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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语破春风

    渐熄的火光摇曳的照过他俩的身影拖在地上帐篷上,沉默一阵,公孙止想起那日许都监牢内,郭嘉对他说过的话,转过头,目光所及的对面,曹操正撩起一顶帐篷帘子,察看周围士卒的状态。

    那是大汉少了向心力,或者说凝聚力。公孙止陡然开口,与回转来的曹操,并肩继续走下去。

    嗯有了外敌,大汉各镇诸侯该是坐不住的。

    曹操何等聪慧的人,一句话便是听明白其中关键,沉吟了片刻,笑着摇摇头:汉武之时,匈奴被打的分裂,如今鲜卑又被你这头白狼弄的乌烟瘴气,都开始说汉话了,哪里还有什么外敌能让各路诸侯心惊的?南蛮还是山越?就连西面的羌人也被马家父子打的缩头缩脑,再远一点的西域,都是小国,今日建,明日亡的,总不会他们还有信心能联合起来?公孙太过高看他们了。

    这一路便又安静下来。

    或许,大秦人或安息人过来呢?过得一阵,走动中,只听公孙止说道:司空啊,天下九州想要一个个的打下来,中间胜胜败败的,耽搁的时日会有多久,说不得你死了,而我也老了,也未见得真把这天下归一,到时候咱们弥留在床榻,会不会有一天后悔今天的决定?

    你白狼的性子就不要兜圈子了,勾不起听下去的兴趣。

    前方走动的脚步停下来,身后的数十名侍卫,典韦和许褚对视一眼,朝后方退出几步警戒去了。公孙止目光看向对方,话语低沉:与西陲的马家一起演一出戏,把事情闹大点,刘表刘焉绝不会坐视不理,毕竟汉室可是他们老刘家的,到时事态严重,以朝廷的名义召回他们统兵出征,或入朝主政,就皆入瓮里,放眼天下,除了二袁以外,就数这俩人势力最大,至于江东有个叫孙策的,不过血勇方刚之辈,到时天下九州已有八州在手,他也翻不起风浪了。

    一身黑色衣袍的曹操威严的站在那儿,想了一阵。

    好大一盘棋啊他低声的说了一句,紧皱的眉头舒展开,目光平静望着前方的黑夜,先不说西凉马家愿不愿意,旁边的韩遂就不会让你我如愿。还有,刘焉刘表入朝,你也知晓,皇帝是假的,到时他二人看出,或有人通风报信,事情也就麻烦了。

    黑色里,公孙止的目光同样在看着夜色,冷澈的话语传过去:马家那边,我去。韩遂要是从中阻挠,我第一个先把他办了,至于朝堂上知晓皇帝身份的,还是要靠司空来做才行。

    嗯?嗯!

    两人的目光望在一起,曹操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已经在做了。

    这秘密本就该越少人知道越好他顿了顿,眼帘眯起来,猎完这头猛虎,一起回许都吧,随我去那边的许田打打猎如何

    公孙止笑了笑。

    俩人说了一阵,开始往回走,快要分别时,那边的曹操忽然问道:那刘备,公孙怎么看?

    刘备我不知,但他手下关张还是颇有勇力。

    嗯,我明白了。

    双方互相拱了拱手,不久,带着各自的侍卫左右离开回到帐中。不过,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一切都建立在除去袁绍这个庞然大物后,才有可能实现,眼下多谈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夜依旧深邃,天上星辰闪烁明亮,军营还保持着欢庆后的酣畅淋漓,巡逻的人群如织穿梭,就像一道道线从不同的地方过去,交织后,又往不同的方向延伸,变成了错综复杂的命运。

    天亮后,步骑合兵一处,大量的降兵被搓成敢死营,后方是曹操的四万余人的中军,左右是公孙止的一万骑兵为侧翼,形成真正意义上的大军,拔营出征的命令在下达到下层,近七万的军队开始朝东进,浩浩荡荡扑向下邳。

    四月十七这天,晨光升上云间,数千并州骑兵终于奔入了下邳城外的军营驻扎,而吕布带着诸将进入城门,败仗的消息在不久传开,战争的阴云终于笼罩在了这座城池的上方。

    城楼上,一身着甲的郝萌望着奔驰入城的温侯,脸上并没有因为他的回来,而感到高兴,阴沉的脸色中,城墙下方,有人风尘仆仆,经过阶梯,在上来城头后停下,将一条消息塞到某个士兵手中,又低声说了些什么。

    不知不觉间,郝萌视线注意到那边时,收了消息的士卒过来,将手中的讯息传达给他,他便看了看。

    你悄悄去把牢房里那人带走藏起来,晚上我去见他,记住别让其他人知晓。郝萌轻声叮嘱,随后,握着剑柄继续在城上巡视,只是手心里全是冷汗。

    这是将是他这辈子最大胆的一个决定。




第三百零六章 善意的网
    天光落下云间,脚步走下城头离开,郝萌骑着马匹,目光看着街道两旁的摊贩和行人。

    下邳乃徐州治所中心,城池巨大,人口密集,虽然比不上冀州邺城当初的洛阳长安,但好在也是繁荣之地,如今兵锋的阴云从西面卷来,将无数城中百姓脸上映的难看,上街的行人已经变得稀少,呈现出一片颓然焦虑。

    他骑马挤过人群,抬头望向西边染红一片的天空,从街沿的角度望上去,房顶对折下来的彤红光线有种摄人心魄的美。郝萌出身河内,一直跟随温侯吕布出生入死,辗转各地,倒也无悔过,只是最近的一段时间,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再过这种颠簸流离的生活了。

    这种日子也过的够多了。

    很大程度上,自己的地位并不及魏续成廉与吕布亲近,这二人一个沾亲带故,另一个孔武有力,武艺不错,甚至更不及陈宫与高顺,更别提还有一个文武双全的张辽,如今曹操公孙止的大军合围过来,仅凭城池中这点士卒想要守下,结局他比谁都清楚,还好监牢中的那人没有杀死。

    该是为自己另谋出路。

    看了一会儿身边来去的行人,复杂的心情多少消散了一些,捏紧了缰绳,勒转马匹走动的方向,去往吕布府邸,主公回城,作为守城主将,该是要过去汇报情况的。

    一路去往吕府,将马交给府邸里的侍卫,解下兵器后,方才随仆人引进前院,还未走近正厅,数名他认识的将校都聚在屋檐下,一道身影抬起头来,他走上石阶,拱手:成将军,你们为何站在屋外。

    看过来的成廉摇摇头,后军被伏击,高顺曹性战死

    话语中,正厅里面,呯的一声,有东西摔碎在地上。郝萌推开门还是走了进去,弹飞的一枚碎片在他脚边滚过去,他低下头,拱手:主公,末将过来禀报城中情况。

    对面,一扇屏风前的身影似乎并未听到他的话语,又是呯的一声,将觞摔在地上,酒水倾洒。

    呵曹贼公孙匹夫,合众欺我太甚!

    议事的正厅内,气氛充满火气,站在屋中的数名将领俱都没有声音发出,吕布拖着披风,咬牙切齿的望着扔在地上的酒觞,好半响,旁边的张辽方才开口劝慰:奉先,只要城池未丢就好,只要你在,守下城池也是没有问题,切莫太过自责。

    吕布捏紧的拳头微微发抖,布满血丝的眼睛抬起来看他:我痛惜高顺他们!

    辽明白,我也难过,可眼下必须据城而守

    我知道!!吕布猛的跨出半步,挥拳吼了一声:我更想弄明白,我是如何败的这种不甘心你如何能明白!

    他转过身拔剑呯的斩下案角,又将长剑掷在地上,阖目叹气的站在那里。郝萌站在中间望着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另一边,张辽走过来:郝将军,你先回去,温侯他心里为高顺曹性之事有些失态,待明日再来吧。

    郝萌点点头,冲那边背影,拱了拱手:末将先退下了。

    片刻后,门重新阖上,吕布这才转过身:文远,如今城中还有多少兵马可供守城?拳头捏紧,砸在手心:但有一丝机会,我吕布就不会坐以待毙。

    下邳郡兵尚有一万四千多人。张辽望着他,皱眉细想了一阵:奉先麾下的骑兵不能动,咱们只能向最近良成武原抽调一些兵马连夜赶来协助守城,臧霸陈宫若是逃脱必回泰山郡,只要坚守半月,曹操公孙止七万兵马一旦久攻不下,自会退去。

    话语顿了顿,他咬牙,终究还是说另一番话:奉先,若是城守不住,辽来断后,你带着弟兄们去投淮南袁术,也是可行之策。

    谁说我守不住!吕布陡然朝他大吼:就在这城上,我便要打败公孙止和曹操,打不退我也不想再投别人,寄人篱下,过的像条狗

    奉先!兵力悬殊啊,就算拉过两县之兵来下邳,也不过两万之数,下邳四门一旦被攻打,我们就没多少兵可用了,总不能拉着城中百姓上城墙送死啊!

    打过才知道!这次我不想到处流窜

    吕布朝厅内诸将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好生休息,然后再随我打最后一仗,若是输了,你们就降了吧。声音渐低,又挥了一下手才将神色复杂的众人赶走,轰的坐下,过得好半响,他双肩慢慢抖动,哈哈哈吕布吕奉先哈哈哈哈呢喃的笑起来,他抓过头上束发的金冠扔了出去,威猛高大的身形在这一刻垮了下去,目光望着滚动的金冠,满是悲怆。

    夫君

    吱嘎的轻响,轻柔的脚步声迈过缓缓打开侧门,挽着妇人发髻的身形拖着长裙从屏风那边出来,走去将地上的金冠拾在手中,拍去灰尘,在丈夫身边坐下来,伸手轻轻按在男人的手背上。

    严氏轻声问道:文远他们走了?

    沉默一阵,吕布嗯了一声,握住了妻子的手,轻轻的揉捏,我记得在晋阳的时候,曾经对你说过,会让你和玲绮安定下来,可是这些年,反倒是让你们跟着我到处东奔西跑,没过上安稳的日子。

    那夫君后悔过走这条路了吗?严氏感受到大手带来的温柔,轻轻靠在丈夫的肩甲上,可是妾身和玲绮没有后悔过。

    吕布看向她。

    严氏笑起来,明亮双眸眨了眨,望着屋外洒进来的余晖:因为你是妾身的夫君,玲绮的父亲,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和玲绮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永远都不会变的。

    你们俩个真傻

    吕布有些干涩地而又疲倦地答了一声,摩挲妻子的脸,他方才有了一点笑意:不管后不后悔,我也杀了丁原杀了董卓来了徐州,这天下的人,已知晓我吕布威名,此生已无憾了。

    夫君难道不想将来看到玲绮出嫁,你我白发还能一起坐在这样的夕阳下吗?严氏坐起来,忽然开口:我知夫君性子,妾身也不会多说什么,但前些日子,张杨的遗信送了过来,夫君不妨去看看吧。

    稚叔吕布轻声念出这个名字,拍了拍妻子的手背,站起身朝外走去,残阳最后一抹余晖正刺过来。

    廊檐下,少年的身影跑去给师父见礼,后者只是挥了挥手,心有所思的离开,去往后院。司马懿目送背影走远,他转身快步去往侧院,一路上仆人丫鬟大多都会与他打招呼,待到过了凉亭水池,走入月牙拱门,便是一排侧院厢房,敲了敲其中一扇房门。

    里面有好听的女声传来:进来吧。

    推开门,屋中香炉袅袅青烟,一袭白裙的少女恬静的坐在长案后方,翻看竹简,轻声的哼在曲子,脚边附近洒落几卷似乎是看过的典籍,白皙的手偶尔拿起笔墨在竹简上勾画,写着什么,听到推门声,方才抬起头,带有淡淡的笑。

    片刻,少年早成的司马懿,却是有些腼腆的在对面坐下,感受到少女的宁静优雅,手不知所措的放到膝盖上,像个老实的学生见到先生一般。

    师父已回来了郝将军那边我也通了气,就是这般做,往后师父会不会原谅我。

    对面,素柔的手将笔放下,蔡贞姬抿了抿唇:往后再向温侯赔罪就是,兵凶战危,听说我那姐夫,手段很厉害,对敌人从不手软,就怕玲绮和婶婶受到牵连,温侯应该会明白我们的苦心。

    但愿如此司马懿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随后头又抬起来,按住桌面,对了,既然那位狼都督是你姐夫,到时候,我亲自送你过去吧

    那你呢?

    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少年脸颊微微有些红晕,手指甲抠着桌面,小声的嘀咕一句,引得对面的少女,遮颜轻笑出声。

    阳光落下,暖黄的灯火映屋内一片温馨。

    黑色的街巷,一辆马车缓缓驶过,在某个破旧的小院停下,名叫郝萌的将领,一身常服,挎剑走了进去。



第三百零七章 来自挚友的信(一)
    入夏的雷声响动,小院门口两侧灯笼摇晃在夜风里,脚步声踏上石阶,推开了吱嘎的推开老旧的院门,落叶铺满了院子,对面的窗棂有灯光照出人的剪影在上面。

    安排在这院中的心腹,赶紧迎上来。

    将军。

    他怎样了?

    吃的,睡的好,坐进来就换了身新衣裳。

    嗯,你们在外面等候。

    摆设精致的房间里,几案上摆满了菜肴,一道身着黑色长袍外罩单衣的男人正大口大口吃菜喝酒,听到脚步声进来,抬了一下头,露出从眼角到脸颊长长的伤疤。郝萌在吃饭的身形面前坐下,伸手取过杯盏满上。

    公孙都督,纵横北地,凭一两百人到如今兵强马壮,又能与坐拥兖豫的曹司空交好,当真是难得的英雄,尤其是都督年龄不过三十,而汉室微弱,将来这天下哈哈失言失言

    牵招拿着筷子,举在半空:看来郝将军心里已经明白我之前说的话了。

    已明白了。郝萌将酒水递过去,温侯虽说待我有恩,但当牛做马这么多年,该还的也还了,飞将之名说起来厉害,可说到底还不如公孙都督和曹司空,与其辛苦半辈子最后落的个惨死,萌肯定是不愿意的,自然不会选择坐以待毙。

    牵招咀嚼着口中食物,抬头望着他:又怎知你不是诈降来套我?

    这位壮士!郝萌手指一根根的卷曲起来,身子激动的前倾,语气变得激动:我知你是公孙都督麾下将士,只需回去告诉都督,萌愿献出城门为晋身之功,只求将来也能封妻萌子,光耀门楣。

    这边,牵招接过他酒水,想了想:看郝将军如此急切,难道温侯在外面战败了?

    不瞒壮士,温侯中了围点打援之计,过葛峄山时,后队臧霸高顺队伍被都督伏击,降的降,死的死,只剩数千骑兵回城,如今曹司空与都督近七万大军逼近下邳,温侯还在发着脾气,我便以知败亡是早晚的事了。

    郝萌语气低沉,目光已是转为暗色,跟随吕布多年,终究还是一事无成,今日再见他当众发怒,心里已觉得非成事之人,思绪般复杂堵在心头,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端起酒灌了一口,做这背主之事,谁也不想,可厄事临头,又难免不想保住家中妻儿老小,温侯新败,军无战心,就算守几天,又有何用?!

    那将军想何时动手?

    待都督和曹司空攻打下邳时,不过光我一人恐不能成事,容萌再寻人一起,否则温侯一骑一戟,我等还未打开城门,就已身首异处。

    天际,雷声轰的滚过屋顶上方,牵招起身走到打开的窗户前,望着闪烁青白电光的天空:将军有弃暗投明之心,我又怎能拒绝,此事大有可为的地方,眼下都督与司空尚未过来,还有许多空暇时间来做这件事,一旦事成,我保你入官身。

    郝萌在此先谢过壮士承诺。

    郝萌也起身过去背后,拱手:不过,事成之后,请都督放过温侯家眷,这是萌唯一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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