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朝天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猫腻
伊芙女士看到井九身后的花溪有些意外,旋即想起来他们家只有两个兄妹相依为命,便明白了为什么,笑着做了自我介绍,带着他们向大楼里走去,轻声问井九:“你是想要学器乐基础入门课程还是口琴专精课程?”
井九想了很长时间,嗯了一声,然后又沉默了很长时间。电梯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就在这个时候,花溪像蚊子般微小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想学钢琴。”
伊芙女士再次感到意外,下意识里望向井九的手,发现他的手指修长漂亮,看起来就像一双弹钢琴的手,不由笑了起来,问花溪道:“那你呢?你也想学点什么吗?”
花溪依然躲在井九身后,低着头抵着他的后背,用蚊子般的声音说道:“不用,我找到地方坐着等哥哥就好。”
伊芙听着她的声音,心里更生怜爱,和声说道:“那呆会报完名后,我带你去阅读室好不好?”
花溪轻轻嗯了一声。
电梯门开启,伊芙女士在前面带路,井九跟着她,花溪抱着有自己一小半高的娃娃,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娃娃的蝴蝶结发卡微微颤动了下。
寒蝉觉得好累。
花溪根本没有回答问题,那些像蚊子般的声音,都是它让蚊子发出来的。
……
……
带着井九报完名,送到钢琴课堂上,又把花溪带到阅读室,让她记住自己的手环联系号码,不要随意乱跑,伊芙女士便回到办公室继续处理自己的事务。
一个小时五十五分钟后,手环发出闹钟的轻微振动,她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把进行到一半的二次登记录入工作停了下来,走到了钢琴课的教室外,望向教室里,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穿着蓝色连帽衫的少年。
封锁期内,政府的各种援助都非常及时而且慷慨,但也不可能放几十台钢琴在一个市的活动中心里,教室里只有五台不同样式的钢琴,参加课程的学生身前都是虚拟的电子光键琴,孩子的手指头在空中不停弹动,不觉心酸,反而有些可爱。
伊芙女士注意到井九的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很乖巧,但始终没有弹琴的动作,不禁有些担心他跟不上课程。
这个时候,悠扬的电子乐声响起,意味着今天的课程结束。钢琴课老师看到伊芙,苦笑着迎了上来,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你介绍来的那个学生听的很认真,但好像……有些迟钝,比你说的严重多了。”
伊芙的视线越过她的肩头,望向教室里,发现井九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不知为何觉得有些难过,对老师说道:“只能麻烦你多些耐心了。”
下课后井九没有立刻起身离开,不是他拘谨或者胆心又或者迟钝,只是他觉得这电子乐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般,让他想到了昨天余光里看到的那些奇怪的伞,还让他想到了金黄色的树叶和一些姑娘。
“莱恩,下课了。”伊芙对教室里喊道。
井九站起身来,有些机械地转身向门外走来,动作显得很迟缓。
那位钢琴课老师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变化,单手抵在额头上,遮住眼睛,待他来到身边才平静下来,认真说道:“音阶入门这些我觉得你能学会,但你有什么不懂的要积极提问,回到家里……嗯……多想想今天课堂上的内容。”
老师本来想说让他回家多练习一下,不要像在课堂上这般紧张,忽然想到他家里肯定不可能有钢琴,连电子光键琴听怕也买不起,才赶紧转了话题。伊芙女士自然听出来了,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带着井九去阅读室接花溪。
花溪在阅读室里抱着娃娃看电视,电视里放着她最喜欢的动画片。
有几个明显比她小很多的小朋友,在不远的地方看着她,有些害怕也有些羡慕,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故事。
把他们送到楼下,伊芙女士想起一件事情,让他们等会儿,没多长时间后,她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递过来一袋糕点。
政府的粮食配给没有任何问题,但这种精致的糕点比较难买到。
最近城市的治安真的不错,警察局的巡示力度很强,而像前些年经常会出现在城市上空的那些强者早已绝迹。不知道是死在了军方的清剿中,还是抢在星球封闭之前逃了出去。
地铁里的人们依然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坐着,车厢里非常安静,只能听到悬浮轨道发出来的低沉嗡鸣,窗外的光影广告应该是正在更换期间,看着有些黑暗,当然也正好用来当作镜子,如果你有这种兴趣的话。
砚山站上来了一位瘦高男子,穿着米色的风衣,脸上带着黑色的面具,走到井九与花溪的对面坐下。
车厢里不多的十几名乘客下意识里向远处散去,就像被吹胀的气球上的点,或者是宇宙大爆炸过程里的星星。
井九低头看着地板上快速闪过的光线,想象成钢琴的黑白键,在心里默默地弹着,根本没有注意到对面坐着什么人。
花溪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对面那个风衣男子,没有任何害怕。
也没有任何插曲发生。
二人下了地铁,在微雪里走过球场,走过被滑板撞的伤痕累累的旧墙,走过长满野芦苇的湖边,走过垃圾场,穿过一个小门便回到了720。
已经是傍晚,路灯渐亮,别的楼里也渐渐亮起了昏黄而温暖的灯光。
花坛里的雪面被照亮,除了竹叶般的鸟爪印还多了一行如梅花般的猫脚印,前方还洒落着一些殷红的血迹。
只是看到这残余下来的痕迹,便能想象到那一刻野猫捕食飞鸟时的凌厉画面。
雪姬看着雪地,乌溜溜的黑眼珠里闪过一抹欣赏的意味,伸出圆乎乎的小手打了个无声的响指。
720一楼靠山那个房间的灯亮了,接着三楼与四楼六楼陆续又有几个房间亮起了灯。
这座楼没有别人,只有他们生活在这里。那些房间亮灯的顺序与分布看似随意,没有任何规律,其实很讲究,会让所有看到的人类都产生一种理该如此、像家的感觉。
井九望向那些亮灯的房间,语气迟缓说道:“好像……棋……嗯……星星。”
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情当然是做饭。
蒸锅一开,雾气自然来,糕点的香味还没有传出,厨房通着阳台的窗户便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霜,遮住了外面的画面。
花溪隐约觉着外面有什么,以为是猫又在扑小鸟,伸手擦掉窗上的雾气,便看到了那个地铁上遇到的风衣男子站在花坛上。
她心想真巧,原来他也住这个小区啊,傻笑了两声,向对方点头致意。
大道朝天 第十五章吹飞一根毫毛
风衣男子叫方连,非著名海盗,但实力非常强,是位真正的列星上境强者,在大工业星域的边缘地带横行已久,星河联盟当局通缉多年也没能抓到他。
直到前些天,蝎尾星云通往主星域的所有空间通道被封闭,所有星球都被禁止起降飞行器,他忽然发现自己成了笼子里的野兽。
普通民众感受不到这种囚禁感,是因为对于他们来说,一个星球甚至一座城市便已经是个足够大的世界,但能力这种事情向来是与空间范围正相关,对一位列星境强者来说,长时间生活在一个星球上会感到憋屈,而且危险。
联盟军方只派了三艘战舰便摧毁了那个著名的海盗世家,他无法想象自己被发现会是怎样的下场。
他在这颗星球的废弃矿坑与原野里躲了很长时间,列星境修为让他对食物的需求极少,按理来说还能再熬个一年半载也没问题,但军方封锁越来越严,而且竟像是没个头,最麻烦的是他打听到政府准备进行二次登记……这是针对自己?
莫名的不安与恐惧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浓,他决定找到办法离开这里,于是他回到城市,找到那些黑夜里的人物询问离开的方法,却发现这次封锁实在太严,竟没有任何漏洞,连军方流出来的旧式太空飞行套装与星域导图都没办法弄到。
他不愿意再回到那些充满了污染与噪音的荒野,不过所有城市都有自己的秩序——除了政府的秩序还有暗底里的秩序——那些秩序的掌控者不比他更强,但都是本地势力,甚至还有政府背景,不会容许他在自己的地盘停留太长时间。
就像那句俗语:“一个星系只能有一个太阳。”
几番折腾,方连来到这座叫做雾山的城市,有些惊讶地发现这座城市居然没有暗中秩序的掌控者,甚至没有几个像样的强者,这种现状再经过放大,直接导致了城市的治安好的难以想象,简直就像是主星域那边的文明城市一般。
他不相信这种事情,开始在城市里到处游逛,想要找到那个隐藏在最暗处的控制者。
这是他自己的想法,也可能是他脑海深处的那个声音不停地驱使他这样做。
在城市里逛了很长时间,他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现,直到今天在地铁上遇到了一对很奇怪的兄妹。
奇怪的点就在于他们不害怕自己。
方连跟着他们下了地铁,在微雪里走过球场、旧墙、垃圾场与野芦苇。
远远看着那幢简陋的旧楼灯光被点亮,他站到了花坛上。
很多年前他是军方某个特别小组的成员,在进行一次冒险的基因改造的时候出了问题,导致心理状态不稳定,被强制退伍。失败的基因改造以及失败的人生,让他的情绪变得非常暴戾,甚至嗜血。但此时看着眼前的数家灯火,他的心情却变得异常平静,决定今天晚上暂时留这对兄妹一命,先查查对方的资料信息,明天再来杀死他们,然后把这里当作自己躲避通缉的窝点。他说不清楚原因,就是觉得这栋楼特别适合躲藏,就算是军方的高精卫星和特种部队都不会发现任何异常。
就在这个时候,阳台窗户上的雾气被一只小手擦掉,露出一张懵懂而好看的脸。那个小姑娘对他点头致意,让方连怔了会儿才醒过神来,心想原来是个傻子,既然你看到了我的脸,那这时候就死吧,免得再生事端。
“外面有个人。”花溪回到蒸锅前,确认糕点还没热,很随便地说了声。
井九搬了个凳子坐到窗前,双手悬空,应该是在模拟弹钢琴,又有些像青山宗南松亭的入门拳法。
雪姬歪在软椅一角,看着电视光幕上的动画片,乌溜溜的黑眼珠里满是专注与高兴。
没有人理她。
也没有人理他。
方连走下花坛,向720走来。
雪花落在米色的风衣上,然后落下。
一道阴冷而邪恶的气息随之生起。
花溪回头看了一眼,说道:“他过来了。”
雪姬在看电视,井九在练琴,依然没有理会。
嗡的一声轻响。
整个生活区的灯光都闪了一下。
方连停下了脚步。
他发现前方的风雪里多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只白色甲虫,通体晶莹,洁净无比,甚至有种神圣的感觉。
不知道它用什么方式静静悬在空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像超越了空间规则的雪花。
方连忽然觉得无比寒冷,生出极其强烈的惧意,直接转身飞走。
啪啪啪啪!
那是几百片雪花被风衣撞破的声音。
这些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可以想像一位列星上境强者全力发动的时候,速度有多快。
嘶啦声响里,风衣如缕裂开,那些雪花深深地锲入方连的身体,然后从另一边飞了出来。
每片雪花都像是一个异种合金打制成的、世间最锋利的刀子。
无数精血与肉块落在地面,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意识消散的那一刻,方连还是想不明白,为何柔软的雪花会变成如此锋利而坚硬的事物,然后他就这么死了。
雪也停了。
寒蝉飞到花坛里,满着雪面的血迹,想着那只猫扑小鸟留下的血迹,满足地轻轻叫了两声。
夜空里的雪云不知因何散去,大气难得如此干净,可以看清楚满天繁星。
寒蝉看着星空以及极遥远处的那艘战舰,心想真是寂寞啊。
这大概就是君临天下。
花溪的声音从阳台那边响了起来:“她想吃雪糕,快来帮手。”
寒蝉心神微凛,以最快的速度飞了回去,以最快的速度把锅里的牛奶打散,加入糖霜,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冻成雪糕。
这可能是宇宙里最好吃、也是最珍贵的雪糕。
……
……
今天的晚餐和昨天一样,还是酸辣苞白与米饭,但由于多了伊芙女士送的糕点以及寒蝉做的雪糕,顿时便变得丰盛而乱七八糟起来。
雪姬没有傻,自然不会像井九那样傻乎乎地吃饭,也没有继续看动画片,从阳台上跳到了花坛里。
血落在雪上的颜色真的很好看,她想起以前在青山裹的那床花被,忽然动了些别的念头。
寒蝉小心翼翼地动了一下,提醒女主人看看自己的作品,存着炫耀的念头。
雪姬哪里瞧得上这般低等的杀人手段,但不知为何真的望向了那具尸体,然后伸出了圆乎乎的小手。
啪的一声轻响,一片非常微小的透明冰片落在了她的手上。
她静静看了会儿,心想这东西倒也有趣,居然能够稳定存在如此多年,持续散发念力控制一个人的心神。
她释出一道极寒的气息,把那个风衣男的尸体与几根鸟毛还有血迹都冻成了最细微的粉末,便回了屋里。
井九咬着雪糕看了她一眼。
雪姬没有解释,心想你现在是傻的,我要说这是沈青山的一根毫毛你懂吗?
不过你是真的傻了吗?还是继续在装?
她的小手背在身后,轻轻摸着那块透明冰片,心想如果你真傻了,那我是不是应该再试一下?
这些天来,井九头疼的时候,她都会出手助他。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
在朝天大陆的时候,他帮过她,但她也帮他杀了白刃。
现在她依然愿意帮他,自然是想看看能不能捞到什么好处。
比如……多一把剑?
当年在三千院她就学会了承天剑,而且毫不夸张地说,肯定比柳词、卓如岁等人要更好。
如果万物一剑在手,她面对那个少女的时候便会多个后手,多些把握。
这种诱惑确实极强。
遗憾的是,她只用了几息时间便学会了承天剑,现在她每天夜里被井九抱着睡觉的时候,都在研究那根青绳,依然没有学会怎么炼制承天剑。她不得不承认沈青山那个家伙确实有些了不起。
井九吃完雪糕,走到窗边,抬头望向难得一见的星空,沉默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雪姬与花溪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忽然都有些紧张,或者说是空气变得紧张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说道:“我想学棋。”
说完这句话他坐到窗前的凳子上,抬起双手,继续模拟弹钢琴。
星光穿过窗户落在他的双手上,修长的手指不时屈伸,显得非常有力,又柔和至极。
花溪收回视线,去收拾碗筷。
雪姬也放弃了,跳到椅子上,继续看动画片。
——这个家伙看来是真的变成了白痴,没办法再变成那把剑,那想学什么就学吧。
来都来了。
吃点儿好的。
大道朝天 第十六章览物之情得无异乎?
夜渐深了,雪又落了,悄然无声地在窗外慢慢蕴积,就像某种情绪。
花溪已经沉沉睡去,井九躺在软椅上也已经睡着,雪姬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似乎这样才能让紧皱着的眉头稍微舒展一些。
雪姬的小圆手离开他的眉心,确认他的头痛暂时被压制住,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再次落在他的手腕上。
下一刻,她的小圆手握住那根青绳,试探着拉了拉。
就算是一颗小行星,这一下也应该被她直接扯成碎片,然而那根青绳……哎呀,还是拉不动呀。
雪姬的黑眼珠里闪过一抹恼意,哼了一声,抬起小圆手扒拉了一下头发,靠进井九怀里。
柔顺的头发自然散落在肩上,不知道发卡去了哪里。
雾山市最高级的住宅区里,这时候出现了一幕很诡异的画面。
一架看着便很高级的黑色钢琴在路上行走。
满天雪花慢慢飘着,钢琴的四周看不到任何人影,也没有吊绳,就像自己在动,真的很像某种部电影里的船上。
没有人能看到,在钢琴的下方有只雪白色的甲虫。
它用两根甲肢把沉重的钢琴举在头顶,如繁星般的眼瞳里满是坚毅与无畏的情绪。
清晨时分,720那个家随着晨光一道醒来,花溪搓着肩膀走了出来,洗了个热水澡,开始做早餐。
早餐还是那样的简单,就是一大锅米粥加上昨天吃剩的糕点。
井九用了很短的时间吃完了粥,把碗变成剑身一样明亮无垢的存在,然后注意到窗边多了一架钢琴。
黑色钢琴真的很大,占据了客厅三分之一的面积。
晨光照着,微雪衬着,很是好看。
他有些不解地看了两眼,才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走到窗边,抬起右手放到琴键上,有些笨拙地向下按去。
伴着清亮而动人的琴声,他的唇角微微翘起,露出开心的笑容。
……
……
如果蝎尾星云的空间通道开启,速度最快的轻型飞船穿过通道,还需要四十几天时间才能抵达主星。
这时候主星上也有琴声响起,而且是在极高的天空里,穿过防护罩后向着远方而去,不知会落到多少人的耳中。
这是一座大气层基台,修建在距离地面约两万米的地方,与地面保持着同步运行。
主星的光照太过强烈,温度很高,需要防护罩的保护,人类才能得到适宜的生活,这座基台的高度与温度则更加完美。当然,能让这座基台的环境如此完美、类似最好的春天,还需要很多技术手段的保障。
更不要说这座基台还被改造成了山峰,无论怎么看都非常奢侈而不经济。
基台表面被改造成一座占地约三平公方里的峰顶,崖外便是天空,偶尔会有云层在脚下飘过。
峰顶树木茂盛,崖间怪石嶙峋,有座亭子在峰顶最高处,琴声也是起于此间。
站在亭子里,平视便能看到远方落下的太阳,转身便能看到无数颗星辰,那些闪闪发光的空间站不时飞过,隔的非常近。
这样的风景绝非在地面能够看到,与战舰里看到的那些风景也截然不同。
如此美景,自然只有星河联盟的大人物才有资格享用。
赵腊月站在崖边,看着远方的落日沉默不语。
崖边还有一棵大树,准确来说这个天空里的山峰就只有一这颗树,一只白猫趴在树枝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里很像云梦山里的那座石台,就是白早洞府外的那座石台,那个石台边也有棵大树,下方是无尽云海。
数百年来白早一直在蓬莱神岛的海外生活,不肯回云梦山,童颜便经常站在树下看着远方发呆。
赵腊月知道这些事情,自然是童颜对她说的,她还知道很多年前,谈真人与白渊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在那个石台上陪自己的女儿吃顿饭。现在白渊死了,谈真人在哪里呢?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自己的女儿,大概是不会想自己的妻子吧。
她收回视线,走回亭子里,示意不用弹琴了。
江与夏起身行礼,抱起那架古琴,放到远处的石头上,然后迎着钟李子与冉寒冬,随她们一道开始布菜。不多时,亭子里的石桌上便摆满了各星球的名贵佳肴,不一一细数,总之随便一碟菜应该便能换井九他们一万年的三餐。
赵腊月坐到桌边,接过湿毛巾擦了擦手,又接过筷子,便开始吃菜。
江与夏在旁边伺候着,钟李子走到树下去唤阿大,冉寒冬则是盯着赵腊月的脸,非常专注,真的像极了三名侍女,只不过职司不同,性情也明显不同。
赵腊月做了几百年的神末峰主兼青山宗太上掌门,很适应这种环境与氛围,但觉得没必要,让她们坐下一道吃。
她来到主星有段日子了,钟李子带着她去参观了不少名胜古迹,冉寒冬成了她的秘书,江与夏提前结束了祭司学院的学习来到了她的身边,冉家家主冉东楼也于前些天正式辞去了主星行政长官以及军部的职务。要知道他是星河联盟真正的强者,在朝天大陆也是通天境的大物,加上无数年来世家政治积累的力量,有资格在这场飞升者的盛宴里分到一些美味。
这件事震动了整个星河联盟,背后自然隐藏着很多政治方面的角力与争斗,真正的问题还是因为赵腊月的到来。
破茧者的秘密已经渐渐传开,冉东楼在辞职前与赵腊月见过一面,不知道赵腊月说了些什么,让他再次改变了选择,站到了赵腊月的身后,那么就只能退出政坛。
像冉东楼这样的大人物还有很多,就连陈崖现在都有些茫然。
少女祭司没有说话,青山祖师也没有说话,赵腊月来到主星后也什么都没有做,这个世界该怎么对待她?
不管那些飞升者怎么想,冉家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只能把她当祖宗一样供着。
比如这座高空里的崖台实际上是冉家的家族祭堂,现在成了她的行宫。
冉东楼知道那些秘密后,把那本叫做大道朝天的小说与游戏又认真地研究了几遍,最终做出了这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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