蛆蝇尸海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失落之节操君
李听雨丢尽了脸,兴味索然,向郭远征敬了杯酒,便匆匆告退而去,又吩咐手下将李高李正带走,以免席间有嫉恶如仇之辈,来一场惩奸除恶,将这两个混球就地正法。李听雨既去,便由吴陵陪酒做东,如此再过一会儿,众人便相继告退。
苍鹰思索那羽衣女子身法,暗想:“她那腾空踩踏、转体刺剑的功夫,似用了藏剑冢的轻功。她腰间尚有另一柄长剑,始终未曾出鞘,照此看来,她当也是藏剑冢之人,堂主得罪了她,只怕微有后患。”但转念一想,登时释然:“那两个祸害被捉走正好,若被海飞凌两剑宰了,更是为民除害,我又瞎操心个什么?”
雪冰寒见他发愣,过来与他说了几句体贴话,又匆匆离去。苍鹰这一年来与她愈发疏远,雪冰寒藏有心事,苍鹰也黯然苦恼,他料想雪冰寒武功渐强,终会升入山海门中,自己纵然万难阻挠,却也不过是害了她,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苦苦挽留,不如随她任意行事为妙。
他静思许久,低声叹息,心生刻骨爱意,他视之虚情妄念,狠心摒除,随即动身离去。
如此恍恍惚惚,迷迷昏昏,又过了数日,李听雨、李若兰与莫忧等人前来与他商议军情大事,有意让他掌管大军,当那兵马总指挥使,统领各路人马,苍鹰故态复萌,全不表态,只是嗯嗯啊啊,心不在焉。李若兰急道:“二哥,你在帝台山上是何等英勇无敌,为何到了此处,却又成了这幅窝囊模样?我我对你好生失望。”
苍鹰说道:“若有战事,老子充当先锋,绝不退缩,但其余琐事,便莫要烦我啦。”
莫忧道:“苍鹰哥哥,你不如随我一道去练兵如何?若真与鞑子打起仗来,咱们需得勤加督导教练,练出一支精兵强将来。”
苍鹰说道:“老子这幅模样,怎能去练兵?你让冰寒放手去做,保管临阵管用。”不管旁人如何相劝,他总是百般推脱。
赵风苦笑道:“苍鹰老弟,你与你徒儿一般德行,可是故意装疯卖傻么?”
苍鹰奇道:“我徒儿?我哪个徒儿?”
赵风道:“自然是那个白兮兮的赤蝇小娃娃。他也不干正事,整天砍柴烧水、扫地抹灰,比府上杂役还勤快许多。”
苍鹰哈哈大笑,说道:“好徒儿,这叫大隐隐于市,你们也别管他,随他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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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滚滚凶河血海吞牛羊
众人苦劝无果,无奈纷纷退去,心中都想:“他对咱们恩重如山,咱们舍命难报,他此刻纵使消沉,咱们也绝不能稍有怪罪,只是他一代豪侠,却如此不自重,当真可惜之至。`”
苍鹰等众人走远,心道:“我那赤蝇徒儿居然在府上打杂,老子将他带来,又屡次捉弄于他,不可不管,他要当天下第一高手,如此可万万不能。”遂逐门逐院的去找他。
赤蝇大清早起来,跑到井边打水,到街上买了柴火煤炭,回来之后,又跑去马厩喂马,他手脚勤快,也不与人多谈,众仆役见了,都道他是新来的小厮,偶尔有人与他搭话,赤蝇答非所问,神神秘秘,众人渐渐也懒得搭理。
赤蝇忙活一阵,坐在石阶上呆,心想:“真正了不起的高手,便当隐姓埋名,藏于世间,不动声色的行侠仗义。若是贪图美色,聚敛财富,争名夺利,那自是落了下乘。”如此一想,便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功夫高与不高,一时也无关紧要,如此做些杂事,便成了清高孤远之举。
呆了好久,见一女子朝他走来,那女子容貌美丽,但行走时风风火火,比男子尚豪迈几分。那女子见他相望,似认得他,问道:“小赤蝇,你怎地做这等仆役打扮?”
赤蝇答道:“我不喜裘袍锦衣,故而这般穿着。”渐渐认出这女子叫郭远征,乃是丐帮帮主,她穿一身缝缝补补的长袍,手艺却十分精致,不似丐子,倒像戏子。
郭远征皱眉道:“你师姐人呢?她任由你与下人厮混,也不来管你么?”
赤蝇干笑几声,信口胡诌道:“师姐?她武功不济,怎能做我师姐?咱们苍鹰门中,自来以武功高者为尊。”这几句话说的有气无力。心虚万分,似生怕被外人听到似的。`
郭远征格格一笑,说道:“什么苍鹰门?你又有什么本事了?不过你说她功夫不济,倒也不算离谱。她比我总差上一些。”她与香儿年纪相仿,乃是小一辈中武功最高、名头最响的两人。香儿得李听雨器重,实已执掌江南第一大帮的大权,而郭远征也是丐帮帮主,方才中兴。两人虽结盟行事,齐心抗元,但彼此之间却不免较劲。她几天前与那羽衣女子相斗,便是为了在香儿面前显显威风。
忽然间,赤蝇只听身后有女子冷冷说道:“赤蝇,你在外人面前说你师姐坏话,当真胡闹之至。”
赤蝇吓了一跳,回头说道:“师姐?你怎地来了?”
香儿迈了一步,刹那间便已至赤蝇身边,与郭远征相视而笑。但眼中都有挑衅之意。赤蝇暗觉不妙,背上凉飕飕的,说道:“那儿似要开饭,我去备齐碗筷”
郭远征笑道:“香儿姑娘,你这师姐凶巴巴的,你师弟瞧你,当真如老鼠见了猫一般。”
香儿暗自恚怒,伸手揽住赤蝇肩膀,神情亲昵,微笑道:“乖乖师弟。师姐之前可没火,你怎地见了师姐便走呢?”
赤蝇心道:“这两只母虎相争,我却成了待宰羔羊。”只觉香儿身子紧贴过来,心中一阵迷糊。便道:“师姐身上凶器诡异,我抵受不住,实不敢挡师姐之威。”
香儿奇道:“什么凶器?你是说我的宝剑么?是了,我的剑法,比之当世各帮各派的头头,只怕要高明一筹。但你既然是我师弟,却也不必害怕。”
郭远征怒道:“你说你剑法比我高明?”
香儿道:“我可没指名道姓,你也不必自个儿往里凑。`”
郭远征性子耿直,大为不满,当即说道:“你说你比各门各派的头头要强,那岂不是有我在内?小赤蝇,前几二人与那羽衣女子比剑,我一举成功,她却败下阵来,你亲历其事,自当有所定论了?”
赤蝇面露惊惧,情不自禁的说道:“当时师姐一对绵软暗器挤在我脸上,我几欲窒息,痛不欲生,只怕是师姐武功更胜一筹。”说着轻挪脚步,离香儿远了几寸。
郭远征愣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说道:“这玩意儿我也有,但我却不会拿来扰你。”香儿恼羞成怒,一脚将赤蝇踢翻在地,恨恨说道:“今后你再提此事,我便狠狠抽你鞭子,要你长长记性!”又见郭远征满面得意,更是不满,刷地一声取剑在手,说道:“郭帮主,听闻你手中‘太乙幻灵剑’乃当世绝学,而我的‘九霄贪狼剑’亦颇有薄名。今日你来得正好,咱俩大可切磋切磋,分分高下。”
郭远征道:“好!既然香儿姑娘有此雅兴,郭某定当奉陪。”两人各迈步下场,走到院中,其时花絮飞落,风吹草动,两人对峙而立,长剑在手,久久凝视,香儿使一招“有来有往”,郭远征则摆一招“有朋远来”,尽了比武礼数。
香儿心想:“先前见此女出手,银光闪动,迷人耳目,似与我的众鬼开门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万万不可大意。”知道此战乃一世英名所系,至关重要,不可轻忽,两人暗自戒备,也不轻易出手。
却听见不远处有人说道:“赤蝇,这把花生你拿去,光看不吃,有何乐趣?”
赤蝇答道:“师父,你当真料事如神,居然身上还带着花生?”
苍鹰笑道:“可惜没带好酒,不然花生下酒,滋味当真不坏。”
双姝猛然望去,却见苍鹰与赤蝇坐在一旁,苍鹰模样逍遥,赤蝇眼神惬意,这个说花生烤的好,那个说两人姿势差,竟如同看戏听曲、评头论足的大爷一般。
香儿怒道:“混账师父,你何时冒出来的?要你多管什么闲事?”
郭远征怒道:“苍鹰前辈,你快些滚了,咱们在此比武,不许旁人观看!”她虽受苍鹰大恩,对苍鹰极为尊重,但苍鹰生性没大没小,没上没下,行事颠倒,话语无稽,久而久之,她也不与苍鹰客气。
苍鹰见两人清场,暗叫不妙,这热闹只怕瞧不成了,忽然心生一计,哈哈笑道:“你们两个小丫头武功虽高,但却一味蛮干胡来,哪里有半点武林高人的风范?须知高手切磋,斗智而不斗力,呈勇而不逞强。你二人皆乃大有身份之人,如此直接相斗,非但有伤和气,更涉及帮派之争,稍有不慎,便会引起风波,搅动口舌,双方属下心存火气,大型械斗,岂非不美?”
香儿与郭远征都觉有理,同声奇道:“你这般啰里啰嗦,定然已有法子了?”
苍鹰答道:“不错。”朝赤蝇一指,说道:“我这徒儿已得我真传,招式上颇为不弱,但内力却是平平。你二人不运内力,单凭招式与他过招,谁胜的更快,便算赢了。”赤蝇害怕起来,拔腿就跑,苍鹰将他抱住,笑道:“跑什么?她们还会吃你不成?”
郭远征秀眉微蹙,见赤蝇吓得面色如土,抖如筛糠,说道:“前辈,你这徒儿能有什么能耐?我即便不用内力,一招之内也能胜他了,又显不出我功夫高明之处来。”
香儿也道:“是啊,师父你也别捉弄赤蝇啦,他如此胆小,我长剑一晃,他只怕会当场尿出来。”
郭远征又道:“更何况他与香儿姑娘乃是同门,保不定他心中偏袒,败在她的手下。”
香儿怒道:“就算他不偏袒,难道能挡得住我一招?”
苍鹰见两人斗口,忙劝道:“徒儿,你当全力应战,不可落败。你若挡下她们两人各三十招,便算你赢了。赢了之后,可有大大的彩头。”
赤蝇奇道:“彩头,什么彩头?”
苍鹰笑道:“她们两人各亲你一口,任你搂抱”
香儿与郭远征同时大怒,正要斥责,却听赤蝇惨叫道:“不要,不要,这两个母老虎会吃了我。我我宁死不屈,死也不胜。”二女生性高傲,美貌非凡,在江湖上追求者不计其数,闻言更是惊恨,心道:“这小子不识好歹,竟如此瞧不起我?”
苍鹰板着面孔,说道:“好,你若输给任意一人,便得与她们亲嘴搂抱,任她们处置,你若不想遭殃,那变得全力以赴。”
赤蝇逃脱不得,面无人色,顷刻间眼神变得坚定无畏,说道:“好,我豁出性命,也不能输给她们。”
香儿哭笑不得,郭远征也着实无奈,虽不想与赤蝇比斗,但念及武名颜面,却不得不下场,两人心中寻思:“即便取胜,亲他一口,又能怎样?这小子不近女色,畏我如虎,我也不算吃亏,他也不算占了便宜。”当即纷纷点头道:“好,那就陪他过两招吧。”
苍鹰倍感兴奋,搓手叹息,嚷道:“豪杰好汉,比武争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二人抽签看运,定下先后。”遂让双姝抽签,郭远征先行上阵,香儿随后再比。她二人料定赤蝇招式平平,自己即便不用内力,片刻取胜,实在也无耐力分别。
苍鹰折下两根树枝,长短一致,交到两人手上,说道:“话不多说,点到为止。”郭远征接过树枝,见赤蝇抬头望天,嘴唇微颤,似在祷告,只觉莫名其妙,说道:“小赤蝇,别墨迹啦,你先出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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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点樱桃·一抹红唇
赤蝇缓缓平视郭远征,目光直,伸出手,树枝随手腕刺来,郭远征见他这一招气势全无,委实不知所云,不禁好笑,心想:“我一招便赢了他,自是立于不败之地了。`”她所使太乙幻灵剑变化奇妙,使出来如云变雾动,波涌潮卷,当真是奇妙迅捷,兼而有之。此刻更不抵挡,推出树枝,点向赤蝇胸口,虽不用内力,但仍快得出奇。
赤蝇蓦然反手一拂,斩向郭远征手腕,郭远征与香儿“咦”了一声,都觉他变招时机巧妙,郭远征手至途中,已难回缩。若当真相斗,郭远征剑上附有内力,去势更急更猛,赤蝇决不能如此招架,但眼下反攻过来,已将郭远征逼上绝境。
但郭远征毕竟身手了得,危急关头,脚下使劲,硬生生挪开一尺,已来到赤蝇凶身旁。她逃过一劫,脸上一红,说道:“我并未用内力刺你,用于闪躲,不算坏了规矩。”
赤蝇想说:“这规矩倒也新奇。”但他生性马虎,懒得开口,一时迟疑,郭远征便蒙混过去,她急于取胜,再刺长剑,临到近处,陡然变招,身形晃动,刺向赤蝇后背。香儿暗自印证自身功夫,登时想道:“若换做是我,剑招虽不尽相同,但法子与她相似,倚仗轻功,以快打慢。这郭远征剑法委实不在我之下。”
赤蝇脚下错乱,往前踏上一步,郭远征一剑刺空。她变招神,再踏一步,又是直刺,但这一招已在赤蝇计算之中,他半转身躯,将树枝反手扎出,如此不但避开敌袭,反而已至敌人门户之内,这一剑距离极近,郭远征惊呼一声。暗催内劲,嗖地一声,腾空而起,从赤蝇头顶跃过。甫一落地,听风辨位,霎时又朝赤蝇接连出剑,这几招攻守兼备,绝无定式。无论赤蝇如何来攻,也决不能再度欺近。
忽然间,香儿惊呼道:“你胡乱刺什么呢?”话音未落,郭远征脖子上被硬物一碰,已被树枝抵住,她登时惊怒交加,羞恼并生,见赤蝇缩回树枝,眼神呆滞,说道:“胜负已分。`”说罢呼呼喘气。疲累不堪。
郭远征败得莫名其妙,急道:“你明明明明在我身后,怎地跑到这儿来?我我绝不会听错。”她内力了得,耳音过人,而赤蝇身法迟缓,决计无法瞬移数尺,变化方位。
苍鹰自然明白其中道理,赤蝇这一招“蚊蝇振翅”,乃是蛆蝇尸海剑中的妙法之一,出剑时而有声。时而无声,声音忽而往左,忽而往右,时而快捷。时而缓慢,正是应对敌人听风辨位时的花招。若敌人内力深湛至极,即便目不能见,可凭真气感应,判断方位,这招毫不管用;而若敌人单凭耳力。便极容易判断出错,露出破绽。郭远征虽功力深厚,但刻意压制,无法运用自如,也料不到赤蝇忽然使诈,这时非但不胜,反而落败。
他见徒儿将蛆蝇尸海剑运用的如此灵巧,欢喜至极,鼓掌道:“好徒儿,不枉呕心沥血的教你,你既然胜了,领赏吧。”
赤蝇奇道:“领什么赏?”
苍鹰笑道:“你若输了,须得被郭帮主搂抱亲吻,眼下赢了,自然反其道而行之,要抱住她一亲芳泽。”
赤蝇“咦”了一声,吓傻了眼,说道:“那输赢又有什么不同了?不可,不可,这女子武功远不如我,我比武胜她,乃是顺理成章之事,何必要什么奖赏?那岂不是抬高了她的身份?”他若输了,自不多言,但如今取胜,便忍不住要吹嘘自己几句,此乃他多年累积恶习。
郭远征本就生气,闻言更是怒火噌噌,倏然扑上,抱住赤蝇,在他唇上用力一吻,赤蝇寒毛直竖,如见鬼怪,嗷嗷两声,似被咬下一块肉来。郭远征退开半步,愤愤喊道:“香儿姑娘,我技不如人,这一场是你胜了!”她一时疏忽,败了半招,料想香儿熟知赤蝇功夫,绝不会重蹈覆辙,虽口中认输,却满腔怨气。`
香儿笑道:“郭帮主言重啦,大伙儿比试着玩,做不得数。”她原先颇瞧不起这师弟,一直以为是苍鹰鬼迷心窍,看走了眼,谁知方才见他剑招似拙实巧,大智若愚,自己若与郭远征易地而处,虽不会落败,但要取胜也需大费工夫,便有意浑赖过去。
却听一怪里怪气的声音说道:“师姐怕了我啦,顾及英名,若输给了我,岂不也得奉上香吻?这一仗万万不可再比。”
香儿怒道:“赤蝇,你胡说些什么?”转眼一瞧,却见赤蝇神情无辜,而苍鹰躲在赤蝇身后,挤眉弄眼的学他说话,他又道:“我这师姐模样乖巧,好生可爱,我爱她怜她尚且不及,怎能与她比武?我助她胜过郭姑娘,她定然心生感激,将来好处不尽啦。”
香儿心头火起,忍耐不住,说道:“赤蝇,这一场非比不可!”
赤蝇哀声道:“是师父学我嗓子,我可什么都没说。”
香儿叫道:“我又不是白痴,自然知道他在捣鬼。但我若不比,旁人都道我想赢怕输,有损我的武名。”从郭远征手中取过树枝,喊道:“来吧!”
赤蝇推脱不得,说道:“我若赢了,你不许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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