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士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高月
“殿下的意思是说,唐迁智其实也是天子派来的秘密使者,表面上殿下是主使,可实际上还有一个人。”
“尚方宝剑不会有假,但他是不是父皇的人就难说了。”
赵楷低低叹了口气,“我怀疑他是梁师成的人,父皇本来决心在苏州闹事处决朱勔,但他现在又改变主意了,能劝说父皇改变主意的人不多,童贯算一个,但他不在京城,另外一个就是梁师成了,而且能劝父皇拿出尚方宝剑,也只有梁师成。”
“那梁师成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楷摇摇头,紧咬着嘴唇道:“我不知道?”
李延庆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他沉思片刻道:“朱勔之事绝不是我们想的那样简单,我们必须立刻出发,以免夜长梦多。”
赵楷没有耽误,当天下午他便从华亭市舶使调来了五十艘运送粮食的大货船,将朱勔家人以及全部财富装上了大船,在三百士兵的护卫下,连夜出发北上了。
........
寒门枭士 第一百八十五章 杀朱保朱
汴京蔡相府,蔡京焦虑不安地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他的不安来自于皇宫,他在今天才知道,天子在两天前曾秘密下了一道旨意,密令嘉王赵楷将朱勔押解进京,这着实出乎蔡京的意料,同时也让蔡京心中有点恐慌起来了,他知道朱勔进京意味着什么?
天子不杀朱勔,反而把他押解进京,蔡京第一个反应就是很多官员都会遭殃,别人是否倒霉,蔡京并不关心,但他蔡京必然是首当其冲,朱勔为了自保,必然会将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揭发出来,
不行!绝不能让朱勔活着进京,蔡京暗暗咬紧了牙关。
这时,门外有心腹侍卫禀报:“启禀相国,苏州那边有紧急鸽信送到!”
“拿进来给我!”
侍卫快步走进,单膝跪下将一卷鸽信呈上,蔡京打开鸽信,是苏州知州赵霖所写,信中说朱勔在嘉兴被军队看管森严,他们无法下手。
“没用的蠢货!”
蔡京气得拍桌子大骂,他负手走了几步,立刻对侍卫道:“速去找栾廷玉来我!”
栾廷玉是蔡京女婿梁子美在大名府搜罗的一名江湖奇人,武艺极为高强,现在蔡京府上出任侍卫教头,实际上就是蔡京豢养的一名刺客保镖,专门卖替他做一些暗事。
不多时,栾廷玉快步走进了外书房,单膝跪下道:“栾廷玉拜见相公!”
栾廷玉年约三十岁,长得身材高大,脸庞削瘦,长得长手长脚,浑身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仿佛蕴藏着无穷的精力,一双眼睛格外地凌厉。
蔡京负手站在窗前淡淡道:“朱勔从嘉兴被押解进京了,我希望他死在半路。”
“卑职明白了!”
蔡京又道:“手脚利落一点,不要惊扰嘉王殿下!”
“遵命!”
“去吧!本相等你的好消息。”
栾廷玉行一礼便匆匆去了,蔡京沉思片刻,又写了一张纸条,叫来一名侍卫道:“立刻把这张纸条用鸽信发给赵知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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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勔和他父亲分别被关押在两间船舱内,每间船舱门口分别部署了四名侍卫严加看守,除了嘉王赵楷和李延庆外,谁也不能进去。
船队刚刚出发,李延庆便来到了朱冲的船舱前,侍卫没有阻拦,李延庆随即走进了船舱,船舱内光线昏暗,上方有一个尺许宽的通风窗,只见朱冲带着重枷坐在角落里,冷冷地看着李延庆走进来。
“你今天想和嘉王殿下说什么?”李延庆淡淡问道。
“我为什么要和你谈,你又是谁?”朱冲傲慢地抬起头。
“是嘉王殿下让我来的,至于我是谁,你就别问了。”
“他为什么不来?”
“因为他是嘉王!”
朱冲沉默了,半晌道:“那我有什么好处?”
李延庆很有耐心,不慌不忙道:“我是河北相州人,江南这边我还是第一次来,也没有亲戚在这里,你们父子在东南的所做所为和我无关,如果我们合作愉快,我可以保你路上平安,如果你不肯合作,那只好把你交给苏州百姓平息民愤了。”
“你好好考虑吧!我希望抵达苏州前得到你的回应。”
说完,李延庆转身便走,他刚到门口,朱冲喝道:“好吧,我说!”
李延庆又转身平静地望着他,朱冲咬牙道:“昨天有个军官来找我儿子,还带了尚方宝剑,他说自己是嘉王的护卫首领唐迁智,但我儿却认出了他。”
“他究竟是谁?”李延庆知道唐迁智必然不是真名。
“他是太子的心腹侍卫,叫做邓冲,真的有趣,东宫侍卫居然来保护嘉王,还拿着尚方宝剑,这里面的水很深啊!”朱冲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李延庆半晌没有说话,果然被他猜中了,这件事太子怎么会缺席呢,一旦朱勔被押解进京,太子就接手了,也就没有了嘉王什么事,嘉王和太子较量的第一个回合就输得干干净净。
李延庆忽然想到了一条毒蛇,当赵佶考虑用嘉王赵佶牵制太子,又安排嘉王来江南抓捕朱勔,一条毒蛇却始终在旁边冷眼旁观,这条毒蛇就是梁师成,他是太子的支持者,又岂能容忍嘉王影响到太子的地位?
李延庆忽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邓冲来找你们做什么?”李延庆又追问道。
“他想要一些信件文书,也就是我儿和朝廷重臣的往来书信,这里面也包括相国蔡京,还有童贯,姑且可以叫做他们的把柄吧!有人想捏住这些把柄,当然不会是天子,你猜猜会是谁?”
李延庆冷笑一声,“你不会说是梁公公吧!”
“聪明!”
朱冲眯起眼睛赞道:“想不到你年纪不大,不仅箭法高强,头脑还居然这么灵活,不错,我也认为是梁师成,但我没有告诉他信件文书在哪里?一旦他拿到了,梁师成和蔡京达成某种妥协,我们也休想活着进京了。”
“你会告诉我吗?”
朱冲点点头,“我今天就是想和嘉王谈这件事,如果他保证我们父子路上安全,保证把那批文书信件交给天子手上,我可以告诉他东西藏在哪里?”
........
赵楷听完李延庆的汇报,顿时脸色苍白,原来唐迁智居然是皇兄的侍卫,不用说,一定也是梁师成安插进来的,皇兄竟然在暗中提防着自己,着实令赵楷感到吃惊。
“殿下,梁师成想要蔡京等人的把柄,太子想要这个功劳,但朱氏父子并不相信他们,朱冲想和殿下做交易,殿下能接受吗?”
赵楷负手在船舱来回踱步,沉思良久道:“我确实想把文书信件交给父皇,至于父皇杀不杀朱勔父子,我就不管了,你说呢?”
李延庆微微一笑,“我觉得这是桩好买卖,殿下应该答应!”
赵楷终于下定决心,“好吧!我现在就去见朱冲,你陪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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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更时分,纤夫们都休息了,船队也静静停泊在运河岸边,船队从黄昏时出发,已经走了五十里,明天再走一天,后天上午就能抵达苏州,但到汴京至少还要半个月时间。
河面上黑漆一片,万籁寂静,只听见河水拍打岸边的哗哗声,这时,一艘小船慢慢靠上了船队中的最后一条大船,只片刻,大船上扔下一个葫芦,小船便迅速离开了。
小船乌篷内,一支蜡烛被点燃了,只见一个穿着黑衣的方脸男子盘腿坐在船篷内,正是失踪的侍卫首领唐迁智,他的真名叫做邓冲,太子赵桓还是定王之时,他便是府中侍卫了,只是他刚刚才进入禁军系统,认识他的人很少,以至于他一路跟随嘉王赵楷南下,也没有被识破。
邓冲心中着实沮丧,他拿着尚方天子剑前来,最终逼迫王子武答应开箱取物,当他们撬开标记着文书信件的大木箱时,里面却是一堆帐簿,并没有他想要的信件文书,而一共三百八十四口大箱子,他也不可能全部撬开。
万般无奈,他只好去找朱勔父子谈条件,朱勔父子却一口拒绝了他的要求,但也明确告诉了他,他想要的东西并不在箱子里。
邓冲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等赵楷出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虽然他身份已暴露,无法再跟随赵楷,但在赵楷身边还有他的两名手下,给他充当耳目。
这时,一名手下走进乌篷,将葫芦递给他,邓冲顿时精神一振,这是他手下给他传来消息了。
邓冲从葫芦里取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句话,大意就是李延庆和朱冲谈了很久,虽然谈话内容不知,但估计朱冲告诉他了什么情况,李延庆在半个时辰前已经带着两名手下上岸走了。
邓冲沉思良久,一种直觉告诉他,一定是朱冲把那批信件文书的下落告诉了赵楷。
那么李延庆会去哪里?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他的脑海,他只能赌这一次了,邓冲当即令道:“立刻出发,去延寿山庄!”
寒门枭士 第一百八十六章 螳螂捕蝉
李延庆带着青儿以及两名侍卫再次来到了延寿山庄,虽然朱勔弃家出逃,但山庄依旧由管家和十几名家丁看守,李延庆直接敲开大门。
跟随李延庆一同前来的两名侍卫,一个叫做陈小乙,一个叫做张勇,都是嘉王赵楷的心腹侍卫。
张勇上前一步,向管家出示了宫廷侍卫的腰牌,“执行公务,立刻开门!”
“我家老爷不在,小人无法做主!”管家战战兢兢道。
李延庆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对管家晃了晃笑道:“那你应该认识这个吧!”
这枚玉佩正是朱勔的信物,管家顿时明白了,是老爷让他们前来,他连忙点头道:“三位请进吧!”
李延庆走进大门便吩咐道:“带我们去寄畅园!”
“请跟我来!”
管家带着李延庆一行匆匆向内苑而去。
寄畅园是朱勔次子朱涛所住的园子,一进院子,便看见了一座近两丈高的太湖石假山,李延庆让管家再找两人来帮忙,不多时,两名家丁一起赶来,管家又拿来了长索。
李延庆攀上太湖石,将绳索拦腰捆住石头,对众人道:“一起用力将它拉倒!”
众人一起奋力拉拽,太湖石渐渐被拉动了,在连续拉了近半个时辰后,太湖石被轰然拉倒了,底部露出了一个大坑。
李延庆让管家和家丁都退到院外,又对青儿道:“在门外看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青儿点点头,手执宝剑快步出去了,李延庆这才和两名侍卫在土坑中挖掘,大约又挖了一尺深,只听‘当!’的一声响,锄头撞击到了一块金属。
李延庆顿时大喜过望,下面果然埋有东西,他们加快了挖掘速度,一个尺许见方的铁箱子终于出现他们他们眼前。
李延庆抱着铁箱子爬上地面,用匕首削去上面的泥块,撬开箱子,只见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各种信件,李延庆翻了几封,便看到了蔡京、童贯等人的信件,另外还有给京城各大权贵的送礼清册。
梁师成要的就是这个东西,在梁师成眼中,这些信件恐怕比金珠宝物值钱多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忽然传来一连串的惨叫声,又听见了青儿怒喝打斗声,李延庆大吃一惊,拔出短剑向外冲去。
但他刚冲到院门前,只见外面走进三人,为首之人正是之前的侍卫首领唐迁智,他用胳膊勒住了青儿的脖子,一把锋利的匕首顶在青儿的太阳穴上,他身后还跟着两名手下。
“原来是你!”李延庆怒视着他。
“李少君,在下东宫侍卫统制邓冲,奉命来取回朱勔的信件!”
邓冲望着李延庆身后的铁箱子,淡淡笑道:“那个铁箱子对李少君没有任何意义,但我手中这个小娘就不一样了,不如我们做个交换吧!把箱子给我,我把小娘放了。”
李延庆见邓冲身后忽地闪过一个青衣人影,快得如鬼魅一般,迅捷无比,他心中一动,摇摇头道:“我实在不敢相信你的话,唐兄,如果你真有诚意,你就不应该在门外再留伏兵。”
“你说什么?”邓冲用眼角余光向后看了一眼,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便向两个手下使个眼色。
两名手下会意,执刀小心翼翼地向外走去,当刚走到院门前,黑影骤现,只听‘啪!啪!’两声脆响,两名侍卫的头骨被打得粉碎,连惨叫声都没有发出便倒地而死。
突来的变化使邓冲大惊失色,心神被转移了,李延庆等的就是这个瞬间即逝的机会,手中一块石头闪电般打出,正中邓冲拿着匕首的左手手背,这一击打得极重,顿时手骨开裂,邓冲惨叫一声,手中匕首当啷落地。
青儿也配合着李延庆的出手,匕首落下的同时,她猛地挣脱了邓冲手臂,冲了出来,脱离了邓冲的控制。
但邓冲已经顾不上她了,身后的黑影转眼杀到眼前,他强忍疼痛,拔出腰中长剑向对方前胸刺去,躲闪已来不及,他只能用两败俱伤的办法逼对方后撤。
邓冲一直是太子赵桓的影卫,武艺极为高强,否则他也当不了众侍卫的首领,只可惜他左手受伤,多少影响了他的发挥,在平时或许影响不大,但在真正高手面前,这种影响却意味着致命,左手的疼痛使他剑速稍缓,他的剑尖刚碰到对方衣服,铁棒已带着呼啸横扫而至,‘啪!’他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邓冲的尸体软软倒地,青衣人抬起头凝视着李延庆,李延庆已张弓搭箭对准了对方,对方的武艺实在太厉害,他自知剑术不是对手,只能用铜弓铁箭和对方拼死一战。
这时,他已看清对方的面容,这个青衣人年约三十岁左右,身材瘦高,脸庞削瘦,一双三角眼异常锐利,浑身上下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手中拿一根四尺长的短铁棒,铁棒上沾满了花花白白的脑浆。
“你是什么人?”李延庆厉声问道。
男子注视着李延庆手中的铜弓铁箭,眼中露出一丝罕有的柔和,他淡淡道:“我是蔡相公派来,来拿走所有不利于蔡相公的证据,你把箱子里关于蔡相公的东西都给我吧!然后我们各走各的路。”
“我怎么相信你?”
“你的铜弓铁箭奈何不了我,我要杀你们易如反掌,凭这一点你就应该相信我。”
旁边侍卫陈小乙对李延庆道:“少君,他说的是实话!”
两名侍卫都是高手,他们心里有数,以邓冲的武艺,一个照面就死了,更不用说他们。
李延庆注视男子片刻,回头对青儿道:“你去把它们找出来!”
青儿正要开箱,男子一摆手道:“别人我信不过,你来取!”
李延庆瞪着他片刻,慢慢将铜弓放下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从男子眼中竟看不到一丝敌意。
李延庆蹲下打开铁箱,一封封信翻看,男子也不着急,耐心地等着他,李延庆足足找了两遍,找出了所有蔡京的信件,又将给蔡京的送礼清册找出来,一并扔给了男子。
“都在这里了!”
男子拾起信件和清册,看也不看便塞进了怀中,他又深深看了一眼李延庆道:“你师傅没告诉你吗?铜弓铁箭在二十步内,杀伤力还不如普通弓箭。”
说完,他身形一闪而走,瞬间便消失了,身形之快,令青儿和两名侍卫都忍不住惊呼起来。
两名侍卫奔了出去,片刻回来道:“太狠了,满府上下都杀得干干净净,全部是一棒毙命。”
李延庆心情却十分复杂,这个男子竟如此信任自己,自己给他的信件,他竟然看都不看一眼,虽然心狠手辣,但对自己却没有一丝恶意,一种直觉告诉他,这个男子和铜弓铁箭有着某种渊源,有机会自己要问一问师傅。
“小官人,你有没有藏一封信?”青儿小声问道。
李延庆摇摇头,“我全部给他了,这些信对我没有意义,我又何必冒这个风险?”
李延庆和侍卫把所有的尸体堆在观月楼内,一把火点燃了小楼,当小楼慢慢沉入湖中,李延庆一行这才离开延寿山庄,纵马向姑苏城疾奔而去
当李延庆一行人抵达姑苏城外的枫桥时,眼前的一幕让众人都呆住了,只见运河两岸挤满了人山人海,最少也超过了十万人,群情激昂,将运河中五十艘大船包围,运河前方也被无数的小船堵住,船队只得停泊在运河中央。
张勇跑去打听了片刻,回来禀报道:“李少君,这些百姓要求交出朱勔,否则他们就放火烧船,官府劝他们也没有用。”
李延庆愣住了,他们压根就没有通过嘉兴地方官府,消息怎么会泄露出去,连嘉兴都没有人知道,反而在苏州传遍了,这会是谁干的?
这时,身后有人大喊:“李少君!”
李延庆一回头,只见陆县尉带着几名手下在不远处向他招手。
寒门枭士 第一百八十七章 群众运动
在距离枫桥码头不远处的一座民宅内,县尉陆水根忧心忡忡地对李延庆道:“短短两天时间,从长洲、吴县、无锡、常熟、昆山五个县赶来百姓已经聚集了十余万人,船只数千条,还有络绎不绝的人向这边赶来,朱勔民愤太大,他若不死,苍天难容!”
“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泄露的消息?这才几天时间,消息就泄露出去了。”
说到这,李延庆怀疑地看了一眼陆水根,毕竟陆水根也是知情人,也一心想让朱勔死在苏州。
陆水根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是我泄露的,这件事我始终守口如瓶,这么大的后果我可担当不起!”
“那会是谁?”
陆水根压低声音道:“李少君想不到吗?谁会有这么大的动员能力,短短几天就通知了苏州所有的县。”
李延庆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迟疑一下道:“陆县尉的意思是说,消息是州府刻意泄露出去?”
陆水根点点头,“我已经调查过此事,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从各条线索来看,都指向了知州赵霖,应该就是他所为。”
说到这,陆水根叹了口气道:“李少君现在应该明白了吧!当初我为什么会在城外拦截少君,而不是在城内等候,就是因为苏州官场太复杂,知州赵霖是蔡京的人,知县又是童太尉推荐的。”
李延庆沉默不语,先是派神秘人夺走了信件和清册,随即又令知州泄露朱勔的消息,利用苏州人的民愤来拦截朱勔,看来蔡京是铁了心要让朱勔死在半路上了。
如果民众拦截失败,那么神秘人必然会再次出手,想到那个神秘人的武艺和身法,李延庆心中就感到沉甸甸的,根本就没有人能挡得住他。
“李少君,还有一件事我需要提醒你,这两天我发现抗议人群中出现了一些来历不明的人,这些人三五成群,个个孔武有力,拿着棍棒或者刀剑,也不是当地口音,我怀疑是方腊的人。”
如果半路上出现方腊的拦截势力,李延庆一点都不奇怪,朱勔的儿子和兄弟就死在方腊手中,方腊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不过方腊目标未必是朱勔,应该是朱勔的巨大财富。
“既然如此,县尉为什么不直接抓捕?”
陆水根摇了摇头,“抓捕他们必然会引发暴乱,会使大量无辜百姓伤亡,这种事情以前也时有发生,只要他们不在苏州闹事,我们也不会抓捕,我们双方已形成了一种默契。”
这时,一名衙役慌慌张张跑来,“县尉,铁铃关那边有两伙人打起来了。”
陆水根吓了一跳,连忙道:“我这就去,李少君,我先失陪了!”
“县尉请!”
陆水根带着几名衙役匆匆走了,李延庆离开民房,来到刚才的汇合处,却只见侍卫陈小乙一人,张勇和青儿都不见了踪影。
“张勇和小青呢?”李延庆走上前奇怪地问道。
陈小乙挠挠头,“刚才她好像看见一个熟人,很激动地追了过去,张勇跟着去找她了。”
‘熟人?’李延庆愣住了,青儿在苏州会有什么熟人。
他们又等了近一个时辰,码头上依旧人山人海,始终不见青儿和张勇回来,陈小乙见李延庆有些担心,便笑着安慰他道:“老张是个精细之人,少君又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会照顾好小娘子,少君不用担心。”
虽然青儿是以书童的身份混入队伍,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女扮男装,这已是公开的秘密。
李延庆无奈,他看了看天色,时间已经到黄昏时分,他拿着一堆重要文件,必须要尽快回去,他只得苦笑道:“先回船把东西放好,回头我再下来找她。”
两人牵马向码头走去,码头上有一艘官府的摆渡大船,专门给被困的官船送补给,陈小乙出示了侍卫腰牌,摆渡船便将他们送上了大船
赵楷听说李延庆回来,急忙奔了出来,又是欢喜,又有点埋怨李延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殿下,遇到了一点事情,回船舱再说吧!”
两人回到船舱,李延庆将铁箱放在桌上,又取出一柄剑,扯掉包裹在剑身的绸布,赵楷顿时吓了一跳,竟然是尚方天子剑。
“这是唐迁智的尚方天子剑,他人呢?”
“他已经死了,不过不是我们所杀。”
李延庆便将争夺铁箱的经过说了一遍,赵楷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唐迁智竟然被蔡京派来的人打死了,那这柄尚书宝剑该怎么处理?
“殿下把这柄剑交给太子就是了,不用解释什么,如果他不要,殿下就把它交给圣上,就说有人拿这柄剑行刺你,不过我相信太子一定会收下,而且什么话都不敢多说。”
“为什么这样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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