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士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高月
两人都穿了一身锦缎做的武士服,腰佩长剑,后背弓箭,鞍桥上还挂各自的兵器,汤怀是一支钩镰枪,长约九尺,异常锐利,但他手中依然拿着他从不离身的金丝小折扇。
王贵则是一把四十斤重的金背虎牙刀,全镔铁打造,锋利异常,是周侗最得意的收藏品之一,他送给了王贵,另外,王贵还背一支钢鞭。
一般人不准携带重兵器,但他们是武举人进京,有专门的许可文书,允许他们携带。
王贵和汤怀精神抖擞,显得格外地俊秀爽朗。
岳飞也穿一件细麻做成的月白色武士服,胯下骑着李延庆借给他的火烈马,他的大青马年纪太大,很难承受长途跋涉,岳飞佩剑背?,鞍桥上挂一杆寒光闪闪的银枪,后背一支十五斤重的瓦楞锏。
岳飞家境不宽裕,这次他们考中武解试举人,尽管县学士子和民众都不当回事,享受不到出城迎接和跨马游街的荣耀,但他们却得到了知县蒋大道的大力表彰,县里每人赏了他们二十两银子,岳飞也正好解决了路费难题。
加上兵部武学待遇优厚,不仅食宿费用全免,而且每天还有五十文钱的补贴,岳飞去读武学基本上不用家里花钱。
这是他的明智决定,否则他读完州学后,无论他能否考上太学,他都只能回家务农,他的家境无法支撑他去京城读书。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三人精神一振,这一定是李延庆来了。
不多时,李延庆疾奔而来,老远便歉然笑道:“让大家久等了!”
李延庆的打扮却和他们不同,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襕衫,头戴游学冠,腰束革带,典型的士子打扮,他没有带任何兵器,但鞍桥上却挂了一只大皮囊,里面便是他的铜弓铁箭,不过钢丝弦已经取下,铜胎弓和铁箭都刷了一层油并小心地用油纸包好。
看起来他就像一个即将出门游学的士子,在三名英姿勃勃的武士中显得略有点不合群。
王贵笑嘻嘻地伸手捏了捏皮囊中的铜弓,“我刚才和老汤打赌你有没有带弓,结果我赢了!”
王贵回头得意洋洋道:“说好了,今天的晚饭你请!”
汤怀撇了撇嘴,摇摇小扇子道:“某些人带了三百两银子还念念不忘占别的人便宜,什么叫为富不仁,这就是了。”
“去——,你小子也带了三百两银子,还好意思说我!”
岳飞眉头一皱,“你们俩别闹了,时辰已经不早,我们该走了!”
李延庆哈哈一笑,“走了,走了,到京城财升官去!”
“去京城喽!”
王贵和汤怀同时欢呼一声,四人策马便向南疾奔而去。
........
从相州到京城汴梁其实并不远,在白马渡过黄河后,再穿过滑州便进入开封府地界,四人只要走四天便可抵达汴京。
这天中午,一行四人抵达了陈桥镇,陈桥镇距离汴京约四十里,当年陈桥兵变就在这里生。
令他们惊讶的是,这里虽然距离汴京只有四十里,却十分破败,还不如鹿山镇繁华,而且人口不多,官道两边是稀稀疏疏的民房,不过官道上却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主要是北上和南下的商队络绎不绝。
“我现这开封府怎么比相州荒凉得多,一路南下,到处是荒地,人口也不多,这居然会是京城所在的开封府?”
王贵东张西望,一路上他的感言最多,嘴巴一刻不停,一会儿评价相州南部树林太少,一会儿又说黄河冰冻不够结实,一会儿有抨击关卡士兵不负责任,居然不看他的举人文书,进了开封府,他的又开始嫌弃开封府人口太少,地方荒凉。
王贵指着路边的几片空地道:“人来人往这么多商人,居然还有空地?我若买下这几块空地,修客栈和酒馆,保证赚得钵满体满!”
王贵的唠叨早已引不起大家的共鸣,李延庆问汤怀道:“这附近有吃饭的地方吗?”
汤怀是他们中间唯一来过京城之人,那还是三年前过年时来过一趟,他想了想,一指南面道:“我记得前面不远有座茶棚,好像可以吃饭。”
“那我们去茶棚坐坐!”
李延庆的建议得到众人响应,众人加快马向前奔去,不多时,前面果然出现了一座茶棚,占地面积颇大,茶棚下坐了一半的人,他们刚到门口,茶棚掌柜迎了出来,“欢迎四位小官人来喝口茶!”
“可有吃食?”
“有!有!有包子、血脏面、肉沫面、糖粥、骨头羹、南北羹、煎肉、煎鱼,美味价廉,保证四位小官人满意!”
四人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掌柜,拴在门口的马桩上,他们在门口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可以随时看见自己的马匹。
李延庆打量一下周围,在茶棚里歇脚喝茶的基本上都是商人,身边堆放着沉甸甸的货物包,外面拴着上百头毛驴。
这时,岳飞向李延庆拐了一下胳膊,向后面使个眼色,李延庆回头,这才现他们身后也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一身青色武士服,长得浓眉豹眼,皮肤黝黑,身材不算高,却格外壮实,在桌上摆放着一对瓦楞金锏,每支金锏至少有二十斤重。
这个少年一边喝茶,目光不时向李延庆的脚边瞄来,李延庆一低头,现自己放铜弓的皮袋不知何时系带松掉了,露出了半截弓把。
寒门枭士 第一百五十一章 黑面少年
李延庆下意识地将皮袋拉起,将带子系紧,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身后的黑面少年,锐利地目光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
黑面少年立刻回避了李延庆的目光,开始大口吃他的包子,岳飞又靠近李延庆低声道:“应该也是武举士子,和我们一样进武学。”
“你怎么知道?”
“那对双锏,如果他不是武举人,根本就带不出门,早就被沿途关卡拿下了。”
其实李延庆也猜得到,这个黑脸少年打扮和岳飞差不多,又拿着一对大锏,在这个时候进京十之**就是武举士子。
这时,伙计给他们送来了热茶和吃食,王贵拾起一个大肉包子,一边啃一边问伙计道:“感觉开封府一路荒凉,还不如我们相州,这是为什么?”
伙计苦笑一声说:“人口都被京城吸走了,开封府当然没有人,周围店铺很少,主要是招不到伙计,我在这里一个月最多挣五贯钱,可到京城就挣八贯钱,如果能进十大名店当伙计,听说还能挣到十贯钱,比这里足足翻了一倍。”
“那你怎么不去?”李延庆笑问道。
伙计回头狠狠瞪了掌柜一眼,“若不是这个老家伙不让,我早就走了!”
“你又在嘀咕什么!”
掌柜走过来,狠狠抽了伙计一记头皮,“还不快去烧水,水壶见底了!”
伙计骂骂咧咧走了,掌柜对他们歉然道:“刚才是犬子,总喜欢胡说八道,几位小官人见谅!”
“没什么,我们只是向他打听一些京城的情况。”
掌柜呵呵一笑,“四位小官人是来京城武学读书的吧!”
“最近有很多武学举子进京吗?”
“差不多每天都有。”
掌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黑面少年,低声道:“这位黑面小郎君也是!”
四人一起向黑面少年望去,黑面少年吃掉最后一个包子,数了十几文钱丢在桌上,他冷冷看了四人一眼,起身扛起双锏,骑上一匹乌鬃马便扬长而去。
“这厮好生无礼!”
王贵恨恨道:“我们有心想和他结交,他却拒人千里,我敢打赌,刚才掌柜说的话他肯定也听到了。”
李延庆喝了一口热茶,笑道:“我们与他素昧平生,他不想结交也很正常!”
.....
休息了大半个时辰,李延庆付了帐,四人点了一大堆吃食才六十几文钱,令四人都感到意外,王贵连呼便宜。
实际上这就是京城的魅力,汴京既有一夜千金的销金窟,也有吃一顿饭几贯钱甚至十几贯钱的高档酒馆,当然也有一顿饭花费数百文的中档食铺,但更多的却是花几文钱就可以吃饱的小吃摊。
这和他们想象的京城完全不一样,尤其是岳飞精神大振,他最大的一块心病消失了,武学一天补贴他五十文钱,还食宿免费,在京城生活也完全足够了。
四人翻身上马,向京城方向奔驰而去,过了陈桥镇便是黄河故道,虽然黄河早已改道北流,但还是有一条宽达十几丈的河流拦住去路,不过河上有一座宽大的石桥对接官道,对交通影响并不大,四人刚到桥边,却见桥头立着一名骑马少年,正是在茶棚中看到的那名黑面少年,看他的架势,显然就是在这里等候他们四人。
王贵心中本来就对这个黑面少年有点不满,他立刻警惕起来,握住了剑柄,李延庆向王贵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紧张,李延庆催马上前抱拳道:“这位兄台有什么见教?”
“俺来问你,你那把铜弓是哪里得来的?”黑面少年瓮声瓮气问道。
这句话没头没尾,问得相当无礼,王贵顿时怒道:“你这黑面厮好生无礼,我们的兵器与你何干?”
“俺问问又咋的,能问死你吗?”黑面少年听王贵叫自己黑面厮,也不由狠狠顶了王贵一句。
王贵大怒,拔出剑喝道:“既然要找事,那就来试一试!”
黑面少年也被激怒了,从身后抽出一支金锏,狠狠瞪着王贵,“一把破剑也敢指着俺,有种把大刀举起来,俺来和你比一比!”
“比就比!”
王贵从小就喜欢和人比武,这时他的性子起来了,收回剑,从鞍桥上摘下大刀,一指左边的大片空地,“这里太窄,施展不开,我们去那边比试!”
“你们两个等一等!”
李延庆又好气又好笑,这两人都是一个臭脾气,一语不合便拔刀相向,本来只是小事一桩,却被他们闹得惊天动地。
他拦住黑面少年道:“我们还是说说铜弓的事吧!你为什么要打听它?”
“等俺和这个大刀贼比完再和你说!”
黑面少年纵马冲了上去,他把另一支锏也抽出来,哇哇大吼,“破刀小贼,让你尝尝俺双锏的滋味!”
“来吧!老子一刀把你这个黑面厮劈成两段。”
王贵早已急不可耐,泼风般的一刀向黑面少年劈来,黑面少年双锏一架,只听‘当!’一声巨响,两人皆震得手臂酸麻,马匹哒哒后退几步。
岳飞想上去劝架,却被李延庆拉住了,“这两人半斤八两,伤不了人,让他们打一打!”
李延庆从马袋里摸出三块石头,准备伺机出手救人,这时,王贵大吼一声,大刀横推而去,直劈对方的胸腹,黑面少年左锏顺势一挑,身体后仰,躲过这一刀,右锏却向王贵后脑勺打去。
王贵这一刀用力过猛,险些失去平衡,他刚回身,右锏便打来了,想躲已来不及,吓得他胆寒心裂,闭上眼睛等死。
就在这时,李延庆已经出手了,一块石头瞬间出现在王贵的后脑附近,只听‘啪!’一声脆响,石头精准打在锏楞上,力量极大,石头撞得粉碎,锏也被撞力荡开。
黑面少年差点捏不住锏柄,手臂一阵酸痛,他的脸色顿时变成紫色,纵马后退几步,惊恐地望着李延庆手中的石头,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武艺,对方想取他的小命简直易如反掌。
黑面少年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对方四人的对手,他拨马便向石桥奔去,岳飞上前大喊:“少郎稍等,我们谈一谈!”
黑面少年却置若罔闻,直接奔上了桥,远远听他大喊:“到京城再找你们算帐!”
片刻,一人一马便奔远了,汤怀摇摇金丝小扇笑道:“这人挺滑稽,莫名其妙来,莫名其妙去,打了半天,竟是一头雾水。”
李延庆淡淡道:“他应该是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失手打出人命,怕我们报复他,所以先跑了。”
这时,王贵惊魂稍定,摸摸自己后脑勺道:“他奶奶的,这个混蛋到底会不会比武,居然跟我来真的,差点要了我的小命!”
“你也是混蛋!”
李延庆伸手抽了他头皮一记,骂道:“不认识的人你跟他比什么武,万一他是什么权贵子弟,你死了也是白死!”
王贵笑嘻嘻地涎脸道:“反正你就在旁边,你不是出手了吗?”
“下次懒得再救你!”
李延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对众人道:“我们走吧!天黑前必须赶到京城。”
众人调转马头向桥头而去,不多时便过了石桥,加快马向京城方向奔去。
.........
寒门枭士 第一百五十二章 初到汴京
又行了二十里,远处汴京巍峨的城墙终于出现在他们眼中,四人一时欢呼起来,加快马奔行。
他们很快便来到一处十字路前,汤怀勒紧马缰绳对众人道:“再向前走便是禁军大营,穿过军营后不远就是北大门,这里虽然近一点,但有三个盘查关卡,我们带着兵器要先被扣下,等验证了身份后才会把兵器还给我们,非常麻烦,我建议不要走北面。”
王贵不耐烦问道:“那你说走哪边更便利一点?”
“我建议走西面,那边虽然绕远一点但没有关卡,一般商人都是走西门入城!”
汤怀征询众人意见,李延庆笑道:“那还用问吗?当然走西门入城!”
四人一致决定绕道从西面进城,他们调转马头便向十字路的西面奔去。
这时他们距离京城还有二十里,官道两边是一望无际的菜地,地里已是绿油油一片,不少地里还搭有架子,象胡萝卜、芜菁、牛蒡、白菜、矮黄、菘菜、芥菜、油菜、颇棱、莴苣、茼蒿、荠菜、蒜苗等等,足有五六十种之多,不过京城却很少种粮食,粮食基本上都是从外地运入。
又走了大约十里,两边房舍渐渐密集起来,一座座茅庐、草屋掩映在高大的槐树和柳树之中,时值早春,槐树和柳树都吐出了新芽,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温暖而芬芳的泥土气息,在夕阳余晖的沐浴下,田园景色显得格外静谧。
这时,从斜刺里跑出了一队人马,有骑马的、可乘轿的,也有挑担的,足有二三十人之多,骑马中年男子衣服光鲜,头戴纱帽,三顶轿子内是女眷,隔着薄薄的轻纱,可见她们满头珠翠,而步行之人大部分都穿着家丁的服色,这应该是出来踏青的一家人,眼看到了黄昏,大家便急匆匆返城了。
跟着这支队伍走了片刻,面前赫然出现一条大河,河水中已经解冻,青黄色的河水裹夹着一块块薄薄的浮冰,缓慢地向东流去,远处一支二十余艘大船组成的船队正顺水向东驶来。
“这就是汴河了!”
汤怀兴奋地用扇子指着河水对众人道:“到了这里,就正式进入京城范围,前面的路我比较熟悉,大家跟我来!”
众人沿着汴河北岸缓缓而行,汴河南北两岸都分布着密密麻麻的店铺和民居,酒楼、脚店、小吃铺和茶馆,以及各种各样的店铺,各种商品堆满了店铺内外,大街上人流如织,各种满载着货物的商队随处可见,操着天南地北的口音,心急如焚地向城门方向赶去。
“各位,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王贵摸了摸肚子嚷道。
三人却一致反对,“先进了城安顿下来再说!”
他们一路跋涉,眼看要进京城,谁都不想再耽误,而且这边的小吃店档次太低,主要是为了满足脚夫、船夫、纤夫、轿夫、车夫、小贩、游民等下层人果腹所需,他们一路上都是吃这些东西,着实有点吃腻了。
在热闹的店铺大街缓缓走了三里路,前面出现了一座弯曲的拱桥,李延庆望着这座无比熟悉的桥梁,他竟有一种穿越时空的震惊和恍惚。
这就是《清明上河图》中的那座虹桥了,竟然和画中的虹桥完全一样,桥上一样的人流密集,桥下一样的水流湍急,一艘大船正缓缓通过桥洞。
不知自己能否在桥边遇到那个手执画笔的张择端?他会不会把自己也画进《清明上河图》中,一时间,李延庆的眼睛竟然有点湿润了。
“老李,你怎么了?”
岳飞三人现了李延庆的异常,王贵用力推了推了李延庆,“老李是不是被风沙迷住眼睛了?”
李延庆终于从震惊中回到了现实,他不由苦笑一声,自己当然不会遇到张择端,张择端画《清明上河图》是元佑党人案刚刚兴起之时,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刚才有颗沙子进我的眼睛了。”李延庆随口找了个理由。
王贵咧嘴笑道:“我没有说错吧!”
李延庆抹去眼角泪迹,催马上了虹桥,虹桥上人太多,一半的通道都被各种小摊小贩占领了,只留下很窄的桥面给行人通行,他们不得不翻身下马,牵马缓缓而行。
占道经营是汴京的一大毒瘤,小摊小贩随意占道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程度,热闹归热闹,街上却拥挤不堪,尽管官府立‘表木’来规定经营范围,但也只能控制固定摊贩,对游兵散勇没有任何意义。
离城门越来越近,不多时,一座高大巍峨的城门便出现在他们眼前,这里便是万胜门,万胜门便是外城的西旱门之一,是从西面进入汴京的主要城门。
汴京分为外城和内城,外城墙周长五十里,内城墙也有二十里,绝大部分人都住在外城中。
但内外城并没有什么等级划分,很多升斗小民也住在内城,权贵和平民人家比邻而居,相处和睦,只是因为内城没有空地,所以很多高官府邸也都在外城,比如高俅府、蔡京府、童贯府等等。
四人刚走到护城河桥上,一名士兵便奔跑过来,挥手拦住了他们,高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携带兵器?”
岳飞上前拱手道:“我们是相州武举人,进京来武学报到,按照规定,可以携带兵器!”
“可有牒文?”
岳飞连忙将三人的武举牒文交给士兵,士兵打量一下几人,目光落在李延庆身上,“你的牒文呢?”
李延庆微微一笑,“在下是来太学读书,没有携带任何兵器!”
李延庆的铜弓和短剑都交给王贵,他身上确实没有任何兵器,士兵上前摸了摸了他的马袋,这才奔回去,不多时又快步跑回来。
“验证无误,你们几位请进吧!”
士兵把牒文交还给岳飞,又对李延庆道:“太学生可以佩剑带弓,倒不必这么拘束!”
“多谢指教!”
四人催马进了东京汴梁城,一进城门,一股喧嚣热闹的气息便迎面扑来,他们顿时融入了一个庞大而繁华的大都市之中。
.......
虽然北宋末年之时皇帝昏庸,朝廷政治**,各地官府加大了对平民的剥削和压榨,税赋极其沉重,但此时的京城汴梁却繁华得令人叹为观止,也是中华历史上最繁华的时期。
东京仅长住人口就过百万,还有数量更加庞大的流动人口,一幅清明上河图便将汴京的繁华淋漓尽致地呈现出:街道纵横交错,民居鳞次栉比,商铺百肆杂陈,酒楼歌馆遍设,招牌幡幌满街,商旅云集,车水马龙。
举个简单的例子,汴京的娱乐商业中心叫做瓦舍,又叫瓦子,也就是后世综合体的鼻祖,里面吃喝玩乐样样皆有,商铺密集,各种物品应有尽有,甚至连宠物店、猫粮店也屡见不鲜。
一处瓦舍中又设勾栏五十余座,每一处勾栏就是一座餐饮中心,或者百货中心、或者表演中心,或者是比赛球场,勾栏顶上搭有棚子,风雨不侵,寒暑不惧。
最有名的一处勾栏叫做象棚,可容纳数千人,但它也仅仅只是一处瓦舍中的五十多座勾栏之一,而象这样的瓦舍在汴京至少有十余处。
就在这时,后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有士兵喊道:“太子殿下入城,烦请各位乡亲让一让,多谢了!”
行人纷纷让道,李延庆四人也让到一旁,不多时,数十名骑兵列队入城,随即进来十几名骑马的年轻人,后面还跟着一辆马车,两边有数百名士兵列队保护。
为是一名十七八岁的男子,只见他头戴金冠,身着一袭白色襕袍,腰间束着玉带,头戴纱帽,长一张方脸,浓眉深目,皮肤十分白皙,李延庆远远注视着他,心中暗暗忖道:“看来这就是历史上的宋钦宗赵桓了。”
“老李!”
队伍中忽然有人大喊,李延庆不由一怔,这个声音有点耳熟,难道是在叫自己?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帘拉开,只见里面伸出一只胖手向李延庆挥舞,李延庆看到了一张南瓜一样的胖脸,李延庆顿时笑了起来,竟然是大胖子郑荣泰。
李延庆催马上前,抱拳笑道:“正是巧啊!我刚到京城便遇到了郑兄。”
郑荣泰眉开眼笑道:“新年时我在家无聊,便想去汤阴找你耍,正好我爹爹要进京,就把我也带进京了,在京城也瞎玩一通,昏天黑地的,老李,你怎么现在就进京了?”
“呵呵!和你一样,在家里也是无聊,便进京来玩玩。”
“太好了,改天我带你去瓦子里耍耍,到了京城你就听我的安排。”
这时,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骑马奔至,“三郎,你怎么还不走,太子都等急了。”
他又打量一下李延庆,“这位是——”
郑荣泰连忙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在相州的好朋友李延庆,去年相州解试解元,马上要去太学读书。”
那年轻男子对解元不感兴趣,不过对方是郑荣泰的朋友,看在郑荣泰的面上,他向李延庆冷淡地点了点头,
郑荣泰又给李延庆介绍道:“这位是高太尉的衙内,是我们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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