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战洪荒

    如此干脆的回答和认错，让杨帆海有些错愕，没想到公孙轩辕会这样说，不过错愕之后马上又问道：“既然是错误的，为什么要开始？”

    他很想质问一声，就因为伏羲圣皇吗？哪怕他是圣皇，但发动一场这样的战争，就应该吗？

    公孙轩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盯着他看了片刻反问道：“你在怀疑伏羲圣皇？”

    “是的！”杨帆海也是回答的很直接：“纵然我和昊天大帝之间有矛盾，但这场战争我觉得完全没有发动的必要，因为有太多的事情根本没做调查就将罪名安在了天庭上。”

    “我知道！”公孙轩辕回答又是让杨帆海一阵意外。

    看着杨帆海双眼片刻，公孙轩辕轻声说道：“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把尺，用来度量要做的事情会不会超出自己原则底线。”

    “这场战争并非正义的战争，但也绝不会是完全邪恶的战争。从道义上来说，我们错了，可从民族大义上来说，这一战，我们必须打。”

    “你也听到了建木之上那些仙族是如何形容我们的，在他们心中，人族就是低等的种族，是卑贱的。想要让他们与我们平等对话最快的方式，就是战争。用一场战争让他们认识到，人族同样强大，绝不是可以让他们想如何就如何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所怀疑的那些，我也曾怀疑过，但是……”

    公孙轩辕看着杨帆海慢慢说道：“伏羲圣皇绝不是一个因为私心就会不顾人族死活的人，或者说这所谓的天下最高权力在他眼中根本就是浮云。他发动战争所争取的，正好也是我想要争取的，所以一拍即合了。”

    杨帆海憋着一口气，半天不说话，许久之后终于爆发大声喝问：“就因为这些，就可以罔顾一个并无恶心之人的生死，就因为这样，就可以完全不为这场战争负责吗？”

    公孙轩辕摇了摇头：“不，当然要负责！”

    “昨天我已经发自罪书宣告天下，禅让王位于昌意，这几日便隐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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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四章 劝说
    退位，禅让于昌意……杨帆海听的公孙轩辕所说，大吃一惊，他不曾料到对方竟然是做出了这样的绝对。

    权力是一个容易让人迷失的东西，无论凡人还是修行者都不例外，不然这天下就不会爆发如此多的战争了。

    王座总是让人迷醉，欲罢不能，上一次禅让还的追溯到神农圣皇担任炎帝之时。一统天下之后，放弃了王位离去。之后的王都是不到死的那天绝不会放开手中的权利。

    “进来说吧！”公孙轩辕微微一笑，领着杨帆海走进了书房，各自落座后，再与他说道：“我曾说过，发动战争并不是因为我对权利的渴求。九重天的天帝之位，我并不感兴趣。如今我退位离开，不再插手九州之事，也是我对你的一个证明方式。”

    杨帆海没有说话，他没想到公孙轩辕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有些偏激，但似乎的确是最好的方式。

    公孙轩辕停了片刻，又是说道：“我们其实是很相似的人，并不喜欢战争，却不得不参与战争，乃至于发动战争。”

    “战争真不是个好东西，而想要化解战争的最好最直接的方式，居然也是战争。这是一件可笑的事情，但事实就是如此。从我第一次领军开始，我就已经清晰的认识到了这件事情。”

    “是很可笑！”杨帆海点头：“从第一次从军开始，我以为敌人是昌国，可没想到突然就被你领着有熊国给灭了。之后我以为敌人是三方部族，可谁曾想大王子突然发动了政变。”

    “平定了大王子内乱，当我以为如你说的仙族会是我们敌人的时候，又引来了人族内战。接着是九州大战，此起彼伏，不曾中断。我总是很难看清楚敌人是谁，感觉一次次都是仓促迎战一般。”

    说道此处，心中猛然一个膈应，想了昊天大帝临死前的那句话。正如他所言，自己这么多年了，似乎一直都很难确定真正的敌人，总是在盲目和模糊之间战斗。

    一时间摇头感叹：“我一直记得你的那句话，仙族会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也在心中一直准备着，准备着他们动手。可不曾想到的是，最后发动战争的却会是我们。”

    “战机稍纵即逝，伏羲圣皇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抓住了这个时间。”公孙轩辕轻声说道：“这场战争，我们都有错，但不管如何，结果是可以接受的。”

    “只是眼前的结果可以接受而已！”杨帆海说道：“但大王你想过没有，也许这背后的算计和运筹帷幄却是我们输了。有人期待这场战争，利用人族来逼死他们的阻碍。”

    公孙轩辕默然不语，皱眉，好一会才突然问道：“杨帆海，你想过这辈子要干什么吗？”

    “嗯？”杨帆海一愣，不知道公孙轩辕为何会突然这么问。

    公孙轩辕站起身来，慢慢说道：“小时候懵懂无知，看到宫中侍卫舞剑，也听他们讲纵横江湖的故事。那时候感觉好生厉害，立下志愿想要做一个剑客，快意恩仇，锄强扶弱。”

    “稍微大一点后，才认识到这是一件多么不切实际的事情。我是有熊国的王子，就算不能成为储君，也身系江山社稷，所以决不能去当一名快意恩仇，行走江湖的剑客。”

    “不过那时候感觉要帮人也不一定要去当剑客，若能治理好封地，能受利者可比当剑客多太多了，所以我又改了目标，相当一个能帮助百姓的王孙子弟。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可又随着我一天天长大，我感觉很多事情与我想的很不一样。人族被太多的事情牵绊，做任何事情都束手束脚，犹如在泥沼之中，难以自拔。”

    “而随着我开始修行之后，我突然认识道，修行者才是我真正要追求的生活，而不是当一个所谓的君王。那时候的我很矛盾，不知道该如何取舍。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伏羲圣皇。”

    杨帆海渐渐听出了公孙轩辕的意思，而听到伏羲圣皇四个字时，心中更是突然一紧。以前他对这个名字非常尊敬，乃至于崇拜。可如今不同了，这个名字在他心中已经成了一个模糊的概念，是正还是邪，无法断定。

    昊天大帝所说的背后之人，究竟是谁？是圣人，还是伏羲，又或者是两者。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杨帆海从离开九重天到现在，一直都在想，想了很多，想到不敢深想。

    昊天大帝是个有为之君，用更通俗的话来说，是个好人。如果一个为了天下苍生，牺牲的毫不犹豫的人都不是好人，就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是好人了。

    整件事情，明显是伏羲圣皇在算计，算计一个好人的人，是不是就该定位成坏人？

    此时公孙轩辕又接着说道：“很早以前我就曾想过伏羲圣皇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可见到他与他聊过之后才发现，以前的想象力很匮乏。如果一定要来形容，伏羲圣皇是一个至人，一个在思想上达到了至高点的人。”

    “是他说服了我，让我放弃了当时准备退隐修行的想法，提升自己实力的同时为人族效命。杨帆海，我们可以不为君王效命，但不能不为人族效命，因为这是我们的根。”

    “若没有了根，我们就成了浮萍，成了孤魂野鬼，所以为了人族，我们该不顾一切！”

    杨帆海眉头微皱，轻声问道：“大王……你现在是在说服我吗？”

    他以为公孙轩辕是在说他自己的事情，现在却是听出来了，对方是在婉转的说一些想对自己说的话，或者说……是想消除自己对伏羲圣皇的敌意。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公孙轩辕点了点头，再接着说道：“人族、仙族、巫族、妖族，除去这四大种族，天下还有很多其他种族，我们不可能真正一统洪荒，唯一能做的就是争取属于自己的土地：九州。”

    “这也是昔日伏羲圣皇给我说的，亦是他对我的期望。让九州成为我人族的土地，让我们的族人可以在这片土地上自由自在的生活，没有仙族指手画脚，也不用天天生活在异族的威胁之下。”

    “不管这场战争背后有什么算计，但对于人族，对于我而言，结果是我想要的。从建木倒下的那一天开始，所有的仙族都已经认识到了，人族是一个可以与他们公平对话的种族，不再是以前要仰人鼻息的那个人族。”

    “从现在开始，仙族可以进入九州，但没有权利，也不敢再对我人族指手画脚了。”

    “可若是背后……”

    杨帆海想要说，却是别公孙轩辕打断：“杨帆海，我知道你心中的担忧，但有些事情真的不是我们现在可以看穿的。仙王无敌，只是对于一般修士而言，这个世界的真正无敌者是圣人还有一些隐藏在暗中的人。”

    “他们在暗中算计什么，我不知道，但毫无疑问，圣人的算计绝不会是为了人族。我说仙族是我们人族最大的敌人，其实是错误的，圣人才是。”

    “你知道！”杨帆海惊讶，他忘不了昊天大帝临死前的那一声长呼“圣人，大盗！”

    公孙轩辕点头：“我知道，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只有实力相当的两个人下棋才可以叫对弈，不然就是纯粹的欺负。”

    “刀兵四方相对，我们都能感觉到威胁的寒气。但没有实力前就贸然发动，除了死不会有其他结果。昊天大帝应该已经身陨了吧……这就是没有实力前表明敌意的结果。”

    “我也不想被人利用，可惜我们还太弱了，见识也有限，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做才能不被他们算计。在这样的对弈之中，也许我们什么都不做其实也是正中他们下怀的。”

    “杨帆海，想要参与到他们的算计之中，先变强吧。只有实力相当了，才足够和他们对弈，不然毫无意义。”

    杨帆海木然许久，终于是长叹一口气，站起身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公孙轩辕很是高兴的笑着说道：“三天后，我就不再是大王，准备与王后归隐。”

    杨帆海忙说道：“大王如此，我也有此意。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我也想休息了，今日就是来与大王请辞的。”

    公孙轩辕摇了摇头：“抱歉，恐怕不能如你意，这个我现在还不能准的。”

    “啊！”杨帆海一愣：“为什么？”

    公孙轩辕笑而不语。

    《太史记》：洪荒历一万四千五百年，黄帝公孙轩辕禅让，传位于王子昌意。

    其在位不足百年，经历阪泉之战、九州大战、伐天之战，人族在其带领下，得以昌盛而令他族不敢轻言。天下百姓感恩，将其与天皇伏羲、帝皇神农并列，尊为人皇。

    人皇退位前，钦封征天将军杨帆海为人族战神，封蓟国公府璟露郡主为蓟国公主，封地陈塘关。

    昌意继位，人族又来迎来一个新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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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陈塘关守
    陈塘关，蓟国公主府。

    看着眼前忙忙碌碌的下人，杨帆海还是有些发懵，回不过神来。公孙轩辕那一日并没有对自己交代什么，只是在第三日禅让之前，先斩后奏的封了自己当战神。

    尽管自己有退隐之心，可那样的场合根本无法拒绝，只能接受。不等自己再做上奏，公孙轩辕又是将璟露公主封到陈塘关。

    在他人眼中，这是无上荣耀，以璟露公主自己的身份，一国降臣能得到一块属于自己的封地，意味着大王对她的无比信任。虽然公孙轩辕是禅让退隐了，但其影响力依然在，绝不是昌意可比。

    有公孙轩辕这一手，就意味着只要璟露公主不犯大错，在华夏就能得无上富贵。常人眼中无比羡慕，杨帆海则是有些郁闷。如此一来，就意味着自己很难退隐，至少短时间内无法退隐，因为得随璟露公主守在陈塘关。

    禅让大会过后，本想去让公孙轩辕收回成命，可没想却扑了个空。似乎早已知道自己会去找他们，缁衣氏用阵法拦了一下，等突破进入之后，两人已经是无影无踪了。

    公孙轩辕这么做的用意，其实很明显。昌意继位，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恐怕难以压得住九州局势，尤其南方巫族，向来就是强者为尊。

    尽管逐鹿之战输的有些不甘心，可公孙轩辕够强，加上蚩尤遗命，所以不会有麻烦。一旦换了让昌意当王，就不会那么老实了。

    应龙、力拓等人虽然忠心，可他们太过尽忠职守，兢兢业业，可服麾下人马，却是难以服其他人马，更不用说让巫族心服。

    唯有杨帆海不同，公孙轩辕接掌王位后的三大战役，阪泉之战、逐鹿之战还有伐天之战，杨帆海都是展现出了惊人实力，堪称力挽狂澜，独木撑天。战神之名无人可反驳，不仅仅是人族对他视作神明，就连巫族也对他颇为敬仰。

    如今的华夏，公孙轩辕退隐之后，只有杨帆海一人可以镇得住九州局势。公孙轩辕偷懒，用这种方式将这担子压在了他身上。

    这是一种无赖的做法，却是相当有用。说好听点，杨帆海是一个讲原则的人，说难听点，是一个太将规矩的笨人。在理顺诸多事情缓过来之前，他自是会遵守公孙轩辕之令，坐镇陈塘关，让天下各处不敢有异心。

    只是杨帆海很难想到，公孙轩辕居然还有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完全不负责任的做法。

    “真是人善被人欺！”

    饶是向来好脾气，此刻也只能如此腹诽。

    “杨帆海，这院子真大，我们要不要在这里种几颗果树？”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璟露公主提着裙子风风火火的从院子里面跑了出来。相比杨帆海此刻的郁闷和无奈，她是高兴的无以复加。

    作为蓟国降臣，亡国公主，哪怕公孙王室对她再好，郑城也让她感觉犹如鸟笼。虽然这一次并不能与杨帆海一起归隐，但能离开郑城总是好的。

    而且以她的见识和聪慧，也看得出如今杨帆海已经成了九州一个很特殊的存在，三圣皇不出面的话，说是无冕之王也不为过。今后的日子不会再过得压抑，是否退隐也没有很迫切的必要了。

    虽然有些郁闷，但不想扫璟露公主的兴，杨帆海点了点头，微笑说道：“你喜欢就好，我无所谓的，反正粗人一个，习惯了。”

    璟露公主蹙了蹙鼻子，摇了摇头，佯怒道：“你可不能这么说自己，人族战神，可得有自己的面貌才行，哪能说是粗人。”

    杨帆海大笑一声：“粗人就是粗人，哪怕是封我当了圣人，我也还是粗人。不过这院子该是可以的，大王可是早做了准备的啊！”

    一行人刚到陈塘关就发现蓟国公主府已经建好，与蓟国公府有些相似，不少蓟国风情的东西。尤其在院子中还建造了一座高塔，在塔上不仅仅能俯瞰整个陈塘关，还能远眺大海，风景极为美丽。

    如此用心，很明显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那两个偷跑的人该是早已谋划好，只等战争结束了。

    璟露公主心情极好，上前一步挽住杨帆海的胳膊：“走，我们一起进去看看！”

    杨帆海正要说好，突然眉头微微一动，笑了笑：“稍等一下吧，乾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