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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粉姥姥

    然而燕淮并没有就此将她放下,而是在又行了一段路后才气喘吁吁地将人放了下来,旋即背靠在了一颗歪脖子树上。仰头看了看天色。

    远离了胡家所在,天空上的红光已早早消失不见,只余下了无穷无尽的黑暗,像是能将人给吞没。那上头没有月。亦没有繁星。黑得全无一丝杂色。叫人瞧得久了,便忍不住开始莫名胆战心惊。他们方才一路上,都在浓重的墨色里摸黑前行。

    俩人都累坏了。

    谢姝宁就站在距离燕淮一步之遥的地方,低着头看脚下的山石。

    杂乱的石头毫无章法,东一块西一块地堆积在那,周围的树木亦生得不佳,模样丑陋。

    谢姝宁微微皱眉,又扭头朝着来时的路望去。

    夜风凛冽。将长草吹得四处乱扭,早已将他们来时的路重新给遮蔽了起来。

    她暗舒一口气。

    那厢燕淮却道:“山下的情况眼下还不清楚。不好立即就下山,今夜我们只能在山上躲一宿,等天亮了再说。”

    他冲出胡家之前,寻过吉祥,却没有见到人,只得先行一步,恰好瞧见了谢姝宁便带上一道走人。但他敢肯定,吉祥一定还活着,迟早会来找到自己。

    至于谢姝宁……

    他微微侧目,看着夜色下那张经历烟熏火燎已完全看不清模样的脸,不由失笑。

    为何他们每一次遇见,都在这样狼狈的时候?

    他笑着,渐渐又将笑意敛去,站直了身子正色道:“这处山林荒得很,怕是平日里也鲜少有人上山,难保不会有野兽。但今天夜里不能生火,所以,谢八小姐小心些,莫要孤身而行。”

    言下之意,今夜不论是山下还是山上,皆危机重重,谢姝宁若不小心谨慎些,出了事就只能自认倒霉。

    谢姝宁听到这样的话,忙跟着正色起来,忙不迭点头。

    她手无缚鸡之力,此刻又累又饿,不跟着燕淮走,难道要一个人在山中乱闯不成?

    图兰几个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寻她,可方才那匹马横冲直撞不知拐了几个弯,就算现下要谢姝宁回胡家去,她也是找不到路的。这座山甚至都还荒着,图兰他们要想找到她,只怕也有得耗。

    过得片刻,俩人缓过一口气,继续在山中穿行起来。

    天色太暗,谢姝宁脚下磕磕绊绊的,走一步便要绊三步,动作渐渐就迟缓下来。

    走了一阵,她便被燕淮落下了一截。

    “世子!”眼瞧着燕淮越走越远,四周影影绰绰的,谢姝宁蓦地出声急促喊了一声。

    燕淮便停下来,站在原地候她走近,“八小姐怕吗?”

    谢姝宁揪着自己身上十分不合时宜的衣裳,扬脸看他,盯着他朦胧的眉眼微微蹙眉回道:“怕。”

    她又不是吃过熊心豹子胆,遇到了这样的事哪能有不怕的?不过眼下,比起怕,她倒是更觉得尴尬些。好在天色黑得很,她身上只着了件里衣这种事,燕淮一时似也没有察觉。

    古来男女七岁不同席,她今日这幅模样在夜间走动,已足以惊人。

    然,对谢姝宁而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快步走近了燕淮。

    燕淮看着她,突然伸手牵住了她的手,大步迈开,口中道:“那便别再落下。”

    谢姝宁一僵,神情麻木地颔首,舌头胡乱动着,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来:“多谢世子。”

    少年的手掌,已有了分明的指节。修长而有力,握着她的手时很用力。上头有经年的厚茧,抵在她的手背上。像是在告诉她,她过去对燕淮其人的了解,太过片面,太过肤浅。

    她所知道的那个燕淮,似乎根本便不是眼前的人。

    他明明,该是心狠手辣,心思莫测的。

    可此时此刻为了她不再落下走失。而紧紧牵住她手的少年,分明十分体贴。

    体贴二字自心底里冒出来,吓了谢姝宁一跳。

    她简直疯了。燕淮同体贴二字,焉能共存?

    偏生燕淮牵着她的手,始终未松,走至枝桠丛生的地方。他甚至会状似不经意地帮她避开。

    真是古怪……

    谢姝宁不由疑虑重重。这样一个人,怎会在后来的短短几年间,变成那样?

    疑惑间,燕淮的脚步已经停了下来。伫立在俩人跟前的,是两棵并生的树,歪歪曲曲缠在一块,在交错的底部形成了一个半人高的树洞。此地地势颇高,站在树下。若天光明亮便能轻易瞧见底下的情况。但下头的人,却不易瞧见这里。

    俩人今夜就决定在这里暂避一晚。

    不能点火。就只能靠人来守,因而背门就势必不能再袒露在外头。

    这块位置,再合适不过。

    谢姝宁也觉得很好,不由松了一口气。

    眼皮沉甸甸地往下坠,她可实在是疲惫得厉害,撑不下去了。

    燕淮显然也瞧出了这一点,便松了手先去检查了一番,见里头的确安全,这才同谢姝宁一左一右坐下。

    树皮上沾着夜露,散发出湿润的清香。

    谢姝宁掩嘴打了个哈欠,靠在树上沉沉睡了过去。

    明知道眼下不是该睡觉的时候,但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竟会就这样安心地睡着了。

    阖上眼后,她迷迷糊糊地想,大抵是她内心深处,对前世的成国公燕淮的手腕,十分确信无疑,而今又知道少年燕淮,不会丢下自己独行,困倦中的心,便安然睡去。

    青丝凌乱,面容被熏得发黑的稚气少女只着了身脏破的绸料里衣,在湿漉漉的夏夜里,在自己一直心怀恐惧的人身旁,缓缓陷入梦境。

    而坐在她身旁的少年,面上糊着的血干透了,成了破碎的沫子,一抹就往下掉碎屑,像是从面上剥下了一层面具,顷刻间被双手揉成齑粉。

    俩人的头顶上方,弯弯的一轮上弦月犹如微笑着的眼睛,悄悄自厚厚的积云之后探出半个脑袋来,凝视着他们。

    稀薄的月色洒下小片,照亮了沉睡中的少女容颜。

    上头沾着黑灰,脏得看不出原有模样。

    燕淮俯首,望了她几眼,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去抹掉她颊边的一小块污渍。

    熟睡着的谢姝宁,嘴角却是紧抿的,昭示了她内心的纷乱思绪,带出几分不属于她样貌年龄的老成。

    这张脏兮兮的睡颜,许多年后都还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

    ……

    另一个方向的大道上,随着天空上的黑云渐褪,亦逐渐被冷冷的月色照耀着。

    行驶在回平郊田庄路上的马车,沐浴着凄清的月光,被赶得飞快,后头跟着一匹马。

    马背上的人,是云归鹤。

    驾车的人则换成了动作娴熟的冬至。

    云詹先生跟图兰一道挤进了马车里,一人一边守着被图兰捉来的吉祥。

    云詹先生年纪大了,精神不济,这会为了谢姝宁的事,却是想睡也睡不着。月色自小小的窗格外透进来,他长叹了声,道:“阿蛮既是同世子一道不见的,那这事便不好立即知会京都的六爷跟夫人。”

    惊动了众人,这件事毫无疑问会被闹大。

    失踪,可不是什么小事。

    但今夜之事,说不得,不能说,更不好说。

    成国公世子身上的麻烦事已不少,若叫谢姝宁牵扯上了,难免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云詹先生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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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章略晚,争取12点左右,可以明天来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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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共谋(粉90+)
    马车里,一直没吭声的吉祥,忍着伤痛也终于难得地应和了一声,“这件事万不能宣扬出去。”

    云詹先生听见响动扭头来看他,却只看到图兰扬起手掌在吉祥脑门上重重拍了下,骂他道:“那你就赶紧告诉先生,我家小姐被世子带去了哪里!”

    吉祥手脚皆被紧紧捆缚住,绳子是图兰亲手绑的,也不知是如何打的结,他越是想要挣扎着去解开,绳结似乎就收得更紧,叫他不得不放弃了挣脱的念头。

    绳子勒进了他的手腕,紧得似乎下一刻就要把他的手掌囫囵勒断。

    他手臂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原先血流不止,如今却被包扎了起来,止住了血。

    因而吉祥心头大怒,却也不再冷冷嘲笑图兰,到底人家还救了他的命。

    若不然,他先前便因为这些伤处虚弱得像被拎小狗一样,被图兰给拎了起来,以他的伤重程度来说,只怕用不了多久,他就该因失血过多而死了。所以毋庸置疑,图兰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究竟还是救了他。

    吉祥便恍若未闻,重新闭紧了嘴不言语。

    但他不说话,图兰就恼了,眼神狠戾地盯着他,像是在盯块鲜肉:“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家主子肯定也不是好人!你到底说不说?”问着话,她已经一把伸手卡住了吉祥的脖子,逐渐收紧了手指。

    云詹先生在一旁看见,被唬了一跳。急忙阻止:“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如此!”

    “为什么不可以?”图兰面上两道浓眉一蹙。

    云詹先生急声道:“大费周章捉了他来,难道就是为了杀他不成?眼下还不是杀人的时候!万事等找到了你家小姐再提不迟!”

    图兰一脸不舍地将手收了回来。改用眼刀凌迟吉祥:“先生说还不能杀你,那我就先留着你的命。”

    话音刚落,她又往吉祥脑袋上狠敲了一下,像是头一次撞见猎物的小狼崽子盯着他死死不放,“世子会去哪里?”

    她满心都只有谢姝宁的安危一事。

    但云詹先生想得便多了许多,今儿个夜里来的那群人,目标本就是燕淮几人。只是因为他们运气不佳。凑巧住进了胡家,这才被牵连了进去。他们同谢姝宁失散,她却是同燕淮共乘一骑离开的。

    云詹先生捻着长须暗想。事情必然不是如图兰想的那般,是世子燕淮劫持了谢姝宁,以他看来,这倒更像是世子凑巧救了谢姝宁一命。

    若不然。逃命之际。谁还会愿意带上个累赘?

    云詹先生极喜欢自己的女弟子,聪明,记性奇佳,行事老成。但即便是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认,在那种节骨眼上,谢姝宁只能是个累赘,带上她逃命。根本没有一丝用处。

    由此可见,这件事。九成不是图兰所想。

    可图兰是个死脑筋,同她解释不通,云詹先生先前略微提了一句,见她不理会,就索性随她去。

    只要不把燕淮身边的这个护卫弄死,一切就都好说。

    图兰倒像是问成了习惯,让吉祥缓一会,便要问一遍。

    吉祥回回都也只冲她冷眼看看,一个字也不说。

    但他心里可早就恼得去了半条命,只盼着哪一日得了机会非得好好收拾这异族丫头一回!

    图兰浑然不觉,丝毫不畏惧他,只一个劲追问燕淮的去向,心中认定了吉祥知情。

    一路赶回庄上,吉祥额上高高肿起了一个包,模样狼狈至极。然而一行人见了,却是谁也笑不出。云詹先生第一个下了马车,急步往里头去,寻了田庄的管事连夜召集了庄上的壮年男子,让他们夜间巡逻,不可松懈。

    管事的询问缘由,云詹先生不便提谢姝宁的事,便只说路上偶遇匪徒,恐一路随行而来,故而要加紧戒备。

    平郊虽就在京都附近,但山多林多,的确曾有三三两两的劫匪出没。

    管事的便连忙应了,将事情一一吩咐下去。庄上彻夜燃灯,火光通明。

    图兰跟冬至捆着吉祥将他带进了屋子里,云詹先生则回房挣扎许久,不知究竟该不该将这件事告诉谢元茂夫妇二人。

    论理,谢姝宁是他们的女儿,她既出了事,不论大小,都该第一时间知会他们才是。

    可偏生云詹先生察觉了这事的蹊跷,又唯恐那群宵小之辈仍在苦苦追击,未曾撤退,因而不敢贸然行动。何况他一直都知宋氏同谢元茂夫妻关系并不和睦,谢姝宁这个做女儿的对父亲也只是恭敬有余,敬爱不足,两人之间父女亲情淡薄。

    这件事,若叫谢元茂知道了,怕是不一定会将谢姝宁的安危放在首位。

    云詹先生犹豫不决,索性先去见了吉祥。

    “这件事原就是世子的麻烦,同我等本没有干系。”云詹先生站在吉祥面前,盯着他青青紫紫的一张脸,“图兰问了你一路,你却始终不说世子在何处,老夫知道,你其实不是不愿意说,而是根本就不知情。”

    吉祥闻言,这才抬眼看向了面前的人。

    云詹先生继续道:“但你不会不知,事情继续拖下去会如何,晚一个时辰寻到人,世子就多一个时辰的危险。那群人是你们引来的,你当然清楚他们的厉害,这便不需老夫赘言了。”

    “先生以为该当如何?”吉祥哑着嗓子,缓缓道。

    云詹先生让图兰给他松绑,“你的主子,同我家小姐,一道不见了,那何不集二者之力一道追寻?”

    吉祥冷眼打量了一遍屋子里站着的几人,嗤笑着摇头:“先生莫不是在说笑?”

    听到这话。方才要按照云詹先生的意思上前去为他松绑的图兰脸面骤然铁青,一巴掌扇到了吉祥脸上,“小姐说。明明陷于困境却还没有自知之明,只知讥讽他人的人,就叫臭不要脸!”

    吉祥嘴角渗血,模样愈发不能看了。

    人常说打人不打脸,偏生图兰下下专挑了脸打,揍得他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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