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第三世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碧海思云
就拿这一次粮价上涨的事件来说,官府不仅剥夺了不法米商的经营权,还列入了失信名录,并给予了三代不得参与科考的惩罚,这对于官本思想极重的本族百姓来说,这绝对是比死还难受的重惩,有这一批人当儆猴的鸡,其他人以后都得惦量惦量一二了,这一招在极大程度上阻止了商人谋取不义之财。
官方颁发经营权,由官方对商业进行统一管理,亦能令商业进入正常轨道,而不是放任自流。
邺城作为大隋的中心,人口众多,大约超过百万之数,商贸非常发达,很是繁华。
独孤澄走在街道上看着来往人群,不由得心怀震撼,这在长安是绝对看不到的景象,至少目前来说,人心惶惶、萧条肃杀的长安已经落后邺城了。
他骑马在人群外缓缓而行,听着人们热议着今年将要举行的科考,他心中感概万分,唐朝还在为要不要举行科举激烈争论时,大隋已经用成熟而公平的制度笼络了天下寒士,巨大荣耀和尊重已经让邺城取代了长安洛阳,成为读书人向往的圣地。只可惜……由生机勃勃的邺城想到暮气沉沉的长安,独孤澄心中涌起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唐朝落后太多了。大隋不仅在军事上取得胜利,大隋的各方面都在快速发展,引领着时代的潮流。
独孤澄想到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想到官府组织民众兴修水利和兴建道路的热闹景象,想到不计其数的青壮男子在田间地头里劳作的景象,顿时又是一阵感慨,当今各方势之中,青壮尽皆披甲当兵,田地间耕种的不是老人就是小孩,而且都是人力,可是大隋却走精兵富民政策,他们将大量青壮用于生产而不参与战争,这样就保证了大隋能应付长期战争的消耗,其他诸侯与之相比,无疑是在杀鸡取卵、竭泽而渔。
更让他震撼的是大隋家家户户都有健壮的耕牛一头,都是大隋朝廷从战利品中白送给百姓的耕种主力,杨侗这舍万千财富馈赠于民的大气魄,让大隋百姓如何不拥护?如何不爱戴?
由大隋的欣欣向荣,联想到关中的一片凋敝,独孤澄心中沉甸甸的,一个如同朝气蓬勃的少年,一人则是花甲之龄的老人一般,这怎么比?这又令他为家族的前路担忧了起来!
几天兜兜转转,也算是见识不少大隋风物了,跟长安的包容万族,兼容并蓄不同,雄踞河北的邺城明显多了王者之气,民风民俗也更加纯粹一些,沿袭了魏晋遗风。许许多多政权都曾在邺城定都,也多次沉沦于战火。
皇城西面是名传古今的铜雀台,这是邺城至高点,也是皇家园林,曹氏父子曾和建安七子等著名文人在此谈古论今,留下了许许多多脍炙人口的佳作名篇,后人尊为“建安风骨”。如今,这种独特的气质依然存在于这座林苑之中,天下士子考举的场所,就设立在铜雀台之中,天下人皆能感受到大隋对于这场盛典是多么重视。
在诸多士子云集邺城之时,独孤澄像是一个独孤客,独自一人穿梭在邺城,恍若参悟红尘的苦行僧。
独孤澄这几天发现很多有趣的事物,比如遍布邺城的书店。
店门统一是“大隋图书馆”的匾额,一边还刻有一号馆、二号馆、三号馆以示区别。
笔法刚劲有力,化瘦硬为丰腴雄浑,结体宽博而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概凛然,与时下盛行的温润秀劲不同,但自成一家。
上面写的是源于汉朝的楷书。自东晋以后南北分裂,书法亦分为南北两派。北派书体笔法古拙劲正,而风格质朴方严,南派书法疏放妍妙,长于尺牍。南北朝,因为地域差别、个人习性、风格迥异。北书刚强,南书蕴藉,各臻其妙,无分上下。
可这几个字笔力雄强圆厚,气势庄严雄浑,大有王者之风,补足当今楷书的不足,论境界远胜如今楷体多矣。更令独孤澄震惊的是题字者居然是杨侗,还盖有传国玉玺的大印,这说明杨侗不仅在军事上、政治上、民生上、教育上、武艺上、文学上造诣甚深,连书法也是臻至宗师之境,这一发现,让独孤澄想到了一个被人遗忘许久、褒贬不一的争议性人物——太宗武皇帝杨广!
杨广为人十分自负,但接触过他的人都无法否认他的才华。杨广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但与许多官二代、富二代不同,他天资过人,且很刻苦,自小就努力习练武艺,勤奋读书。
论武艺,即使当了皇帝,照样在吐谷浑战争中纵马驰射、上阵斩将,一杆马槊纵横天下。而若论文采,杨广堪称当代文学大家,他的诗词歌赋不用别人去拍马屁,也是当代顶尖之流。
他一扫南北朝盛行的宫体诗的华丽词藻,开创了一种新的体裁,那就是边塞诗词,他的《饮马长城窟行》极为雄阔壮丽、气势飞扬。他的春江花月夜、水调歌等也十分了得。
后来一直骂杨广的李世民,也写过《饮马长城窟行》和《春江花月夜》,但谁能记得一诗半句?
杨广能文允武,十分了得,但他也并不是全能的。
他平伊吾,灭吐谷浑,败突厥,征林邑、攻流球等,也并不能就让他一下子成为无所不能的皇帝。当他沉浸在大业理想中时,却没发现他已经与现实脱节,而且越走越远了,终至葬送了自己。
而据独孤澄所知,杨侗比他祖父还能折腾,还要霸道百倍,当初杨广是以大义为名,赶着关陇权贵子弟上战场,到了杨侗这里,却是直接将关陇权贵和天下世家定义为敌人,这刚强霸道之风,绝对是自世家兴盛以来的第一人,但他偏偏混得比任何一方诸侯都潇洒,所行政令畅通无阻,而不像李唐那般,要争执好几天才妥协着改得面目全非。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粮价风波后,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大隋常平超市’,这是一个以平价贩卖粮食、油盐等日常用品的大型店铺,绝对是利民之物,可若在长安,绝对被利益受损的相关产业世家联合抵制,最终不了了之。
不知不觉间,独孤澄带着两名随从进入了‘大隋图书馆第十八号馆’,里面全是印刷、装订精美的书籍,来往看书买书的人络绎不绝。
据他所知,邺城差不多共有二十家这样的书店。独孤澄十分奇怪,天底下的有钱人居然这么多吗?
在这年头,知识被世家垄断,一本书籍的价值难以估量,而在邺城感觉就跟街头小吃一样,随处可见。
这是紧贴皇城东边的东市,占两坊之地,里边十分宽阔、店铺众多、货物大多是奇珍异宝,非权贵人家哪敢进入这里?偏偏这里占地五亩高三层的书店,左侧是卖珍贵药材的,右侧是琳琅满目的首饰珠宝店,一驾雕花马车骨碌碌过去了。
独孤澄走了进去。只见门边上一个伤残人士靠在一张古怪的桌子昏昏欲睡,独孤澄在桌上敲了一下,叫醒了那人,和声问道:“某可以进来看看吗?”
“可以的,可以的,客人在这里看书抄书都不需花钱,不过若是损坏弄脏了书籍就要掏钱买走。”
看门这人引着独孤澄进了店里,里面布置简单,很多书架并排着靠在墙面上,书架上装满了线状纸质书籍。
独孤澄看着书架上的标签,发现诸如《论语》、《春秋》、《诗经》、《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宋书》、《南齐书》这些儒家、史家典籍样样不缺,还有历朝历代名家的注解书籍,种类十分齐全,纵是以独孤澄这种见过世面的大人物,也感到瞠目结舌,他扫了几眼,发现先秦诸子百家著作及后人注解应有尽有,楚辞汉赋、前魏文人诗赋这里也全有,还有很多算学、天文学著作,甚至连裴矩写的《西域图记》也赫然在列。
独孤澄看得目不暇接,心中被震撼塞满,他随手抽出一本书,一股墨香扑鼻而来,定睛一看,只见这本书籍墨印清晰、字迹古拙精美,拓本显是出自名家大儒之手,奇妙是的上面还有形似蝌蚪和小圆圈的奇怪符号,独孤澄默念之后,发现这些古怪的符号竟然是用来断句的,这一读起来十分轻松,独孤澄越看越喜欢,哪怕是家里有这类书籍,他也要买几本诵读,有这断句符号,读起来实在太舒服了。
挑了几本之后,一问价格,却得到令他意外的回答。
“一本二百钱?这么便宜?”
独孤澄被狠狠地震了一把,书籍是有钱人的玩具,十分珍贵,一般都由世家大族珍藏着,轻易不给外人观阅,很多孤本甚至是价值连城,可以说书籍就是世家的底蕴和根基。
刚才独孤澄还在想,是什么样人家那么大胆,居然将这些珍贵的东西摆得到处是,也不怕别人偷走?而且如此精美书籍,怎么说也要十贯一本吧?谁知道居然那么便宜……
“你们东家到底是谁啊?这么珍贵的东西也贱卖?”
看门人愣了一下,笑道:“客人第一次来到我们邺城吧?您看见门口那牌匾了吗?字是我们秦琼殿下亲笔题写,印章是传国玉玺,牌匾呢则是将作寺打造的,您说我们东家是谁?”
“是……秦王殿下?”
“正是!”看门伙计道,“邺城所有的图书馆都是殿下的,我们殿下为了推行教化,以迁自洛阳的三十八万卷、八万多类图书藏书为范本,各印二十万册,以每册二十钱售卖于大隋境内千多所图书馆内,不计老幼妇孺、士农工商、皆可观书买书…只要不损毁书籍,您在这里看一天都不成问题,二楼是阅览室,可供千人同时阅读、抄录。”
“三十八万卷、每卷印二十万本?真是不可思议。”独孤澄目光呆滞,而后微微摇头,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独孤澄摩挲着书封的背脊,这全部是昂贵的宣纸啊。一张上好的宣纸需要经过浸泡、灰掩、蒸煮、漂白、制浆、水捞、加胶、贴洪等十八道工序,历经一年方可制成。故而宣纸极贵,常人家里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是这里数目庞大的书籍,用的全是昂贵的宣纸印制,而一本书少说也是几万字,近百页!包括昂贵宣纸、雕刻众多模板、油墨、印刷、装订等等成本,一本书的成本少说也要十贯钱左右,可这里居然只卖二百钱……这怎么可能呢?
“你们是怎么印的?”独孤澄好奇的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只是认识几个字的退役伤残军人而已,殿下给我们安排这差事,让我们以后衣食无忧,每天只管记录卖出多少书册,收钱而已…别的一概不知…”
独孤澄震惊道:“你们秦王殿下实在太有钱了。”
看门人憨厚一笑,“我们殿下一旦缺钱,李渊就会哭着求着送钱来……”
“……”独孤澄大汗。只不过这话打得过实在的,据说谈判使臣已经到了邺城,为了陇右几郡和关中安宁,被杨侗敲诈肯定少不了。
“等一下,我再多买一些……”
独孤澄转身又抱了一沓书籍出来,只看得这名伙计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一本二百钱,十本两贯,这名大方的客人一下子就买一百本,那就是两百贯,他一个人的消费能抵上几天收获了。
独孤澄在入境时已经换了大隋的钱币,此时,他取出两枚金币,递给伙计,笑着道:“两枚金币替代铜钱,你看如何!”
看门伙计仔细瞧了瞧,笑道:“正是我大隋金币,做不得假。多谢客人了!”
“不必!我们也是各得其所。”看着满厅泛香的书籍,独孤澄心中又是一忧,如果说义务教育是针对世家门阀的慢性毒药,那么这些物美价廉的书籍就是一把明晃晃的利刃,若大隋全民买书读书,世家门阀没有丝毫优势可言。如若这精美的书籍大举进入关中,结果可想而知。
大隋第三世 第197章:萧瑀碰钉
邺城城南,一队隋军护卫着十几名唐使,从汲郡北上。
为首之人四十出头,长得浓眉星目,容貌端正刚正,此人便是此行李唐光禄大夫、宋国公、民部尚书萧瑀。
进城之后,顿时一片繁华之景映入了萧瑀的眼帘,邺城虽也如长安那般分成高墙四立的坊,但邺城保留时坊制度的同时,临街房屋都是一个个属于官府的商铺,允许商人租赁店铺贩卖商货,一年签订一次合约,但是对商人的要求是不能占道经营、不是无证经营、不能污损街道等,否则吊销经营权。
在此之前的城市之中也有市场,所有的商铺都是集中在专门的市场里,比如长安的东市和西市两大市场,洛阳也有南市西市北市三大市场。
商人们必须集中在市场里做生意,甚至还划分出专门行区,一行行都是在一起经营的。而百姓则居住在一个个坊区里面,这坊区就有如后世小区,是封闭隔离式的,有坊门坊墙,就算是挨着街道的坊内居民,也不得在坊墙上开门开窗。街道两旁更不能售卖摆摊。
这种设计易于管理、利于防御,但不利于百姓生活,比如长安城的居民要买个菜,只能去东西二市,居住在南城的百姓,一早去买个菜得走好几里路。
而且天不亮,坊门是不开的,一到天黑也不得出坊门上街。种种规定,使长安百姓生活极不便利。
而邺城,临街的全是官家店铺,百姓买卖的话,只要出了坊门即可买得到。也正是打破了街坊限制,邺城显然十分热闹,只见街上人来人往,各色商铺临街而立,贩夫走卒往来穿梭,一股安详快乐之感荡人心神。
萧瑀的目光落在车窗外,透过松柏缝隙,可以看到大街上的情形,大街上的男女老幼大都体态丰满、面色红润,说明他们生活得比较富足,但他们的衣着却比较简朴,当然也有不少色彩光鲜的绸缎绫罗,但更多是宽松细麻。
李渊给萧瑀的任务是通过谈判拿到金城、枹罕、浇河、西平四郡,特别武威被大隋占领以后,陇西—临洮—枹罕(或浇河)—西平郡这条路是李唐走向西域,获得马源的必经之路,但后三郡被杨侗手下那伙人趁虚而入,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了下来,打生打死的李唐的愤怒可想而知。这几个郡涉及到李唐最根本的强兵建设,因为若无马,陆战王者的骑兵根本组建不起来,李渊言外之意就是谈判拿不回来,就通过武力争夺。
但萧瑀等相国更知道李渊眼红大隋手中的会宁郡,萧瑀曾出仕隋朝内史侍郎,对会宁郡十分熟悉,也知那边有品相极好的银矿铜矿,自大隋占领以后,每个月都有数百艘大船通过黄河将无数铜锭和银锭运抵邺城,为了让搬运银铜船只避开水势急湍的三门峡,大隋甚至在黄河左侧入门以东的岩石上,开凿一条运河。以避开黄河三门峡的行船风险。运河全长四百多米,宽三十米,深十米。两壁陡立,上口比河底稍宽,岸边也修一条栈道。
对隋朝来说,会宁郡的丰富金银铜矿十分重要,但同样也是李唐的所需的战略物资,为了夺到这个郡,李唐迟早会向大隋用兵。
萧瑀知道杨侗是不会退让的,而李唐的军队和被三面包围关中又着实让人担心,若是一战,萧瑀替李唐感到担忧。但李渊还是抱着万一的心思,打算通过谈判拿下枹罕、浇河、西平以后,等时机成熟,闪电拿下会宁和武威二郡,从而打通与突厥联系的通道。可萧瑀不觉得张狂霸道的杨侗会同意,最最重要的是李唐手中没有任何交换的物件。没有拿出丝毫让杨侗动心的东西,人家怎么可能会白白送你四郡?而这也是其他相国托病不来的原因,因为他们生怕惹恼了杨侗,像裴寂一样被剃个光头回去,到如今,裴寂都羞于见人呢。但他食君之禄,只能忠君之事,尽一尽人事。
来到神武宫神武宫!
杨恭仁、孔颖达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三人彼此认识,这都是隋朝重量人物,尤其是杨恭仁,是在杨侗最危险时期追随着的第一勋臣,在大隋的地位仅次于杨侗之,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孔颖达也不遑多让,掌管着大隋义务教育,堪称是万千学子的‘师尊’,深受天下人的爱戴。这两个大人物的迎接使他感到一种巨大的压力。
萧瑀走下马车,快步上前行礼:“有劳两位大人久候,罪过,罪过。”
杨恭仁笑道:“萧相国是大隋贵客,我们一路多有怠慢,请多见谅。”
“一路很顺利,隋军护卫很好,杨大人言重了。”萧瑀本有五百随从,但大隋却不让他们入境,而是由隋军护送他们几名使臣东来邺城。
这次萧瑀肩负着与隋朝和解重任,且又是行空手套白狼之事,他心情有些紧张,自从大隋和李唐爆发并州战役以来,唐朝一直处于挨打的局面,使得关陇权贵都对朝廷不满,尤其李靖兵临关中的事件,也引起了关中百姓对李氏家族失去了信心。
旁边孔颖达笑道:“本来应该让萧相国休息几天,但我们估计萧相国心里也焦急,就先简单谈谈吧!”
“呃!这却不急。”
“……”杨恭仁、孔颖达面面相觑。
“二位大人,能不能让我先拜见平阳公主?”萧瑀非常无奈,因为他发现自己还是没有想到如何谈判,也不知道从哪里做突破口,若是率性而为,那样只会让错误进一步放大,于是对于之前一股热血上头便要马上面见杨侗的心思也淡了一些。
他想要先观察几日,搜集一些关于近来大隋朝堂的信息再下定义,这对于下一步至关重要,不了解对方,便不能将利益最大化。
萧瑀想要先拖几日,抽出时间全面了解一下大隋再去面见杨侗,至少得有谈话的资本,而李秀宁显然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我会向宫中传话,至于丽妃见是不见,我也不敢保证。”杨恭仁笑着说道。
“多谢杨大人!”萧瑀拱手一礼,
果然到了下午,礼部便传来了着李秀宁的口谕。
李秀宁接见萧瑀的地方叫凤仪殿,逢年过节的时候,萧后等皇家女子接见官员家眷,这是通例。
“臣萧瑀参见公主殿下!”萧瑀拱手行礼。
“萧相国免礼,请坐。”李秀宁微微一抬手,她嫁到邺城以后,过得非常快乐,杨侗没有男女之见,更没有因她是李渊的女儿有所堤防,她如今是飞羽弓骑的副帅,与水天姬一起掌管着这一支异族人军队,每天都跑去军营去训练兵士。
“谢坐!”
萧瑀落坐以后,拱手道:“我奉圣命来和大隋和谈,请公主助一臂之力。”
“是父皇的意思么?”
“请公主过目!”萧瑀呈上李渊亲笔所写的家信。
李秀宁拆开一看,父亲没有提及丝毫亲情,只是以一种命令的口吻,让她说服杨侗,为李唐争取到最大的利益,李秀宁心中一阵悲凉,说到底,自己在父亲眼中,终究只是一颗实现权力之争的工具,而不是一个女儿。她看着熟悉的笔迹,此时竟是如此刺眼,看得她一阵目眩,心中绞痛到了极点。不经意间,忍不住想到了嫁入大隋时,大哥李建成说过的话“到了邺城,一切以自己为重、一切以自己的丈夫为重、一切以杨家为重。”
她一咬牙,淡淡道:“父皇的意思我明白了。还请萧相国回去转告父皇:我只是想说,我只是一个女人,国家大事与我无关。当初我嫁给秦王,我就是秦王的妻子了,生是杨家的人,死是杨家的鬼。”
李秀宁秉性刚烈,尤胜男子,只不过涉及到父亲与丈夫之争,这让她很难做出选择,帮助父亲意味着会伤害到丈夫,帮助丈夫会伤害到父亲,她夹在中间还难选择,当这番话说出来后,心中也畅快了。
她固然只是杨侗的一个侧妃,可她很喜欢杨侗和现在的日子,杨侗相信她的才华,给了她展示的平台,不论军政还是其他事物,杨侗从来没有遮遮掩掩,并且十次里至少有五六次采纳她合理的建议,即使不采纳,也会摆出道理说服她,而不是用丈夫的身份强压下去,这令她十分温暖。
杨侗跟她有共同语言,能聊到一起,不像其他人,在她面前毫无反驳之力,往往她的奇思妙想,在李家时会被父兄被人当成笑话听,在杨侗面前她可以畅所欲言,杨侗不说全部认可,但也能给出合理的见解,往往一语就能说中要害,而她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在杨侗这不仅没有受到偏见,杨侗往往耐心给她解答一些,甚至举出佐证,反倒是她跟不上杨侗的脚步,往往杨侗随口一句话就让她想很久,甚至很久也不得其解,最后还得杨侗详加解释,总之,跟杨侗在一起,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那么另类,让一直孤独的她很开心。
另外,杨侗真的很疼爱她!
在这男尊女卑、阶级森严的社会,杨侗对她们姐妹的宠爱简直是大逆不道、有悖伦常!
家仆婢女是家主财产,姐妹女子是家主的工具,不仅对其任意挥霍,还掌握着生杀大权!
李秀宁明明才华出众,为何在自己家里不受重视,甚至被剥夺了辛辛苦苦努力获取得的军权?
就是因为女子是外人,是迟早成为‘客人’的外人!以己度人,李秀宁被杨侗平等相处、一视同仁的想法做法震惊了、感动了。
想起到了嫁给杨侗之后的种种,杨侗从未强迫自己做过任何事,也从不勉强自己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为了让她不会为难,更明确的让她跳出隋唐之间的纷争。
遇到一个尊重自己、爱护自己的丈夫,是何其之幸运?自己又如何舍得害他?
“公主,您毕竟是李唐的公主啊!理应为李唐的利益着想。”萧瑀再欲再劝。
“泼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女,从我离开长安,踏上大隋土地领土那一刻,我就是杨家的人了!希望父皇不会再来为难我,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我不需要萧相国来教。”李秀宁脸色登时难看了起来,语气十分冷淡,冷淡中还带着一丝威胁。对于一个女人,在还没有孩子的时候,丈夫永远是第一重要的人。
李秀宁冷淡语气使萧瑀心中也很不悦,不过李秀宁毕竟是李唐公主和大隋秦王侧妃,萧瑀还不敢翻脸发作。
他脸上的笑容消去,淡淡道:“公主,再怎么说,你终究是圣上的女儿,最起码你也不想圣上心力交瘁吧。”
李秀宁也克制住心中的怒火,“萧相国也是为人父的长者,您希望自己的儿媳不惜损害丈家利益向着娘家么?还有,我听说萧相国是太宗武皇帝和太皇太后一手带大的,您是不是应该先见一见含辛忍苦把您带大的太皇太后?是不是先应该拜祭有生养之恩、知遇之恩的武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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