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枭士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高月
疑惑、震惊、期待,无数双眼睛紧紧跟随着李延庆,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战马追过了黄雀,李延庆在猛地转身,半躺在马背上,满弓一箭射出,这一箭如流星赶月,直射空中的黄雀。
空中黄雀忽然意识到不妙,刚要调头,但已经晚了,‘啪!’羽毛四溅,黄雀被一箭射穿了身体,铁箭又飞出十余丈外才从半空落下,下面一群士兵纷纷躲闪。
这时,一名士兵举着铁箭跑进场内,铁箭上穿着刚才的黄雀,李延庆收了铜弓,向四周将士抱拳答谢,四周顿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欢呼声,看台上的大将们热烈鼓掌,这名年轻的士子让他们看到了精彩绝伦的一场射箭表演。
连童贯也笑眯了眼睛,连连捋须点头,李延庆神箭固然令他赞赏,但他更感兴趣的却是李延庆的身份,今年的相州解试头名解元。
“他父母何人?”童贯低声问道。
蒋大道明白太尉的意思,连忙道:“他出身寒门!”
童贯轻轻点头,看来是有真才实学,不是买来的解元,李延庆出身寒门也正合他意。他心中不由暗忖,‘这样更好,一张白纸正好让自己绘画。’
李延庆翻身下马,被一名士兵领到看台前,他却没有跪下,而是躬身作揖,行一个士子之礼,“学生李延庆参见童太尉。”
蒋大道连忙给众将解释,这是相州今年新科解试解元,将领们才恍然,连连点头,原来是举人第一名,居然文武双全,难得啊!
童贯点头笑道:“李少郎神箭绝伦,不愧得周侗真传,少郎年纪应该不大吧?”
“学生下个月满十三岁!”
看台上众将面面相觑,原来还是个少年,小小年纪就如此了得,前途不可限量啊!
童贯又捋须笑问道:“李少郎既然考中了解元,不知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这就是明显的暗示了,一般聪明伶俐的人就会回答,‘尚未决定,还望太尉提携!’,
众人也听出太尉的意思,太尉看中这个少年郎了,恐怕会收他至帐下悉心栽培,很多人都暗暗羡慕,这个少年撞上大运了。
连蒋大道也呆了一下,心中顿时生出一丝嫉妒,太尉可从来没有这样看中过自己。
李延庆当然听得懂童贯的暗示,虽然他有自己的计划,并不想就此从军,但他也知道这是个难得机会,如果自己能抓住这个机会,很可能到了靖康之时,自己就能统帅一支军队了,那时他也有了改变历史的本钱。
李延庆踌躇片刻便道:“学生愿听从太尉的建议!”
周围大将个个是老油条,心中暗赞,少年这句话回答得很巧妙,既给足了太尉面子,却又留有余地,建议而已,可听可不听,才十三岁居然就这么会说话。
不过想到这少年是解元,大家心中也释然,能在万千读书人中脱颖而出,当然比一般人会说话。
童贯心中更加喜欢,这是个聪明少年,不卑不亢,保持尊严,同时又灵活变通不显迂腐,很合他的胃口,他沉思片刻道:“我大宋要十五岁才能考进士,这是太宗定的规定,除非天子开口,否则不能破例,不过你可以去读太学,我想你应该也是这个打算,对吧?”
“学生正是这个打算,按照规定,学生可以直接读内舍。”
童贯摇摇头,“以你的才华读内舍可惜了,应该读上舍。”
“学生虽然也想,但规定如此!”
童贯笑了起来,“这只是对普通庶民的规定,对权贵皇亲却另有优待,我正好有一个上舍名额,我来推荐你进上舍,你意下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都以为太尉会把这个少年留在帐下做文书郎,却没有想到太尉居然推荐他读太学,这是去做文官啊!太尉居然要放弃这个人才?
这里面只有蒋大道明白一二,李延庆真的被太尉看中了。
童贯在军中有的是心腹手下,但他在朝中却势力太弱,象李延庆这种既武艺高强,又文才出众,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有一个宗泽而已。
可惜宗泽太老,不好培养,而李延庆正是一棵罕见的好苗子,童贯怎么可能放过,好好培养,十年之后,他就是自己在朝中的势力了。
童贯提出由他来推荐李延庆进上舍当然有深意,朝廷规定,太学名额只能给权贵的直系子女,但童贯无后,他可以给门生,一旦李延庆答应,那他就是童贯的门生了。
李延庆想到靖康之难就在十年之后生,如果自己不走捷径,十年之后他依旧是人微言轻,无所建树。
虽然他也知道改变历史之艰难,但他也想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去推移历史大船前进的轨迹,他必须借助外力,必须得到权力的支撑,尽管童贯也是北宋末年的六贼之一,可并不妨碍他成为自己的垫脚石。
李延庆当即立断,躬身道:“能得太尉推荐,是李延庆之幸也!”
寒门枭士 第一百三十七章 谣言之困
十万宋军在休息一天后便继续拔营北上,很多将士第一次记住了汤阴县,一个汤阴少年用精彩绝伦的箭法给他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记忆。』
随着军队北上,闹剧一样的士子军也随之解散,虽然很多士子甚至连露面的机会都没有,不过童贯还是赏给每人一口剑,作为他们参加士子军的一种奖励。
“我今天去兵器打听过了!”
吃晚饭的时候,王贵兴奋地对众人道:“童太尉给我们的剑是禁军的仪剑,只有在京城的良工剑铺才能买到,一把剑至少值十五贯钱,真是大手笔啊!一百柄剑就是一千五百贯钱。”
一边说,他一边缓缓拔出剑,用精钢打造的剑身在灯光下寒光闪闪,异常锋利,做工精良,是一口上好的宝剑,王贵对他得到这柄剑爱不释手,连吃饭睡觉都要放在身边。
但除了王贵之外,其他人对这柄剑的兴趣已经淡了,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天,大家都把剑押了箱底,只有王贵依旧兴致不减,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欢这口剑。
“你这么喜欢,我把我的那把剑卖给你,十贯钱要不要?”汤怀打了一个哈欠,开玩笑地说道。
“那一言为定,骗我是王八!”王贵立刻抓住了机会,不给汤怀一点后悔的余地。
汤怀当然只是开玩笑,他哪里舍得把剑卖给王贵,他眼珠一转笑道:“我可没说是哪把剑哦!”
“汤王八!”王贵咬牙切齿地低声骂了一句。
汤怀重重一拍桌子,怒视王贵道:“你有种再骂一声试试看?”
王贵不敢吭声了,这时,李延庆用勺子舀了一碗桂花赤豆汤笑眯眯问道:“别老提剑的事情了,说说你们的武举,打算什么时候去安阳?”
岳飞在一旁笑道:“我今天问过师傅了,武举解试定在一月二十日举行,我们回家过完年,一月初五直接出去安阳,不来汤阴了,老李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我当然想去,不过看师傅安排吧!”
“师傅对你偏心啊!”
王贵叹了口气,一脸羡慕道:“他居然把铜弓铁箭送给你,我简直羡慕死了。”
李延庆伸手狠狠在他头上敲了一记,佯作恼怒道:“说这话没臊没皮的,师傅没送给你东西吗?你那柄金背虎牙大刀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有老岳的百炼蟠龙金枪,老汤的莲花钩镰枪,都是师傅多年珍藏之物,你不说自己得了好处,就整天惦记我那把破铜烂铁弓!”
汤怀和岳飞都跟着叫嚷起来,是王贵自己乱说,和他们没有关系。
王贵捂着头,不服气嚷道:“明明就是偏心嘛!我的大刀能和你的铜弓相比吗?”
“懒得跟你啰嗦,我出去走一圈消消食,谁和我一起去?”李延庆站起身道。
岳飞摇摇笑道:“我要看书,没时间陪你。”
李延庆目光又投向汤怀,汤怀摇摇扇子道:“等会儿我大伯要来,我恐怕不好离开。”
李延庆最后只得看了一眼王贵,见王贵跃跃欲试,明显想跟自己出去,便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想去就走吧!”
王贵顿时笑逐颜开,把剑佩在腰间,跟着李延庆出门了。
.........
走出大门,两人沿着大街缓缓而行,这时,王贵上前压低声音问道:“老李,传闻是真的吗?”
“什么传闻?”
“就是童太尉要收你为义子之事啊!整个县学都传开了。”
提到这件事,李延庆心中就像一根点燃的火柴扔进了油锅,他刚才是佯怒,这会儿他真的有点生气了,胸中怒火迅燃烧起来,他回头狠狠瞪了王贵一眼,“这种无聊的传闻你也相信?”
王贵挠挠头,“不是我相不相信的问题,县学里都在说这件事,恐怕过不了多久,整个汤阴县都要传开了,如果不是真的,应该避谣才对!”
“避谣没用的!”
李延庆叹了口气,“这种事情大家都当笑话谈,宁可相信它是真的,你越是避谣它传得越凶,只有等时间久了,它自己慢慢就平息了。”
话虽这样说,但谣言确实给李延庆带来很大的烦恼,天下人都知道童贯是宦官,做了宦官的义子,将来是要净身入宫的,把他李延庆也编进宦官义子行列,显然是心存恶意,坏他的名声。
所以一提到这件事,李延庆心中总有一种无名烈火烧起来。
王贵吞吞吐吐道:“这个谣言我知道是黄安他们编造出来的,那天他们没有机会上场,你却大放异彩,他们心怀嫉妒,不过我们都亲眼看见你答应了什么,问你又不肯说,那么多年的兄弟你还信不过吗?”
说到这,王贵看了李延庆一眼,目光中有一点埋怨,李延庆苦笑一声,“我不是不相信你们,这件事恐怕只是权贵的一句戏言,在没有成为现实之前,我觉得还是沉默比较好。”
“不会是真的想收你当义子吧!”王贵睁大了眼睛。
“当然不是,你实在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绝不能给我传出去,师傅也不能说,老汤老岳也不能说,就给我闷在心里。”
“我保证不出去乱说!”王贵拍拍胸脯道。
李延庆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他太了解这个家伙了,越是信誓旦旦就越靠不住。
王贵脸一红,连忙道:“我虽然是嘴巴比较快,但如果你叮嘱过我,我就不会乱说,我好歹知道轻重。”
“好吧!我就告诉你,不是什么收为义子,而是童太尉打算推荐我上太学上舍,算是他的门生了。”
“啊!”王贵惊呼一声,眼睛里充满了羡慕之色。
太学上舍虽然很难进,但也并不是高不可攀,相州就有三个太学上舍生,关键是童太尉推荐,将来就算不参加省试,从太学出来授官,也会得到十分优厚的官职。
现在大宋还是太平盛世,离灭国还是十年,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危机意识,六贼还不存在,童贯在西夏打了几场胜仗,又击败吐蕃,在民间威望很高。
甚至连相国蔡京虽然在朝廷操纵权术,任人唯亲,被朝官所憎恨,但他却极力推广社会救济制度,规模空前,使民众老有所养,少有所依,又大力兴办州学、太学,给士子一条出路,使蔡京在民间和士子中也拥有很高的声望。
一直到宣和四年后,辽国灭亡,金兵开始南侵,宋军屡战屡败,朝廷不思抵抗,反而割土求和,丧权辱国,令天下人沸腾,举国上下开始追究声讨。
宋徽宗为推卸责任,不得不用丢车保帅之策,宋钦宗为了打击权贵利益集团,也利用了民意,父子二人心照不宣,将蔡京、童贯、梁师成等六人定为国贼,直到那时,蔡京、童贯等人才声名狼藉,天下人人喊打。
但至少在这个时候,童贯还是高高在上,不是一般民众能望其背颈,对于王贵这种乡下少年,当他听说童太尉居然推荐李延庆去读上舍,他当然感到震惊与羡慕。
不知不觉,李延庆在王贵心中的形象也变得更加高大了。
两人走了一圈回来,李延庆内心的烦躁也渐渐平静,凡事都有两面性,军营射箭虽然给他带来机遇,但也给他带来了嫉妒和中伤,这种负面影响不是一天两天能消除,只能靠时间来慢慢褪去。
李延庆刚走到大门前,只见喜鹊跑了出来,有点紧张道:“李真大叔来了,说有很要紧事情和你谈!”
李真便是李二、李三的父亲,曾是李文村的保正,也当过几年孝和乡的都保正,去年已经辞职不做了。
现在距离新年还有不到十天了,李真这个时候来找自己,一定和李文村的族祭有关。
李延庆有段时间对李真比较反感,原因是李文贵当族长时得到了李真的全力支持,不过他听说父亲说,两个月前两人因李文贵私卖族粮一事而反目为仇。
因为李真极力号召族人抵制李文贵,导致他小儿子李三在放学回家路上被人打成重伤,李真更是极为敌视李文贵。
不管两人反目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只要和李文贵敌对,那就和他李延庆站到了一边。
李延庆快步走进自己的院子,只见李真坐在书房里喝茶,显得非常焦虑不安,似乎出了什么事情?
“三叔,出了什么事?”李延庆走到门口问道。
李真立刻站起身,上前拉住李延庆心急如焚道:“延庆,你总算回来了,李文村出大事了!”
寒门枭士 第一百三十八章 纷争再起
自从李延庆考中解元后,他在李文村或是李氏宗族中俨如神一般存在,上次李大器在李文村摆五十桌酒为儿子庆祝,除了鹿山房的李氏宗族外,其他李氏族人不顾李文贵的阻挠纷纷赶去祝贺。
尽管考中解元离做官还有很远的距离,但族人都已不自觉地将李延庆视为官家人,尤其李文村的族人,更是将李延庆视为未来的族长。
这种族人态度的转变对李延庆也尤其重要,有族人支持,他便有了和李文贵斗争的基础。
李延庆连忙扶李真坐下,“三叔先别急,坐下来慢慢说!”
李真坐了下来,眼中流露出痛苦之色,摇摇头道:“昨天晚上,李家和张家在小红林生械斗,大印家的虎子被十几名张家后生围殴打死了。”
李延庆吃了一惊,张家和李家怎么又生恶斗了,他听老族长说过,十年前李家两家为了争水,双方生恶斗,死了五名族人,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原因?
李真恨恨道:“就是为了小红林那边的十顷良田,那是我们李家里世世代代的祖田.....”
“等一等!”
李延庆打断了他的话,“我听说那十顷土地被李文贵和鹿山房的几个大族瓜分了,怎么,他们把土地还回来了?”
“他哪有这么好心,我们坚决抵制,这件事便僵持住了。”
这时,喜鹊端着一壶热茶走进来,李延庆接过茶壶,“我来吧!”
他给桌上李真的茶杯添满茶水,“三叔请继续说下去。”
“这段时间我们准备趁冬天再修建几条水渠,不料几天前张家来了十几个人,开始丈量土地,准备造房,张钧保也露面了,他说这十顷土地李文贵已卖给张家,我们当然不干,大伙儿便将他们赶走了,又担心他们晚上过来,所以大家轮流守夜,昨天是虎子和三个李家后生在那边看守,结果夜里来了十多人,等我们赶去时,虎子已经重伤不治......”
说到这里,李真狠狠一拳砸在桌上,“都是李文贵那个王八蛋!”
“那大伙儿去找过李文贵吗?”李延庆冷静地问道。
“当然找过,张家来丈量土地时,我们就去找了李文贵,李文贵极力否认,他说这件事他负责处理好,他去和张家谈,结果这才过了三天就出事了,我们极度愤怒之下又去找李文贵,但李文贵跑去安阳了,大家无计可施,便一致决定让我来找庆哥儿想想办法。”
李延庆并没有怒冲冠,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李文贵利欲熏心,他几年前已经将家族产业独占为己有,他这次谋求族长之位就是冲着家族的土地,偏偏还获得那么多人拥戴。
李大印就是代表文村房的家族长老,他积极拥戴李文贵,现在他儿子死了,也算是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惨重代价。
不过李延庆也看到了收拾李文贵的机会,他沉吟片刻又问道:“三叔刚才说大家一致决定找我想办法,我想知道这个‘大家’是指谁?包括鹿山房的李氏吗?”
“和鹿山房没有关系!”
李真叹口气道:“延庆可能还不知道吧,李家已经分裂成三块了,松河房比较远,靠近汤北乡,他们自己修了祠堂,去年就单独族祭,老族长劝过他们几次也没有用,老族长去世后,他们不承认李文贵,便自己选了族长。
然后我们李文村和潜山村决定新年自己族祭,不和鹿山房一起,因为小红林那片土地涉及到我们两个村的利益,所以这次是李文村和潜山村的族人联手和张家斗,鹿山房则置身事外。”
李延庆已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事件的导火索就是小红林那边的十顷良田,那片土地位于李文村和潜山村之间,离鹿山镇较远,眼看李氏分裂将成为定局,一旦分家,小红林的十顷良田肯定是归李文房和潜山房所有。
李文贵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便将十顷良田变现了,把它们卖给张家,才导致李张两族的第二次争斗。
说到底,李文贵才是罪魁祸,李延庆也意识到,这次收拾李文贵的机会如果不抓住,以后就很难对付他了。
李延庆低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需要寻找到一个最佳切入点,充分挥自己的优势,这件事便迎刃而解。
沉思良久,李延庆对李真道:“现在天色已晚,赶回李文村也来不及了,不如明天我们一早回去。”
李真又低声问道:“延庆觉得这件事要不要报官?”
“这件事我们必须借助官府的力量,但并不是三叔所说的报官,这件事我来处理,三叔今晚好好休息吧!”
李延庆将李真安排在张显的院子里住下,他简单收拾便匆匆出门了。
......
在庆福楼的一间雅室内,李延庆请知县蒋大道的幕僚莫俊坐下,蒋大道是一个行伍粗人,他认识的字不过几百,根本没有能力处理县里繁杂的政务。
几年来,几乎所有的知县事务都是由蒋大道的两个文笔幕僚张丘和莫俊负责。
莫俊年约三十出头,大名府人,举人出身,人长得比较瘦小,皮肤稍黑,颌下留一撮鼠须,一双三角小眼睛格外灵活。
莫俊和张丘各有分工,张丘负责粮食仓库等物质管理,而莫俊则负责户籍土地,李延庆找莫俊帮忙的目的也就很明确了。
莫俊是士子军计划的提出人,也是士子军的幕后策划者,在士子军的训练期间,他和李延庆有过几次接触,尤其童贯提出支持李延庆进太学上舍读书,莫俊便很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李延庆请他出来吃饭时,他便爽快地答应了。
“真不好意思,让小官人破费了。”
莫俊望着酒保给他们上了鹿血,不由眯眼笑了起来,他知道李延庆一定有事求自己。
李延庆给他斟了一杯酒,“县君还没有回来吗?”
李延庆之前得知,知县蒋大道亲自押粮草北上了,已经走了快半个月,县里的事务基本上都是县丞在代管。
“已经回来了,今天才刚刚回来,目前在家休息,明天才正式登堂审案。”
李延庆点点头,便含蓄地对莫俊道:“今天请夫子出来,是有件事想请夫子帮帮忙。”
“小官人请说,只要我能办到,我会尽力帮忙。”
“是这样,我想知道最近几个月,孝和乡有没有一笔十顷土地的交易,就是李文贵和张钧保之间的交易。”
莫俊就是负责汤阴县的土地交易登记,任何一笔土地交易都要经过他的手,他摇摇头笑道:“小官人真会开玩笑,十顷土地可是一千亩,我来汤阴县三年最多一次也只有三百亩的交易,那还是两年前的事情,反正我从未接触过上千亩的土地交易,这样大的交易,光我们县里批准还不行,必须还要去州衙那边备案。”
小红林那片粮田是李氏家族用几十年时间才慢慢攒下来,想一下子卖掉谈何容易,李延庆怀疑李文贵和张钧保之间只是一种私下交易,并没有获得官府的地契,所以他才找莫俊确认,结果正如他的猜测,果然是私下交易。
确认这一点,那么下一步就好办了,不过在动手实施之前,他需要把知县蒋大道的关节打通。
这是李延庆取出一个布包,推给莫俊,“这是五十两黄金,恐怕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夫子帮忙。”
莫俊却把布包推了回来,摇了摇头笑道:“不瞒小官人,这几年我的收入颇丰,并不太在意几百贯钱,我可以帮小官人,如果小官人一定想有所表示,那么就欠我一个人情,将来有一天说不定我也要求小官人帮忙。”
李延庆没想到莫俊竟如此精明,在赌自己的未来,虽然自己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但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确实比较痛快,他欣然笑道:“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
在汤阴县城南有一栋占地约二十亩的大宅,大门口的两盏灯笼上写着‘李府’二字,这里便是李文贵在县城的宅子,他这几年一直住在这里,不过大哥李文佑死后,李文贵便搬回了鹿山镇,大宅中目前住着他的次子一家。
深夜三更时分,李延庆出现在李府东院的围墙上,月光半明半暗,依稀可以分辨花园的的情形,他稍稍看了片刻,根据之前从李宝儿那里套来的说法,李宝儿和他父母住在西院,东院是李文贵的住处,目前院门紧锁,已经没有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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