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这就是顾家上一代于隋末建起的坞堡,当时社会动荡,各路反贼义军此起彼伏,各大家族均有类似的避祸之地,只不过顾家的这处坞堡太过庞大而已……
这种坞堡原是北方老百姓躲避战火盗贼的坚强据点,在人烟稠密繁华富庶的江东吴地实属罕见,若是有人作乱,裹挟军民啸聚其中,则数倍之兵力亦休想将其攻下。不过现在是太平年景,江东一地皆在士族的掌控之中,同气连枝的官员们亦对顾家睁一眼闭一眼,只要不搞出大事情,自然懒得理会。
此刻坞堡的大堂内,顾璁看着窗外渐渐阴沉的天空,神情有些阴郁。
在他下首,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随意说道:“二叔你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那房俊虽然对海岛下手,那自是题中应有之义,他那是水师,水师自然要剿灭海盗,与我家何干?现在不是汉朝时候,朝廷不禁盐铁,他房家长孙家能大肆开矿炼铁,我们顾家煮盐卖盐有什么不行?”
此人二十五六岁左右,面膛白净,身材高大,仪表堂堂,不过说起话来却是随意的多,即便口中称呼顾璁为“二叔”,言语之中却缺乏敬意。
顾璁瞪了他一眼,不悦道:“休说那些骗鬼的蠢话,若我顾家只是贩盐,自然不惧那房俊。可是吾家与海盗多有联络,亦曾多次与其联合劫掠沿海州县百姓,更是海盗长期销赃的伙伴,一旦被房俊查实,你敢说他不会对顾家动手?那小子浑不吝的名声,可是关中人尽皆知!”
这个侄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骄狂,任谁也不放在眼里。
那房俊敢在牛渚矶摆了一众士族一道,将各家的死士战兵引去屠杀殆尽,显然并不将江南士族的威胁放在眼中,别说是顾家,就算是萧家挡了房俊的路,那小子也敢下死手!
房俊现在就是皇帝伸往江南的爪牙,无论他干什么,只要对帝国有利、对皇帝有利,皇帝定然不会横加干涉,甚至还会最大限度的纵容!
若是有需要,他不会对顾家哪怕有一丝一毫的顾忌和怜悯!
天唐锦绣 第七百八十九章 前朝贵胄【盟主“o夜雨梧桐o”加更】
魁梧青年咧咧嘴,翘起了二郎腿,满不在乎的说道:“问题是那房俊根本不可能有我们私通海盗的证据,只要查无实据,他房俊哪来的胆子敢冒着引发江南士族动荡的风险,对我们顾家下手?二叔,您是不是现在年纪大了,胆子怎地越来越小?大不了最近尽量避免与‘三大帮’的联络便是。”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渐渐阴狠下来,咬牙道:“更何况,只要我们顾家不放弃心中的大计,那房俊就迟早是一只横在我们面前的拦路虎,终究要将他除掉!或早或晚,有什么干系?”
这句话,杀气四溢!
顾璁虽然认同他的话语,却依旧叮嘱道:“话虽如此,可在我们还未准备万全的时候,还是要尽量避免与房俊直接冲突,能避则避,万事小心!”
魁梧青年微微一哂,真起身看着顾璁不屑说道:“二叔你和我爹一样,顾忌这个担心那个,我们想做的事那就是滔天之罪,是将脑袋别在腰带上!成了,顾氏满门万世荣宠,一举压制所有的士族成为江南甚至天下第一家族!若是败了,大不了阖家赴死,从容就义!他李家的江山是从杨家手里抢来的,凭什么我们就不能帮着杨家再抢回去?世事本就是千变万化,哪里有什么完全的时候?当断则断,不过一死而已!二叔,您等着,终有一天,我顾烛要亲手将那房俊的脑袋割下来,以报牛渚矶杀我顾家死士战兵的仇怨!”
言罢,再也不理顾璁,扬长而去。
顾璁气得满脸通红,拍着桌子河道:“老三,岂敢对长辈如此无礼?就不怕某告诉你爹,让他狠狠的给你一顿家法?”
顾烛高大的身影为作停留,只是背对着顾璁摆了摆手:“您随意!”
消失在门口。
顾璁气得差点晕厥过去!
这个老三,当真是太过桀骜!现在就不将他这个二叔放在眼里,若是有朝一日压制不住他,谁知道这小子会不会闯下什么大祸?
不过此子是顾家下一代当中的佼佼者,无论学识武功,都是上上之选,即便是顾烛的兄长顾煜在这两方面亦多有不如。但顾煜身为长子嫡孙,办事老脸沉稳,这却是冲动桀骜的顾烛远远不如之处。
顾璁叹了口气,看来要给大兄去信,让其狠狠训诫顾烛才好,否则等他闹出事端,恐怕就悔之晚矣。
顾璁起身,走出厅堂,沿着平坦的石板路转到后院,进了一间奢华的精舍。
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正跪坐在地席上,面前摆放着一个纵横皆是十九路的棋盘,上面棋子密布,眼花缭乱。男子一手持着茶杯,缓缓的呷着茶水,一手捏着棋子,思索着要往何处落子。
此人年岁显然不小,眼尾已有细密的鱼尾纹,但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唇红齿白,端的生的一副好相貌。一身锦衣玉饰,华贵雍容,即便那么默默的坐着,一股天生的贵气便扑面而来,令人心折……
顾璁脱去鞋子走进精舍,微微鞠躬,恭声道:“见过公子。”
那男子从沉思中醒转,俊朗的面容泛起一丝苦笑,随意的将棋子丢在棋盘上,摆手道:“二兄何必如此拘礼?某寄居于你家,托你兄弟庇佑,锦衣玉食已是心虚,岂敢再受二兄大礼?”
他语气低落,但神情之间一派雍容,尽显良好的修养。
顾璁正色道:“君臣有别,岂能乱了礼法?于公,您是文帝骨血、先帝一脉,于私,您是顾家的女婿,如今一时落魄,纵然外间多是忘恩负义犯上作乱的小人,我顾家却是忠心耿耿矢志不改,公子切莫再说这等话语,折煞与某了。”
公子神情寂寥,双眼微微眯起,眼尾的鱼尾纹显得愈发浓密了一些,似乎也想起了以往前呼后拥、无比尊贵的日子。微微一叹,说道:“前尘往事,皆如过眼云烟,死者不能复生,覆水不可收回。大隋已然亡了二十载,某也已将至不惑之年,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顾璁眼角一缩……
语气有些激动道:“公子怎能说出这般没出息的话语?文皇帝若是在天有灵,知晓唯一在世的骨血居然如此颓废丧气,会是何等的愤怒失望?眼前虽然是大唐的天下,但是大隋遗臣身居高位者不在少数,各个都是心怀故国、感念文皇帝的恩德,只是都以为杨家血脉已断,是以才不得不以身侍贼!只要时机合适,公子登高一呼,那些前朝遗臣必定望风景从,至不济亦可划江而治,恢复大隋国祚!公子要时刻心怀壮志,以后切不可再说此等丧气之语。”
公子苦笑两声,低头看着面前的棋盘,郁郁说道:“人间之事,皆有定数,气数已尽,岂能逆天?所有的人不过都是上苍的棋子,命运皆操于上苍之手,苦苦挣扎,又有何用?”
说道后来,语气渐渐低沉,终不可闻。
顾璁默然。
公子所言,他又如何听不懂其中的抱怨?
虽则顾家保住了他的性命,给了他锦衣玉食,却也只是将他囚禁起来,将他当作一个可以利用的筹码。即便有朝一日当真恢复了大隋国祚,他杨颢也不过是顾家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
既能一锤定音大获全胜,亦能兑子放弃。
一切,都不过是在下棋者的一念之间,自己却丝毫没有为自己做主的能力……
顾璁心中冷哼,抱拳道:“公子只需好生保养,多多为杨氏延续血脉,外间一些事务,皆有我兄弟操持,公子大可放心。某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公子和蔼笑道:“二兄尽管去忙,刚刚某之言语无需在意,只是今日心情不佳,发发牢骚而已,一切皆拜托二位兄长了。”
顾璁施礼道:“此乃某之本分,某告退。”
“嗯,慢走。”
公子温言含笑,看着顾璁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长廊,心中却泛起一阵冰寒。
延续杨氏血脉?
困局于顾家二十载,各色美人倒是从不短缺,最近顾璁甚至将自己的女儿都送进了了自己的房中。可是二十载耕耘,却无一男半女诞生,出身于天潢贵胄之家见惯後宮争宠手段的杨颢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顾家不可能让他有后的……
一个隔了一辈的杨氏后人,对世间的前隋遗臣毫无半点号召力,自然全无用处。只要掌握住自己,顾家就可以将这份筹码利益最大化。
即便有朝一日恢复了前隋国祚,自己也定然命不久矣。顾家随时随地都能将自己杀害,然后篡位夺权,登基为帝,划江而治!
身后环佩叮当,淡淡的香风传来。
耳中响起一个柔腻的女声:“近日看郎君神情恹恹,想必是闷得烦了,好不容易父亲来了,郎君为何不与父亲多聊几句?”
杨颢脸上的阴冷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春风拂柳一般的温柔情谊,轻轻伸出手探向身后,便搂住了一截儿柔软纤细的腰肢,微微一代,一个温软甜香的娇躯便揽入怀中。
“哎呀……”
耳畔响起一声娇呼,杨颢低下头去,俯视着怀中这张如花似玉青春貌美的容颜。
女子只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明媚的阳光从窗子透射进来,照着她额头鼻尖淡淡的茸毛,雪白的脸颊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纯洁而秀丽。
女子如玉如瓷的肌肤染上一层娇艳的胭脂,娇嗔道:“郎君松手,大白天呢……”
杨颢微微一笑,一股火热的暴虐自心中升起。
粗暴的撕开女子身上单薄的衣物,他要将顾家赋予他的囚禁、利用和算计,都报复在身下顾家嫡女娇嫩的身躯上……
但是等到他迫不及待的俯下身子,看着女子秀眸中毫不掩饰的迷恋与爱慕,杨颢心中猛然一震,依旧快要丧失的神智重回清明。
自己可是文皇帝的孙子,杨氏的后代!
岂可以为自己的无能被困于此无力反抗有不敢自戕,便将一腔怨念报复在这个水一样柔软纯洁的女孩身上?她虽然是被父亲强送进自己房里,现在却是死心塌地的爱慕着自己,堂堂杨氏男儿,怎能让自己的女人承担那份社稷之重、怨恨之毒?
杨颢的动作瞬间温柔起来。
窗外阳光明媚,树影婆娑,至少在眼前的这一刻,岁月似乎静好……
天唐锦绣 第七百九十章 新式海船
水师大胜而还,华亭镇的军民齐齐奔赴码头高呼。
孔颖达走下栈桥,望着江面上密密麻麻的船只,神情纠结,良久才问房俊道:“那些海盗……当真要全部杀死?这个……似乎有伤天和啊,毕竟也都是汉人,生活所迫才不得不出海为寇,那啥……”
老头有些赧然,更有些焦躁,要知道昨天的时候他还愤怒的表示一定要将这些丧尽天良的禽兽统统杀掉,一转眼心中又不忍起来。
房俊暗笑,就算不是汉人,你老也狠不下心大开杀戒吧?
所以说书生造反十年不成,这些人读了太多孔夫子的书,所谓的仁义廉耻已经深深浸透骨髓,在面对赤裸裸的杀戮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的心软,但是玩弄起阴谋诡计害得对手家破人亡却眼皮都不眨一下……
房俊故意做出为难的表情:“哎呀,这个不太好好吧?昨天晚辈可是在将士们面前下达了命令,说是这些人丧尽天良、禽兽不如,就连堂堂大儒孔颖达老夫子都怒火填膺,要将其统统斩杀,祭奠那些被他们惨杀的亡灵。现在您又说不杀了,这不是让晚辈出尔反尔么?晚辈在部属面前失信倒也可以,可是您堂堂大儒出尔反尔,这可是有损您的名声啊……”
孔颖达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他怎么能听不出来房俊本就没有将那些海盗斩尽杀绝的心思?如此说话,分明是调戏老夫,就想要看老夫出丑。
小王八蛋,良心彻底快掉了!
老夫子怒哼一声,转身负手疾行,不搭理房俊了。
房俊呵呵一笑,叮嘱身后的苏定方:“将那些俘虏详细的统计一遍,然后稍作休整,即刻送往南山矿场。这帮海盗穷凶极恶,各个手上都沾满了鲜血,死有余辜。不过一刀砍了实在太便宜他们,就让他们去矿场挖矿吧,什么时候累死,什么时候再让他们重见天日,也算是为大唐的繁华锦绣添砖加瓦。”
苏定方撇撇嘴,应道:“诺!末将这就去办。”
心中却是腹诽不已,是为了你们房家的繁荣昌盛添砖加瓦吧?那铁厂可是你们房家的,与大唐可没什么关系……
不归腹诽归腹诽,苏定方也认为这么法子不错,这些海盗各个血债累累,就这么杀了确实便宜他们,就让他们在漆黑的矿坑了为自己的罪孽赎罪吧。
不过这算不算以权谋私呢?
应该算吧……
不过管他呢,这是御史言官的事情,与我何干?如此处置被俘的海盗倒是颇合他的心意,物尽其用,将他们统统榨干,何乐而不为呢?
或许以后水师的俘虏都可以按照此法来处置,即不用担心杀戮太重被御史弹劾,又不用担心白养着吃干饭,更不用担心放了之后再次作恶……
房俊回到镇公署,就见到迎面一位官员急匆匆赶来,一见面,便施礼道:“下官梁仁方,见过大总管。”
这位当初的工部水部司主事,那张愁苦如老农的脸膛愈发黝黑,只是精神头却不错。
房俊见到他,心情顿时大好:“免礼,事情办得如何?”
梁仁方恭恭敬敬的回道:“大总管关于建议从莱州船厂抽调工匠支援江南船厂的行文到了工部,张尚书便下令执行。下官当即便召集手艺好、资历深的工匠两百一十七人,驾着这两年建造的新式海船前来投奔大总管。”
房俊大喜:“有多少船?”
梁仁方有些惭愧,拱手说道:“有负大总管重托,只建造了四艘……不过初期建造的时候,因为大总管的图纸并不详尽,是以下官走了很多弯路,而且……还有很多谬误……不过到了今年一切都捋顺,工匠们的熟练度越来越高,造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今年开春到现在,便造了两艘。”
房俊有些汗颜……
自己虽然对盖伦帆船有些了解,但到底不是专业的,按着自己的理解和记忆画出的图纸,自然难免有错误疏漏之处,难为这些工匠拿着一个两把刀画出的图纸,硬是攻克一个个难关,造出了四艘,殊为不易。
尤其是去年全年也不过是造出两艘,今年几个月就顶得上年全年的数量,显然是大有进步。
房俊在江面上张望了一下,问道:“船呢?可在船厂里?”
梁仁方点头道:“下官谨守大总管的嘱托,新式海船的一些数据和工艺、工序全都严格保密,因此就连新式的船帆亦未张挂,昨日晚间抵达之后,便将船只悉数放在船坞里,不许闲人旁观。”
古板的人,做起事情来就是让人放心!
房俊夸赞两句,将苏定方、刘仁轨、裴行俭、刘仁愿、席君买等等将领全都叫上,兴冲冲直奔与港口不远处的船厂。
几位将领不知自己主帅又搞什么幺蛾子,不过听了是新式海船,都来了兴趣。这次出海虽然大获全胜,但是那种老式海船的速度还是让大家深感无力。若非有热气球在天上早早发现海盗的藏身之处然后两头包夹围追堵截,说不定海盗早就跑了。
船厂四周已经被兵卒团团警戒,这在以后将作为常态,防止有人窥视船厂得到机密的情报。
几个人登上船厂与港口之间的一道低矮的山梁,放眼望去,整个船厂占据了两山之间的庞大平缓地带。原本的那个废弃的船坞也已重新修葺建筑,四条身形修长的新式海船静静的停驻在岸边的围堰旁。
房俊只看了一眼,就压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这就是他要的盖伦船!
船首有突出的撞角,看起来象鸭嘴。有艏楼,但明显比艉楼低。艉楼高耸,有四根桅杆,其中前桅在艏楼处,主桅在船中部,这两桅都很高,装备方横帆。艉楼上有两根桅杆,很矮,将会装备三角纵帆。
流畅的线条,威武霸气!
这才是风帆时代纵横海洋的霸主!
不过现在船坞中的盖伦船,与历史上的盖轮船还有一点不同……
盖伦船兴起的时候还没有战列线这个概念,船只推崇单打独斗,群殴时也采取混战。那时火炮的思想是要能够覆盖船的周围没有死角,船身设计的弧线大,以使得船侧炮可以用一个扇形向周围发射。
不过这在房俊看来有些落伍。
他在设计图纸中将盖伦船的炮位全部集中在船舷的两侧,这样当船只横过来的时候就形成战列线,能够同时集中一侧的所有火力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因为房俊就算造出来火炮,因为材料、炸药等等原因,火炮的威力也不会太大,不会有太强的后坐力,即便是齐射也不会对船身的建造结构造成损害。
当然,包括梁仁方在内,谁也不知道房俊预留出来的炮位是做什么用的……
房俊指着船坞中的盖伦船,问梁仁方:“可曾侧试过船速?”
一提起这个,梁仁方顿时兴奋了,黝黑的老脸似乎都能放出光来,手舞足蹈道:“当然,这船太快了!当初我们测试的时候是在晚上,从莱州港出发,直奔卑沙城,酉时出发,见到卑沙城的灯塔之后返航,上午辰时返回港口,往返只用时七个时辰多一点,简直就是乘风破浪!”
莱州到大连是多远呢?
房俊掐着手指头算了算,直线距离大概是不到两百公里,换算成海里,九十海里不足。七八个时辰八十几海里,那船速就是十节左右,这速度在风帆时代可是相当快了!
但是若将这个数字换算成唐代的长度单位,房俊就有些发懵了……
天唐锦绣 第七百九十一章 这是黑科技【求月票】
《汉书·律历志》谈到长度时说:“度者,分、寸、尺、丈、引也,所以度长短也。……一为一分,十分为寸,十寸为尺,十尺为丈,十丈为引,而五度审矣。”
此处讲的五个长度单位,是分、寸、尺、丈、引,就是没有里……
当然,没有讲里的长度,不是没有里的长度,而是由于种种原因缺少记载造成的。
《汉书·食货志上》说:“理民之道,地著为本。故必建步立亩,正其经界。六尺为步,步百为亩,亩百为夫,夫三为屋,屋三为升,井方一里,是为九夫。”
从这一记载可知,井方一里,为九夫耕种的九百亩耕地,每一边的边长为一里三百步。一步六尺,则一里三百步为l800尺。
唐以后历代为工部用的营造尺,也称部尺,俗名叫鲁班尺,也叫大尺。这种尺的一个重要特点是一步为五尺。一尺的长度为秦尺的1.25尺。《续文献通考》卷中《度量衡》所载:“商尺者,即今木匠所用曲尺。盖自鲁般传至于唐,唐人谓之大尺。由唐至今用之,名曰今尺,又名营造尺。古所谓车工尺。”
由于营造尺是历代工部用的尺度,公信力强,应用广泛。随着社会发展,以营造尺计算里的长度是一种合理的选择。
等到重定度量衡时明确规定里制为:“五尺为一步,二步为一丈,十丈为一引,十八引为一里。”那都已经是清朝光绪年间的事儿了……
没有统一的、规范的、科学合理的度量衡,是制约工业发展以及自然科学的一大弊端。房俊曾向在工部弄出一个“天下标准”,不过随着他从工部离开而致使这个想法夭折。
不过这个想法看来必须提上日程了,不然单单一个“里”的长度,就把房俊弄得晕头转向,到现在也没搞明白……
苏定方咋舌道:“怎么能跑这么快?”
梁仁方显然听过苏定方的名头,对这位横扫漠北的将领甚是钦佩,因此恭敬说道:“苏都督有所不知,这船最大的优点还不在于它的快,而是他的帆!这种一整套的帆具是由大总管设计,简直巧夺天工,装上这种帆,无论顺风逆风皆可航行!”
房俊笑而不语,这跟什么帆其实没多大关系,只是一个简单的空气动力学原理而已,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流体速度增加,压力就会减低”的原理,当初跟梁仁方解释了半天都说不明白,最后彻底对“科普”死心的房俊干脆直接下令——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要照做就是了!
简单粗暴,但是很好用。
一旁的刘仁愿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可别扯了,迎风撒尿都能湿了裤脚,船只迎着风岂不是被吹着倒退回去?”
在他的认知里,船只在大海上航行主要靠的是帆,风吹着船帆带来动力,推着船只前进。可若是迎着风,那作用力就是反着的,怎么可能往前走呢?
梁仁方对苏定方客气,那是因为苏定方乃是击破突厥牙帐的将领,虽然勋爵不显职务不高,但功劳成就摆在那里,面对刘仁愿就不那么客气了。
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是谁呀?没见过……
因此梁仁方毫不客气的说道:“世间万物,皆有至理,所以要格物而致知。砂砾可以变成晶莹剔透的玻璃,矿石可以变成锋锐坚韧的兵器,水可成冰,云可化雨,为何船只就不能逆风航行?”
“这个……”刘仁愿被噎得直翻白眼,却想不出反驳之词。
房俊指着船坞中的帆船说道:“何用争执?船就在那里,咱们拉出去溜一溜,不就真相大白?不过既然刘校尉不信,梁主事却是信誓旦旦,二人各不信服,不如打个赌如何?”
这可是黑科技啊,今天定然要黑刘仁愿一回。
苏定方当即点头:“这个可以。”
看热闹的自然不怕事儿大……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