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龙变

    当然，在这些天里面，两人不可避免的要为宗门担忧。周星河不安好心，既然敢对殷妍下手，随后势必要对轮回殿下手。可是，就算再焦躁又能怎样呢？根本无法去帮忙。只希望轮回殿运气不差，只希望苏琴清能带领轮回殿防御住星辰宫的各种黑手段。而且两人觉得唯一幸运的事情，就是提前消灭了独孤策这个巨大的隐患。否则在当前的形势之下，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大的乱子。

    而殷妍和秦阳经过一番推衍，感觉星辰宫就算对轮回殿这个庞然大物下手，初期也不可能过于直接暴烈。否则，星辰宫自己也承担不起那种可怕的损失。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何况是轮回殿这种底蕴深厚的可怕势力。

    假如星辰宫贸然强攻的话，到最后他们自己也会得到一个重残的结果。那时候，或许周星河还没能应验到变天之兆，整个星辰宫反倒可能被大夏王朝给趁机灭了吧？

    星辰宫玩儿不起。

    所以，前期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星辰宫应该会从外围逐渐下手。至于轮回山域的核心区域，在安全方面倒是应该能够自保。

    那么，两人只有尽快杀出去，才能稳定住轮回殿岌岌可危的形势。这一点，也成为他们师徒俩尽快走出太古魔渊的强大动力之一。

    深夜之中，秦阳光着膀子清洗衣物。而只穿着一件单薄内衣的殷妍背对秦阳，因为她的衣服也交给秦阳这个小弟子来清洗。

    当初下坠之时，外面的长袍本就破烂不堪了，只剩下了里面轻薄的衣物。一旦再清洗这些穿戴之物，以至于她只能穿着最贴身的一点点衣物，故而不便直面弟子。

    昏暗的夜色之中，一袭银发如银河般披肩落下，将背部那妙曼的曲线遮挡住一些。而圆润滑腻的双肩玉臂，则不尴不尬地抱在胸前，依旧风姿绰约。

    每次清洗外面衣物，都是有点小尴尬的时候。若是清洗内衣倒是无所谓，毕竟都是殷妍自己动手。

    好在时间长了之后，两人也便慢慢适应了些。而且秦阳自六岁就被殷妍带大，情同母子，故而心理上面倒也没太当回事。

    秦阳一边清洗，一边叹息：“生死之忧暂时可能没有，但轮回殿要过苦日子了。而且，就怕咱们在那些共同征战的荒古世界之中，生存空间会被星辰宫大大的压缩。也不知道，师叔她们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影清那小丫头……哎。”

    哪知道殷妍的回答倒是不沾边，思维奇特：“看得出，影清那孩子在你心里面的份量越来越重了。”

    秦阳一愣：这都什么时候了，哪来这么多儿女情长的心情。

    而殷妍难得叹息道：“人这辈子，或许即将真正失去的时候，才懂得遗憾。有时候想一下，就算不要这天下至尊的实力和虚名，若能安安稳稳度过一生，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就像现在，你、我、你师叔等等，也未必就比那些贩夫走卒过得更快乐些……若有机会走出这太古魔渊，为师亲自指定，将影清那孩子许配给你。”

    秦阳的脑袋近乎炸掉，他从未听到老师说出这种话，太让人无语。

    但是随之一想，秦阳又微微一颤，转身看了看老师那依旧青春的身影和散落的银发。或许，老师她听到师叔的名字，从而有了感触。

    不，这简直是一定的。

    难道觉得有可能和师叔永诀，才让老师产生这种离奇的思绪吗？毕竟人在这种接近绝望的状态之下，很多原本压制着的情绪都会爆发出来。

    可，以前就算师叔表白得再彻底，老师也从未接受过呢，反倒每次都以斥责师叔居多。但斥责也不伤两人之间的情分，这一点秦阳看得出。

    久而久之，大约也就在这几年吧，苏琴清再也没向殷妍表达过什么，无非在背后恶狠狠的咕哝几句“死鬼”而已。

    一个看似死了心，一个看似永远那么自闭、坚持。但秦阳这时候才忽然意识到，或许老师心底深处，也未必那么抵制拒绝师叔……吧？

    不是太确定。

    轻轻拧了拧手中的衣服，秦阳胆大包天的问：“老师，您想师叔了吗？”

    殷妍顿了顿，而后依旧背对着吸了口气，冷冷道：“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再多说话就拧你嘴巴。”

    刹那间，恢复了那种不讲理的作风。只需你自己说，就不许别人问啊。

    好吧……秦阳承认，老师的心总是那么让人摸不透的。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枯燥、无聊，以及淡淡的焦躁。而足足过去二十多天，地面上已经被挖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

    而在这时，秦阳看到一根倾倒的巨大石柱之下，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坑洞。当初发现的那点风声，应该就是以此为源头。

    而且，此时应该也不用再搬运那些可恶的“建筑垃圾”了，因为这洞子似乎很长、很深，恐怕不下百丈吧。走进去若能有发现，自然是最好。而这个不下百丈的深洞子尽头若是没有发现，那么以后的搬运工作也可以结束了。仅凭他们师徒两个，哪怕再有毅力、再无聊，也肯定没心劲继续倒腾这么深。

    “为师下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

    可殷妍话音未落，秦阳却抢先一步钻进了那个洞子，扭头笑道：“有危险的事情，自然是弟子代劳。最重要的是——您现在连我都打不过，嘎嘎，这句话我憋了好多天都没敢说！”

    说完，这家伙带着“超越了天下第一人”的得瑟显摆，一溜烟钻了进去。

    殷妍愣了愣，自失的一笑：“这混小子……”

    身处绝境之中，就一定要悲伤、愤怒、抓狂、焦躁吗？是的，很多书都这么写；但，我不喜欢。是的，常人的反应或许多是这样，但我们的秦阳不是常人。我们需要的是一种生命的乐观，秦阳是这样，也希望大家都是这样。再苦再难，年轻的心都不该忘记强有力的搏动。奔跑吧，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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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地下之城
    殷妍终究没让弟子一个人下去，她也在后面尾随。

    起初，这里面还只是倒塌巨柱、墙壁和乱石构成的缝隙，但走了不到一段距离之后，就发现到了一处相对宽敞的平地。当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凭感觉来感知。

    “老师，似乎有点恐怖啊。”秦阳说，“您想想，这里假如是当初的建筑地面的话，而上面的都是倒塌的废墟，那么这废墟究竟埋藏的多深？而在没有倒塌之前，这废墟原本的建筑量究竟有多大！”

    殷妍点了点头，同样觉得惊讶。

    二十天来，他们两个搬运挖掘的废墟深坑就有十几丈，但这还根本不算什么。因为刚才沿着坑道走下来，这一路下探了恐怕近百丈。

    也就是说，单是倒塌的废墟就堆积了百丈深——半里地厚的“建筑垃圾”啊。那么这些建筑在倒塌之前，究竟是何等的宏伟庞大！

    秦阳感慨道：“真好奇，古人既然拥有这么强大的能力，何必在这太古魔渊之中建造。要是放在地面上，这些建筑量只怕相当于一座王城了。”

    一边说着，一边在这片十几丈的空间里慢慢搜寻。终于在这片空间的边缘，殷妍找到了一个坑穴。

    “这里，似乎能够下去，而且是人为建筑的坑道。”殷妍说，“假如咱们所处的地方是一座建筑的平地，那么上方倒塌的就是地面上的部分。而眼前可以下探的这个坑道，则通向这座古建筑的地下。”

    下去？

    必须下去看看。

    这地道入口被倒塌的建筑压住了半边，但依旧可以轻松进入。当脚踩在坚实的石头台阶上，两人心中都莫名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踏实感。

    因为这些天来，他们脚下所踩的都是废墟。如今终于找到了完整的、没有毁坏的建筑，而且有可能发现更加重要的东西！

    这是一个盘旋下行的通道，保存的极为完整。只是可惜的是，在这片黑暗的空间之中，两人根本看不到任何画面，只能摸索着前进。至于下探的深度，大约有十几二十丈。

    让两人感到不安的是，随着逐步的下探，他们身上仅有的那点魂力竟然一点点的消失。现在是外界的白天，他们本都保留着聚形期上品的魂力。可是现在，这些魂力似乎也被渐渐压制了起来。

    殷妍忽然意识到：“或许，这下面的东西才是压制我们魂力的奇特存在。”

    “由于这东西的存在，使得咱们在废墟地面上的魂力都被压制。只不过到了白天，能够稍稍恢复一些。”

    “可是现在咱们距离它越来越近，所以受到的压制也更加强烈。以至于就算现在是外界的白天，仅有的那些魂力也在消散。”

    秦阳赞同这样一个观点，而且点头道：“也或许，这地下空间之中散发出什么东西，导致咱们的魂力被压制。另外您发现没有，那些老鼠为什么都在地面上生存？”

    “按道理说，那些大畜生本能够轻易钻到那厚厚的废墟层中。但是咱们挖掘那么深，后来又下探近百丈，却依旧不见一头活物。”

    “这也或许说明，那些老鼠能隐约感觉出这坑道之中散发出的什么东西，所以根本不会进入地下。”

    这个推测是完全有可能成立的。

    就在两人讨论着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些亮光，甚至比外面还亮一些。等到在这地道里拐了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好家伙！

    秦阳和殷妍都看呆了！

    地道的尽头是一座石头平台，但却好似悬空的。

    脚下，是一片圆筒状的空旷空间，高约千丈。四周，恰恰和外面太古魔渊的形状类似，应该是一个圆弧状的石壁。

    整片空间里面，到处飘散着晶莹的绿色光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是这数不清的绿色光点，将此处照耀的目力可见。一个个光点，便好似一盏盏小灯。只不过这种幽绿的色彩，让此处变得越发诡异，而那一点点的光点更好像是幽冥的鬼火。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最让秦阳吃惊的东西。真正让他们师徒俩为之震惊的，是脚下千丈远的地面上，那绵延密集的建筑群！

    这里，竟然保存着一片完整的、好似小城池一样的太古建筑群！

    不可思议……

    当初也不知什么原因，整个乾元世界都没有留下任何太古时期的建筑，只有些只言片语的传说，留下只鳞片爪的影子供后人猜测。

    但是此时，秦阳和殷妍却见到了一座完整的太古地下城池！

    之所以一直断定这里是太古时期的东西，很简单——这太古魔渊自乾元世界存在历史记载以来就已经存在，并且被视为绝域。所以，没有任何一个势力在此处搞出这样的建筑。这里存在的一切，都是当今乾元世界历史记载以前的东西，属于太古时期，肯定的。

    仔细看这直径两百丈的小型城池，和地面废墟的面积差不多。距离太远从而看的不算很真切，隐约觉得其中心是一座大殿，四周鳞次栉比的蔓延开来，大大小小的建筑一眼也数不清。

    至于具体的建筑样式倒是看不真切，包括色调风格也无法断定。毕竟相隔千丈之远，而且这里的光线只能说看得见，但却不算敞亮。

    肯定是智慧族群留下的太古遗存，但，却好似一座鬼城。

    “难道太古的族群都有这种奇怪的爱好，竟然像大老鼠一样住在地下？”秦阳挠着脑袋说，“您瞧，这里显然不是储存什么东西的地下室，而更像是人类正常生活修炼的地方。”

    殷妍摇头说：“未必。根据我轮回殿的记载，称太古时期的人族强大魂修，甚至还有生活在天空廖宇之中的。当然，咱们都无法验证其真假了。”

    “目前只能推测，当时之人或许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居住，而这太古魔渊只是其中一种生存方式罢了。”

    住在天上……开什么玩笑。若是住在地下好歹可以理解，但住在天上算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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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虚危殿
    千丈的深度，五六里地。站在这高高的平台上，一般人恐怕会有些眩晕。

    而且，秦阳和殷妍现在一点魂力都没了，这让两人的安全感再度降低。但竟然走到了这一步，两人不可能折返回去。

    “看，这里似乎曾经有过吊索之类的东西。”殷妍附身看了看脚下，那是平台最外沿，石头上有一个锈迹斑斑的深坑，里面是一堆铁锈，“只不过年代太过于久远，这些吊索什么的都没了。”

    就算当初是生铁铸就的吊索，这么长时间过去，只怕也已经锈成了粉末。

    秦阳看了看，点头道：“但是在这一侧的石壁上，也有一些坑洼。或许这也是下去的一种办法，只是没有吊索更加舒适便捷。看样子，咱们要沿着石壁攀爬下去了，小心一些。”

    殷妍则摇头说：“不做好准备，不要盲目下去。我们至少带着一些彼岸花的根茎，万一下去之后却饿得没力气上来，怎么办。”

    考虑的倒是细致，于是两人再度回来准备了一番。每人背着两个圆溜溜的根茎好似葫芦一般，吊挂在背后，越看越是可乐。

    而且他们走出之后，魂力确实再度回来了。而等到再回到这个地下平台上，魂力再度消失。很显然，就是这地方存在的诡异东西压制了魂力。

    而后，两人就沿着笔直陡峭的石壁，一路攀岩下来。这是一条极其险恶的攀爬线路，只能勉强供人上下。好在每隔百丈距离，就有一个落脚歇息之处，这也进一步证明了秦阳的猜测——这石壁上也曾算是一条路，只不过是近乎直上直下的“天路”。

    站在第二个中转休息的平台上，秦阳看着这条“天路”，忽然想到：“老师，这地下有这样的路，那么，地上呢？地面废墟旁边的石壁上，是不是也存在这样的怪路，足以让咱们攀爬到太古魔渊的顶端？”

    殷妍也愣住了。

    这一点，她还真的没留意。

    一开始灭杀老鼠之后，她倒是沿着石壁转过一圈。但是，在那么昏暗的环境下，她不可能把所有的石壁都一寸寸摸过一遍。而且在很多石壁的下方，还生长着茂密的彼岸花，她也不可能把那种救命的植物全部铲除之后去探查。

    再后来，两人就一直在那里挖坑搬运了。

    殷妍点头道：“等出去之后，咱们再寻找一遍。这种攀爬的线路虽然不明显，但仔细看的话倒也应该能找到。”

    “当然，就算找到暂时也没用处，因为在这种陡峭的石壁上，咱们无法穿越那千丈高的怪风乱流层，也无法穿过更上方千丈高的冰寒吞吸区域。”

    “所以寻找那个暂时不着急，先下去再说。”

    但是有一点，殷妍没有明说——假如有这种可供攀援的地方，而且在高处她能恢复魂力的话，那么她是有可能攀爬出去的！

    至少，存在这样的机会，哪怕机会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