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语破春风
呯
巨大的金鸣交击之声炸响耳膜,戟锋压在枪杆上,吕布哼了一声,陡然抬戟,又是重重的一砸,对面,横枪的双臂猛的向内一缩,甲叶都震抖来,脚跟连磕几下马腹,黑色骏马通灵性般微微调转了方向奔出,与对方拉开一段距离。
吕布微微皱眉,一戟拨开周围用来的冀州士卒,猛地一抖缰绳纵马撞过两道身影,径直朝对方后背追了上去。文丑才稍骑马跑出几丈,听到马蹄声逼近,猛的回身就是一刺,只听呯的脆响,枪尖直直抵在沾满鲜血碎肉的画戟上。
百花袍的身影一扭小枝,与大枪错开,马蹄踩踏地面狂奔而来。
文丑!把你头拿来
方天画戟怒斩而下。
昏黄的天幕下,以战场为中心的远方,两匹快马相距数里从相同的方向疾驰赶来,分成两道不同的路线去往东西两个方向,西凉大旗下,徐荣正在还在调兵遣将,准备将失去阵型而混乱起来的颜良所部击溃。
在不久之后,他收到了上月从邺城来的情报。
袁绍知道后,恐怕会气疯的吧嗯他现在差不多也该知道了李儒这计终于派上用场了。他轻声说了一句,眯起眼眺望对面隐约能看到的袁字帅旗,思索了一阵,长须下嘴角慢慢弧起笑意,招来传令兵,低声与对方交代几句,随后拍拍肩膀:记好了,一字不差,让所有人大喊。
是!
徐荣带着笑容看着传令兵远去,转过头来:传令,中阵也压上去。
山坡上的溃势已不可避免,厮杀的呐喊声金鸣交击汇集成一片,写有‘韩’字将旗的军队已经逼近过来,而在另一侧战场上,不足两千人的队伍在那处军阵中撕扯出一道醒目的血线来。
距离‘文’字大旗十余丈,一红一黑两匹战马兜转纠缠,赤兔与黑色战马互相撕咬踢踹,上方的俩人挥舞长兵将密集的战场扫出一块两三丈的空地来。
两马之间,兵器凶猛的碰撞,龟陀大枪简单刚猛,大开大合挥砸刺挑,空气里都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对面,一杆方天画戟直接架住在空中挥砸而下的枪头,吕布手腕扭动,双方兵器吱嘎发出摩擦声响,黑色战马上面,文丑咬牙使劲捏住枪柄,不让大枪被力道挣脱手心。
吱吱吱
金属摩擦声持续了片刻,文丑陡然啊的一声,陡然抽回大枪,一勒缰绳,战马猛的转身,后踢扬起蹬了过去,赤兔本就凶性燃起,也毫不示弱,抬起前蹄踹出,击在对方肌腱上的皮肉,发出沉闷声响。
画戟也在同时带着破风声挥斩而下。
霎时,黑色的战马发出凄厉长嘶,戟尖划过马臀,带出一片血肉,长长的深痕里鲜血狂涌,文丑回头一望,直接跳跃而下,战马奔跑两步轰然坠倒地面溅起泥尘,落地的身影持着龟陀大枪踉跄走出几步,吕布纵马飞驰,画戟一挥,照着他脑袋削去。
文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地一滚,那画戟擦着他翻滚的身影过去,还是带起了一条血线,肩甲嘭的掀了起来,头上的铁盔也滚落地上。文丑披头散发狼狈的起来,前方,吕布打飞几名士卒后,勒马回转过来,此时周围亲卫见状飞扑上前,横刀将其挡在身后。
火红的战马,一身兽面吞头甲的身影还是照直杀过来。
将军躲开
有亲卫大吼着,数人组成枪阵迎着冲来的吕布扑上去,后面,文丑纵横河北无敌,从未受过如此屈辱,拔起大枪与亲卫冲向那可怕的一人一马。
暮色里,风徐徐吹过原野山麓,东面的帅旗下,袁绍望着士兵汹涌冲下,怒气已到达,而文丑军阵那里,厮杀延绵径直杀向将旗,那支不足两千人的队伍带起的冲锋还在不断将锋线朝里面延伸,远处那片惊人的打斗,让他明白武力以至巅峰的武将是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然而,片刻后,有斥候带着一名从邺城而来的信使到身前。
展开素帛看过上面的内容一瞬,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随后剧烈的抖动,身形在马背上摇摇欲坠,周围侍卫赶忙要过来搀扶,被他摆手制止,走开!我还弱不到这般程度,继续杀,不要管邺城,不要扩散消息,今日我就要让这支西凉军全死在这
几乎嘶吼出来的话语时,右侧军阵中的打斗连成一片,冲上去的冀州士兵一个个的被打飞刺死,文丑呀啊啊连连发出怒吼与挥舞的画戟呯呯呯的击打碰撞,枪影戟影之间火花不停跳出,一名亲兵想要偷袭被狂乱挥舞的画戟的小枝挂穿了脸颊,文丑陡然大吼,矮身,双臂捏着枪杆轮出一道巨大的半月,迅猛的朝对方战马前肢扇去。
挂翻那名士兵,吕布余光中见到黑影横挥过来,单手一提缰绳,赤兔嘶鸣一声,人立而起,高高扬起了马蹄,躲过下方扫来的大枪。
想伤我爱马!讨死
暴怒的声音飘在风里,马蹄落下,高高挥起的画戟擦过空气,戟锋几乎是将呼啸声化作了虎啸,下方,正矮身姿态的文丑连忙抬枪一挡,画戟砍在枪柄上,一瞬间,向内弯曲,他整个身子被推坐到了地上,甲胄的叶片哗的震响,身影保持着坐的姿态被硬生生推滑出一丈有余,抵到一名亲兵身前方才停下来。
保护将军!!
周围,有声音大喊,无数的脚步踏过泥土冲上前方将双臂发抖的文丑遮掩到了后方,枪阵刀光推进过去时,赤兔亢奋的迈动马蹄,威猛的身形持着画戟微垂地面,发出豪迈的笑声,而后轰的抬起。
尔等放马过来吧
然而,远方隐约声音响了起来。
袁绍
袁绍
昏黄的光幕里,帅旗下,胸腔起伏的袁绍听到了声音,促马走到前方边缘,眯起了眼帘的一瞬,更多的声音齐齐从远方西凉军中传来。
袁绍邺城的消息收到了吧!
密密麻麻不同人的话语汇集成一道响起在天空,原本还在拼杀的一道道身影都怔了一下,袁绍一展披风,猛的拔出思召剑,挥了起来:徐荣传令前方,不许停下,继续杀
话语尚未来得及说完,无数的身影无数的声音混成一道声音仿佛要震散天上的红霞一般,响起原野上。
四世三公袁本初雄才大略据四州勾结外族怀异心逼死麴义在阵前且料丢了儿子,赔了兵
丢了儿子
赔了兵!!!
马背上,袁绍啊啊啊!嘶哑的怒吼从牙缝里挤出来,举剑的手臂剧烈的颤抖起来,铁青的脸渐渐涨红,近上万人的呐喊传来的一瞬,想要张合双唇,终于张开,一口鲜血陡然喷出来,血雾弥漫空中,暴怒的身形缓缓向后仰倒,翻落下马。
周围,许攸郭图冲过来,侍卫亲兵慌忙的靠近,掐人中大声呼喊,忙做一团,有人飞奔去后方寻找医匠,整个中军混乱起来。
而战场上也渐渐安静下来,冀州军里,有人想到了自家将军自刎那一幕,忽然哭了出来,将兵器丢在了脚下,我家将军死的冤我为什么还要为袁本初卖命!!
周围也有与他相同的擦过眼眶,呯的将兵器丢下,拉着往日先登同袍离开了这边,退出战场。
收兵的金鸣着急的敲响在日暮里,不久,夜色降了下来。
第四百零五章 有苦难言袁本初
有数骑穿行过夜色从后方辎重大营过来这边。
夜风正呜咽的拂过延绵的军营,篝火斑斑点点在营地里燃烧,伤兵营里哀嚎惨叫不时传出,偶尔有一两具尸体被人抬了出来,放上马车运走。坐在火边取暖或巡逻而过的士卒,神情多有黯然的神色,白天的时候,四万兵马合围两万余人的西凉军,打成这样,实在让人感到沮丧。
数骑进入军营,其中为首下马的老者,长须瘦脸,身形修长,腰间挎有佩剑,着了褐色的长袍外穿戴青色深衣,一路走过去,也颇有气度。
见到周围士卒神色,眉头微微皱了下,加快了脚步,迎面遇到一名帐中侍卫正拿着什么东西离开,开口询问道:主公现在如何了?许攸郭图二人可守在那里?
回别驾,军中医匠尚未出来,许军师和郭军师都在帐外等候,另外颜将军韩将军也都在那边那侍卫答道。
田丰脸色严肃的点点头,放他离开,转身朝帅帐那里过去,靠近那边守卫的将士越发多了起来,有人见他过来,取过一条素缟上前:别驾。
紧皱的眉头下,目光在素缟上移开,田丰愤然一拂袍袖将那名将领推开,径直往前大步而走,目光严厉,简直胡闹!声音拔高说了一句,前方,守在帐外的许攸郭图颜良等人见到他,连忙迎上来。
别驾过来
过来,就是看看你们做什么糊涂事,主公伤势未明,怎能在军中穿戴素缟,让将士心神不宁!!!大步跨近的身影语速极快,不带停息的朝二人喝斥,你二人身为军中谋士,今日一败,也难逃罪责,怎的还在此刻胡闹之事。
郭图拂过袖口,背负双手,侧过身子不去看他,别驾不在军中,自然不知事情原委,怎能一见面就责怪我二人?
军师说的也没错。颜良双目通红,紧捏拳头上前半步,呲牙欲裂:若非吕布突然杀入战场,带着陷阵营搅乱军阵,安有此败!
那该是你等责任!!田丰声音拔高。
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许攸伸出手拦在中间,拱手朝愤慨的老者躬了躬身子,别驾也勿怪,我等让军中挂素缟,此乃是计,引徐荣来袭营
不用再说了。田丰朝帐帘走了两步,摆手打断:徐荣用兵稳正,又是沙场宿将,这点事情就算能骗他,他也绝不会此时来攻。
旁边,郭图想要反驳,帐帘陡然掀开,有人抱着医箱走了出来,郭图许攸俩人赶紧上前询问:主公身体可无恙?
那医匠朝众人拱手行了行礼:主公当年被公孙止气的旧伤并未痊愈,这几年好不容易平稳下来,今日白天急火攻心,旧疾又添新伤,眼下虽然已无碍了,但不能再继续率军征伐,否则后果,卑职也不敢保证。
众人沉默了一阵,田丰看了看抚动的帘子,主公可醒了?
醒是醒了,但别驾不可与主公久谈,万不可用话语刺激。医匠再三叮嘱一番后,拱手离开:卑职先去熬药。
待人走远,田丰侧过脸,目光扫过郭许二人,待见过主公后,再与你们理论!说完,拂袖掀起帘子走了进去,郭图许攸对望一眼,脸色俱都不好看,随后也跟着走进大帐内,里面,田丰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主公,三军北去幽州受阻,该是调转方向回去邺城,让风波平息才是,辽东之事已去一月,那边如何快马应该也在路上了,再则路途遥远,就算过去,仗说不定已经打完,当务之急,还是以维稳冀州为主。
田丰毕竟已近五十有余,为人性格上直来直往惯了,虽说只是兢兢业业,深得下面人敬佩,但到底上位者听来,却是不舒服的,而他对面的榻上,袁绍脸色灰白,眼眶布满血丝,想来还未从打击中回过神来,又听到他这番话,勾起心事,腮帮陡然咬紧。
我儿命苦啊,幼年时就被公孙止麾下之人绑走数月之久,经历磨难,我这个做父亲的,心中不是滋味,才想将甄家最美丽的女儿嫁给他作为补偿,没成想,反倒还把甄宓一起都被绑走了,公孙止这人太过可恶这口气我实在难以咽下,明着打不过,就来阴的
帐内脚步声轻走,郭图小声上前,同意的点点头:主公说的没错,公孙止手段不管明的暗的都来,对付他不能以常人方法,图刚刚与子远商讨过,不如假借主公病倒卧榻之事,引徐荣吕布袭营,我们来一个瓮中捉鳖。
话语过来,袁绍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蹭动后背伸了伸脖子,目光却看向田丰,元皓,觉得此计如何?
田丰紧抿了下唇,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摇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主公切莫放在心上,可若是通令全军素缟,对于士气也有不小打击,而徐荣还不一定会上当,此人经历过董卓,堂堂正正击败过孙坚曹操,战阵一道上,可谓沙场老将了。
他顿了顿,瞥一眼身旁垂首的郭图,缓缓落下肯定的话语:他绝不会上当。
元皓,太过高估徐荣了吧,此刻他定是士气膨胀,一旦知晓我病危,岂会不来?袁绍眯了眯眼,头陡然靠在木枕上,眸底怒气未消。
绝不会来!声音依旧肯定。
帐外,响起脚步声,不久,侍卫在外禀报:启禀主公,斥候来报,西凉军弃了大寨,轻装简行,退回山里,朝五阮关而去。
帐内众人沉默的对视。
田丰微微叹口气,解释道:丰在后方听闻战事紧迫,又见徐荣紧随不舍掉入公则设下的陷阱里,就觉得大有蹊跷,等到邺城消息过来,才明白,徐荣的西凉军根本就只是一个幌子,他明知会中计还要缠住主公,除了给辽东战局拖延时间外,另外的意图显然是在等邺城绑熙公子的消息。
是何人谋划?许攸脸上有汗珠滚落,转开话头:公孙止性至凶残,但这般布置,绝不可能出自他手。
旁边,郭图点头附和,还未开口,对面榻上,袁绍捏紧拳头砸在木头上,随后抬起手指,虚弱的发抖。
好算计辽东打不了,回去邺城,我儿也被人绑走,这趟出来,什么事也未办成,徒折许多将士性命!
田丰拱了拱手:还有麴义将军。
听到这个名字,袁绍偏过头,脸色难看起来,那是咎由自取,往后不要再提起此人,颜良!
末将在!后方高大的身形上前。
带人悄悄把分散在各部中的先登旧部诓骗出营,都杀了,以绝后患。袁绍深吸了一口气,重新躺下,视线直直的看着抚动的帐顶片刻,声音嘶哑:传令,退兵回邺城吧。
夜风呼啸,掩盖了声音。
漆黑的颜色里,火把在山间延伸而去,飘荡公孙徐字旗帜的军队早已开拔调头往五阮关回去,前前后后,步卒马队都在跟着,互相搀扶的身形,破损的甲胄缺口的兵器有着颓然的气息,但整个行军的气势上,依旧有着足以让人生畏的骄傲。
更远的前方,斥候探马回来,到了中间帅旗下,徐荣听完后看了看旁边,骑在火红大马上的身影,张郃整军正朝这边赶来,想要堵截。
某一刻,威猛的身形睁开双眼,提着画戟纵马带着一队西凉铁骑和一支精锐步卒朝前方奔涌而去,声音响亮漫过黑夜。
军队照直前进,某去会会他。
趴在马背上,浑身缠满绷带的高顺笑了起来。
夜色里,前方的空气爆发出厮杀和金鸣交击,画戟挥起劈下。
不久之后,溃散如潮夹着鲜血都在这片山麓里掀了起来。
视野拔上天空,越过漫天星辰,辽东广阔的大地上,鲜血积满土地,战马飞驰坠倒,箭矢飞蝗来往于空中,狼骑裂地,天空都变得晦暗了,点燃辽东的战火还在持续的燃烧,一直烧下去
第四百零六章 召见
六月初的辽东一片燥热下,泛起了肃杀。
公孙度一身甲胄,背负着双手站在城墙上,望着远方辽阔的原野,一支支乌桓人的骑兵正接受看押,人群推搡拥挤,呜呜咽咽的哭喊声从那边传来,肃穆的脸上,偶尔皱起眉头:乌桓人就这么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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