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级末日症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全部成为F
“是啊,其实我不想当什么优等生。”
“阿川,告诉我,优等生和英雄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当然有。”我信口回答道,可是想要解释的时候,却发觉一个理由都说不出来。
优等生和英雄有不一样的地方吗?
“优等生的阿川,在我看起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英雄。”咲夜露出灿烂的笑容,“所以,有一天,我终于明白了,所有发生的一切,就是阿川的愿望啊。”
“你在说什么啊?”咲夜说的话没头没脑,让我觉得自己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蠢蛋。
“虽然死了很多很多的人,也会有更多的人在悲惨中死去……不过,既然是阿川的愿望,那就没办法了。”
“怎么了?咲夜,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没错,现在的情况不怎么好,末日要来临了,也许我根本阻止不了,不过我会努力的。我也许不能保护所有的人,但我一直会保护你。”我认真地说着,我从没有怀疑自己的决心。
“嗯,要加油啊,阿川。”咲夜背着双手,仿佛精灵般轻盈地站在那边,似乎稍不注意就会消失一样。她的表情就像是解开了心结,下定了某种决心,做了一个重要的抉择,如此般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我好喜欢阿川,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喜欢,所以,如果是阿川的愿望,那么就会世界末日也没关系,有很多很多的人死去也没有关系。”
她的说法就像在说,世界末日之所以到来,有很多人因此死去,全是因为我希望成为英雄之故。这可真是太没道理了,世界末日注定要发生的时候,我还在穿开裆裤呢。何况,这个世界可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意志而转动呀。
可是,直到咲夜的身影消失在厨房中,有一个假设却无可遏止地在脑海里生根发芽。
如果没有世界末日的话,我就只能当个优等生,长大后成为泯然众人的动力学专家吧,也就不会遇到江,就连同一个学校的咲夜、森野和白井,也会擦身而过。
可是那样的话,江或许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可以在普通的家庭中长大,普通快乐地生活和老去。咲夜也许会交到更多的好友,变成真正的千金小姐,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婚姻吧。森野和白井也会经过一段努力后,成为夫妻,白头偕老。
所有因为末日降临而失去幸福的人,都可以获得幸福。虽然这是理想的幻想,但是并非没有这种可能性。
如果是那样美好的结局,我能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吗?
所有人都获得了幸福,只有我失去江,失去咲夜,失去那些记忆、存在和情感,这样可以吗?
我会在那样的平和美好的世界得到幸福吗?
这样的思考让我突然间变得无比痛苦,让我眼冒金星,头晕目眩,似乎看到了那个世界中的自己,一个和现在的自己截然不同,备受怜悯的高川。
不是优等生,甚至不是普通的四肢健全的孩子,孤苦伶仃地躺在病床上,每日都要接受痛苦的精神诊断和化疗。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末日降临,所有人都获得幸福,自己就会变得不幸。这种下场,自己能够承受吗?可是,为了他人的幸福,直面自己的不幸,这才是英雄,不是吗?
喂,高川,你真的想成为英雄吗?
喂,高川,你觉得什么才是英雄?
喂,高川,你喜欢末日吗?
喂,高川,你期待末日吗?
恍惚中,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闭嘴,闭嘴滚开,给我滚开我在心中大叫,那种来自脑髓深处的痛苦几乎让我失去站立的气力。我不想再这么下去,这种假设根本一点道理也没有,只有疯子才会这么思考。可是咲夜的话,却让这种想法在脑海中徘徊不去。
( 限制级末日症候 p:///1/1883/ )
177 可能性
那些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拷问几乎把我的耐心都耗光了,我只觉得心头有一团怒火无法发泄,因为这个愤怒针对的不是他人,而是自己。《+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annas.r》我无法在心灵的对峙中做出抉择,虽然知道这种对峙毫无意义,而且没有道理,平时我绝对不会执着于这种事情,可是不知道突然间怎么回事,这个疑问化作钢针,如影随形,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
我明白,我明白这不是咲夜的错。
肯定在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状况,才让我偏执进行这种思考。这不是我的本意,而是某个意志强加在我的身上。
是啊,若说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有什么不同,今天的我和昨天的我有什么不同……
我抬起左腕,盯着第三等级的魔纹,它和平时的状态没有什么不同。可是,这种关于末日的拷问如果并非来自我的意志,或许也只有来自寄宿于魔纹中的意志了。
这是神明,或者恶魔对我的考验吗?每个魔纹使者,都必定会在某个时刻,承受这种心灵的折磨吗?
在晨光中,魔纹流淌着淡淡的灰色光泽。那个声音仍旧挥之不去,可是当我专注地凝视着魔纹时,那种惊涛骇浪的感觉渐渐平息下来,只如风声般轻快地掠过树梢。
它似乎在说:人类,你期待末日吗?
我在窗前站了许久,当我闭上眼睛,温煦的阳光仍旧让眼前一片光亮。我聆听着掠过耳边的风声,鸟儿的清吟,感受从远方平湖处飘来的水雾的气味,好似有一汪泉水在心灵中流淌。厨房中传来碗瓢的声音,早餐的香气弥散开来。
我突然感觉到幸福。
如果没有末日,也许我所爱着的人们,都会在每日起床时,感受到这样的幸福吧。不会因为末日的来临而恐惧,不会因为末日的来临而流离失所。啊,那是多么美好的景象,即便里面没有我的存在。
仿佛身临其境的幸福中,有一股悲伤涌上我的心头,眼泪就不自禁地流下来。悲伤融入眼泪中流淌出去,心中就只剩下淡淡的幸福,就像那晨间如宝石般平静美丽的湖泊上升起的雾气和粼粼的波光。
是的,我想我可以回答了。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
“阿川?”楼梯上传来富江的声音。
我转过头,意识到自己脸上的泪痕,连忙用手胡乱抹了一下。
“你哭了。”富江的脸上充满困惑:“为什么哭呢?阿川。”
“没什么,只是被阳光刺花了眼睛。”我搪塞道。
“你在说谎,你知道的,没有人可以骗得了我。”富江走到我跟前,抓住我的肩膀,凝视着我闪烁的目光,“我感觉得到你的悲伤,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江,你喜欢末日吗?”我只是这么问道。
“为什么不呢?”富江的回答仿佛出乎预料,但又在情理之中,“不是很有趣吗?”
“可是,如果没有末日的话,也许你会比现在更幸福。”
“也许吧,谁知道呢?”富江似乎对这种说法十分不适应,“可能是那样,也可能不是,不过我还是觉得,那样的生活太无聊了。我喜欢现在的生活,你不喜欢吗?阿川。”
我无法回答她。现在的生活充满刺激,让许多人遭遇了悲伤和痛苦的事情,未来也充满绝望和渺茫,可是若说自己一点都不喜欢的话,那肯定是假话。问题在于,如果我承认喜欢的话,就会让我觉得自己的幸福凌驾于他人的痛苦之上。所以,我无法坦率地说,我喜欢现在的生活。
可是,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不是吗?高川,你没有选择。我这么告诉自己。
“我爱你,阿江。我还爱着很多人,那些还活着,以及已经死去的人。”我对富江说:“我希望能够永远和你在一起,我很高兴能够遇到他们,这就是我的幸福。”
“我也一样。”富江将我拥抱在怀中,“没有选择,并不总是一件坏事。不要做选择,这本来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我只想告诉你,很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十分幸福。”
“我知道,我知道……”我拥抱着富江,只觉得自己好像度过了一个苦难的轮回,喉咙哽咽得无法发出声音。
我仍旧能听到脑海中如微风般掠过的声音,也许它永远都不会消失,在未来的某些日子,每当我一个人静静独处,它就会继续拷问我的心灵。可是我已经不害怕了,我不会试图让自己漠视它,但是也同样知道,自己不必抗拒它。有些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生命对每个人都不公平,也没有道理,满地都是泥泞。可是每个人都有踏过前方带刺荆棘的不同方式,不要害怕被蛰得遍体鳞伤,大声咆哮也好,沉默不语也好,只要坚定前行,就会走出自己的道路。
这个拷问自我的声音,也许是神魔的声音,也许是自己的声音。也许,拥有它是一种痛苦,因为它让一个人不得不看清自己,可是失去它,永远都不会察觉那些对自己而言,那些宝贵而幸福的事情。
那些愿望和自尊,有时看起来十分可笑,可至少支持着我不会跌倒。
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迫切要做的事情,我想立刻就告诉洗漱间里的咲夜。我用力抱了一下富江,放开她冲进厨房。我看不到咲夜,厨房里一个人也没有,我看到厕所的门关着,却什么都没想,突然用力拉开。咲夜就坐在马桶上,内裤退在小腿上,脸上带着惊愕的神情,瞪大了眼睛盯着我。
“我有句话想告诉你。”我直视她的眼睛,大声对她说。
“什,什么?”咲夜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想成为英雄,因为我是如此爱你,我希望你得到幸福。”我说:“也许我无法选择成为怎样的人,但至少,我一定会保护你。”
“哦……哦。谢谢你,阿川。”咲夜们梦游般愕然说,突然间,脸刷地红了起来,将头垂在胸口上,突然用双手掩住脸,双肩不住颤抖,声音变得蚊子一般细小,“你,你还要站在那里到什么时候啊?”
她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自己正盯着一个女孩上厕所。那种爆发的心情陡然凝固了,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默默地退后一步,帮她将厕门关起来。当门锁发出紧闭的声响,我的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全部气力,不得不依靠在门边滑坐在地上。
咲夜坐在马桶上的模样和神情在眼前浮现很出来,一股灼热的气流涌上我的心口、脸颊、额头和耳根,似乎头发都要烧焦了。高川,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啊?真是愚蠢、傻蛋、不知廉耻。窘迫的心声在脑海中回荡,我遮住眼睛,真不知道等下该怎么面对咲夜,干脆钻到地下去算了。
“似乎发生了有趣的事情嘛。”富江依偎在厨房门边,朝这么瞧来,脸上带着怪异的表情,“我妒忌了,阿川,你对我可从没这么激烈呢。”
“放过我吧,阿江。”我苦笑起来,谁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疯呢。
直到吃完早餐时,咲夜仍旧把自己关在厕所里没有出来。我觉得,如果我继续留在房子里,咲夜说不定一整天都不会出来了。我和富江不得不先行一步,抵达别墅总部时距离正常上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我和富江在自己的办公室将笔记本中的推断复印出来,这些资料是额外的,而且十分重要,等会要在会议中商榷。至于从托马斯那儿得来的情报,荣格会进行整理。有人敲了几下门,我记得门没有关上,回头一看,原来是巴赫。
“你们来得真早。”他的眼圈有些发黑,应该是熬夜了,不过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你看上去不怎么样。”我实话实说,“昨晚没睡吗?”
“你交代的,将那本日记中的人名筛选出来,和当地的刑事档案进行交叉搜索,寻找死者相似的特征。”他说:“我已经做好了,资料在这里。”
说着,他从档案袋中取出一份拷贝。我连忙走过去,就地翻开查看。
“我觉得是做了白工,没什么值得深究的地方。这些人的血型、生日、生平经历和职业结构十分凌乱,就算偶尔有一些接近的,也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地方。如果他们是祭品的话,或许是谁都可以吧。”
就像巴赫说的那样,这些人能找到的档案并没有什么规律。都是些普通的人,其中有生意人,有平民百姓,有罪犯,也有病人,不是来本地旅游,就是来疗养的。罪犯也是普通的犯人,小偷小摸也有,吸毒杀人的也有,被当作精神出了毛病,被郡政府判刑后押解到十年前的精神病院里,这些人最终也没在大火后出现,也说不清是否丧生在大火中。
一切都太正常了。
最近这十年来出现的死者,也都是这样,并没有显示出规律的,可能和“祭祀”联想起来的特征。
“全部都在这里吗?”我问。
“还有一些实在没办法查到,可能是流浪汉还是什么的。”巴赫用拇指揉了揉太阳穴,显得疲惫,“我觉得,所谓的祭品,其实是随机的。也就是说,什么人都可以。规律也许不在他们身上,而是在仪式本身。而且,当年的大火将资料销毁得十分干净,如果说,他们通过某些方式对受害者进行改造,使其达到祭品的要求,我们也无法知道,他们究竟做了些什么。”
“无论做了些什么,都是精神和心理层面上的改造。”对此我十分肯定。
“在精神病院中对患者进行精神和心理上的摧残实在太容易了。”巴赫苦笑起来,“那些幕后使者很精明,他们很可能早有预料,用一场大火将自己转移到暗处。我已经不知道,当年精神病院的毁灭,究竟算是谁的胜利了。”
“我这里有点资料,我想你可以参考一下。”我看了一眼富江,她走过来,将刚复印出来的热腾腾的资料交给巴赫。
巴赫二话不说,站在门边翻阅起来。先是匆匆看了一边,又回过头来,跳跃着仔细看了几处地方,脸色逐渐变得惊讶,眉头也不由得紧皱起来。
“这份资料有多少可信度?”他抬头看着我问到。
“不知道,我可没你们那么专业。”我耸耸肩,“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不过若说有多少把握的话,还真是不能断言一定正确。我只是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和想到的写下来。剩下的就拜托你们这些专家了。”
“哦,天哪”巴赫的表情越发苦恼起来,“我只是电脑专家,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荣格和洛克他们吧。”
“谁都行,如果荣格说可以,那就真是太好了。不过我想现在倒是可以证明几个人的身份。”
“女孩、男孩和苍白的脸,艾琳、蒙克、索伦和斯恩特?”巴赫也注意到了:“我们没有艾琳小时候的照片,不过可以利用相关软件进行相貌回溯。同样的,设定了特定条件后,也可以得出蒙克和斯恩特在特定情况下的相貌。至于索伦,他在精神病院中的资料也被销毁了,我们一直找不到他的身份,他就像突然从山旮旯里冒出来的一样。”
“我想你可以按照资料中的描叙进行大范围的搜索。锁定他的外貌特征和年龄段。”
“你知道类似这种描述的精神病男孩在全欧洲范围有多少个吗?说不定他的资料根本不在档案中。”
“能判断出他的国籍吗?他像哪里人?”我说。
“这些问题,牧羊犬和魔术师可比我擅长。”巴赫回答道。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