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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猫腻

    石阶最上方有一幅壁画,浓墨无彩,肃杀至极。

    老人站到壁画前,把冕戴到头顶。

    壁画墙缓缓向两边分开,无限光明从墙那面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那些如潮的光明,围绕着老人的冕与神袍不停舞动,仿佛在庆祝,在朝拜。

    墙的那面,是一座无比高旷的教殿。

    这便是离宫的中心,国教的中心,大陆信仰的中心——光明殿堂。

    殿堂两侧有数十座高大的雕像,有大陆的传说,有先贤,有圣者,有十二护教骑士。

    在光明的潮水里,有无数教士跪倒参拜。

    这些教士们的额头触着手背,显得极虔诚。

    他们参拜的对象,便是那位老人。

    国教第四代教宗大人。

    ……

    ……

    陈长生一行人走出小离宫的时候,已经到了午后,他望向微斜的日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回首望向清旷如前的清贤殿,看着那些青砖,想着先前竟是去了别的空间,一时间竟有些惘然。

    深秋时分的离宫并不一味肃杀,午后微暖的空气,让那些耐寒的青槐雪松似乎变得更加有生气,枝叶也变得更加青翠,往下方望去只见满眼春色,清丽无限,很有时光倒回之感。

    他们顺着漫长的石阶向下方走去,隔着极远,已经隐隐能够看到,神道两侧渐渐出现了很多人,而有些人甚至直接走到了神道上,做好了拦阻他们的准备。

    “我让他们有胆别走,那接下来怎么办?”

    唐三十六看着那名神情冷漠的离宫教士,神情有些恼火。

    这名离宫教士先前是在清贤殿接着他们,然后把他们带进了小离宫,现在看样子,则是一直要把他们送出离宫,唐三十六知道这是落落的要求,避免自己一行人与那些学生再次发生冲突。

    对于落落殿下的安排,他不是很满意,因那样会显得自己怕了事。金玉律对此则没有任何表示,并不觉得这是殿下对自己工作的不满意。陈长生没有任何不满意,因这来就是他向落落的要求。

    嗡!嗡!嗡!嗡!便在这时,不知哪座宫殿或是学院里传出清亮的钟声,与先前上课钟的清悠悦耳不同,这道钟声中正平和,应该是要宣布某个消息或者是传递某种信息。

    “难道这种事情也可以鸣钟集结?这里是离宫还是军营?”唐三十六以这是离宫附院或宗祀所的学生,以钟声响起群架的讯号,见此阵势,便是他天不怕地不怕,脸色也有些微变。

    便在这时,天边一片鸟群骤然散开,就像是人群让开道路一般,东面那片云层下方出现一个洞,一道黑影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划破天空,然后顺着鸟群让开的空间,高速向离宫飞来。

    轩辕破是妖族少年,自幼便在山野里生活,见过很多禽鸟,而且目力要比人类敏锐数倍,搭手遮光一望,便看出了那道黑影是什么,有些吃惊,说道:“居然是红雁!”

    与独角兽、万里鹿这些准神兽相比,红雁并没有太多特殊,但这种鸟类有一种好处,那就是快,这是目前大陆已知的最快的数种鸟类之一,仅次于军方用来传讯的红鹰,当然,这里没有算白鹤。

    轩辕破说完这句话后,那道黑影便已经来到了离宫上方的天空里,地面有些境界深厚的教士,还有像唐三十六这样的人,都已经能够看到那只鸟拖着长长的红尾,果然是红雁。

    那只红雁在秋空里留下一道残影,瞬间消失在离宫的重重深殿里,不知落去了何处。

    “这是出什么事了?”

    唐三十六心想既然不是红鹰,那便不可能是北方魔族有异动,而且也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不然先前的钟声不至于那般平稳,那么究竟什么事情,需要出动红雁?而且要知道现在应该是光明会的时辰,那钟声不怕打扰吗?

    再怎么想也不可能平空猜到何事,陈长生等人在那名离宫教士的带领下,继续前行,没过多久便走到了下方,只见神道前方到处都是人影,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因唐三十六清晨的那句话来了。

    神道左手方的离宫别院依然大门紧闭,苟寒食没有出来,神国七律其余三人也没有出现,甚至就连圣女峰的女弟子还有其余宗派的南方年轻人,也都没有出现。

    陈长生的视线穿过雪松,落在别院处,沉默不语。

    因与徐有容的婚约,他来到京都后,从东御神将府开始,一路便在承受轻蔑、白眼、嘲笑甚至是羞辱,很自然地,他对那个叫秋山君的男子没有任何好感,连带着对他的师门也是如此。

    青藤宴上,他与对方终于相遇。

    但和曾经的想象不同,这两次接触下来,他发现对方表现的并不恶劣,无论苟寒食、关飞白还是七间,或大气、或有真正值得敬重的骄傲、或有令人心折的坚持,总之都颇有可取之处——他可以看得出来,苟寒食这些离山弟子,对秋山君的尊敬乃是发自内心,那么秋山君又怎么可能是什么欺世盗名之辈呢?

    秋风拂面不寒,吹醒了他。

    他自嘲地笑了笑,心想自己真是想的太多了,秋山君做整个大陆都赏其才、美其德的偶像人物,来就不见得是什么坏人,只不过因立场的关系,他才会这般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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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青云榜上有新人(上)
    走下石阶,来到神道上,除了南方使团所在的客院安静无声,别的学院门外已是人声鼎沸,道旁秋林里到处都是人影,还有很多人站到了神道上,离宫附院、青矅十三司以及宗祀所,都有老师出现,甚至还有离宫正殿的教士也赶了过来看热闹——之所以如此热闹,自然是因唐三十六清晨去清贤殿前,留在场间的那句话。

    那名带着陈长生等人从清贤殿出来的教士在离宫里的地位不低,他看着神道嘈乱的景象,皱眉不悦,沉声喝斥了数句,便有学院的老师赶紧出来维持秩序,把那些试图在神道上拦截陈长生等人的学生驱到道旁。

    陈长生三人在神道上前行,数百甚至更多的年轻学生站在道旁的秋林里看着他们,和清晨时的画面很像,只不过现在,年轻学生们的眼光更多的是不屑与轻蔑,不知道是哪间学院里有人喊道:“唐棠,有胆你别走啊!”

    这句话是对唐三十六清晨那句话的还击,引来了一片哄笑声。以唐三十六的性格,必然是不肯再走,只是那位教士冷冷地看了他两眼,他也不想给国教学院惹太多麻烦,有些恼火说道:“我就不喜欢被人叫唐棠。”

    见到唐三十六都忍气吞声了,年轻学生们更是情绪高昂,他们很清楚那名满脸冰霜色的教士大人处事何等严苛,没有人敢站到神道上来,却不肯在言语上放过打击国教学院的机会。

    “陈长生,除了仗着落落殿下撑腰,你还有别的事吗?”

    “是不是没有落落殿下的安排,你刚才连那些石阶都不敢下?”

    “也不见得,他还可以把婚书拿出来当护身符。”

    “是啊,徐有容的未婚夫……啧啧,谁敢得罪?”

    神道两侧的秋林里不时响起酸言酸语、风言风语,满是讥诮与嘲弄,哪有不敢得罪的意思,直到开始有人起哄,他是个吃软饭的。

    唐三十六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陈长生微低着头,继续前行,却像是没有听到,双手也在袖中,看不到是何形状——和那场秋雨里国教学院被围攻一样,他很清楚这些敌意从何而来,不是因清晨的言语冲突,与那名始终没有再出现的圣女峰小师妹也没有关系,只是因她。

    那个叫徐有容的她。

    然而这件事情,偏偏还怪不得她,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那么他似乎只好沉默地承受着。

    忽然间,那些嘲笑声像潮水一般退去。陈长生抬起头来,发现神道上站着一位文静贵气的年轻学生——在教士的喝斥声里,在老师们的压力下,神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宽直冷清,这学生却来到了神道之上。

    离宫附院的苏墨虞。

    苏墨虞先向那名教士行礼,然后向陈长生揖手,陈长生回礼。他在离宫附院的地位特殊,与庄换羽在天道院的地位相仿,即便是这位握着实权的教士也要给些颜面,所以教士只是皱了皱眉,没有训斥。

    “他们的言辞很是无礼,我代表离宫附院向你道歉。”苏墨虞说道。

    陈长生说道:“不必。”

    苏墨虞没有让开道路的意思,依然站在神道上。

    唐三十六微微挑眉,说道:“这就是要打的意思?”

    苏墨虞摇头,对那名落落派来的教士又行一礼,说道:“霍神官在此,我们这些做学生的,难道还真的敢放肆?”

    那名姓霍的教士神情微和,没有说话。

    “不打又不让路,你什么意思?”唐三十六的眼睛眯了起来。

    苏墨虞没有理他,看着陈长生说道:“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陈长生说道:“请讲。”

    “你有没有想过,大家何对你如此无礼?”苏墨虞问道。

    陈长生没有回答,因这个答案非常清晰。

    “大家说的话虽然难听,有嫉妒的成分,很无礼,但……不代表无理。因你现在拥有的,怎么看都不应该是你能拥有的。”

    苏墨虞静静看着他,说道:“因,你不够强。”

    此言一出,唐三十六和轩辕破神情微变,即便是道旁那些离宫附院或宗祀所的老师,也流露出不赞同的神情。

    “是的,在青藤宴上,你与苟寒食对而论道,看似助国教学院胜了离山剑宗……但我不这样认,我只是觉得你运气好,拥有了很多强大的同伴。落落殿下拥有白帝一氏的血脉天赋,身便是奇才,而你能结识她,除了运气没有别的任何解释,唐棠同样也是青云榜上的少年天才,如果他不是太过恃才自傲,与天道院决裂,又怎么会进国教学院?”

    陈长生沉默不语。

    “什么叫强?自己强,还要带着同伴一起强,这才是真正的强,这次大朝试,我不奢望自己能进首榜,可我希望离宫附院上榜的人数,能够超过天道院和摘星,成青藤……六院之首。但至少,我不会拖累离宫附院,而你呢?大朝试的时候,如果你落场考试,还能像青藤宴那样投机取巧吗?博览群书又如何?见识不逊于苟寒食又如何?如果苟寒食不是已然通幽,又凭什么排在神国七律的第二位,便是连秋山君对他也尊敬有加?”

    苏墨虞看着他神情严肃说道:“只读书篇不识用,这样的人在乡塾里能够找到很多,你以你可以帮助同伴,不,是他们在帮助你,没有他们,你只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你只会成国教学院的负累。”

    唐三十六嘲讽说道:“听起来你似乎比我们更关心国教学院的成绩。”

    “当然。”

    苏墨虞微微仰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我是一个很旧派的人,我像离宫和诸院里很多旧派的人一样,对国教学院辉煌的过往无限向往、无限追忆,我们都盼望着能够看到国教学院的复兴。所以我才会专门说这番话,我希望你能更努力一下,希望大朝试的时候你至少能够洗髓成功,就算还是国教学院的负累,但可以不用太难看。”

    说完这句话,他便让开了道路。

    陈长生很少看到这样认真严肃甚至有些木讷的人,感觉很憋闷,很无奈,忽然间想到自己,又开始同情唐三十六他们。

    唐三十六并不认苏墨虞和陈长生是一类人,虽然都看似木讷,有自己一整套观念并且坚持,但陈长生很少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别人。

    他知道陈长生的情绪有些低沉,看着苏墨虞便更不爽,心想你凭什么就能居高临下指点国教学院的未来?

    他嘲笑说道:“胡扯这些,有意思吗?”

    苏墨虞神情傲然说道:“什么时候你在青云榜上的排名超过我,你再来告诉我,我今日说的是错的。”

    唐三十六整理青衫,傲然说道:“那便战一场。”

    苏墨虞神情木讷说道:“我不和你打。”

    唐三十六怔住,问道:“你不和我打,我怎么超过你?”

    苏墨虞说道:“我答应过院长,大朝试之前守心养气,绝不出手。”

    唐三**怒,说道:“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离宫附院的学生听着这话,纷纷出言喝斥,苏墨虞却是神情不变,颇有些宠辱不惊的感觉,说道:“大朝试上便会相见,你急什么?”

    唐三十六怒道:“那岂不是青云榜换榜之前,我就没法抽你脸?”

    苏墨虞平静说道:“你可以这样以。”

    唐三十六快要憋闷疯了,决定不理会那位姓霍的教士,也不去理会道畔那些老师,手落在剑柄上,便要去砍苏墨虞两剑。

    陈长生伸手按在他的手臂上,摇了摇头。

    他看的清楚,苏墨虞这名离宫副院的天才少年,并不是喜欢羞辱对手,只是天生性格就是有些别扭,太过守规矩,或者说守旧,尊重权威,对青云榜之类的榜单看的极重,却又极守承诺,不要说此时神道两侧有很多离宫长辈不可能让唐三十六动手,就算唐三十六真的拿起剑砍过去,以苏墨虞此人的性格,说不定会就站在那里任他砍。

    而且他这时候的情绪也有些总是,唐三十六就算把苏墨虞砍成一朵花,或者说出一朵花来,也没办法解决苏墨虞说的那个总是。

    不能修行是他的硬伤,所以他说话便不够硬气,所以才会被人指着鼻子骂吃软饭,他现在只有想办法解决洗髓的问题,才能够纠正世人对自己的偏见或者说成见,他才能在大朝试上证明自己。

    当然,在证明自己之上,他参加大朝试还有更重要的原因,而那同样也要求他必须解决洗髓的问题,苏墨虞今日只是把这个问题挑明了而已。

    场间还有个人也很不爽。轩辕破看着苏墨虞,憋半天憋了句话出来:“就你这小鸡身材,也好意思教我们什么是强?”

    “你?等你什么时候上了青云榜,再来与我谈。”

    苏墨虞看了他一眼,转身向离宫附院走去,场间响起对轩辕破的嘲笑声。

    和妖族少年魁梧的身躯相比,苏墨虞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少年,看着当然要显得瘦弱很多,但他那句话却很有力。

    强,终究与身材无关。

    一个是青云榜上三十三位的天才,一个是刚刚从红河部落来到人类繁华京都、初学修行的妖族少年,二者如何能够比较?

    轩辕破想了想,发现自己竟不知道该怎样反驳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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