早已从潘文口中得知,‘晴川山水图’在龙四洗劫潘府前便已失窃,因此他料想,此图八成在杀死潘八爷的凶手身上。后来你用这张图作为诱饵,引我入局,帮你一起对付贤王府和潘家,便是不打自招,铁证如山。如今看来,柳门主果真料事如神,字字无虚。”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和柳寻衣串通起来演戏。”洵溱颇为不满地接话道,“此事不仅骗了徐仁和龙四,而且还一直瞒着我们。”
柳寻衣苦笑道:“并非诚心欺瞒,只是事出紧急,所以……来不及解释。”
“只可惜,柳门主千算万算,终究还是算漏一步,让龙四趁机跑了。”何善面色一暗,满眼失落地说道,“而‘晴川山水图’也……”
“哼!”洵溱嗔怒道,“他没漏算任何事!你们在英华书院串谋演戏时,柳寻衣已让我带人去船坞抄了龙四的底。不但将潘家财物尽数追回,而且还将欲要逃跑的龙四截住,至于那幅‘晴川山水图’,也被我一并缴获。”
说罢,洵溱美目一转,神色复杂地盯着柳寻衣,幽怨道:“当我在船坞拷问龙四时,他一说出‘晴川山水图’的事,我便已猜破一切。你做事一向谨慎小心,又岂会对潘家失窃的‘晴川山水图’毫无察觉?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你另有诡计。柳寻衣,枉我之前处心积虑地为你绞尽脑汁,原来你早已胸有成竹,并暗中安排好一切。哼!那晚竟还在我面前装傻充愣,我倒真小瞧了你。”
对于洵溱的抱怨,柳寻衣唯有讪讪一笑,却未再过多辩解。反观何善,听说‘晴川山水图’还在,登时心中狂喜,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柳寻衣看向神色古怪的司无道,直言道:“想在颍川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靠徐仁一人,怕是难以达成。因此我料定,他背后一定还有帮手,却万没想到,最终竟引出龙象山的‘无道神僧’。”
“柳寻衣,你比洒家想象的还要聪明。”司无道对周围虎视眈眈的官军视若无物,仍满面春风地望着柳寻衣,笑道,“懂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用自己做饵,引我们上钩。”
“没办法,这也是被你们逼的。”柳寻衣冷笑道,“府主下令,让我们找出真凶,我等自当遵循,不敢不从。以眼下的局势,你似乎没机会再杀我们?”
“那又如何?”司无道环顾着周围的官军,古怪地笑道,“洒家本就没打算杀你,只想给洛天瑾找些麻烦罢了。”
柳寻衣眉头一皱,反问道:“莫非贤王府曾得罪过龙象山?当初七爷在捉拿‘琴魔舞妖’时,你也曾出面阻拦。我之前从未听说过贤王府与龙象山有任何过节,你究竟因何如此?”
“冤有头,债有主。有些恩怨,不一定摆在明面上。”司无道话中有话地笑道。说罢,他将清水禅杖绕周身一舞,挑衅道:“柳寻衣,让洒家见识见识你这些年的长进如何?”
闻言,柳寻衣稍稍一愣,狐疑道:“这些年的长进?难道……你早就认识我?”
说罢,柳寻衣转念一想,又回忆起他追杀徐仁的那一夜,徐仁对“柳寻衣进入贤王府不久”的消息,竟也是一清二楚。
这令柳寻衣大为不解,同时心中也开始有些惴惴不安。隐约之中,他总有一种错觉,似乎龙象山对于他的一切……甚为关注。
“厮杀起来,难免死伤无辜。”司无道笑道,“不如洒家与你赌一局,你我单独较量一场。倘若你赢了,徐仁要杀要剐,随你处置,洒家绝无二话。但若是洒家侥幸获胜,也只是死你一个。至于其他人,洒家可以网开一面,放他们安然离开。如何?”
“这算什么狗屁赌局?”许衡怒声道,“现在你们已是瓮中之鳖,门主凭什么和你赌?你以为在这个时候,门主还会逞一时之勇?”
“此言差矣!”司无道摇头笑道,“你以为你们人多势众?其实这些官军百无一用,让他们助助声势尚可,但你想让他们替贤王府买命厮杀,只怕没那么容易。”
话音未落,何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犹豫之色,他面色为难地望向柳寻衣,苦笑道:“柳门主,本官曾与你有约在先,我的手下只能围而不杀。他们毕竟都是官府差役,倘若不明不白地死于江湖纷争,本官日后不好向上面交代……”
“这算什么?”汤聪冷笑道,“围而不杀?那你们来此作甚?捧场?还是看戏?”
面对汤聪的讥讽,何善却是苦笑不语,只能将恳切的目光投向柳寻衣。
“哈哈……”徐仁陡然放声大笑,戏谑道,“如此算来,你们的人反倒比我们还少,时局瞬息万变,谁也难以预料。可笑,真是可笑之极!”
“门主,这……”
“我看无道神僧的提议不错。”不等面色为难的许衡开口,洵溱却突然轻笑道,“你们的柳门主有勇有谋,文武双全,何不让他与无道神僧切磋一番?一者,可以免伤无辜。二者,也能让我们开开眼界。”
说罢,洵溱竟朝柳寻衣投去一个怂恿的媚眼,转而闲庭散步地退到一旁,饶有兴致地看起戏来。
闻听洵溱阴阳怪气的言语,柳寻衣心知肚明,她定是在为自己欺瞒她的事而心怀不满,因此借机报复。
司无道笑道:“柳寻衣,洒家可以答应你。只要你肯与我单打独斗,无论胜败,日后龙象山绝不会再找潘家的麻烦。如何?”
此话一出,潘家人顿时神色一变。
潘文和潘云面面相觑,眼神复杂。潘雨音则泪眼朦胧地望着一言不发的柳寻衣,心中是说不出的愧疚与焦虑。
一向夫唱妇随的大夫人,此刻却突然眼神一正,随后声泪俱下地苦苦哀求道:“柳门主,数月来,潘家遭受的种种不幸,皆因贤王府而起……今日我斗胆求求你,能否行行好?救我潘家脱离苦海?”
“娘?”潘云和潘雨音异口同声道,“你不能这样……”
“门主不可!”许衡急声道,“我曾听凌青提起过,无道神僧的武功深不可测,就连七爷在他手里,也难以讨到半点好处。你若与他单打独斗,只怕……”
廖川抢话道:“不错!休看此人一副僧人模样,实则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他从不在乎什么清规戒律,更没有半点好生之德。世人皆知,龙象山的四大护法,个个双手沾满鲜血。依龙象山的规矩,四大护法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不是靠武功人品,而是靠杀人多寡。这些年,惨死在司无道杖下的无辜之人,摞在一起足有一座小山。因此,门主万万不可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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