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天下归元
也有雷弹子,不需要明火,撞击便炸。
玉无色大惊,心知大事不好,抓住商悦悦就要逃,商悦悦却挣脱了他的手。
玉无色仓皇回头,横梁上黝黯的光线里,就看见商悦悦一张脸惨白如纸,眼底泪光盈盈,眼神却坚定如石。
少女目光定定的,对着他,指指自己的心,又指指下面。然后抱住了横梁。
玉无色在这一刻受到了震撼。
他看懂了这个手势的意思。
“祸是我闯的,我负责。和所有人,一起死在这里。”
玉无色心中一揪,忽觉难过又惭愧。
他真的只是想小小教训裴枢,给他添点麻烦,并不想害这花季少女送命,不然他也不会不放心跟过来了。
但此刻看见这少女凄绝又坚定的神情,他忽然明白了任性的代价。
人们一次次为任性付出代价的过程,就是成长的过程,代价越惨痛,成长越快。
他在这一刻感觉到被强力拔节的痛苦。
“走!”来不及做什么,他猛地抓住商悦悦。又对底下喊:“小……”
“轰!”
一声巨响,便如一个雷极近地劈在头顶,一股气浪冲天而起,“咔嚓”一声横梁断,玉无色和商悦悦被气浪冲得一个翻滚,再交叠着落下。
与之同时落下的,还有断裂的横梁,破碎的屋瓦,簌簌掉的墙皮。而四面墙壁都在颤抖,家具震倒,地面塌陷,烟雾弥漫,忽然又是“噼啪”一声大响,传来孟破天的尖叫。
巨响一起,景横波等人都已听见,骇然回首,就见烟尘里殿宇正在倒塌。一看那位置,景横波来不及思考,身影一闪便不见。宫胤和耶律祁立即狂追而上。再后面姬玟跟上,人影一闪,稍远些的裴枢后发先至,越过她身侧,奔向那倒塌的殿室。
裴枢的那个院子,已经被一片烟尘所覆盖,景横波到了以后,根本看不见里面怎样,她一边大叫:“裴枢!破天!”一边向里冲。
闯进屋中,横梁已经塌了一半,正卡在门口,上头屋瓦还在簌簌往下掉,她无法再瞬移,从横梁下钻入屋中,隐约听见孟破天的喊声,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景横波只能摸索着向前走,忽觉上头也有人声,一抬头,上头那还没断的一半横梁上,似乎挂着个人影,正在猛力咳嗽,听声音像是少女。
她有点奇怪这人为什么不呼救,还有底下发生爆炸人怎么跑到横梁上去了?急忙对上头喊:“谁啊,是破天吗?你怎么样了?我来救你!”
一边喊她还一边要躲闪从天而降的砖瓦,上头那人却不回答,只是拼命咳嗽,声音犹带哭腔。
景横波正要闪身上去,忽然身后不远处又是一声炸响,又不知道哪里被炸塌了,什么东西翻翻滚滚地向她背后涌来,她只得先避开,这时却发现自己被四周倾覆的梁木砖瓦家具等物困在了一个很小的空间,几乎走不过去。
玉无色那个不知轻重的熊孩子,袋子里火药散粉也有,雷弹也有。火药散粉飘散开去后,遇见明火就会不断出现小型爆炸,整个宫室顿时给炸成了筛子。
人影连闪,宫胤出现在景横波身侧,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道:“小心!”
又是人影一闪,耶律祁出现在她另一侧,道:“这里还会有爆炸,你先出去,我们负责找人。”
宫胤点头,两人有生以来第一次达成共识,景横波却摇头,道:“上头有人!”
三人一起抬头,忽然姬玟踩着横梁跳进来,站在比他们高一个身位的横梁上道:“可有伤亡?此地雷火气息太重,还会爆炸,快走!”
“都出去,我来!”又是人影一闪,裴枢出现在横梁顶端,比姬玟更高一个身位,大喊道,“孟破天!”
“我在这里!”一个乌漆抹黑的家伙,从殿深处的废墟里艰难地爬出来,对着裴枢伸手。
众人舒一口长气,景横波急忙踏着废墟,要去将卡在柜子和床架间的孟破天拉出来。
姬玟和宫胤忽然仰头,与此同时,耶律祁也跃上一步,仰头道:“上面是谁!”
上面没有动静,似有隐约的压抑的咳嗽声。
众人对视一眼,脸色都不大好看——殿中只有孟破天一个,这时候出现在上头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出手炸殿的人!
几个人对视一眼,同时纵起。
几大高手一起出手,身形带起的旋风,卷得歪斜的横梁都一阵颤抖。
上头一声尖叫,“哧”一声似乎什么东西破裂了,再然后,烟尘中似乎有隐约的簌簌声响,像什么东西被倾倒了下来。
此时众人都在这东西的正下面,只是身位有所不同,而这时景横波也猛地一拉,将孟破天拉到身边,此时六个人,都挤在了这被横梁和倾倒物架起的一个不大的空间内。
然后。
忽然宫胤就坠落下来。
然后耶律祁,裴枢,姬玟……
再然后景横波嗅了嗅,道:“什么东西这么香……”
再再然后孟破天诧异地道:“我好像闻见了一股奇怪的味儿……”
再再再然后,啪啪几响,几大高手栽了下来,伴随他们落下的还有各种杂物,将他们各自隔开,隐约还有景横波的惊呼,孟破天的尖叫,还有裴枢的大骂:“什么鬼!”
“轰”地又一声巨响,也不知道哪里的弹子又被触发,这回哗啦一声,整个屋顶都塌了。将几大高手,男男女女,全部压在下面。
屋顶上,两个面目呆滞的人,在面目呆滞地对望。
计划不如变化快,这一炸,炸出这样的结果,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好半晌,玉无色才吭吭哧哧地道:“你……你刚才袖子里,落下的,是什么东西……”
商悦悦脸上表情,不知道是哭是笑,好半天才抖抖索索,翻了翻自己衣袖。
她右边衣袖被撕裂,袖囊破裂。
玉无色若有所悟,“你袖囊里原本有东西?掉下去了?”
商悦悦又是那不知是哭是崩溃的古怪表情,点了点头。
“什么东西?”玉无色瞧着便觉得不大好,硬着头皮道,“毒药?”一边想着回去后自己的屁股啊贞操啊什么的能保住吗,老娘会把他卖给山里的野人族吗?
商悦悦摇摇头。
玉无色松了口气,不是毒药就没事,底下那群人本事大得很呢,只要事情不闹得太大就好。
商悦悦抖抖嘴唇,“比毒药还惨……”
“那是什么?”玉无色不懂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毒药还惨?
商悦悦盯着自己那袖子,两边袖子,一边放了火药袋子,掉下来了,引发了一场爆炸。另一边放的,就是母后给自己的那个“邀情药”。先前几大高手冲向横梁,身形带动气流,卷得她身形晃动,袖子被支出的梁木挂破,这瓶子也落了下去,当时就破了,粉末散了一地……
这粉末虽不比火药粉末声势惊人,但却更可怕。
她以前隐约听宫人说过,这药是宫中最厉害的情药,只要一点点,就可以让人神智迷乱,硬汉成藤烈女成菟丝花,陷入各种无法控制的疯狂,这是商国王室专用的珍品,据说还有别的妙用,是各国王室私下悄悄重金以求的妙品。母后顺手给了自己一小瓶,这分量,十个人也够用了……
现在底下,男男女女六个人,关系复杂,个个地位尊贵,各有国土和势力,这要闹出问题来,这这这……
迎着玉无色越来越着急的目光,她在寒风中抖索着,越想越觉得事情严重,终于抵受不住,哭了出来。
“天……事儿闹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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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谁与纵情
此时殿内一片混乱,烟尘粉末簌簌不绝,根本看不清人影,景横波伸手去抓孟破天,却抓了个空,孟破天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
而她自己却被一双灼热的手抓住,剧烈的呼吸声响在耳侧,那呼吸也是火热的,喷得她脸上发烫,她感觉应该是裴枢,大声道:“裴枢!是你吗?快瞧瞧破天怎样了!”
她一发声,头顶有人惊呼一声,然后孟破天的声音道:“裴枢!我在这里,你没事吧?”
景横波此时也觉得热,心跳得厉害,心中一惊,心想可不要中了什么招吧?听着声音,急忙将裴枢往上一顶,叫道:“他在这里!”
那边哗啦一声响,似乎孟破天拨开什么东西,手抓了下来,裴枢一直不吭声,剧烈的呼吸喷在景横波脸上,景横波能感觉到他抓着自己肩膀的力度越来越紧,手指快抠进了她肌肤里,似乎在忍耐什么。
她直觉不对,赶紧将裴枢往上顶,上头大概是孟破天接着,一把将裴枢拽了过去,大概用力过猛,“哧啦”一声,裴枢的衣裳被旁边斜下来的柱子挂住,撕裂了半边。
景横波有点担心地向上望着,隐约看见裴枢烦躁地哼了一声,一把将衣裳脱下一扔,衣裳落在缝隙里,挡住了她的视线。
景横波发觉那衣裳上有点奇怪的气味,就是她先前闻见的那种,赶紧捂住鼻子。听见上头“咕咚”一声,隐约似有喘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忽然又听见人呼喊,是耶律祁声音,在她的右上方,“横波!”
她应了一声,看看他那位置,感觉是比较向外的,很容易就可以脱身,不像她运气不好,被困在最底下的狭小空间,急忙道:“别进来找我,你先出去!你出去后赶紧想办法把这碍事梁柱抽出来,大家便都能脱困了。”
此时殿中横七竖八东西太多,危险地架在一起,稍微一动,就可能有东西砸下来,而众人身处逼仄的下方,无处躲避,很容易被砸伤,如果强硬冲出,也会导致别人被牵连,尤其其中还有武功一般的姬玟和孟破天。
就连景横波也因为四周都被东西死死卡住,无法瞬移。
一堆杂物暂时困住了一群大高手,马上这里的巨大动静,会引起宫中军队的查看和围困,早点离开是正经。
外头耶律祁自然也懂这道理,答应了一声,向外移动,景横波听得他声音也微喘,心想他也着道了?还有宫胤,为什么一直没有声音?怎么了?
那粉末落下时,她在最下方,吸入得最少,此刻除了有点热和心跳之外,倒也没太多异常。她担心着宫胤,试着从死死夹住自己腿的几根柱子间挣脱出来,身子刚一动,上头“哗啦”一声巨响,也不知道是自己挣动的,还是上头裴枢和孟破天发生了什么,她头一抬,就看见一个东西斜斜坠下,正对着她头顶。
她不禁“啊”一声,手一挥,那东西稍稍一动,但却因为四周东西太多,没有被她瞬移成功,依旧斜斜地沿着柱子滑下来。
外头耶律祁答应了景横波一声,就向外抽身,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一个声音,微微喘息响在他耳边,“先生……”
是姬玟的声音。耶律祁一低头,就在弥漫的烟光雾气中,看见姬玟抬起的脸。
平日里温文素雅的姬玟,此刻两颊微红,眼波盈盈,眉梢眼角,尽是妩媚之色。
她素来矜持,此刻却抓住了耶律祁的手,手指柔若无骨,一团丝绵般悄悄便顺着耶律祁的袖子攀了上去,“先生……”
耶律祁手向后一缩,姬玟手指抖了抖,她有一瞬间的清醒,觉得羞愧,出身王族的女子,心里隐隐明白有些不对,想要咬牙控制着自己,却见那人如画眉目,风雅神情,心便似海上小舟一般,悠悠荡起,忍不住靠了过去。
耶律祁此时也觉得热而躁动,姬玟温软的身子靠过来,他立即敏感地感觉到女子气息的芬芳和肌肤的滑腻,忍不住也心中一颤,扶住了她的手。
朦胧光线里一个下视一个仰视,目光于烟尘中交织,各自见沧海浩荡,姬玟忽然嘤咛一声,抱住了耶律祁的腰。
耶律祁一震,正在此时景横波的惊叫声传来,耶律祁一惊,一把推开了姬玟,头一抬,正看见一个箱子从倾倒的横梁上方滑下,砸向底下。
此时他们面前都是各种乱七八糟被炸裂的梁柱杂物,横七竖八架在一起,耶律祁抽出一截木头,待要顶住那箱子,以免落下砸伤人,却不防牵一发而动全身,嚓一声响,在靠近他腰的位置,一截什么东西猛地弹了出来。
那东西长而尖锐,似枪尖猛弹,耶律祁一手抓住木头,一手攀住杂物支撑住身体,身后还有倾倒的床榻将他退路挡住,眼看那尖锐之物就要刺穿他的腰。
忽然姬玟闷不吭声扑了上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哧”一声闷响。
耶律祁本来可以闪开,却不防姬玟扑上,听见这一声不禁一惊,伸手一摸姬玟肩头,湿腻腻粘了一手,心知是血,顺着肩膀向上一抚,是一截断裂的尖锐的木条,似乎是床上的横杆。
他急问:“你怎样了?”想了想又叹息,“何必……”
说了一半他便停住,觉得似隐约听见了姬玟的叹息。
那女子的心意他自然明白,打定主意不接受,却也不愿践踏。
只是那桃花债无声背负,如果越背越多,将来要如何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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