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国家修文物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十三闲客
同样,冷空气更奈何不了身在魔都的向南,对文物修复工作火一般的热情,他依然如往常一样,早出晚归,晚睡早起,数年如一日。
在签收了古陶瓷修复中心办公室送来的那八件古陶瓷之后,向南便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他的修复大业之中。
但让小乔和老戴感到诧异的是,一向都是加班狂魔的向南,这段时间居然不加班了,有的时候甚至走得比他们都还要早。
这可是一件大新闻!
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要不然,加班狂魔怎么可能浪费大好时光,会舍得这么早就离开修复室?
不存在的。
要不是江主任前段时间下了死命令,加班不能超过晚上九点,那厮估计能在修复室里加班加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可问题出就出在这儿:主任的命令是不能加班超过九点,可加班狂魔干脆彻底地不加班了!
这就奇了怪了!
按照常理,他不是应该每天都加班加到九点零一分才算完美的吗?
毕竟,他的手上还有那么多件破损的古陶瓷要修复呢!
可为什么现在又一反常态不加班了?
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怎么就不加班了呢?
怎么能不加班呢?
这让我们这些普通人,情何以堪?!
小乔和老戴两个人,经过无数次的双方会谈,高度关切此事,但始终没有得出一个靠谱的结论来。
最终一致认定:加班狂魔,可能是少年心性,初次接触古陶瓷时,一时兴起,再而衰,三而竭,到如今已经兴趣乏乏,干脆开始打酱油了。
此事到此,方才盖棺落定。
这一天,向南处理完手里的工作之后,跟小乔和老戴两个人打了个招呼之后,又匆匆离开了。
等向南走后,小乔和老戴两个人也没忙着继续干活,互相对视一眼,开始无声地交流了起来。
小乔一个眼神飞过去:“加班狂魔又提前下班了,第二次了都。”
加班狂魔,是小乔和老戴在一次严肃而又认真的双方会谈之下,赋予给向南的代号。
没错,不是外号,是代号!
外号那是小孩子玩的把戏,咱是大人了,不玩这个。
老戴满脸严肃,额头上的抬头纹里都是疑问,他朝小乔抬了抬眼皮,一个眼神飞过去:“他估计是有点什么事,你没打听到?”
小乔一脸纳闷,这糟老头子什么意思?
凭什么我怎么就能打听到?
难道我是天生的八卦婆?
她纳闷归纳闷,还是朝老戴斜了斜眼睛,也是一个眼神飞过去:“不知道,莫非加班狂魔有对象了?她在追女孩子?”
老戴一收到这眼神,顿时两只眼睛都冒光了,回了一个眼神:“追女仔?我有经验啊!想当年,我老婆子是看不上我的,我三言两语就把她的芳心给搞定了!”
小乔撇了撇嘴,懒得理会老戴的吹嘘。
瞧你长得那个磕碜样儿,头顶一片地中海,海边水草三两根的。
还搞定女仔,我估计当年阿姨肯定是脑子发昏了才答应嫁给你,指不定现在心里面都还在后悔呢!
她瞪了老戴一眼,一个犀利的眼神杀了过去,“打住!咱们说的是加班狂魔!”
老戴连连眨眼,表示歉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点飘了。我估计啊,加班狂魔不会找女朋友,他的女朋友就是各种文物,你没见他靠那些文物的眼神?多温柔,多深情?”
小乔一听,感觉也是,加班狂魔就是个变态,不爱妹纸爱文物,“那他干什么去了?”
老戴扯了扯嘴角,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_╰)╭。
小乔:→_→!
双方眼神会谈,最后无果而终,谁也不知道向南这个加班狂魔,为什么不加班了,反而还提前走了。
于是,两个人只好恹恹地各自转过头去,继续埋头做事去了。
这段时间里,向南虽然不加班了,但他修复古陶瓷的速度依旧冠绝修复室,不过短短一个星期,他就修复好了两件破损的古陶瓷。
一件是清代康熙年款的青花一束莲盆,另一件则是明朝万历年款的青花花卉纹四方出戟花觚。
两件古陶瓷尽管年代不同,但同属青花范畴,在修复手法上并没有太大的差异。
因此,向南修复起来也是轻车熟路,平均两天多一点时间修复一件文物,只花了五天时间就修复完了。
小乔和老戴两个人看的是胆战心惊,到后面干脆不敢看了,一到修复室就将头埋在自己的工作台前,拼命苦干。
向南给他们俩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一开始,小乔和老戴两个人还能扛一下,可自从老戴被江易鸿叫到办公室里不轻不重地“教育”了一番以后,两个人立马扛不住了。
这段时间一来,他们俩除了上厕所和中午等到食堂里吃饭以外,都不好意思抬头休息一下。
人家向南都没休息,你修复得这么慢,还好意思休息?
脸呢?
你们俩的脸呢?
也正是因为此,向南这段时间不加班,而且还提早离开修复中心,这虽然让他们感到有些困惑,但更多的是欣喜——
如释重负啊!
别的不说,向南离开了以后,就连手里正在修复的那些个瓶瓶罐罐,都感觉顺眼了不少。
……
小乔和老戴的这些心路历程,向南当然不可能知道,从修复室里离开之后,他就直接出了文保中心大楼,拦了一辆出租车,便扬长而去。
向南是实习生,并不是魔都博物馆古陶瓷中心的工作人员,所以不用打卡,来去自由。
当然,这次出门,他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带上了自己古书画修复的学生康正勇。
康正勇如今在古书画修复中心,已经实习了整整一年时间,古书画修复的各项工艺虽然算不上精通,但也是熟练掌握了,所欠缺的,便是勤加练习。
这一次,向南带上他,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同时也是为了解决自己在古陶瓷修复的过程中,练习得不够多的问题。
这一段时间以来,向南没有加班,有时候甚至还提前下班,并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而是回到家里之后,他依旧可以继续修复自己淘来的那为数不多的几件晚清时期的古陶瓷。
更主要的原因是,古陶瓷修复和古书画修复一样,有些工艺之间,并不能连续操作,而是需要冷却一段时间。
比如说,一件古陶瓷在经过了皂液清洁法之后,还需要等到所有碎片阴干之后,才能继续拼对粘结。
否则的话,等粘接之后,瓷片再干燥收缩,就很容易导致粘结错位。
一步错,则步步错。
到最后,很可能就会导致修复失败。
与其留在修复室里空耗时间,向南还不如回到家中,继续摆弄自己淘来的那些古陶、古瓷。
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便能完成一道修复工艺,等到上班后,他又能直接上手修复留在修复室里的另一件古陶瓷。
如此往复,刚好白天和晚上都能有古陶瓷给他玩,又不浪费时间,多开心的一件事。
当然,这事儿除了他的学生康正勇知道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也难怪小乔和老戴两个人疑神疑鬼的,见到向南到点就下班,还以为他发生了什么大事。
由于还没有到下班的点,马路上虽然车子依旧很多,但还没有到堵车的地步,一路上还算顺畅。
向南自上车之后,便一直闭目养神。
古陶瓷修复,或者说文物修复,是一件极耗精力的活儿,需要长时间保持注意力集中,一个疏忽,就很有可能导致修复失败,这还算是轻的。
严重一点,就很有可能导致文物的二次损坏,直接失去了修复得价值。
古陶瓷修复失败了,一般都可以拆了重修。
古陶瓷在修复的过程中,虽然大量地使用了化学合成物、化学制剂,但实际上,绝大多数修复都是可逆性的。
这也是古陶瓷修复界一直以来,所秉持的一个基本原则。
向南的老师,江易鸿也曾经在一次交谈中,对向南说过,古陶瓷修复,修复的地方越少越好。
还有一点要注意的,就是可逆修复,以后还能拆了重修。
现在我们的技术、科学达不到的,以后如果觉得修得不好,还可以拆了重修,这就是给后人留一条路子。
现如今,无论是我们华夏国内,还是世界上的其他国家,都非常重视文物的可逆修复。
车子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不到,便稳稳地在路边上停了下来。
坐在前排的康正勇付了车费,正要回身喊老师向南一起下车。
刚一回头,便看到老师斜靠在门边上,头微微低着,双眼紧闭,似乎是睡着了。
顿时,康正勇的心里面泛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感觉颇有些不好受。
老师虽然年纪比他还要小一两岁,但无论是钻研程度,还是刻苦程度,都要远远地超过自己。
不,不止是自己,是远远超过可绝大多数的文物修复师。
不说别的,就说加班一事,让他一个人待在古书画修复中心里加班到夜里十一二点,那肯定没问题。
可几年如一日,并且还是自愿加班加点到这么晚,他自认自己做不到。
康正勇相信,绝大多数的文物修复师们,也都做不到这一点。
成功,在外人看来光鲜无比,可背后流下的汗水和泪水,又有几个人能看得到?
在康正勇看来,老师无疑是众多成功者之一,但他并没有满足于一座高峰的风景,而是又回到山脚下,不畏艰难险阻,去攀登另一座高峰了。
这另一座高峰,自然就是古陶瓷修复工艺。
可老师再厉害,毕竟也只是血肉之躯,他也会疲累,他也有吃不消的时候。
在这之前,康正勇从来没有见到过,可现在,他看到了。
老师坐在出租车上,就那么一小会儿,他居然就能睡着!
而且,老师似乎陷入了什么梦境里,脸上表情严肃,时不时地还皱一皱眉头,仿佛遇到了什么难题似的。
“十有八九,他在梦里也在修复文物!”
康正勇心里不好受的同时,又有些好笑,他知道自己的猜测,基本上就是事实。
老师除了偶尔空闲之时,喜欢靠在沙发上,玩几把水果连连看之外,似乎生活中只剩下修复文物了。
在博物馆自然不用说,回到家里,也是被一堆古陶瓷包围着。
说他做梦也是修复文物,一点也不让人感觉惊讶。
“哎!哎!赶紧下车,我还要做生意呢!”
出租车司机是个中年大汉,见两个年轻人付了钱也不下车,有些不爽地拍了拍方向盘,嚷嚷起来。
“师傅行行好,再等一会儿好不好?”
康正勇连忙小声开口,一边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中华烟来,弹出一根递了过去,接着,他又从司机刚找的零钱里拿出两张十块的,一起塞给司机,赔笑道,
“最多两分钟,抱歉了师傅,这二十块钱算是赔偿你的损失。”
康正勇实在不忍心现在就喊醒老师,就让他炖眯一会儿吧,哪怕两分钟也好。
司机也是一愣,心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还有人花钱在出租车上睡觉的?
真是活久见!
他摇了摇头,刚要伸手接过钱,就听到后座上的声音传了过来:
“正勇,你钱多烧的慌?行了,赶紧下车吧!”
说着,向南一把打开车门,飞快地钻了出去,一脸精神奕奕。
“哎,好嘞,下车!”
康正勇应了一声,一把将司机还没拿过去的钱收了回来,然后在司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也是飞快地下了车,稳稳地站在了向南的身侧。
向南等康正勇一下车,便迈开大步,朝不远处的一栋六层仿古建筑走去。
康正勇见状,也是紧紧跟了上去。
那出租车司机一直傻愣愣地看着两个年轻人走远了,这才回过神来,将脑袋探出车窗外,大骂了一声:“侬个小瘪三,刚言话不作数!”(后半句注:说话不算话)
明明讲好了要拿二十块钞票赔偿我损失的,我这还没摸到手嘞,就给拿走了!
人与人之间的诚信呢?!
我为国家修文物 第一百四十三章 藏宝楼(为盟主回忆董楠加更2/3)
魔都冬天的风很厉害,不仅寒彻入骨,而且还割得人脸上生疼。
出租车司机的话刚一出口,还没传多远,就被一阵打着卷的旋风给割裂得粉碎,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机愣了愣,嘴里不干不净地又骂了几句脏话,这才发动起车子,一溜烟似的跑了。
向南和康正勇没有听见司机的话,就算听见了,也懒得理会他。
此刻,他们已经站在那栋四层高的仿古建筑门前,里面的喧哗之声、吵闹之声,不绝于耳。
向南抬眼望去,只见高大地门楼上,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面写着“福佑路工艺品市场”八个大字。
这里,便是有着“南福北潘”之称的“藏宝楼”。
北潘,指的就是潘家园。
京城潘家园古玩市场,位于京城东三环南路潘家园桥西南,是华夏国内最大的古玩交易市场,这里聚集着各种珠宝玉石、工艺品、收藏品、装饰品,吸引了无数人来这里“寻宝”。
而能够与潘家园齐名的,便是魔都的福佑路工艺品市场,坊间称之为“藏宝楼”。
“藏宝楼”的前身,是福佑路古玩地摊市场,原在河南路以西的福佑路和旧仓街一带,鼎盛之时达近千个地摊。
这个令寻宝人念念不忘的古玩地摊市场,形成于上世纪80年代,之后又迁入了百米之外的“藏宝楼”——原是一座停产的“沪南电表厂”,六层厂房被乔装打扮成仿古建筑,从而成为了魔都至今还是最为气魄的古玩交易楼。
这地方,向南之前并不知道,也是在另一个古玩小市场里淘旧货时,偶尔听到的,这才兴致匆匆地带着康正勇,找了个时间,一起来到了这里。
“藏宝楼”共设四个层面,其中一二三楼都是固定店面,四楼则沿袭了福佑路地摊市场的传统,每逢周六周日摆地摊,约莫有300多个古玩摊子。
向南和康正勇都是外地人,对这里并不熟悉,进门便一层一层开始逛了起来。
“藏宝楼”里的店面,鳞次栉比,一家挨着一家,不光是店面里面,就连门口也都摆着各种瓶瓶罐罐,看上去古意盎然,倒还真有点古玩的模样。
向南抬眼扫了一圈,便兴致寥寥,几乎已经没有看下去的欲望了。
这些店面摆放在外面的这些玩意儿,绝大部分都是赝品,而且还是现代工艺品,作旧的水平又差得令人发指,他实在是提不起看下去的兴趣。
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些造假的赝品身上,还不如回去躺在沙发上,玩几盘水果连连看呢。
向南不感兴趣,可康正勇却是跟吃了兴奋剂一样,涨红着一张脸,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看到感兴趣的玩意儿,还想伸手摸摸,但伸到一半,又害怕一不小心弄破了,到时候赔不起,只好连忙将手又收了回来。
看到康正勇这副模样,向南忍不住有些好笑,低声道:“都是假的,现代工艺品,没什么看头。”
“假的?”
康正勇脸色僵了僵,一副征求的模样,对向南说道,“老师,那边还有古字画,我们去那边看看?”
向南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
对于他来说,古陶瓷如果是现代工艺品或者是赝品,那就完全没有了练手的意义。
古陶瓷修复的练习,不仅仅只是清洁、粘结和配补这些工艺手法的锻炼,更重要的,还是对釉色、包浆的判断。
不同年代的古陶瓷,都有着各自鲜明的特征,其中就包括了纹饰的区别,青料使用的不同,烧造工艺的区别等等。
比如,在青花瓷器物上,元明清三代的区分就十分明显。
元代青花瓷器的胎体含有铁等杂质较明代、清代更多一些,因此,元代青花瓷的釉面,经高温氧化後,多呈青白色,卵白色。
相比较而言,元代青花瓷器比明代青花瓷器釉面的青白色略重,而明代的青花瓷器釉面的青白色又比清代釉面的青白色略重,清以后的瓷器釉面则显纯白色。
此外,元代青花瓷器的胎釉结合处是橙黄色,明代的是略淡的黄色。
清代和民国因生产技术的提高,胎土提炼精细,瓷器的胎釉相接处则是淡淡的黄色和青灰色。
实际上,元明清三代的青花瓷器的区别不仅仅只是这些,但只从这几个方面就可以知道,即便是同一种类型的古陶瓷,在不同的年代里,它们都有着极为不同的特征。
这对于一个古陶瓷修复工作者来说,是极为关键的参考因素。
无论是修复工艺中的作色,还是仿釉,如果对一个年代的古陶瓷的特征不能了如指掌,那么,他绝不可能将这件古陶瓷完美修复。
但对于古书画修复来说,除了在挑选补纸这一过程中,需要多加甄别以外,其他的各项工艺,只需要勤加练习即可。
尤其是现阶段的康正勇,还正处于入门阶段,要真拿价值不菲的古书画让他来练手,不说康正勇敢不敢上手修复,就算他敢,那也是得不偿失。
见到向南点头同意之后,康正勇面上微微一喜,便连忙往前几步,为向南带路,直奔二楼专卖古字画的店面而去。
两个人刚刚踏上二楼,还没来得及四处打量,就见一个裹在厚厚的棉袄里的干瘦中年人,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客气地问道:“二位,你们玩点什么?”
“我们不是来玩的,我们……”
康正勇听得一头雾水,这里不是古玩市场吗?又不是游乐场,还问这种稀奇古怪的话,他还想说点什么,却感觉到胳膊被老师向南轻轻一带,便立刻将刚要说出口的话给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向南走上前去,笑道:“我吃书画的。”
康正勇听得更迷糊了,书画,是吃的吗?
他不知道,向南可是知道得很清楚。
这些话,实际上是古玩界里的黑话。
行内人称收藏为玩,初次见面问“你玩什么”,意思就是你收藏什么。
如果你听不懂,这就意味着你是棵韭菜,不好意思,那一会儿就等着挨宰吧。
向南当然是听懂了,所以他回了一个“吃”。
“吃”,在圈里就不是表面的意思了,这里是“买”的意思。
向南说“我是吃书画的”,意思就是说,我是来买书画的。
同时,也是向对方表明,我也是个行家里手,你可别当我是韭菜。
这些古玩界的黑话,原先是孙福民闲来无聊时,说给向南听的,向南听了也就记在了心上,没想到在这里给用上了。
这还真是,没有用不上的知识,只有没有用的人啊。
我为国家修文物 第一百四十四章 鬼市(二合一章,今日更新完毕)
古玩界的黑话有很多,但实际上,如今说的人并不多了。
旧时候因为方言和行业的区别,因此黑话比较流行,为的是隔行如隔山的神秘感。
如今,偶尔能碰到黑话,那是为了试探。
那干瘦中年人一听向南的话,顿时咧嘴一笑,朝向南竖起了大拇指,一脸佩服地说道:“原来还是个行家!”
玩古玩的行家里手,他见得过了,但像眼前这么年轻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哪里哪里,初来乍到,还请老板多多指教。”
向南也是一笑,朝对方拱了拱手,谦逊地说道。
两个人商业互吹了一番,干瘦中年人指着前面的一家门前挂着黑底金字招牌的店面,笑道:
“我姓乔,那里就是我家开的小店了,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里面的古物件是不多,但各类字画,也都是现当代大家的精品,二位若是感兴趣,可以去瞧上一眼,价钱嘛,只要我不亏本,都可以商量!”
“好说,好说!”
向南笑着朝前做了一个手势,然后抬腿往前走去,乔老板见状,脸上喜色一闪而过,也赶紧拔腿跟了上去,在前面引路。
康正勇也是紧紧跟在向南的身后,一言也不发。
这一趟出来,他可是真正涨了见识,没想到古玩圈子里的水这么深,进门之后,他就感觉进了另外一个世界,居然连话都听不懂了。
更让他惊诧莫名的是,他不懂,比他还要小的老师向南居然懂,不仅懂,而且还能应对得体,谈笑自如!
这让康正勇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老师不愧是老师,自己除了年纪痴长了一两岁之外,没有一样是比得上他的,自己跟在他身边,一定要好好学着。
他要学的,不仅仅只是古书画修复的技术,还有很多东西都值得他学习。
康正勇这么想着,一群人已经来到了店门口。
向南抬头一看,只见店面门口的黑色匾额之上,写着“玉龙斋”三个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这大字苍劲有力,行云流水,一股畅快洒脱之意跃然而出,端的是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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