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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莞尔wr

    他自做了宫刑,将儿子托付给昔日旧友,孑然一身进宫为侍。

    期间得宠而受命于天,外派陇西为监军,如此与当时还年少的太祖于军中相识,结为知已。

    太祖起事之时,他曾赠米粮财帛,定国之时受封河东王,食邑万户。

    张家一时风光无限。

    晚年行事昏庸,曾闻晋州知州麦延福有女,颇有美名,便以老迈残缺之身强娶麦氏为续弦,而遭麦延福上折状告。

    太祖念在过往,提拨麦延福为晋州刺史,后才将此事平息。

    但自此之后,张家行事狂妄,张朝隐之子幼年时寄人篱下,张朝隐对儿子百般宠溺,在河东一带成为祸害,张朝隐死后,其子妄议朝政,遭人揭发,当时太祖令人使其河东一带官员围观而杖张朝隐之子百棍,革张氏一族异姓郡王爵位,废为庶民。

    自此之后,河东显赫一时的张家破败。

    只是事后在与当年旧臣提及此事时,太祖也流露悔意。

    不知是不是知苦而奋进,张朝隐之孙张蕴遭逢家变之后,奋发而努力,刻苦读书多年,在嘉安帝天丰二年中举人。

    看在当年老臣份上,嘉安帝曾见过张蕴一面。

    也是物极必反,张蕴之祖、父俱都是狂妄无状之人,张蕴本人却是性情严肃古板,言谈间进退得仪,为人不肯钻营拍马,极不善言辞,又一板一眼,最后嘉安帝示意吏部,将其封到华州治下一县做县令。

    这样多年,也不知这张蕴是不是刻板不知变通,在华州治下一坐便是多年,没再挪过窝了。

    年幼时的燕追曾随嘉安帝,见过张蕴。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也学会贪污财物了?

    他眼里闪过兴味之色,嘉安帝就笑:“还记得?”

    燕追就点了点头。

    “天丰二年四月,您召见过他一回,性格很是固执。”其实说固执都是太恭维张蕴了,他在面对嘉安帝时,不止没有诚惶诚恐,反倒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嘉安帝便大笑了起来,又看了折子一眼,饶有兴致:“你认为孙好此折是何意?”

    只是区区一个县令,照理来说不该上报到嘉安帝这里,一般照流程,上奏刑部便成。

    可因为张蕴此人颇有来历,这华州府尹孙好才特地上了个折子。

    事实上这样的小事不少,大多都是由杜玄臻择出奏章,分门别类归好,重要的事先送往宫中,由嘉安帝审批,其次重要的事再次之。

    一般这样的小事无需嘉安帝过目,下面的人便处理齐全。

    若有不对劲儿,再有三省长官报奏就是。

    孙好也只是想走个流程,若照正常情况,这样的折子嘉安帝可能看都看不到,但巧就巧在,近来他有意打磨燕追,便将各地奏折都让人送进宫里,使燕追先批小事,由他过目,再定大事。

    这封折子倒是有些意思!

    “儿臣觉得其中有些蹊跷。”燕追握了毛笔,意有所指。

    嘉安帝不置可否。

    将折子扔在降香黄檀桌面之上,将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先不说这个。若张蕴当真贪污,依你看来,该如何处置?”

    第三百零八章 害羞

    燕追记忆力过人,一听张蕴,便想起了他的来历,这样很好,使嘉安帝心中十分满意。

    他有意要再考儿子,说了这话,便静静盯着他,想听燕追回答。

    位居龙椅之上多年,嘉安帝的目光似汪洋大海,将层层危险都隐在那平静的表面。

    被他看得久了,还是有压力的,就是杜玄臻之流,一旦被他注视多时,也难免会坐立不安。

    但燕追却神情平静,这样平静颇有大家风范,又使嘉安帝更满意了,目光中露出几分温和之色来。

    “依儿臣看来,杖打一百,以敬效尤。”燕追说完这话,嘉安帝扬了扬眉梢,看不出喜怒,只以目光示意他接着往下说:“大唐律令对于贪污舞弊的官员惩处十分严格,贪帛绢十五匹便要处以极刑。”

    嘉安帝就笑,也不说话。

    燕追就又接着道:“张蕴若真贪七千匹,其罪当诛。不过皇上,”他话锋一转,“若贪十五匹与七千匹同罪,那么小贪也将变大贪,起不了惩处的作用。”

    哪怕有人胆小,不敢多贪。

    但仔细一想,贪十五匹与一千匹都是同罪,便可促使许多官员挺而走险了。

    这也确实是嘉安帝在看到张蕴之事时,心中想的事情。

    大唐律令是由当初杜玄臻等一干学士所订制,但难免会有疏漏之时。

    “你能注意到这一点,是对的。”嘉安帝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奏折:“你再说说孙好的问题。”

    两父子提及此事,眼神中都闪过阴冷之色。

    燕追就道:“华州乃是西京治下的州县之一。”

    嘉安帝的目光渐渐就深邃了起来。

    “已到年底,各地进洛阳的王公怕是要来了,去年忠信郡王之子命丧洛阳,今年不知可曾将他嫡次子带来了?”

    燕追话一说完,便阴阴笑了起来。




长嫡分节阅读214
    两父子对于此事都心照不宣,那张华州府尹呈上来的折子却被嘉安帝拿了玉镇,压在了桌案之上,两人谁都没有再提及此事。

    说完了正事,之前燕追走神便被揭过不提。

    晚上嘉安帝留他在宫里用膳,燕追在宫里又坐了阵,先去向崔贵妃请了安,才出宫了。

    他已经好几天时间没回屋见到傅明华了,除去成婚之后他前往太原一行,两人其实还算是新婚。

    燕追在想,傅明华会不会以为他是在冷落她了?

    他胡思乱想着,回到府中却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多滤。他进了房,自己解了大氅扔在下人手中,接过宫人递来的帕子擦手与脸,屋里傅明华便匆匆出来。

    燕追的目光绞在她身上,她穿了淡紫色半臂裙,头发只松松以玉簪固定,那鹅蛋似的小脸浮着红晕,明眸皓齿。

    “王爷。”

    傅明华要俯身请安,燕追伸手捉住了她手臂,笑着就问:“在做什么?”

    她身上带着香气,融和了他一路回来时染上的寒气,他也不愿意此时伸手来碰她,自己双手合十放在唇边,呵暖了之后才牵了她的手,进了一旁橱间里。

    里面摆了两张椅子,中间一方桌,上面放了花瓶,里面插了几株梅。

    之前还未进来时,燕追便闻到了屋里寒梅的冷香,却故意问她。

    “出去剪了两株寒梅回来,想插好了让人送到您书房里。”

    傅明华微笑着答道,燕追就有些惊喜了,捏了捏她柔若无骨的葇荑:“元娘此话可是在暗指我连着两日歇在书房,该回来陪你了?”

    她便有些羞涩:“当然没有。”

    他坐在椅子上,拉了她也挤着坐了下来。

    这胡椅略宽绰,一人坐着倒是有余,两人坐下便有些挤了。

    燕追却喜欢与她这样亲近,圈了她的腰,看她又拿了剪子起来,修剪着花枝。

    “您近来几日劳累,也该注意身体。早上我让绿芜盯着厨房,煲了些补身的汤水。”

    她侧过头来,吐气如兰:“您过会儿先用一些。”

    燕追低垂着头,从他的角度能看到那垂下来的长睫,又浓又密。

    那脸似羊脂,朱唇微启间,偶尔能窥见细白整齐的玉齿。

    他将下巴轻轻靠在她头顶上,轻轻蹭了蹭:

    “听你的。”

    她愣了一下,双颊泛起醉人的红晕:“您也该注意一下身体,伤才刚好些,也要多养些时日。”

    燕追又点了点头,鼻翼轻轻颤动,答了一声:“嗯。”

    双臂却收得更紧。

    她又觉得脸更红,侧了身仰头来看他,他目光温柔,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情意,顿时便使她有些心慌了起来。

    若燕追神情冷淡倒罢,她是不大在意。

    可偏偏此时的他如此温柔,那目光似两汪泉水,像是要将人溺在其中,她一下便六神无主,挣扎着要跳下地。

    傅明华手中拿着剪子,燕追也怕她一时情急之下伤了她自己。

    她细皮嫩肉的,轻轻一碰也足以让她吃够苦头。

    所以她一挣扎,燕追就顺从的将手放开。

    傅明华匆匆跳下了地,裙摆在她足下划了个圈,她又倒了回来,将剪子放在桌上。

    连头也不敢抬起来,脸庞通红,显然是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突兀,细声细气就道:“我替您做了一个香囊,去替您拿来看看。”

    说完,不等燕追说话,便又赶紧退了出去。

    一出来,傅明华才捂了自己微微发烫的脸,有些不知所措。

    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她竟然不敢去面对燕追。

    她掌心捂暖了,又以手背去碰脸,江嬷嬷过来小声询问她是不是有事吩咐时,她才摇了摇头,深呼了一口气,勉强镇定下来,进了内室去摸床边的柜子。

    这两日她便是在绣香囊,昨天就做好了,随手放在床边的柜子抽屉里,里面还加了一些龙脑香,一打开抽屉,那香气便扑面而来,她取了东西,坐在床沿发呆,有些不敢过去。

    那香囊是十分低调的银灰色,上面以杏黄丝线绣了云纹,她放到鼻端闻了一口,又坐了半晌,江嬷嬷在外头候着,她若久坐不动,必会进来问缘由的。

    第三百零九章 害怕

    傅明华站起了身来,抓了香囊在手中,这满室都盈满了淡淡的龙脑香,她从室内出来,进了隔壁橱间时,却发现燕追手肘撑在矮几扶手边,指尖撑着额,闭着眼睛,呼吸平缓,像是睡着了。

    睡着时的他仍是气势凌人,只是少了睁开眼时那样的倨傲。

    他是天之骄子,那种傲气都印入了眉眼里,睡着也是这般使人不敢轻易接近的模样。

    两人成亲已经有些时间,可她还很少看到燕追在她面前睡着了。

    他闭了眼睛,就像是一头蛰伏歇息的猛兽。

    这里睡着并不舒服,燕追自制力深,这会儿在此处便睡,怕是实在困极了。

    傅明华有些不大忍心叫醒他,便又轻手轻脚去取了一床丝被,刚要替他搭上,他原本放在腹前的手却突然伸了出来,一把将傅明华手握住。

    她根本没想到燕追在装睡,一时不察被他捉了个正着,一把被扯进了他的怀中。

    “不躲我了?”他缠了上来,声音有些沙哑,脸颊贴在她鬓间。

    之前傅明华慌乱的样子被他看在眼里,走了好一阵也没回来。

    燕追百思不得其解,他思索了半晌,自己回来之后说话做事,应该还不至惹她不快。

    桌上已经被收拾过了,剪下来的寒梅枝芽都已经被捡了出去,原本放在桌上的剪子也被拿走了。

    傅明华侧身靠坐在他怀里,他的双手绕过她娇软的身体,在她腰下交叠,将人怀在怀中。

    “皇上要前往骊山,接下来可能会更忙许多。元娘,我回来就是想要你陪着我说说话,怎么就不理我呢?”

    他有些不解,还带了些小小的委屈,似是撒娇一般。

    傅明华有些不知所措,犹豫半晌,伸手环了他脖子,将头靠在燕追胸前,听他原本沉稳的心跳,因为她的主动亲近而急切的跳了几拍,莫名的就觉得有些心安了起来。

    她小小的吞了口唾沫,环着他脖子的手还在轻颤:“其实我只是有些害怕。”她眯了眼睛,将脸埋在他胸前。

    他身上带了龙涎香的味道,与她身上的香气混着她手中握着的香囊的味道,让她急促跳动的心又渐渐平静了些。

    燕追伸手将她抱得更紧,听着怀中的少女小声的在说‘她有些害怕。’,不知为什么就觉得心里软成了一团。

    两人算是新婚燕尔,她性格沉稳,此时却说‘她怕’,想来是她面对嫁人之后乍然改变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的缘故。

    当日两人成婚没有几天,他便出了洛阳,直到前些日子才回来。

    夫妻两人说话的时间并不多。

    他并不是贺元慎那样善于揣摩女子心的男人,很多时候她的一些想法他并不知道。

    燕追特别的忙,婚前忙着奠定自己的位置,平内外除外番,婚后则是因为今年水灾之故,而奔波在外。

    如今回来又为了政事繁忙不休,他做了许多的事,却忘了听傅明华说说话。

    好在他发现这一切时间还不晚,还不是她不想要说话给他听的时候。

    “怕什么?”

    他放软了声音问道,唯恐再更大声一些,便将她吓到,再也不肯张嘴说话了。

    傅明华想了想:“我知道为妇之道,也知道我要做些什么。”

    早在嫁人之前,她就知道自己嫁给燕追,意味着什么。

    打理家事,掌府里中馈,侍候夫君她都知道。

    若燕追与她相敬如宾,夫妻之间客气而周到,可能她会更随心所欲。

    可燕追与她想像中的不一样,他好似除了这些事情之外,对她有更多所求。

    他的温柔体贴与喜欢,不是平白无故就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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