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舞月明

    凤如山微微吃了一惊，向酒吧的女侍应打了个手势。

    凤如山和慕容雪菲随便闲聊，自然不会使用什么手段，但眼前的大汉会听到并主动凑上来，还是让他心中一凛。

    事实上，在华夏大陆上非常简单的传音入密之类的法术，在罡星神州，也几乎没有什么效果，他们想用，代价很不小。不过，擎天城不知道有多少海员、武士都在梦想着拥有自己的一条深海渔船，凤如山也不怕被人听到，当然，一点点好奇心，肯定是免不了的。

    大汉气势逼人，至少是一名实力不弱的紫甲武士，可不像一名船东，更不像会听墙角的人物。

    “我叫齐伯雄，和两个兄弟有一艘海船，老弟，操持一条大船，可不容易，……。”

    粗豪大汉也不客气，对慕容雪菲点点头，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齐伯雄找凤如山，却不是他想卖船，而是他们想在这次鱼汛中深入雷海，可惜田园号，就是齐伯雄所在的海船，需要维修，并且增添一些设备，简单地说，就是需要一笔星币，他无意间听见凤如山想买船，就邀请凤如山入股田园号。

    “……，不瞒老弟，田园号虽然是一艘老船，几名兄弟却都是老手，只要有足够的准备，一定是这次鱼汛中收获最大的，老弟跟着田园号，不仅能略略雷海深处的风光，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这样一来，凤如山成了田园号的船东之一，跟着田园号出海，当然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显然，齐伯雄把凤如山看成了内陆来擎天城，或者说雷海，找新鲜、玩刺激的公子哥，有钱的公子哥。

    “哦，合伙？不错。齐伯雄，田园号有多大？人手找齐了没有？赶这次鱼汛，你们总共还差多少星币？”

    不等凤如山表态，慕容雪菲大感兴趣的问道。

    “嘿嘿，师叔和这齐伯雄倒是真对脾气。”

    凤如山无奈的摇摇头，却也没有开口拒绝。

    “田园号是单独的中型海船，人手都是老熟人，主要是要大修一下，还要买一些箭支、渔网和冰室，……。”

    鱼群迁移的路线，距离擎天城最近的，也有差不多一千里，而且鱼汛会持续1个月出头，因此，整个鱼汛，海船至少要在雷海中航行两个多月，为了尽可能得到一个好收成，不将时间浪费在来回的路上，出海之前，船上必要的消耗品，肯定是要储存一些的，比如战斗的弩*箭、淡水，新鲜的菜蔬、保鲜用的冰室，补网的渔线等等，其中别的东西倒还罢了，不算特别贵，但战斗的消耗品，却价值不菲，特别是远程攻击用的箭支，更是让人心疼。

    罡星神州上的弩*箭，花样繁多，功能也各有其妙，关键是，箭支，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雷海深处人类一些据点上，这些东西，部分也可以买到，至于价格吗，嘿嘿，无需多说，送上门的肥羊，哪家商号宰起来，都不会有任何的心慈手软。

    “……，总共大概可能要20个金星币左右吧，具体我也不清楚，详细的情况，要问老大。”

    齐伯雄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

    “在下凤如山，齐兄，田园号上半年碰上了风暴？”

    “中型渔船，应该问题不大。”

    凤如山松了口气。

    10个紫星币，足以维持一家四口在擎天城1年的温饱，20个金星币约等于2000个紫星币，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凤如山希望，也需要齐伯雄能给自己一个说法。

    按照擎天城的习惯，一艘中型渔船，船上的人员全部加起来，在三十个左右，专职的武士，在五个左右，而拥有一艘中型渔船，在擎天城也算小康之家了，这个阶层的人士，一般来说是最遵纪守法的，捣鬼的可能性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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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五三章 实诚人
    第一〇五三章实诚人

    “风暴？没有啊。凤老弟怎么会这样想？老大从小跟着他老爹在雷海打滚，是擎天城最出色的船长，鬼雾、狂风、罡兽流，田园号从来都能安然度过，而且每一次出海，田园号都是满载而归，只要老大松口，至少有一百家船队抢着要老大去做船队的队长，……。”

    齐伯雄显然没明白凤如山话里的意思，不满的瞪了凤如山一眼，以无比自信，和自豪的口气，讲述起田园号无比辉煌的战绩，和“老大”高超的捕鱼技艺，以及闯荡雷海无比丰富的经验。

    “呵呵，凤如山何德何能，能有如此天赐良机，向几位经验丰富的兄弟请教一二。”

    “这个齐伯雄，倒是一个实诚人。”

    对齐伯雄的直来直去，凤如山实在是无语，很无语。

    在雷海中深海捕鱼，最大的威胁就是鬼雾、飓风和罡兽，凤如山当然不关心田园号上半年发生过什么意外，他只是奇怪田园号为什么会为2000紫星币发愁，不料齐伯雄却误以为凤如山是怀疑田园号全体的能力，感觉有点伤自尊，对这种直性子，凤如山也无可奈何。

    根据凤如山的了解，拥有一艘自己的海船，在擎天城中下层人士中，当然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情，但这并不意味着海船的盈利十分丰厚，实际上，驾船出海捕鱼，运气好的话，肯定能大大的赚上一笔，但在正常情况下，扣除掉各种成本，如果渔船背后没有实力雄厚的商号，捕鱼的利润并不大，运气差一点，还会亏不少，整体算下来，平时驾船出海，基本上是持平，略有盈利，一艘海船一年的收获，主要看在两次鱼汛中的运气。

    任何社会中，从事最低端生产的人员，永远不可能分到蛋糕的大头，能勉强维持温饱，已经是很不错了，当然，小船东不算最低端的人物，他们比捕鱼的海员，还是勉强好一点，但，很有限。

    正因为如此，实力不够的船东，为了在鱼汛中有一番作为，借钱，术语称为融资，为鱼汛做准备，在擎天城并不罕见，当然，齐伯雄在酒吧中找上自己，而不是去找专门从事类似短期借款的商号，其中肯定有些说法。

    据凤如山所知，类似的商号，在擎天城有不少，虽然商号借款的利息不低，而且肯定要一些抵押担保之类的手续，但怎么看，也比在酒吧里找一个陌生人合伙靠谱些，齐伯雄的行为，过于儿戏了点。

    “凤老弟太客气了，你们两个不是正想跟船出海吗，一上船，大家都是兄弟，没什么请教不请教的。其实捕鱼不难，凤老弟的宝刀一看就不是凡品，到时候凤老弟专门对付罡兽好了，那些粗活，让他们去做就行，鱼汛中的罡兽，级别不高，数量着实不少，一些平时很难见到的珍贵罡兽，也会出现，上一次大鱼汛中，……。”

    齐伯雄看了慕容雪菲一眼，悄悄的对凤如山做了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凤如山红甲武士的实力，近战，齐伯雄是不大指望的，即使他有一柄看上去很不错的弯刀，不过雷海中的罡兽，并非都是近身肉搏型的，拥有远程打击能力的罡兽也很常见，因此，深海渔船上，都会配有床弩对付此类罡兽，武士发射弩*箭，也比凡人占优势，一旦碰上罡兽，齐伯雄也能给凤如山找点事做，让他在慕容雪菲前面耍耍威风。

    老公子哥带个美女出来晃悠，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呵呵，2000个紫星币也不算多，不过在下一向在财物上不大插手，需要回家，和家里人打声招呼。”

    “老大，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凤如山快哭出来了。

    也许是由于罡星神州上没有储物袋，普通人出门，随身携带的物品有限，杀人夺宝的收益太低，在修仙界流行的杀人夺宝，在罡星神州，是街头小混混才玩的低级游戏，稍微上档次的人物，不大会做出这种简单粗暴的行为，凤如山并不担心齐伯雄对自己本人有什么想法，不过，2000个紫星币，总要有个说法，他才能心安。

    其实就是在华夏大陆修仙界，杀人夺宝，也大多是特殊情况下的临时起意，专门拦路抢*劫的行为，每个大势力都会不遗余力打击，也并不多见。

    在自己的地盘内，总要有最基本的秩序，人们相互之间才有最基本的信任，一个社会，才能维持下去，否则的话，修仙者早就在没有任何约束的自相残杀中死绝了，所谓的宗门、家族云云，根本没有存在的基础和可能。

    至于传说中的团灭杀手，就是每次组团探险，活下来的都是他一个人，最多再加上一个忠心的小弟，通常是脑残的美女，这种修士，大家智商正常的话，也没有存在的可能。

    别人都是傻的吗，组队前连最基本的情况都不了解、调查一下？信誉，或者说名声，在任何群体，都是一个人所能拥有的最宝贵的财富，之一。

    “齐大哥，你为什么会找上我们两个？现在擎天城很缺星币吗？我看各大商铺的生意很热闹啊。哦，我叫慕容雪菲，大宋国慕容雪菲。”

    慕容雪菲当然明白凤如山心里在想什么，但她实在不忍心听凤如山文绉绉的背书，看两个大男人牛头不对马嘴的各唱各的戏，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慕容小姐安好。两位果然不是吴越国人士，嘿嘿，这里说话多有不便，两位要是有空，我请两位去一个好地方喝酒，一个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好地方。慕容小姐的问题，还是见了面让老大给你说吧，老大比我会说话。”

    齐伯雄扭头看了看酒吧中越来越拥挤的人群，把自己杯中的满堂红一口喝完，满怀希望的看着凤如山。

    他只是性子直爽些，说话喜欢，也习惯了直来直去，对凤如山文绉绉的背书不太适应，本人却一点也不傻，也明白有些话，不适合让别人听到，热闹起来的酒吧，显然不是说正经事的地方。

    “呵呵，我知道附近有个延年世纪的小黄鱼味道不错，环境也还安静，不如就去延年世纪，我请齐先生喝一杯。”

    “嘿嘿，果然如此。连齐伯雄都能看出来我们不是擎天城人士，看来还是不行啊。”

    看了看酒吧中赤膊露胸的海员，以及他们身边一个个穿着甚为暴露的妙龄女孩，凤如山暗暗叹息了一声。

    凤如山一袭青衫，虽然略显保守，但他是武士，武士嘛，内甲外面罩一件外袍，很正常，不怎么打眼，但慕容雪菲一件淡黄色的长裙，就颇有鹤立鸡群之效。

    由于靠近大海，气候炎热，擎天城中的男女，穿衣都以凉快为主，即使已是初冬天气，酒吧里身穿小短裤、小背心的女孩仍然是大多数，但要慕容雪菲如此打扮，身为元婴修士的骄傲，却是她万万无法接受的。

    再说，筑基之后，修士就达到了寒暑不侵之境，普通冷一点，热一点，对慕容雪菲根本没区别，她早就没有了少穿点衣服以贪图凉快的意识。

    ……

    “……，不瞒凤老弟，其实车大人根本不会在乎我们这等小人物的死活，都是下面的人胡乱揣摩，借机给我为难，才有今天，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让凤老弟见笑了。老三是替我着急，他的话，凤老弟别当真，来，我敬老弟夫妇一杯，很高兴能认识老弟。”

    老大名乌彬，和经常在海上生活的人一样，面色黝黑，显得颇为苍老，他身材矮小，一蓬乱草般的头发，尖嘴猴腮，又留着两撇鼠须，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安分守己的船东，不过他确实比齐伯雄会说话，三言两语就将凤如山的疑问解释清楚，至于凤如山信不信，乌彬就没办法了。

    乌彬的田园号，原来的日子，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还是很不错的，不过大概一年前，擎天城的副城主郑志祥，因为贪污受贿，被关进了天牢，案子拖了一年多，还没有完结，而乌彬恰好和郑志祥有些瓜葛，不仅花光了平日的积蓄，更是门前冷落，连借一笔赶鱼汛的钱，也求告无门。

    “呵呵，擎天城今年很热闹啊，听说抓了一大批贪官污吏，吴越国，这是要兴盛起来了，这样也好，平民百姓的日子，会好过一点。”

    “嘿嘿，原来如此，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凤如山暗暗摇头不止。

    车明车大人，凤如山正好是听说过的，春雨小筑的原主人秦逸被捕，也和车明关系颇大，听说吴越国新国王继位，决心铁腕整顿吏治，动作很大，估计秦逸、郑志祥都是这一波风暴中的倒霉蛋。

    至于郑志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一点也不关心，他在乎的是乌彬田园号的情形，在附近根本不是秘密，乌彬，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世态炎凉，世人跟红顶白，凤如山见的多了，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田园号，乌彬，他不过是正巧碰上了而已。

    可惜这些事，和凤如山没有关系，他丝毫不感兴趣，更不想随随便便的掺乎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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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五四章 不狗血
    第一〇五四章不狗血

    “呵呵，上面的事，我们小老百姓，也搞不大懂，贪官永远是杀不完的，杀了吃饱的狼，换上一群饿虎，老百姓的好日子，想想就可以了。凤老弟，要不是我娘，我一个蝼蚁般的小人物，别人随便伸一个指头就碾死了，哪里有胆子掺乎大老爷们的事情。”

    乌彬心情不好，酒量也一般，他劝凤如山喝酒，自己当然也陪着喝了不少，说不得，微微有了些醉意。

    当然，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远路来的老公子哥，而且很有钱，乌彬还是希望，凤如山能答应入股田园号，或者，借钱给他去赌一下今年的鱼汛，不过，话要慢慢的说。

    “老太太和郑志祥认识？三哥不是说我们的田园号是单独一艘船吗？”

    位高权重的副城主，青灯黄卷的老太太，落魄江湖的船老大，从天堂到地狱之后的众叛亲离，清香一缕的默默注视和危难时刻的不离不弃，戏剧性元素如此齐全的狗血剧本，慕容雪菲的八卦之火，顿时熊熊燃起。

    她看上去实在太年轻，当然不能按真实年纪去称呼齐伯雄，以及，几乎所有的人。

    真正有实力的船东出海捕鱼，会组成一个规模颇大的船队，而田园号，显然是单打独斗的散兵游勇。

    “呵呵，我娘不认识郑城主，我们平头小百姓，哪里会认识城主，……。”

    乌彬提起话头，本来就是想和凤如山多说几句，现在慕容雪菲问起，他当然借坡下驴，讲起他家和郑志祥的往事，可惜，剧情一点也不狗血。

    大概五十年前，乌彬有一个妹妹，不知如何被一名纨绔子弟看上了，这名纨绔子弟，趁乌彬出海之机，找了一群狐朋狗友，把乌彬的妹妹奸污了，不料他妹妹性情甚是刚烈，第二天上吊死了。

    乌彬的老娘为了给女儿报仇，四处告状，但纨绔子弟之所以纨绔的起来，肯定是有些背*景的，当时乌彬不过是一名小小的捕鱼手，而且不在家，一名普普通通的老太太，当然是申冤无门，吃尽了苦头。

    当时郑志祥还不是副城主，只是一名不怎么起眼的小官，偶然间接到了老太太的状纸，依法将那名纨绔问斩，据说其中还有些别的门道，不过老太太却不管那些，将青天大老爷郑志祥，视为乌家的大恩人。

    从此以后，乌彬每次出海回来，老太太总要他挑两条最好的鱼，自己亲自送到郑家，说是给郑志祥尝尝鲜。

    两条鱼而已，郑家倒也没有拒绝，至于郑志祥本人知不知道此事，老太太也不去打听。

    她求的是自己心安，从来没想过借此攀上郑家。

    老太太坚持用两条最好的鱼，表达着自己的感恩之心，碰上好日子，郑家偶尔，也会送给老太太一些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