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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相经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更更更更

    却说糜歆领着革亮去了东厢书房,刚一进门,就把房里两扇窗户全部合上。

    革亮把一封朱漆密函交到糜歆手里:“这是那个人给你的,你且拆开看看吧。”

    那信不长,短短三十余字而已,糜歆看完之后却有些发怒:“襄王殿下已经交出兵权十余年了,那个人难道还不放心么?”

    革亮凑近他的身子:“那个人最近身体越来越不好,担心一旦自己仙去,太子殿下是坐不稳皇位的。襄王殿下曾经手握重兵,交了兵权之后,每年年末各军将领依旧会来拜年也是事实。何况那个人的位子原本是是襄王殿下让予他的,他自己都坐不稳,更不说太子殿下了。”

    糜歆一边把信烧掉,凝视着烛光,一边说道:“殿下这几年深居简出,每年收到的贺礼也都悉数捐给朝廷,避嫌之事,殿下已经做得够到位了。”

    “表哥,你是谋士,难道不懂过犹不及的道理么。襄王越是谦让,便越让那个人不安心。”

    糜歆满脸憋得通红,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不论怎么说,这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从我跟着殿下之后,一直暗中密报他的所有消息,我们糜家欠那个人的情,早已经还清。父亲母亲都已亡故,只剩我一个人了,他要杀我,悉听尊便。襄王殿下绝对不会谋反,我也绝对不会做这件事。”

    革亮似乎有些着急,不自觉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些:“你以为你了解襄王,但其实你根本不了解他,就像他以为他了解你,但你这十几年却一直在帮那个人一样。”他看糜歆已经有些发怒,原本想停住,顿了顿,还是接着说道:“何况那个人也不是让你杀了襄王,只是让你……”

    这话还未说完,糜歆猛的一拍书桌:“住嘴!住嘴!不许你再说了!不许你再说了!我是决计不会干的。”

    革亮微微闭眼,长叹出一口气,从腰间摸出一包药粉,轻轻放到桌上:“话我带到了,差事也算是了了,做不做都在你。”

    说完便要走出房间,刚到门口,又转身回来:“表哥,你死无所谓,可是你家的‘糜汤’又如何,你莫非要让糜家绝后么?我娘在天之灵,也不会愿意看到这样情景的。为糜家想想吧。”

    革亮说完便出了房门,只留下糜歆一人坐在桌前,望着那包药粉发呆。

    另一边,安子出了正厅,到处走了走,居然迷路了。这四进四出的大宅子,到处鲜花丛映,每一厢布局又相近,也确实难辨方向。

    找不到路不说,自己一身褴褛衣衫,在这王府里,连下人们都侧目而视,实在令人不快。

    安子索性便不找了,直接坐在花园的台阶上。刚刚跟李秉在京城呆了一天,这巨大生活环境的改变已经让他无所适从。近交皆权贵,往来无白丁,安子也想融入这群人中,但总是心有余力不足,不知怎的,一直乐观的他,此刻居然想哭出来。

    他摸了一下眼角,最终还是忍住了,伸到怀里掏出魏泽送他的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刚瞟一眼,又觉心烦,索性收到怀里再不管了。

    “不知道柔柔她们怎么样了,有李秉大哥帮忙,事情应该很顺利吧。哎,要是能帮到她的人是我该多好。”安子心里此刻又想起松家兄妹来,想着这两天的互相拌嘴,居然破涕为笑,乐出声来。

    “我就知道你小子思春了。被我抓到了吧!”

    安子循声望去,来人正是李秉。

    “秉儿哥怎么出来了,太子他们走了么?”安子正要站起身,李秉轻轻按了他的肩膀,也陪他坐在台阶上。

    “刚走不久,太子说你肯定是拉肚子,就不用你来送啦。哈哈哈哈”李秉说完,猛靠一下安子:“你小子刚才是在想松柔柔吧。”

    他说完,只听安子嗯了一声,又继续道:“既然这样,你要是喜欢他,我明天就去帮你提亲,把他娶回来怎么样!”

    安子原本还笑嘻嘻,闻言猛的站起身来:“不要啊!秉儿哥!这……这事不要急啊。”

    看到安子惊慌失措的样子,李秉大笑出来:“逗你的。”说罢也站起身,刚要说话,却似乎闻到了安子身上的气味,又在自己胳膊上嗅了嗅:“不去提亲,总要去看看吧。瞧我们两这臭的,刚才多失礼。先跟我去好好洗个澡,再给你换一身行头。安子老弟这么玉树临风,稍稍收拾一下,一定手到擒来。”

    李秉说完又贱笑两声,旧年光景浮现眼前,那些经验此刻倒是有了用武之地。

    他不等安子说话,便挽着他的脖子强行拉到后院去:“对了,她们说这几天住在哪来着?”

    “她姑父那里,西市铁匠铺!”

    “记得真清楚……”</di




五章 萋萋长安浮生木
    长安西市的热闹,远非寻常城镇可比,此刻虽然天还未亮透,但正街上已满是车马骈阗,川流不息。

    安子一大早便出门了,原本是想叫上李秉一起来的,却被敲了两下脑袋:“这事我再去,你还怎么跟她说悄悄话!”

    安子一路小跑,顺着巷子往里走了好一会才找到地方。那铁匠铺门脸不大,水缸脚边杂乱散着些铜坯铁坯,门口一窖土窑甚是好认。

    一个中年男子坐在窑前侍弄里头的炭火:国字脸,略有谢顶,浅浅的络腮胡子,似乎是刚剃过;他裸着上身,只挂个皮围裙,露出打着卷的胸毛,两条手臂被晒的黝黑,胳膊上三五条烫伤疤痕很是显眼。

    安子心里有九分把握:这人说不得就是松柔柔的姑父,还得给他留个好印象。念及如此,便毕恭毕敬的先鞠一躬:“请问,松柔柔是在这里么?”

    铁匠被炭灰呛了一口,板着脸抬头看他:“你是谁?找她做什么?”声音有些低沉。

    说话间,一个小女孩从里屋跑了出来,把一个木鸳鸯塞到铁匠手里:“爹爹,这笨鸟又不动了,你快看看。”

    铁匠接过木像,顺手扔在风箱上,瞟了安子一眼后,拉着小姑娘的胳膊,轻轻拍她的屁股:“回屋去,喊你柔姐|无|错|小说 m[qul][edu]姐出来。”

    说罢瞅安子一眼:“等着!”

    安子面带微笑,抱拳行礼:“有劳。”

    话音未落,那木像忽的从风箱顶上滑落下来,撞在地上,“哗”一下便散开了。原来这木像不是实心,肚里的隼牟、齿轮顷刻散出一地。

    安子看铁匠伸手去捡那些碎片,便也跟着帮忙,蹲下身子,拾了两块,仰头对他道:“我来就好了,您忙您的吧。”他三两下捡完那些木屑碎片,原本想放在风箱顶上便不管了,心里又念叨着多表现一下,便拿起那些碎片开始拼起来。

    铁匠原本想喊他放下,见他已经拼出一截便不再说话,只是坐在一边看着。

    安子战战兢兢,慌手慌脚拼出一多半来,心里也不知道到底对不对,只是凭借直觉罢了。好不容易把所有零件拼成四个部件,最后却犯难了,这四块怎么也拼不到一起。

    他惶恐不安,莫不是刚才拼错了?又试了两下,依旧不对,却听那铁匠说道:“你把左手那一块里拆下一片来,两块拼在一起之后再把它装回去。”

    安子此时已紧张的是汗流浃背,哦一声之后,便要动手。看着左手的那一块部件:能直接拆下来的有这么多,倒是他说的是那一块呢?不多想了,他在看着呢,就这块吧。

    他随手卸下一块来放在一边,便试着去组合这两个部件,竟然成功。接着又依葫芦画瓢,把四个都拼在一起,这木鸳鸯总算勉强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他刚才拼接的时候,便觉得这鸳鸯的尾巴似乎是活动的,用手试探之下,那尾巴果然被按了下去。

    安子略有些惊奇,手指刚一松开,那尾巴又慢慢弹起来,不仅如此,鸳鸯的翅膀居然也上下扑腾。这动作虽然不似真鸳鸯一般栩栩如生,但已令安子大为好奇。

    他原本想问原因,斜眼又瞟见铁匠正板着脸,当下便打住了,心道:总算在他姑父面前赚了些脸面,但不知道他为什么看我还是恶狠狠的。

    把木鸳鸯放回风箱上之后,安子就站在一边等着,用眼角瞟过去,那铁匠一直盯着他,似乎略有沉思。安子正琢磨着他到底有什么想法,铺子门口一句熟悉的声音便让他回过神来。

    “真的是你啊!我就说怎么会有人来找我!”这正是松柔柔从店里出来了:“你可来的真早!”

    安子见到柔柔,心情大好:“哈哈,我早上出来办事,刚巧路过这里就来看看你。”

    柔柔先哦了一声,走到他身边又惊异道:“咦,这么早出来办什么事啊,现在还是卯时,都没有店铺开门的。”

    这一问倒是令安子措手不及,抓了抓脑袋:“啊!这个嘛,总之是很总要的事情。”

    柔柔不依不饶,噘着小嘴:“重要的事情?那你还在这里?”

    “啊!办完啦,已经办完啦。”安子心道在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肯定要露马脚的,忙扯到正题上:“我今天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我记得你是第一次来长安,不如我带你随便逛逛吧。”

    柔柔答应的倒是快:“好啊,好啊。我也正想……”话还未说完,便望一眼坐在一边侍弄火窑的铁匠:“姑父,姑父,我可不可以去啊?”

    铁匠闻言不看松柔柔,却瞥一眼安子,沉声道:“早去早回。”

    “谢谢姑父,那我走啦。”柔柔若获大赦,向安子眨眼,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傻呆子,还愣着干嘛,走啊。”

    安子正犹豫要不要试试牵她的手,却已经被柔柔拽住袖子拖着往前跑。

    “快点,快点,早听说早市的‘八宝镜糕’味道不错,一会去晚了便卖没了。”

    安子哦一声便跟着小跑,忽然看柔柔的眼神,她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事情:“诶,安子,你不也是第一次来长安么?怎么带我逛啊。”

    “啊,哈哈……哈哈……这个嘛,我们就随便逛逛吧……哈哈……哈哈。”

    铁匠望着安子远去的背影,摸了摸胡子,略微点点头,正思索的出神,却看眼前的光亮被挡住。他抬头一看,一个中年的和尚已站在他面前。

    那人三十来岁,长的结实,一身赤色袈裟有些破旧。他右手握着一根四尺高的黄铜禅杖,左手托着铜钵,笑嘻嘻望着铁匠:“店家,这钵上的豁口,你可修的好么?”

    ****

    话说李秉用过早膳,便去了后院库房。心里念着明天该去马学文家里坐坐,见到弟妹,总不能空手罢,既然手头不宽裕,便只有从家里拿现成的了。

    这后院库房可不是寻常杂货库,都是李僙南北打仗时缴来的彩头。

    李秉开门进去,被霉灰呛的咳嗽两声,连忙开窗透气。这房间的钥匙只有李僙有,平时除了李秉敢拿钥匙进来,再无别人,自然是没有经常收拾的。

    房间不大,十个木箱绕房间一圈,摆的整整齐齐。每个木箱都贴着封条,除了用朱笔写个“封”字之外,在正上方还用墨水写着时间和地名。仔细看来,有两个木箱的封条已经被撕破了。

    李秉站在房间中央,抠了抠嘴角,望一圈箱子:这青州,羌州的好东西都差不多找完了,下一个开哪个呢?长安的这个虽然肯定有好东西,但说不定里面的东西跟城里哪个大家大户里就有关系,还是不要惹出事端的好。不如就“洛阳”这箱好了。

    他倒果断,一把撕了封条毫不担心,刚翻到两下,却听门口传来两声叩门声:“二少爷,永达堂的伙计过来了。看样子还挺着急的,您要不要去见一下。我让他在大厅等着呢。”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李秉闻声便把手里的镯子放回箱内,又轻轻合上了盖子,丝毫没有注意到就在他放回镯子的旁边,放着一本蓝色书皮,那书露出的一角上面郝然印着“白雪内经”四个字。

    这箱东西是当年李僙平洛阳之乱的彩头,而叛军的领头人正是“梁昊存”(见一卷十八章)

    李秉出了院子,脚还没踏进正殿的门,那小厮便迎了上来:“世子殿下,您可算来了。我家小少爷让我转告给您,马学文在家里晕倒了,病的不轻。他先赶过去了,您要是得空,说不得也去一趟。”

    “什么?”李秉闻言,大为惊骇,赶忙就要出门:“怎么回事?”

    那小厮跟在他身后:“我也说不仔细,说是用早膳的时候还好好的,之后练武,刚耍了两套棍法,就晕在了院子里。”

    李秉闻言,只嗯一声,对着站在一边的门童道:

    “快去备马!”</di



六章 雾里梨花
    “好了好了,没事没事,不哭不哭!”

    马学文此刻还在床上,坐直身子,外服已经脱掉,只穿着素白衬里。一个妙龄女子,扑倒在她怀中失声痛哭。他也搂着那女子,轻拍她的后背,不断安慰,又抚着她的长发,低声道:“四弟还在边上呢,乖,别他他看笑话。”

    女子闻言,哭声渐小,却依旧啜泣不止,也不起身,静静的拥在他怀里。

    魏泽站在床边三尺开外的地方,听着马学文的话,笑出声来:“哪里,哪里。有伊人爱你如此,我羡慕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笑。”说罢上前两步,躬下身子:“嫂子,要不你先起来吧,你看他那倒霉样,估计是还没好利索呢,让他歇着吧。”

    女子闻言,也直起身子,坐在床边,拿手帕擦了擦已经哭花的脸,痴痴的望着马文学,又听魏泽说道:“嫂子也要保重啊,别一会哭坏了身子,又得找郎中来给你瞧病,到时候你们俩一个躺在床这头,一个躺在床那头,倒真配成一对了。”

    此言一出,那女子也破涕为笑,再抬头时,正瞧着马学文也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他伸出拇指抹去女子眼角的泪水,又用手背轻轻擦了擦她已经被眼泪激的通红的脸颊,痴情四目相对:“青青,不哭了,妆?无?错?小说 mquledu 都哭花了。快去洗洗。”

    魏泽看着马学文身体似乎已经无大碍,便直起身子:“得,既然没啥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三哥,你就歇着吧,看你脸半黑半白的,病的不轻嘞。”

    他说完便起身出门,青青本要起身相送,被他谢绝了。

    魏泽出了大门,还没上马车,便看着李秉骑马奔来,扯着嗓子大喊他一声。或许是正在变音,叫到一半竟然沙哑了,又清了清嗓子:“秉子哥,我在这。”

    李秉猛扯缰绳,跃下马来:“魏子,人怎么样了?”

    “没大碍,没大碍。郎中说是染了风寒,调养调养就好了。”魏泽走到李秉身边,边说话,边从他手里接过缰绳递又给自己的随从:“他刚吃了服药,这会又睡下了,你还是别去看他了。”

    李秉刚说一句“那就好。”却被魏泽轻轻拉着袖子,拽到一边。

    “秉子哥,你不觉得奇怪么?”

    李秉不知他的意思,只是皱眉,又听他继续道:“记不记得前年冬天我们去冻河冰面钓鱼。冰裂了,临渊掉进水里‘差点’溺死,我也被呛了好几口水,他一个人救我们两个起来,还背我们回去。那么冷的天,我们三个人浑身湿透。事后我大病一场,他却跟没事人一样。现在是八月底,不冷不热,你说他怎么会莫名其妙染了风寒?”

    李秉闻言也点头称是,只道自己关心则乱,这么明显的问题居然被忽略了。却听魏泽继续说道:“我刚才从头到尾想了遇到这个青青的过程,觉得她的身世大有可疑,总觉得说不定她就是学文哥对头的人派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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