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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使奥斯卡
但是没有想到,现下却已经是没粮了!
想来也是正常,刘武周在云中之地硬生生的扩出了数千战兵,还恢复了缘边军寨防线,军中更是竭力搜罗战马驮骡之类牲口,而一匹战马饭量就抵十人之食。几万百姓乏粮,也依托云中城而居,本来想依托秋日大集囤积一些粮秣,但是又被九姓会盟之事所搅黄了。这样算下来,云中城内,现在还没有断粮,已经是苑君璋长袖善舞,调度有方!
此次北征,为什么前锋只能遣出六百骑来。也是因为没有粮食,出征行粮,倍于平时守在营中的坐粮。一时间能调度的粮秣,只够支撑这样一支前锋出击,不然刘武周岂能不愿意多带点兵?而玄甲骑出征,还靠着自家积攒的家底,不然刘武周前锋,只能有三百恒安甲骑!
而苑君璋在云中城内,罗掘俱穷,才支撑起后续一千五百余军马出征赶来接应。也随身带了不足十日之粮,只是推说后面还有大队辎重接应上来。但实则内情,就是辎重大队跟上来,也推的都是空车而已!
苑君璋又逼了一句:“鹰击!”
如泥雕木塑一般的刘武周身形,终于动弹了一下,他目光只是看着脚下,轻声道:“此次执必部主力已被摧破,士气已跌到谷底。全军出击,当能很快将执必贺赶回草原,数年内不敢南窥…………是否还有破局之机?”
苑君璋冷哼一声:“那就能变出粮食来了?这个冬天,我们还是要饿垮!只能按照我们之前商议的路走下去!这多年心血,就这么半途而废不成?”
刘武周默然不语,又僵在那里,久久不动弹一下,连呼吸,都变得轻微无比。
苑君璋捏紧拳头,在这斗室内猛然挥动:“某就不甘心!这辈子,难道都要屈居于王仁恭这等世家子弟之下,任他们差遣,任他们号令,要我们活便活,要我们死便死!我们从高丽活着回来,经历了那么多生死,好容易才有今日地位。天下大乱在即,一飞冲天的机会也就在眼前,只为什么名声,就束手就死,我不甘心!”
他定定的看着刘武周,声调低了下来,寒冷如冰:“鹰击,你就甘心么?”
刘武周原来有些散乱的目光,在这句话之后,渐渐凝聚起来,直至寒冷如冰。
这…………却又怎能甘心!
凭什么他们这些为了大隋,拼死卖命之人,却因为出身,只能屈居人下!哪怕奉大业天子之命回镇马邑,仍然为那些世家子所轻贱,所折辱,恨不得他们去死,只因为他们有可能抢了他们世家的位置!
他们要他刘武周做狗,而他刘武周并不想做,就这么简单。
仅此而已!
刘武周缓缓站起身来,直视苑君璋:“去罢!一路小心…………是他们这些人,迫得我们走上这条路!”
苑君璋再不多言,朝着刘武周深深一礼,大步转身而去。
而刘武周呆呆的望着苑君璋背影,颓然跌坐回榻上,再度以手掩面。外面投进来的火光,似乎怎样,都无法撕破笼罩在刘武周身边的黑暗。
直至他彻底的与这个时代的黑暗,融为一体。





盛唐风华 第三百五十二章 南下(六十一)
壬午寨中酒宴结束,山下营地当中,也渐渐安静下来。
在玄甲骑的营地之中,篝火仍在燃动,但坐在篝火旁的人已经越来越少。大多都钻回帐幕中歇息,大军上来,而执必部又不撤退,来日大仗看来已经是注定的了。这个时候抓紧时间歇息,赶紧恢复一下精力。而且大多数人都有伤在身,虽然对于厮杀汉而言,有点小伤,只要不缺胳膊少腿,还是照样上阵,但现在能将养回来一点,就是一点。
在中军大营的篝火旁,坐着的只有寥寥几人,宋宝正在其间。
被韩小六数落一顿,宋宝虽然硬生生的忍下来了。但也是大损颜面,半点入睡的心思也没有。也自觉这些时日和徐乐少了一些亲近,干脆就在这里等候于他。等徐乐回来,迎接一下,说几句恭谨亲热的话,似乎也能找补回来一点。
几名宋宝亲信坐在旁边,看着宋宝脸色难看,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说些什么激愤之语,又怕旁边耳目众多,只能闭口不语。越是坐下去,越是气氛低沉。
韩小六吃喝痛快了,也骂痛快了。拍拍屁股回去就去睡个香甜。陈凤坡仲铁臂这些老油条见势不对,更是溜得飞快。火堆旁边,就留下这几人,陪着满腹心思的宋宝。
宋宝满心思都是后悔。这入娘的是怎么回事?
徐乐既然投效了恒安鹰扬府,自然最大的就是刘武周。就连徐乐都要听刘武周的号令,自己想着向刘武周那里凑近一点,又能怎样?
宋宝也知道,就为主帅,也不能轻易去调用麾下将领的下属。但是自己硬凑过去,这总不犯什么忌讳罢?自己如何又对不起徐乐了?当初和他一起舍死忘生的冲云中城,自己也和恒安鹰扬兵动手了。闯千余越大营,自家也没落后什么。还辛辛苦苦的前往梁亥特部走了一遭,冰天雪地的将梁亥特部引了回来!
现下为了自家前程,又没害着徐乐什么,谁人都说不出自己的不是!
而且入恒安鹰扬府以来,风刀霜剑相逼,就没一刻安闲的时候。宋宝还想着刘武周也不大靠得住的样子,正在寻思其他出路。并没有私下和刘武周那里勾连什么,只不过心思不放在玄甲骑上面了,连徐乐的面等闲也懒得去照。只是苦苦琢磨从这死地脱身之途。
谁能成想,徐乐一下就击破了突厥大军,立下如此大功。说不定就带得恒安鹰扬府活了过来。做生不如做熟,他好歹在玄甲骑中有了相当地位,这个时候去投效别人,哪里还有这般高的地位?
只是冷淡了徐乐这边,惹得韩小六这小毛孩子都能跳到头上说骂就骂,这却着实有些难堪了。而徐乐强悍若此,自己就算朝刘武周那里凑,刘武周也绝不会收纳。
到底要怎生做才是好?
宋宝紧紧皱着眉毛,苦苦思索。连寒风将脸吹得冰冷,火堆旁边自家亲信冻得瑟缩成一团都没发觉。
陡然间营地当中传来一点小小的骚动,巡视守夜的军士,纷纷立定行礼。
几支火把闪动,正将徐乐身形映照出来。
风雪之中徐乐一如既往,衣衫单薄,肩背笔直。纵然经过了一场酒宴,多少人轮着敬酒。但从徐乐面孔上,也看不出多少酒意来,夜色中徐乐眼眸,仍然锐利如剑。韩约身形如山,侍立在侧。
宋宝蹭的一声从火堆旁跳了起来,随手就扯过身边弟兄裹着的大氅,直迎了上去。
“乐郎君,你身上有伤,如此寒夜,那经得起这冻气侵袭?快快披上这大氅!”
看着宋宝笑成一朵花也似的迎上来,徐乐微微一怔,伸手接过大氅。朝身上一裹,含笑点头:“倒是暖和多了,多谢大郎。”
宋宝凑近陪着徐乐一路走向中军大帐,只是微微落后半步。探身询问:“乐郎君,这次宴会,当是誓师,要对突厥狗做最后一决罢!”
徐乐看看宋宝,心下也明白这位宋大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思。
对这位宋大郎近来作为,徐乐也明白得很。纵然心思算是多的,人也颇为阴沉,江湖经验不少。可宋宝还是轻侠出身,没圆滑到了那种和光同尘的地步。不少人都向徐乐进言,说了宋宝的不是处。
可徐乐都不去计较了,一军初创,宋宝也是一路跟随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必崖岸高峻到那种地步?
徐乐外表很有点崖岸自高,拒人千里之外的地步。除了微笑起来还有些和蔼可亲之外,也很少和人打成一片。不会故作粗鲁以结军心——爷爷就没教过自己这手段,为将的全凭打胜仗说话,爱兵如子也不在这个上头。
所有人都以为徐乐是个心肠冷硬的人,其实真正看着徐乐长大的人才知道,这位乐郎君,别人对他好上一分,他会以十倍回报。不然岂会在罗敦失陷,徐乐单人独骑就去闯千余越部大营?
但谁要是以一分敌对加之,徐乐从来也都是十倍回报!
宋宝既然有这功劳情分在,他要别寻出路,也就由着他罢。
却没想到,一场大捷之后,这位宋大郎又凑了上来!
也罢,好也由他,坏也由他。
徐乐微笑点头:“正是,这北面边地,只差最后一战了。”
宋宝眨巴几下眼睛,沉默一下,突然冬冬的就敲自己胸膛:“乐郎君,此次最后一击,用我宋某人为先锋!若是我退后半步,丢了玄甲骑的人,乐郎君只管拿了某的脑袋去!”
陡然之间宋宝的声音在夜色中炸响开来,大得惊人,所有人包括徐乐在内,都吓了一跳!
旁边阴影中突然窜出个小小人影,看看没事,一闪又不见了,栗色秀发飞扬。徐乐眼快,一眼就看出是步离这小丫头。
这小丫头神出鬼没的藏在左近,就是不出来照面,看来未曾带她赴宴的气还未曾消……
徐乐眼神去追步离,一时间未曾搭理宋宝。宋宝涨红了脸,追问一句:“乐郎君?”
徐乐回转过来,点头朝宋宝笑笑:“到时候少不得借重大郎你。”
韩约上前,挤开宋宝,护卫着徐乐直向中军帐幕而去。宋宝得了这句承诺,心安了一些,落后几步,又直着脖子喊了一声:“乐郎君,可别忘了!”
徐乐回头,朝宋宝又点点头,再转回来,举头望天。
银河在天,浩瀚闪耀,壮丽绝伦。
不知为何,徐乐就是莫名觉得,这场和执必部的最后决战,总有一丝不安潜藏其中。
可刘武周一定会打这一仗,不彻底将执必部打垮,又怎么能放心南下?




盛唐风华 第三百五十三章 南下 62
在恒安鹰扬府两军汇合,设宴欢聚,夸功耀威,厉兵秣马就要北上做最后一击之际。
执必部大营之中,仍然是一片愁云惨雾笼罩。
原来分处几个烽燧的军马,都被抽调了能战之兵过来,集中到已然元气大伤的中军主力当中,算是勉强恢复了部分实力。而失巴力与可尔奴现在领中军宿卫,也在竭力维持秩序,并秉承执必贺之命,每日粮秣都是加倍发放,好歹让这些青狼骑在冰天雪地中吃个肚圆。
如是一番手段使用下来,青狼骑再没了此前那种骚乱不服约束的迹象。但士气却是怎样也提振不起来。不知道有多少在执必贺面前说得上话的贵人们去往进言,让执必贺早点退军。但执必贺就是咬牙不肯,说急了就摆手不语,一声不吭。
谁也不知道执必贺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在惨败之余还要在这里死死耗着。但是毕竟执必贺多年积威尚在,让这些不满,最终没有不听号令。多少青狼骑只有在这里强撑着熬一天算一天的耗下去。
夜色弥漫四下,在几天的风和日丽之后,雪风又在冰原上刮了起来。大营之外,白尘茫茫。回望营地,能看见闪耀的灯火,照亮了营地周围小小的一片。但却越发让这雪原显得黑暗起来。
彤云密布,星空不见,让这个寒夜,显得分外的阴冷肃杀。
经历了连番失败之后,虽然士气不振,但是青狼骑唯独在警戒巡视上不敢有丝毫懈怠。在营中想让他们动弹一下也难,但是点谁出巡,哪个十人队百人队都立刻应命而出,这可是关心着他们自己的性命!谁知道那一身黑甲的铁骑,会不会也夜色风雪中,突然掩杀而出,给他们带来最大的杀伤和恐惧!
青狼骑从上到下,至少在这个冬日,已经被初生之虎玄甲骑给打怕了。
一个十人队,出巡最远,已经来到一个山丘顶部,四顾黑暗茫茫,回头营地已经变成一个小小的亮点。带队的十夫长用皮子裹着头脸,眉毛上挂着的都是白霜。
他这个十人队也早就不满员了,只剩下四五骑,大家都在冻得瑟瑟发抖——原来青狼骑雪中纵横,哪里畏惧这一点寒意,现下吃了几场败仗,胆气一丧,就撑持不住了。几名手下,都在看着这十夫长。
本来夜间巡视,尽量都在高处,利用雪原的微弱反光,可以稍稍扩大点视野,提早发现敌人动向。但这个时候,在高处冻得人着实受不住了。
这十夫长终于开口:“寻个避风的地方,咱们放夜间伏哨!”
手下们等的就是这句话,低低欢呼一声,策马就转向过来时候早就寻好的避风所在。
所谓夜间伏哨,说得好听。缩在避风处,敌人夜间瞧不见他们,他们也瞧不见敌人,就是躲懒而已。
但哨探放这么远,摆明了就是看他们这个十人队减员严重,就算最先遇敌,牺牲了也不可惜。且他们的百夫长也已经战死,没有贵人为他们撑腰。大家这次冬日出征,已经卖命打仗了几场,损折惨重,出巡警戒倒没什么,但让大家平白送死,那也只有不伺候了,敷衍过今晚再说!
来的时候缓慢,退往避风之处这几骑却跑得飞快,终于到了地头,是被低矮丘陵围着的一个小小山坳,西北面一道丘陵绵延,多少挡住了从北面横扫而来的寒风一些。几名青狼骑翻身下马,将战马又围了一个圈子,大家凑在一起搓手跺脚。
生火堆之事,这些青狼骑还是不敢,有人从怀里掏出冻硬的干粮,就想啃上两口,结果咬上去牙齿都快崩了,只能咒骂一声,远远的丢了出去。
那十夫长左右看看,最终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皮水袋,贴身放着,还带着点身体的温度,低声骂道:“也就我心善,你们这帮狼崽子运道好!这还有点马奶酒,大家各自分上一口!”
他的手下都是喜出望外,虽然现在粮秣给养敞开发放,一副将来日子不过了的模样。但还是有亲疏之别,他们这百人队连百夫长都没了,回去之后说不定就要打散到其他贵人帐下,还指望能分到多少好东西?酒水这种珍贵物事,早就给其他贵人部下包圆了。也不知道他们队长有何本事,居然能捞到这些酒水!
大家笑嘻嘻的接过,转着圈一人一口,马奶酒有些酸臭了,但还是劲道足够,入口之后就觉得有一股火线直入腹中,冻得半死的青狼骑一瞬间就精神起来了。
酒一入口,有人嘴上就有些把不住门了,忍不住开口发问:“怎生老汗就是不肯撤,非要大家在这里全军覆没不成?”
有人顿时嗤之以鼻:“这一撤回去,大家定然各自奔回自家牧场,将来再做召集,能应命的贵人天知道有没有一半。老汗当然想压服了这些贵人们,才撤回去!”
有人叹息:“老汗丢了狼旗,少汗又是不成。阿贤设现在在汉人手里,老汗想压服贵人们,却是难了。大家只有在这里耗下去,却不知道还有多少粮秣支撑!”
有人却是浑无所谓:“咱们贵人都战死了,留下几个儿子都小,到时候婆娘准定带着儿子改嫁。咱们这些青狼骑,也就要分到别家贵人帐下,咱们自身难保,还替老汗操心什么?”
那十夫长终于接回酒囊,掂量一下,只剩下最后一口,干脆也不揣回去了,咕嘟咕嘟一口喝干,擦了一把酒水淋漓的胡须,压低声音道:“现下大家都谨慎些,遇到什么变故,躲远些就好!到底是老汗最终收拾局面,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大家不要卷进去就是!”
几名青狼骑神情一凛,凑过来追问:“到底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不等这十夫长开口,陡然之间,他们头顶高处,亮起了一道火把光芒!
这些青狼骑骤然预变,顿时惊呼出声!纷纷缩身躲在马背后,伸手就去摸马鞍侧的弓袋。
夜中见亮,第一时间就是一轮箭雨泼洒。这些青狼骑都是老卒,如何不知道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敌人就突然摸上来了!
但是这一轮箭雨,却没有到来。这些青狼骑都扯出弓来,就要搭箭上弦准备反击。这个时候,就听见一个平和中蕴藏着冷傲的声音响了起来。
“某乃恒安府长史苑君璋,带某去见你们老汗,可听明白了?”




盛唐风华 第三百五十四章 南下(六十三)
一只火把,孤零零的小丘顶部燃动,映出火把下几个身影挺立。当先一人,美髯飘拂,眼神高傲,不是苑君璋又能是谁?
火光之下,几名苑君璋亲卫,已然张弓搭箭,瞄准了躲在马背后的那几名青狼骑。
在火光未曾照亮的其他地方,还有影影绰绰的人影,无声而立,虽然看不清楚,但可以想见,他们同样张弓搭箭,瞄准了这几名慌乱的青狼骑!
几名青狼骑躲在马背后,不知道是寒气还是惊惧,牙齿碰撞在一起,格格有声。
但是这些青狼骑也没有投降乞命的意思,这些年连场大战,执必家青狼骑已经与恒安鹰扬府打出了火气,但在战阵上碰见,双方就是不死不休。落到对方手里,那遭遇都是惨酷不可言!
到了这种地步,纵然明知道是死路一条,这些青狼骑还是准备死拼到底!
唯一奇怪的就是,恒安鹰扬府的两巨头之一苑君璋,怎么突然黑夜而来,又不是领兵偷袭,反而现身,要他们带着去见执必贺为何?不过这点念头也是一闪而逝,马上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想这些做甚!
苑君璋站在火把之下,一名亲卫持盾遮护,防备冷箭袭来。其余亲卫张弓搭箭,只听见弓弦绷紧的吱吱之声。
面前山坳中,那些青狼骑躲在战马背后,都不冒头,也不吭声。那些战马也都是训练有素的,并没有慌乱嘶鸣。
苑君璋微微有些不耐烦。这些青狼骑都是不长心的么?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想不明白,自己为恒安府两巨头身份,突然前来,难道就是为斩几个青狼骑头颅么?就算要偷袭,还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做甚?自己有那闲心逗弄几名浑身散发着臭气的青狼骑?
夜风冰冷,寒夜悄然而来,苑君璋却没觉得有什么辛苦。更没觉得站在火光之下有什么危险的,倒还觉得遮护在面前的盾牌有些碍眼。从来他都是见事明白,行事果断,想到了就去做,少有其他杂念。正因为这样的性格和强硬的手腕,才将恒安鹰扬府打理得蒸蒸日上,直到遇见南北交逼的这个危局。
可苑君璋仍然没有丝毫动摇畏惧,遇到麻烦,解决麻烦就是了。一飞冲天之路,除非身死,就不会有停下脚步的时候!
等了少顷,这些青狼骑仍然一声不吭。苑君璋也懒得再说第二次,微微摆手:“这些家伙指望不上,都杀了,随某再去寻下一拨青狼骑,总会遇见晓事的。”
几名亲卫骤然将弓拉得更满一些,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稍一松手,就是箭矢如雨激射!
一个声音陡然响起,低沉嘶哑,如两块锈铁在互相摩擦:“我来和他们说罢。”
在火光未曾照亮之处,几名苑君璋亲信夹着一个裹着大氅,戴着兜帽的男子身形。
苑君璋回头看了一眼,微微点头,不做声的让开火把之下的位置。那男子大步走到前面来,陡然开口,用的却是突厥语:“你们是哪个百人队?看看某是谁!”
话语声中,这男子已经将兜帽推下,露出面孔,阴鸷瘦长,眼神如狼。顾盼之间,凛然有威。正是执必部的阿贤设,执必贺的亲弟弟,那位已经在恒安鹰扬府中为囚日久的执必落落!
马背之后慢慢探出人首来,瞪大眼睛看着火光亮起处,那带队十夫长只是喃喃道:“阿……阿贤设?”
在执必部大营中军,烽燧之中。
执必思力已然清醒过来,因为失血过多,断骨未曾愈合,还只能躺在榻上。
但清醒过来的他,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父亲又败在了那徐乐手中!连执必家引为骄傲的青狼汗旗,都被徐乐夺走!
执必思力并没有愤怒呐喊着复仇,反而沉默的躺在榻上,见药就吃,正骨催生之际忍住一切痛苦,一声不吭。其余时间,都在静静思索。
战败重创,执必部也元气大伤,一时之间,执必思力仿佛就洗干净了原来少汗地位带来的轻率浮躁,一下就沉静下来。
脚步声响动,缓慢沉重,正是执必贺走了进来。
执必思力抬起头来,就见掇吉举着烛台,引执必贺而入。烛台光芒之下,执必贺白发苍苍,弓腰曲背,已然苍老得不成模样。
执必思力尽力挤出微笑:“父亲。”
执必贺从掇吉手中接过烛台来,放在榻侧,摆了摆手,掇吉就行礼退了出去。
执必贺满脸俱是慈祥之意,在执必思力榻上坐下,试试貂皮被褥:“可觉得冷?伤口还疼么?”
执必思力侧耳倾听着掇吉走远,这才压低声音道:“父亲,不用担心孩儿。这几日,为何不见失巴力与可尔奴?”
执必贺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执必思力皱眉:“军心已经动荡到这等地步了么?”
执必贺沉重开口:“只要一旦撤军,征集而来的各贵人所部,必然解体回返各自牧场。而直属所部,又在失巴力和可尔奴父子掌握之中。这几日父子两人就在各百人队中走动,招揽人心。不知道到底想做些什么……”
执必思力断然道:“父亲,不能撤军,一定要打下去!”
执必贺微微摇头:“打不动了,两场惨败,军心难振。粮秣也不甚多了。”
执必思力一撑床榻,就要坐起,却被执必贺按了下去。
执必贺的双手,仍然稳定有力,有若铁钳一般。在这瞬间,执必思力就明白过来,父亲内里,仍若铁石,根本不是外表那个苍老衰颓模样!
执必贺淡淡一笑:“我们执必部固然难熬,而得胜的刘武周,何尝不是也在山穷水尽当中?这个时候,就看谁有耐心了…………思力,你安心养伤,这一关,我们父子定然能熬过去。将来伤好,有的是你报仇的机会!”
室内父子密谈,而掇吉则为了避嫌,直上烽燧之顶,守着垛口,静静的看着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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