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炼山河

四位辅政大臣心中虽已有准备，还是忍不住低呼出声，顾不上失仪猛地抬头，眼眸间震惊之余，各有几分寒意涌动。
大楚傲然世间，为七帝国之首，若非仙、魔两道掣肘，早就已经一统天下。
是以虽表面平和，可大楚君臣之间，无一不将仙、魔视为心腹大患。
如今一个新晋圣子，一个信任宫主，就在郢都京畿……由不得他们不多想，若这两人死去，对仙、魔两道而言，将是无比沉重的打击。
“陛下，天赐良机啊，只要布置妥当，必不会留下隐患！”
三辅沉声开口，音节间杀气腾腾。
四辅本欲附和，瞧了一眼沉默不言的次辅，眼眸闪了闪，紧紧闭上嘴巴。
芈乾元没有应答，道：“元庆你怎么看？”
元庆是首辅大臣的字，以此称呼尽显亲近，可他语态依旧恭敬万分，没有半点自满姿态，“陛下，臣认为不妥！”
三辅眉头一皱。
芈乾元道：“说说理由。”
首辅略一思索，缓缓道：“回禀陛下，臣虽不知魔道圣子，仙宗宫主为何来我大楚，可他们二人既然到来，仙、魔两道必然另有安排，除非公然发难调集大批高手，否则杀死他们的可能性很低……我大楚实力虽强，可仙宗、魔道亦不可小觑，此事一个处置不当，便会引发轩然大波。”
三辅心下一叹，知道首辅所言不错，难怪次辅这老东西，装乌龟缩头不语。他有心挑战次辅地位，对首辅却不敢放肆，当下道：“陛下，首辅大人所言极是，确是臣思虑不周，可他们二人来我大楚，必有不为人知的目的，难道我大楚便只能容忍吗？”
首辅大臣微笑不语。
次辅轻咳一声，躬身行礼，“陛下，炼狱海将开启，或是一个机会。”
三辅觊觎次辅的位置，可惜现在的次辅是个老实性子，首辅对他很满意。
芈乾元将臣子间的勾心斗角尽收眼底，却并不放在心上，只有臣下不和，他才能居中稳坐尽掌大权。
“东青所言不错。”他抬头，这一简单动作，便将君王气度尽显，自有放眼天地的强势，“朕及朕的大楚，敢于直面任何敌人，即便仙宗、魔道又如何？朕不杀他们，只是不愿行阴暗手段。”
“他们二人既是不告而来，朕若不给他们些教训，岂非让他们越发骄横，认为我大楚无人！元庆，你来传朕的旨意，炼狱海封印尽启，是有一番大造化，还是葬身其中，就看他们自己的命数！”
首辅大臣恭谨称是，又道：“陛下，若炼狱海封印尽启，凶险程度暴涨十倍不止，我朝中子弟当如何？”
他微微皱眉，露出些许无奈，陛下掌天下权，自然随心所欲，可他虽是首辅，却也不敢八方结怨。
此事只有请陛下裁决。
芈乾元冷哼，“世间无量劫，谁人不在劫中？若不历劫而出，如何有所成就？能与仙、魔两道最优秀的小辈共同历练，是他们此生造化。”他眼神冰冷扫过大殿，“封印之事不许外泄半句，另外传朕口谕，此番入炼狱海朝中修士，皆可获得面圣资格。”
四位辅政心头一紧，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皆拜倒在地，口呼陛下圣明。
君臣又议了一阵，事情暂且敲定，四位辅政躬身退下。
出了帝宫，三辅最沉不住气，传声道：“首辅大人，这可如何是好，难道你我明知危机重重，也要让家中子侄送死吗？”
首辅面无表情，“陛下旨意已下，老夫奉劝三位同僚，最好不要有所举动，若误了陛下之事，必将大祸临头！”
语落大步离去。
次辅道了声抱歉，快步跟上去，留下三辅政、四辅两人。
三辅咬牙切齿，“我便不信，他们真的会拿子弟性命去冒险！”
四辅略一犹豫，“同知不必恼怒，首辅大人所言不错，陛下的旨意，你却还是不要触碰为好。不过，陛下既然将事情告知你我，便是存在恩典之心，同知大可将安排好的子弟撤下几人，或拿其他人顶上便是。”
三辅眼神一亮，“信令所言极是！时间紧急，我告辞了！”
四辅看着背影远去，嘴角露出几分轻视，如此愚蠢之辈，居然也能成为辅政大臣，不过是占了一个好出身，若非需要他吸引眼线，四辅才懒得管他死活。
不过，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做呢？四辅思索几息，眼神突然微亮，嘴角露出笑意，首辅大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照着办就是！
三辅坐上车驾，待帷幕落下，脸上焦躁、恼怒悉数不见，一双眼眸沉稳淡漠，不显半点波澜。
“魔道圣子……仙宗宫主……”轻声低语，透出淡淡喜意，“实未想到，这次竟还能有意外收获。”
淡淡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
……
神元音眉头轻皱，淡漠眼眸间，露出些许凝重。
刚才那道气机……
虽然一闪即逝，可她心如冰湖，依旧有所察觉。
思虑半晌，神元音轻吐口气，不论是否被发现，她都已失去退路。
天地间，唯一大恐怖即是死亡，也是太上忘情决大成后，她留有的唯一情绪。
神元音不愿死，也确信自己，绝不会就此死去。
……
楚国三千万年庆典，自会召开盛大宴会，招待各方宾客，根据身份、地位高低，席面各有不同。
主殿十三席，招待的是神魔之地，最顶尖的各方势力，仙、魔两道六大帝国尽皆在内，席面自然最好。其中一杯仙神酿，传闻得自上古遗迹，酒浆之中蕴含磅礴天地伟力，可直接提升修士修为。
巫马司战原有资格，享用一杯仙神酿，心中对此期待万分，却未料到赐宴开始前，他竟被指派离开郢都，处理大楚帝族姻亲死亡一事。
对喜怒不显的陈长老，巫马司战知晓更多，虽万分不甘，脸上依旧笑着答应，待离开帝宫后，脸上阴沉便似要滴下水来。
他最恨的，自然是陈长老，可除非想找死，巫马司战只能憋在心里，所以这怒火便翻倍的，全部落到招惹是非的几个真魔卫身上。
邪火熊熊的巫马司战，离开郢都后直奔京畿军营，心头发誓一定要让这几个混蛋，付出惨痛的代价！
闭关几年，突然冒出个圣子，夺了他夕日全部光彩，巫马司战本就心头憋闷，出使大楚涉及他另一番机缘，谁料到尚未开始，就吃了一记闷亏。
那杯仙神酿，是他突破小境界的契机，顺利的话则成功几率，将会凭空增长两成……如今自然不需多言。
若非如此，以巫马司战的城府，也不会如此恼火。
抵达军营时，副使提前得到通知，已经等在外面，看到巫马司战铁青脸色，他心头就是一颤。
虽说是副使，名义上在使团中的地位仅次于陈长老，可他心里清楚，有些人是绝对不能招惹。
巫马司战绝对是其中之一。
没给副使说话的机会，他寒声道：“带我去见他们！”





祭炼山河 第580章 开启
副使被当众损了颜面，脸上僵了僵点头，心里却高兴不起来，冷笑间添了几分期待。
院中那几人，明显背景不俗，若是与巫马司战争执起来，事情便热闹了。
一行气势汹汹来到院前，副使正要派人叫门，巫马司战冷笑一声，一脚将院门踹碎！
院子里，卫甲缓缓起身，眼神扫过涌入众人，冰冷眼眸一片幽深。
卫乙等人各自走了出来。
巫马司战面无表情，“副使大人，这院中居住之人，已到齐了吗？”
副使摇头，“还有两人。”
巫马司战冷笑，“我奉陈长老之命，调查此事原委，将所有人叫出来！”
阴影间，卫丁现出行迹，他身高在六人中最为瘦小，一双浅灰色的眸子，察觉不到半分光彩。
还差一人。
巫马司战大怒，“放肆！”眼神扫过卫甲等人，心里却有思量，这几人既是使团一员，便一定知晓他的身份，如今还能这般镇定，可见必有依仗。
可越是如此，越让巫马司战愤怒万分，论出身背景修为手段，他冠绝魔道年轻辈一代，除了那位圣子殿下，放眼魔道谁可与他比拟？
“既然不出来，想来便是正主了，我奉命调查此事，倒要看谁敢阻拦！”巫马司战挥手，身后两名修士大步上前。
卫甲抬手，“未出现之人身有不适，容不得惊扰，若大人想问什么，找我们便是。”
巫马司战哪里肯听，麾下两人见卫甲挡路，冷笑一声抬手拍出。
跟在巫马司战身旁，自是预备的进入炼狱海后的助力，这两人实力颇为不俗，看似简单的拍手，实则力量完全内敛，触及瞬间爆发出来，杀伤惊人。
嘭
嘭
电光火石间，两声闷响几乎同时炸开，卫甲足下地面瞬间破碎，脚踝以下尽数没入地面。
两个出手修士，身体直接横飞出去，“噼里啪啦”骨头破碎声中，手臂已扭曲成了麻花。
重重落在地上，已疼的面无血色，额头布满汗珠，只是两人知晓巫马司战的心性，即便痛苦万分依旧强忍着，不曾发出半分呻吟。
可他们看向卫甲的眼神，如今已充满敬畏，这一击落在此人身上，竟将所有力量完全反弹回来，这般手段可谓惊人！
脸色微变，旋即勃然大怒，巫马司战一步落地，强横修为轰然爆发，刹那间似巨石落入静湖，激起惊涛骇浪。
卫甲面无表情，同样一步踏落，预料中的惊天对碰却未发生，竟似天降豪雨熄山火，转眼将所有气息抹平。这一手越发让人心惊，远比表现出与巫马司战实力相当，更加让人难以置信。
副使心脏蓦地收缩，他希望看到的是卫甲等人，落一落巫马司战的脸面，绝不是与他生死搏杀，否则出了意外，他无论如何都摘不干净。
“住手！此处为大楚军营，莫非你们要私斗一场，让人嘲笑我魔道内乱吗？”
巫马司战心头惊疑，脸上却不露半分，眼神冷厉看着卫甲，重重冷哼一声，“今日之事，我记下了！”
拂袖而去。
本想宣泄怒火，却又被憋了回去，巫马司战如今情绪，委实差到极点。可理智告诉他，事情只能到此为止，一个卫甲就让他看不出深浅，卫乙、卫丁等人看着也不好招惹，更何况还有一人从始至终都未现身。
似乎闭关这短短数年，魔道就变得让人看不清了，多了光彩夺目的一位圣子殿下不说，赵家赵潜渊也是犀利的起飞，如今居然又多了这么一个神秘人物。
巫马司战想到这里，脸色越发铁青。
副使苦笑一声，看了眼院中卫甲等人，嘴唇动了动终归没说什么，转身带人离去。
原先还只是猜测的话，如今便能够确定，院中这几位的背景，只怕比他想象中更加惊人。
这一番闹腾，说不得会引人注目，而卫甲等人的行径看，显然不想被人察觉。
说不得，今日他跟着过来，也会落得几分埋怨，这可真是冤枉！
卫丁看过来，灰色眼眸露出一丝忧虑。
卫甲摆摆手，口中一阵轻咳，眼神露出几分倦意。
“无妨。”
看着秦宇房门，想到今日之事，必会被有心人注意，他心中便忍不住叹息。因尤雅的缘故，最终闹到如此地步，殿下如今是否会生出后悔呢？
事实上秦宇并不后悔，非他未曾思量，而是到了这一步，再考虑这些已毫无用处。
徒费精神罢了。
楚国三千万年大庆典如期举行，是日郢都大阵全部开启，九龙之影自天而降，各有千里大小，围绕城廓盘旋咆哮，亿万祥云汇聚洒落金色雨。
大典无论规格、规模，都属于世间绝顶，京畿数个军营所有“次等”宾客虽未能进入郢都，却也观摩到了大典几分恢弘磅礴气势。
秦宇站在庭院间，看着被斑斓神光覆盖的郢都，神色间一片平淡。
大庆典过后，炼狱海开启在即……希望一切都可顺利！
随着大庆典开启，楚国朝中消息传开，皇帝陛下看重此番炼狱海开启，但凡入海修士都可以，获得面圣资格。
大楚皇帝，高居九重天上的人物，除了朝中重臣，少有人能一见天颜，更何况陛下格外看重呢……若说之前，面对炼狱海开启，还有一些人犹豫不决，如今则一个个的眼露精芒。
很显然，这是一次扬名于陛下面前的机会，若能够把握，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尤其四位辅政大臣，各自甄选家中优秀子弟，此事得到确定后，进入炼狱海的名额越发宝贵。
整个郢都涌现躁动。
首辅、次辅两人相对而坐，桌上茶水已凉透，两人却没有饮用的心思，彼此对视一眼皆露出苦笑。
四位首辅地位尊崇，若非上方插手，谁敢探听、宣扬他们所作所为，看来皇帝陛下已下定决心。
“不惜以朝中大臣、亲贵子弟性命布局，令魔道圣子、镜月宫之主陷身绝境，我们的皇帝陛下，心性越发冷酷了。”次辅轻叹一声，想到确定名单上二子、四孙，心头不由酸涩，语气便多了几分怨怼。
首辅皱眉，沉声道：“东青慎言！你我出身卑微，能有今日地位，全赖陛下恩宠，且不可辜负圣恩！”微顿，“我等族中子弟，生而为人上人，亦是蒙受陛下的恩泽，莫说炼狱海并非十死无生，即便直接要了他们性命又如何？”
次辅说完便已后悔，起身行礼，“多谢元庆兄提点，是我失态了。”
首辅摆摆手，转了话题，“同知一向顾念血亲，在这件事情却有些失算，如今为顾大局，陛下不会多言，可炼狱海之事后，想来他保不住现今的地位了。”
三辅一直心存觊觎，次辅自然知晓，不过此刻闻言，心里却也没有几分欢喜。熊瀚海敢私做手脚，留下族中真正优秀子弟，也算一种魄力，至少他是不敢的。丢了辅政之位，却能保全族中未来，得失之间究竟如何，倒是说不清了。
又说了几句，次辅意兴阑珊告辞，可现身人前后，又要做出波澜不兴的姿态……上位者光鲜亮丽，却也有不为人知的隐痛。
首辅一口饮尽凉茶，酸涩直透心底，他闭上眼，心头轻轻叹息。
只有朝中多死些人，待魔道圣子、镜月宫之主出事，陛下才能推的干净，堵住仙、魔两道之口。认知到这点，他便熄了劝陛下改变决定的心思，亲自选了最看重的后辈，列入名单之中。
堂堂首辅大臣嫡系后裔都葬身炼狱海，谁还能往陛下身上泼脏水呢？要知道，陛下最看重他这位首辅，可是世所周知的事情。
此番无论结果如何，首辅府邸必然恩宠更胜，可想到是拿子孙鲜血渲染出来的，委实高兴不起来。
首辅唤来心腹管事，吩咐他从府中选了一批婢女，送给所有将入炼狱海的府中子弟。
为防万一，亲贵子弟行凶险事前，都会临时赐下女子，或可留下几分血脉，一旦出事，也可后继有人。
此事不会引人怀疑，管事领命后下去，马上着手安排。
首辅起身，眼神间疲倦、苦涩悉数消散，剩余唯有平淡、坚韧，面庞重新布满威严。
只因为，他是大楚首辅！
……
“殿下，您真的决定了，要入炼狱海？”男子声音充满忧虑。
女子则很平静，“是。”
男子犹豫几息，拱手，“殿下既已决定，臣下自当追随，助殿下一臂之力！”
女子大喜，“太好了，有你帮我，炼狱海中定可有所斩获！”
片刻后，男子走出大殿，迎着日光抬头，眉宇间愁绪涌动。
这人赫然就是天源。
他本意是要阻拦殿下，可想到殿下如今处境，话便说不出口。
罢了，只当是还殿下救命之恩，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将这条命再还给殿下。
……
京畿东北军营，某座庭院。
此处是一小国使团驻地，包括正使在内所有人，都没有获准进入郢都，地位低下根本不会有人关注。
房中一男一女相对而坐，男子身躯魁梧，剑眉星眸仪表堂堂，举止间雍容大气，极具威严之势。
对面女子微微低头，但只是露出的侧颜，便足以动人心魄。
“薇薇，炼狱海不比寻常，哥哥只有你了，听话留在这里等我。”
女子摇头，声音平静，“我也只有哥哥了。”
“微微！”
“哥哥不要再说了，我意已决。”
男子眉头皱紧，沉默半晌终是叹了口气，“你必须答应，一切听从安排，否则不论如何，我不会让你进炼狱海。”
“自是一切都听哥哥的。”
……
大庆典后第七日，确切消息自大楚帝宫传出，三日后皇帝陛下将召见，所有入炼狱海之修，并亲自主持开启封阵。
秦宇与魔道四十九人，一并骑在马背上，终于踏入了郢都，走出巍峨城门阴影时，他神色平淡，可想到即将到来的面圣，心底却有几分不安。
事实证明，秦宇似乎太敏感了些，召见仪式是在帝宫前雍和殿外举行，数万人乌泱泱不见尽头，皇帝坐在千重台龙椅之上，周身气机涌动，扫过一眼便是样貌都看不清楚。
从始至终没有半分不妥，说完最后一句楚帝起身，他身躯并不如何伟岸，可此刻却似与苍穹比高，将大地尽数踩在脚下，帝皇威严铺天盖地，让人心神敬畏。
抬手，一指向天空中虚无按落，下一刻无尽动荡降临，便似狂风暴雨骤至。整片天空化为怒海，层层波涛之间，一处灰蒙蒙的世界入口，出现在众人眼前。
炼狱海虽以海为名，却并非一座真正海洋，唯“炼狱”二字当之无愧。
入口开启瞬间，无形煞气汹涌而出，虽被郢都大阵禁锢无法肆意扩散，仍令王都上空风云色变，转眼陷入夜色！
芈乾元淡淡道：“炼狱海已启，尔等速速入内，最迟一月必须归来，切忌切忌！”




祭炼山河 第581章 恐怖
昏暗的天空低垂，云幕似要与远方山脉重叠，黑色大地上生长着某种状若枯枝的植被，每一根粗细不一的枝桠间都遍布尖刺。
突然间，安静空气中浮现七颗光点，急速向外扩张，待到光明敛去后，其中各自露出一道身影。
秦宇扫过周边卫甲等人心头稍安，魔侍的安排没出意外，有他们六人在身边，安全性大大提升。
卫甲吸一口气，眼神闪过些许复杂，转瞬便归于平静，拱手道：“大人，下面生长的是地煞荆棘，可产生迷幻作用，若有不适取出香囊嗅几口就是。”
见秦宇点头，卫甲打出个手势，卫乙等人散开将他护在其中，一向神出鬼没的卫丁，则再度消失不见。
“大人，我们走。”
咻
一行急速远去。
水魃作为大楚护国神兽之一，常年沉睡在炼狱海深处，属于不可踏入的禁忌绝地，时间只有一个月，这一路不知会遇到什么麻烦，自然不敢多做耽搁。
秦宇眼神落到卫甲身上，又看看配合默契的卫乙等人，他们举止间自有章法，似乎对炼狱海颇为熟悉。
莫非以前来过？
只是这念头刚生出，便被秦宇驱散，按照魔侍所言炼狱海自大楚建国至今，不过开启寥寥数次。
上一次，可追溯到七百余万年前，这世上哪有生灵，能活过如此漫长岁月，应是他想多了。
……
神元音面覆轻纱，一双清冷眸子，似夜空中月牙，淡漠疏离没有半分情绪。
她身后十二女修单膝跪地，尽皆身姿窈窕美貌无双，可脸上却是一片僵硬，便似一张张面具。
不远处，头生犄角身披黑色菱形鳞甲的妖兽，身躯被斩成十三段，切口光滑如镜面。
伤口似被无形的膜包裹，不曾流出一滴鲜血，可空气里依旧血腥浮动。
这血腥气，并非来自死去的妖兽，而是十二个跪地的美丽女子。
“宫主，我们该动身了。”
神元音点头脚下轻踏，身体如飘絮轻盈远去，身后十二女修双手拍地弹起，如影随形跟在身后。
……
低头看了眼手臂上发乌的伤口，战凌天皱了皱眉，沉声道：“都小心一些，事情不太对劲。”
察觉到旁边投来的担忧眼神，他扭过头，“薇薇不要担心，区区毒素伤不到我。”
薇薇摇头，送过来一颗解毒丹，虽然没什么用处，战凌天还是接来一口吞下。
“现在行了吧？”
队伍中几人，见到小姐担忧表情，虽没人说话，脸色却都很难看。
虽说刚才事发突然，可他们安然无恙，却让少爷受了伤，简直不容饶恕。
如果少爷出事，他们纵使万死也不能赎罪。
一个个心里暗暗发狠，绝对打起十二分谨慎，不再出半分纰漏。
可就在这时，随着一声惊呼，队伍顿时陷入混乱。
……
卫甲脸色难看，这一路行来尽管已足够小心，却依旧惊动了四头妖兽，眼前这一头实力格外惊人。虽未曾踏入劫仙层次，但纯粹的破坏威能，已是半点不弱，废了好一番手脚才将它斩杀。
秦宇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感受着几名真魔卫的凝重，也晓得必然出了问题。
果然，卫甲沉声道：“大人，炼狱海中妖兽分居在不同区域，一般来说在外围范围，不会出现太过强横的妖兽……请大人多加谨慎，属下感觉今日的炼狱海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