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御山河

    “哈哈，赵滑，杀了我又能怎么样呢？杀了我你也不会得到任何的好处，你在宗派里的处境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如果我是你，就绝不会这么做。”

    杨纪大笑道。

    “怎么说，不杀你，我倒是有不少好处了？”

    赵滑回头看了身后一眼，满脸戏谑道。

    轰！

    众人轰然大笑。

    “不杀你有什么好处我不知道，但是杀了你，至少不会再有挑战我，谢娄也能做回他的传功弟子，也再不会有人在我面前对我说‘杀了我你也不会得到任何的好处’！”

    赵滑最后一句话，学着杨纪的样子，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赵滑，你自己想想，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

    杨纪笑着摇了摇头，丝毫不为所动：

    “我上山之前，你是什么样子，之后也还是什么样。我之前不是你的‘大敌’，之后也不是你的‘大敌’。对于别人来说，充其量你也就是消灭了一个上山刚刚两个月的‘新人’而已。——这让你很有成就感吗？”

    赵滑的神色骤变，收敛了笑容。

    “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滑狠狠道，五指猛的攫了攫。

    杨纪咳嗽了两声，脸孔通红，但依然能说话：“很简单……，我们做个交易！”

    此言一出，谢娄眼皮狂跳，原本还在大笑的铁冠派弟子也停了下来，一个个鸦雀无声。

    “交易？什么交易？”

    赵滑看着杨纪，脸上阴晴不定。

    “大师兄，别听他的。这个家伙在满口胡言……”

    谢娄急急道。

    “住口！该怎么做，我自有主张！”

    赵滑叱声道。谢娄两次插手，已经引起他的不快。

    谢娄脸色一变，露出畏惧的神色，也知道自己愈越了，连忙住口，后退了两步。

    “赵滑，我们本来之就没有多大的仇恨。充其量，也就是我挑战了你名下的一个传功弟子，影响了你的威信罢了。不过，如果我们合作的话，不但可以消弥这种影响，而且你得到的好处。也远比现在多。”

    不管是杨纪，还是赵滑都没有去理会谢娄。

    “哼！还是那句话，我实在看不出来，我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

    赵滑冷笑道。

    就连他自己知道都没有发现，在杨纪一翻引导下，他原本的想法已经从“不论怎么样。今天都要杀掉杨纪”，变成了“饶了你，我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

    杨纪却敏锐的察觉了这一点，心中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再次印证了自己心中的一道想法。

    “赵滑，你应该知道蔺青嫣蔺师姐吧？”

    杨纪大有深意道。

    “你什么意思？”

    赵滑身躯一震，神色顿变。杨纪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当然不是问他们两个熟不熟悉。

    “蔺师姐的那套电母剑法，就是我帮着参悟修改的！……”

    杨纪笑着什么。

    这句话一出来。全场惊呼。

    “什么？！”

    赵滑神色大变，一脸震惊的看着杨纪，就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其他的铁冠派弟子是震惊杨纪一个传功弟子，居然有能力指点实力更高的“大师姐”。但赵滑震惊的却不是这个。

    他的层次接触到的宗内消息远比其他人多得多。其中就包括罗芸梓等几名铁冠派的“大师姐”，“大师兄”接连败在蔺青嫣的手上。

    蔺青嫣的这个变化非常突然。她的力量没有任何的增加，但却短时间内，接连击败了几个压过她一头的劲敌。

    赵滑事后了解到的内幕是，所有的问题出在蔺青嫣那套压箱底的“电母剑法”上。不知道蔺青嫣怎么做到的。不过短短几天，她的“电母剑法”威力突然暴涨。与之前如有天壤之别。

    罗芸梓就是在一个照面，败在了她的“电母剑法”下。

    武技的改进往往都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不是像蔺青嫣这样，在短短时间内，呈现出质的变化，简直像是传说中的“顿悟”一样！

    赵滑平素和蔺青嫣也有过一些“摩擦”。因此也在关注这件事。但是听杨纪的意思，蔺青嫣的这种变化居然是他的功劳？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赵滑沉声道。嘴上虽然怀疑，但是内心中他却已经有些相信。

    有些事情不是撒谎就有用的。信口开河迟早会被人拆穿。而且杨纪之前“逃跑”时的出色表现已经让赵滑相信，杨纪或许不值得信任，但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是不是。你看一下就知道了。”

    杨纪目光注视着赵滑的五指，示意他松开口道。

    后方，谢娄心中沉了下去。

    他清楚的看到周围的师兄弟们全神贯注的样子，也看到了大师兄赵滑被吸引的样子。所有人居然三言两语被杨纪说动，这是他出发之前死都没有想到的。

    “骗子，骗子……，你们不要都被他骗了啊！”

    谢娄心中怒吼，却只能低下头来。

    这一次的行动本来是为了他的。难道这一切不是为了洗涮他的耻辱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难道大师兄要和一个自己的“敌人”合作吗？

    “咔嚓！”

    谢娄的身躯颤抖，十根手指狠狠的攥紧，发出咔嚓的声音，甚至可以看到手背上隆起青筋。

    一个月的等待，苦熬就这样消散。嫉妒、憎恶、怨毒，种种情绪不停的从谢娄的眼中掠过。

    不过这个时候，却没有人在意他。

    唰唰唰！

    一道人影在荒岭之间的小道上纵跃如飞。杨纪虽然无法施展蔺青嫣的“电母剑法”，但是凭借本身的功力，却把蔺青嫣新的“电母剑法”的招式使的七八分式。

    “！！！”

    赵滑心神震撼，如果说之前还有所怀疑的话，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他是和蔺青嫣交过手的。

    虽然杨纪仅仅使的是个架势，但是以往的经验和记忆，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套剑法真正施展出来是个什么样子。

    凌厉、精简、快绝，流畅……，而且弥补了蔺青嫣剑法中的一些破绽。这套剑法比之蔺青嫣原来的剑法，至少提高了二三成。

    这绝不是杨纪随随便便撒个谎，或者在旁边随便看几眼就能学会的。涉及到这种秘密，哪怕再亲近的人，蔺青嫣也绝不会演示给他看。

    杨纪没有说谎，他绝对就是那个替蔺青嫣幕后改造剑法的人！

    刹那间，赵滑心如潮涌，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哈哈哈，杨师弟，果然是天纵之材。来来来，今天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们一笑泯恩仇。以后，铁冠派里要是有什么人敢欺负师弟，师弟尽管来找我就是……”

    赵滑的大笑声响彻天地，在整个荒野小路上回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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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熙熙，攘攘
    昏暗的铁冠山上，一条人影面对着山下，就枯坐在山上一块突出的山石，浑身散发着枯木般死亡的气息。

    自从一路狂奔，返回铁冠山通知大师姐蔺青嫣之后，段刚就一直枯坐在这里。

    段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

    “懦夫，懦夫，懦夫……”

    一个声音在心中隆隆的吼叫，段刚一拳又一拳砸在嶙峋的山石上。没有使用任何的血气力量，一拳又一拳的砸过去，直砸的血肉模糊，鲜血都流出来了，也无法减轻心中的痛苦和自责。

    被赵滑抓住的那一刻，段刚多么希望就那么死掉，也强过现在这样生活在痛苦之中。

    但是段刚知道自己不能，如果自己不苟活着跑过来，两个人就都白死了。但是内心中的自责和愧疚却一点没有减少。

    如果不是自己，杨纪就不会陷入险境。

    如果不是自己，杨纪就不会死！

    段刚从来没有想过，杨纪会舍弃生命去救自己！冥冥中，段刚又想起武殿中的那次，危急时刻，如果不是杨纪和白圆圆挺身而出，那一次的混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其中，就可能可括自己。

    “杨纪，我段刚欠你一条命。无论如何，你都要活着回来！”

    黑暗中，段刚望着山下的方向，眼中闪过一道雪亮的光芒。所有人都认为杨纪死定了，只有他还深深的坚信，杨纪一定会回来，就像在武殿中一样。

    时间慢慢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山下的方向渐渐显露出一道黑影。踽踽独行，正往山上而来。

    段刚开始还没有注意，但是当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可以模糊的看清脸庞时，段刚心中猛的一震，霍的站了起来。

    “杨纪！——”

    段刚霍的站起，神情激动。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道人影。

    “段刚？”

    杨纪看到坐在突起山石上的段刚也是吃了一惊。和赵滑和解之后，杨纪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回了晚了。但是看段刚的样子，似乎在这里等了不短的时间。

    “段刚，你怎么在这里？”

    杨纪一喜，大步走了上去。

    然而回应他的是段刚的一个大大熊抱，双条粗重的手臂仿佛钢条一样，几乎要把杨纪的身体勒断，杨纪甚至还能透过他的手臂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

    “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死的……”

    段刚喜极而泣，两行虎泪流了出来。

    曾经一度，段刚以为杨纪再也回不来了，但是没有想到，杨纪居然神奇的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杨纪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明白了什么。伸出一只手臂，轻轻拍了拍段刚的后背。微笑道：

    “放心，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跟了我这么久。还不知道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吗？”

    见过面之后，良久，段刚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杨纪，你到底是怎么逃出来的？”

    段刚忍不住问道。

    赵滑的功力远比杨纪强大，和大师姐蔺青嫣属于同一个级别。当时的情况，段刚几乎以为杨纪死定了。

    “哈哈哈。我根本不是什么逃出来的。……而是一步步走出来的。”

    杨纪哈哈笑道。

    “一步步走出来的？”

    段刚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杨纪：

    “你是说，他们根本没有杀你。而是自己放你出来的？”

    “哈哈。你猜的不错。我和赵滑达成了和解，是他们自己放我离开的。”

    杨纪道。

    “怎么可能？”

    段刚惊呼一声，仿佛听到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杨纪淡淡道：

    “还记得来的路上，我跟你说的那句话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黑暗中一片静默，段刚看着杨纪，隐隐明白了什么。

    “好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杨纪拍了拍段刚的肩膀，站了起来：

    “我先回去睡一觉了。”

    杨纪说着转身离去，神情淡定从容，就好像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杨纪迅速的远去，消失在黑夜里。只有段刚一个人望着杨纪背影，目中闪过一道道光芒。

    “我段刚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杨纪，我逃过一次，绝不会再逃上第二次了！……”

    黑暗中，杨纪并不知道，他就是在这一次真正收获了段刚的忠诚。

    ……

    第二天一早，杨纪就赶到了祖师殿。

    只见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里，一尊三丈高下，色彩鲜艳，栩栩如生的祖师神像矗立在神龛上面。

    神像五柳长胡，漆黑如墨，两只龙目不怒而威，瞪一眼让人魂飞魄，似乎随时要从神龛上跳落下来。

    “祖师殿”是上香的地方，所有记名弟子早上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祖师上香。这是每日必备的功课。

    杨纪上山之后，数起来到祖师殿上香的次数其实寥寥可数。原因很简单，“记名弟子”虽然被要求强制到祖师殿虔诚上香，否则便要重罚，甚至有可能逐出宗派，但是这种规矩对于“传功弟子”的束缚却远没有那么苛刻，对于“大师兄”、“大师姐”们更是如此。

    不过，虽然如此，但是还是不能太过份。有些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杨纪拈了一柱香，点燃之后，摒除杂念，躬身行礼，然后恭恭敬敬把香火插在了神龛上。一时间大殿中青烟缭缭，而杨纪也感觉到脑海中的精神力在香火插上的刹那随之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