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语破春风
父亲!
马超着急叫了一声,马腾挥手将他还想说出口的话语打断,沉默了片刻:文约兄说的不无道理,不过既然人已经来了,总要听听他来我右扶风到底所谓何事,若是不爽,再将他杀了也不迟。
哈哈,如此才对,寿成,看遂如何拿下这头白狼!
火光映着说话人的影子在墙上摇曳,与此同时,这座军屯重镇在夜晚降临后,街道行人稀少,较迟归家的也是匆匆而过,与上谷郡有着巨大的差距,两旁房屋楼舍也有破旧,街道铺彻的碎石夹杂干涸的泥泞,此时踏踏的马蹄声自城门方向过来。
巡逻城池的士兵与这支进城的马队擦肩而过,高举的火把光下,视线提防着对方过去,不时也有问讯赶来士兵把守了几条重要的街口,包含敌意的防止对方会不会突然作乱,毕竟五百骑兵进城,造成的混乱也是巨大的。
临近府衙,公孙止陡然勒了一下缰绳,缓下速度,他望向府邸那边的夜空,虚影的地图上,俯瞰出了整个庭院的分布,密密麻麻的红点正在汇聚,形成一个u形,将整个正厅包围起来。
还真有动作他嘴角勾勒一抹冷笑。
典韦回头见首领落出一段距离,返回靠近过去:主公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一件有趣的事要发生了。说着,他让人取过一张素帛,随军携带的笔墨,在马背上快速勾勒出一幅简单的图形,交给巨汉,后者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是什么意思,毕竟跟随主公多年,默契自然是有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领会。
不久之后,队伍在府邸门口停下,你们在此处等候!的声音中,公孙止下马带着典韦李恪以及五十名近卫走上石阶,早已恭候的门人躬着身子连忙迎上,行了一礼,领着众人进入前院。
灯笼在檐下摇晃。
都督这边请,主家还有金城的韩太守也里面。那房门在石阶那边止步。
公孙止嗯了一声,踏上石阶时,在李恪手臂轻轻拍了拍,后者在自家首领走上屋檐后,暗地朝左右近卫使了一个眼色,众人悄然握住了刀柄,目光瞟去正厅两侧廊下
此时,厅中已摆上宵夜,席位间,韩遂面无表情的的夹着菜肴,与首位上零零碎碎的聊一些事。
近来羌人老实了许多,全靠侄儿那‘神威天将军’的威名啊
马腾饮过一口酒水,哈哈笑起来:羌人作乱不是一天两天,不过也确实全赖我儿大展神威,将他们杀怕了。
可是这样也不行。韩遂摇了摇头,搁下长筷:羌人若是不乱来,我等在凉州的作用小了,伸手向长安索取也会少上不少
我好想听到有人养贼自重的话!
说话中,公孙止的声音陡然响起在门外,韩遂保持冷静,仍旧面无表情的的坐在那里,伸手拿过铜爵放到嘴边抿了一口,却并未放下。敞开的门扇,说话的身形带着一名身形巨大的护卫,径直朝中间大步走了过来,马腾起身朝对方拱起手:公孙都督远来是客,还请坐下说话。
首位侧面,屹立的马超看着中间的公孙止,不时眨着眼睛,挤眉弄眼的打出警告的暗示,公孙止瞥了一眼,朝上方拱了拱手:马将军的待客之道,看来与常人大有不同。目光扫了遍周围,窗棂外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人影静伏,随后偏头看向席位间一动不动埋头吃饭的身影,跨步朝对方走了过去。
都督这话何解?马腾眉心跳了一下。
这段话说出口的同时,韩遂心中警惕,微微抬起了头,那头白狼已经走到身前灯火光里,对上的是那人冰冷的目光,心脏仿佛被人捏了一下,整个人陡然寒毛倒竖,意识到不好,连忙将手中的铜爵掷到地上。
对面,公孙止的肩膀动了一下。
韩遂举起的手臂还未落下,扼制的力道已从手腕传来,这一刻,首位上马腾嚯的一下起身,陡然开口,声音暴喝:公孙止放下韩太守——
你要干什么!
韩遂的声音随后也跟着喊了出来,他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去拔剑的一瞬间,对面的公孙止猛的将他往前一拉,案几嘭的一声被撞倒,菜肴酒水洒了地上,腰间镶有七颗宝石的刀鞘轻响碰撞,刀锋唰拉出一抹冷芒,出鞘——
下一秒,一刀劈在踉跄的韩遂脖子,刀锋切过血肉和骨头的沉闷声响,摇曳火光的灯罩,一条血线溅在了上面。
马将军的待客之道,就是掷杯为号,埋下刀斧手?
公孙止轻声说了一句,一脚将地上的人头嘭的踢飞出去,取过尸体手中那爵酒水,就着溅进去的鲜血,一口饮尽,猛的掷到了地上,那就直接一点,让他们都滚出来——
议事厅内,气氛安静到了极致,马腾望着地上大张着嘴,死不瞑目的头颅,双唇微微发抖,片刻,一脚将长案蹬倒下来。
竖子,尔敢!!
第五百五十七章 咄咄逼人
嘭
长案倾倒,菜肴酒水四溅飞洒开时,就近的侍女啊!的尖叫伴随马腾的一声暴喝:竖子,尔敢!震响大厅,厅外暗伏的一道道身影陡然间听到里面发生的变化,破开窗棂,或踢开门扇冲了进去:拿下公孙止
叫嚷狰狞的面孔随脚步朝前迈出两丈,缓缓止步,表情怔了怔,喊出一半的话戛然而止,而庭院之中,隐约传来:保护狼王白狼神在上!!这类高亢的大喊,数十名白狼教徒充作的北地近卫也在瞬间拔刀挽弓朝大厅那边冲过去。马府庭院四周警戒的侍卫士卒此时也在朝这边赶,一道道奔跑的身影从廊檐屋檐穿梭而来,当中有声音呐喊:拦住他们
谁敢!已跑到屋檐下的一道身影,转身猛的挥起狼牙棒砸在侧面冲来的马府侍卫盾牌上,嘭的声响,铁皮凹陷的同时,持盾的侍卫直接后退两步,而后撞倒了身后尾随的同伴,两具身体滚做了一团。
一时之间,整个马府前院都传来动静,嘶喊刀兵磕碰都在这片院落里传开,大厅之中侍女仆人吓得跑到角落,有的慌乱的冲向正门,下一秒,直接被涌进来的数十名北地近卫撞倒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又爬起来朝角落过去蹲下。
轰轰轰脚步声自庭院蔓延。
马府侍卫韩遂带来的西凉士卒一拨拨的过来,形成包围的姿态,李恪呯的一声,站在门槛内,拳头在脑门呯呯砸了两下,瞪着眼眶朝他们咆哮:来啊!他身前,五名近卫狼骑持刀架着小盾,结阵将大门控制起来。
而另外有十名近卫在冲进大厅后,直接挽起了弓箭,在公孙止身后一字排开,‘吱吱’的弓弦声响中,搭上弓身的箭头齐齐指向首位上,被数名侍卫保护在起来的马腾。
杀了他们
且慢!
马腾站在盾牌后面,大手猛的一挥发出命令,另一边盾牌翻开,马超大喊一声,挤开前面的士卒冲出来,站到中间,拱起手:父亲且慢动手,反正韩遂那厮已经死了,不妨听公孙都督要说些什么。
举着半空的拳头紧紧的捏了一下,片刻后,缓缓垂下来,马腾盯着那边同样目光冷漠望来的那个公孙止,紧咬的牙关挤出声音:还有什么好说的,韩遂是我结义兄长,死在咱们府内,凶手就必须惩罚
马将军好像忘记一件事,我公孙止好心拜访,却是无端被设下埋伏,这又算做什么?公孙止的声音里,有人将一张案几拖过来,身形高大的狼王便是大马金刀的坐到上面,单手压着膝盖,另一只手垂着七星刀,粘稠的鲜血正一滴滴落到地面。
他微微偏了偏头,压在膝上的手随后举起,伸出一根手指:何况,今日我过来,马将军亲手取下我这颗人头,为一个死人报仇,值得吗?
呵杀一方诸侯,怎么不值得!马腾眼里蕴怒火。有人听到这段话,冲出阵型想要朝公孙止那边杀过去,堪堪跑出数步,就听视我马超不在?的一声暴喝,虎头大枪轮出一道巨大的半圆,冲出去的士卒身形直接倒飞回去,砸翻一张案几。马超握着枪杆,呯的往地上一拄,甲叶在震动中‘哗’发出微响,他目光扫过四周,语气低沉强硬:谁也不许过来!
孟起盾后的马腾推开一名士卒上前,你做什么!
公孙都督今日我保定了,谁说话也不好使!马超盯着父亲一阵,最终,语气还是缓了下来:不管如何,超之前保证了都督安全,就要说到做到,这也是父亲当初教导孩儿时说的,大丈夫言出必行。
孟起你唉!马腾怔怔的看着儿子。
厅中安静下来,周围士卒互相看了看,都不清楚是上还是不上,片刻后,只见那边一排弓手后面的公孙止站起身,马将军,咱们该谈正事了。说着,他伸手按了按,弓手齐齐放下弓箭后退进队伍当中。
就算今日马将军胆魄过人将我这一众人杀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处?北地千里迢迢,你也拿不到,反而还便宜了中原的那位曹丞相,说的再远一点,我若死了,受制于我的那些鲜卑匈奴怕是又要猖獗起来,将军是马征西之后,自然是不会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对吧?
马腾闭眼叹了一口气,也朝左右挥了挥手,护卫的一众士卒这才打开一条道来,但也没真的退出正厅,只是在周围保持警戒的姿态。魁梧的身形从首位那边走下来,隔着数步停下,看着地上沾染血污的义兄头颅,韩文约纵横西凉十年有余,虽然为人不怎样,但也是有能力的,他一死,羌人还有各中贼匪怕是要失去控制。
可是养匪自重这种事,他没少干吧?不要和我说西凉贫瘠,需要一些乱匪羌人来向朝廷索要粮秣钱财,我北地当年也不比这里好多少,如今一样商贾云集,虽然还比不得中原富庶,但日子总是好过了许多。
但是
没什么好但是的,他现在已经是死人了。公孙止与他对视,负起双手:只有活人才能与活人谈利益,这次我过来就是帮助征西将军的。
语气加重了征西二字。
马腾眉角微微抖了抖,随后皱了起来:都督看来胸有成竹说服我了。
庭院外的士卒正在退开,风跑过门扇,灯柱上的火光摇晃的照着众人明明灭灭,公孙止望着几步之隔的马腾,缓缓走出两步:马将军也是起于微末,经历各种艰难,和将士奋勇厮杀才走到今天,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与韩遂同流合污,心中可有过愧疚?这么多年随将军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还有几人?他们当中有多少是死在与同胞厮杀,有多少死于清剿羌氐战死,将军还记得他们吗?
汉室衰落,群雄并起,原本保家卫国的士兵,却是用来争夺地盘上,互相厮杀,马将军觉得这些人的血是否白流了?同样,驱赶清剿羌人,每一次都未能尽全功,就只是为了区区一点粮秣财帛,让跟随将军的好儿郎去送死,这血是否也白流了?
公孙止盯着他,一字一顿:将军还能重拾马家祖宗荣耀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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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八章 马腾
灯火摇曳,飞蛾噗噗的撞在灯罩上。
这天下不就是这样了吗。
望着摇晃的火光,对于公孙止说的那番话,马腾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含糊的应了一句,便沉默下来,转身走回长案后方。
对方有些话,也确确实实说到心坎里去了,他起于微末,到的如今天下大乱,为求自保,也做过许多违心的事来,他端起酒水,放到嘴边停住,转过目光望去周围的士卒,最终还是将铜爵放下。
公孙都督不止刀利,嘴也能言。天下都是这般模样,同室操戈养羌氐而索朝廷粮秣也非马某本愿,可西凉贫瘠,人口稀少,要养活军队哪有那般容易。马腾无奈的笑了笑,摊开手:可我又能如何?西有韩遂,东有长安,往前一步就是与曹丞相撕破脸皮,往后难道与韩遂开战?刚刚都督也说汉人同胞厮杀不值得,我也深以为然。
所以啊,现在韩遂死了,凉州虽然还有几位太守,不过马将军想要吃下他们,想来也不会太难,当然,若是能和平共处自然再好不过。公孙止挥手让人把韩遂的尸首带下去,朝马超拱了拱手,后者回礼时,他继续说道:眼下还有一条路,马将军或许有兴趣。
马腾轻轻晃荡手中铜爵:都督不妨说来听听。
祖上马伏波西破羌人南征交趾震慑匈奴,讨伐五溪蛮时,身染重病而亡,马革裹尸的气概令人敬仰,将军为其后人,不如与我一道重开丝绸之路如何?公孙止的声音低沉传开,大步走到右侧席位坐下来,将军也知晓,我统御北地,节制辽东,如今又拿下幽并两州,若是与曹操开战,没有个十余年,很难分出胜负,到那时候就是百万人陷入厮杀乱局,甚至会死更多的人,这不是我和曹丞相想见到的僵局。
马腾点点头,再次沉默下来,许久:都督肯如实说这番话,马某心中感激只是都督仅仅只是因为马家祖上是伏波将军,才来右扶风?
是!公孙止笑了笑,与之前冷漠凶戾的气势又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忠良之后,我方才放心不被人在背后捅上一刀。其实打通丝绸之路,对于凉州来讲,利与害不用多提,相信没人会拒绝,而我来之前就与曹操在河内定下了策略,达成了部分共识,算上马将军这边,整个十四州便是有一半站在我大汉和平的位置上。
马腾静静地的看着他,片刻后,偏过头来朝周围人挥了挥手,密集的脚步声伴随持刀持盾的身影纷纷退出大厅里,再看过来时,轻声说了一句:公孙都督可知我已有陛下旨意了
灯火照着二人面容,目光都望在了一起,有侍女颤抖的过来斟酒走过侧旁,公孙止的声音也很低:董昭那份?
汉室积弱,诸侯间互相征伐不断,农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都督之前所提倡的事,是对的,但攘外之前,内患还需安定。
两者并不矛盾。
马腾笑了笑,笑容随后渐渐淡了下来,手按在了长案上:都督这个时候还在装糊涂马某说的是汉贼曹操。我马腾受封大汉征西将军之位,若是能从开西域之路,能够让凉州三辅之地再度繁荣,将我大汉威布四方,这是对的,但若是听从的是曹操发下来的命令,将来腾下了阴曹,也羞见祖宗!
他声音平缓而坚定。
天下如今这番模样,先帝或许有错,各路诸侯也都有错,难道他曹操就没有错?挟天子以讨不臣,殊不知他自己就是最大的乱贼,专权蛮横欺君罔上擅杀朝中文武,堂堂天子在他手中不过一介玩物!马腾在长案上呯呯接连拍响数下,我凉州是穷,可也看的最是清楚,别人不敢讲,我马腾就敢!
然而,就公孙止不准备劝说的时候,对方陡然从首位上站起身,锵的一声拔出长剑:孟起,带两部兵马将城外韩遂领来的三千人拿下
是!
眼看快要谈崩的马超,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连忙拱手大喝一声,朝侧面的公孙止挤挤眼睛,一个转身大步走出门外:令明!叫上伯瞻随我出城!
呼喊的声音打破了庭院的安静,陡然的变化让原本剑拔弩张的两拨人渐渐放下敌对的警惕,随后将目光齐齐转向了混杂马府侍卫中的韩遂兵卒,对方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众人一涌而上将他们拿下。
上方身影走出长案,声音响在厅里。
腾实力不济,无法救陛下于困境,但为天下百姓出一点绵薄之力,还是能做到的毕竟我还想看大汉再次扬威百年。
一起!公孙止拱起手。
马腾抬起手:与都督共勉。
主公可能还要多待几日,此行兵马并不多,但仍需操练,不可懈怠。
不过临回金城的粮秣饮水也需提前准备
还有,提防马家的人
月色宁静如水照过远方的山峦,槐里城外军营,名叫阎行的将领与几名亲近的副将聚集帐中说一些军中事务,对于主公韩遂在马府过夜倒也并不担心,毕竟俩人有兄弟之义,何况目前来说也没有反目成仇的利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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