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先生的病娇日常

    和之前在电梯里一样，他不想她知道他身上的伤。

    其实之前姜亦眠有怀疑过这是不是封北霆故意为之，但自从刚刚她问他他们三年前是不是就见过，他说记不清了之后，她就不那么想了。

    如果他真的想用这种方法让她动恻隐之心，那就该顺着“三年前”的话题编一个感人的故事出来，她相信他是有那个能力的。

    但他没有。

    所以

    她才无法对这样的封北霆无动于衷。

    他对她的感情，不是那些千篇一律的占有，而是从带血的伤口或微笑的唇间涌出的一首歌，支撑起独一且多难的温柔。

    “眠眠，别看了。”封北霆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醒了，反手拉下被她撩起的衣服，顺势握住她的手从床上坐起。

    他垂着头，没有看她。

    怕在她眼中看到某种情绪，更怕在她眼中看不到任何情绪。

    挣开他的手，姜亦眠转身走出了卧室。

    出了门，封北霆听到走廊里传来“哒哒哒”地脚步声，在夜里尤为清晰。

    他听到她跑下楼去了。

    其实刚刚她一动他就醒了，只是他还以为她是要趁他睡着溜到别的房间去睡，没想到她是要偷看他身上的伤。

    “衣服脱了。”姜亦眠的声音在他头顶上响起，伴随着稍显急促的喘息。

    封北霆想，应该是她刚刚跑的有点急。

    “眠眠”

    “脱了”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双杏眼在灯光下显得黑洞洞的，看得他莫名心虚。

    他乖乖脱下衣服。

    “转过去。”

    听话的转过身去。

    姜亦眠去洗了手，回来又用酒精消了毒，然后才拆了封北霆身上贴的歪歪扭扭的纱布，帮他消毒后重新上了药，用纱布仔细包好。

    今天下午她脚受伤的时候她就在奇怪，他的药箱里怎么备了这么多纱布和治疗外伤的药，原来不是有备无患，而是他正当用时。

    整个包扎过程都寂静无声，静的封北霆心里都没底了。

    “眠眠”

    “好了。”她帮他放下衣服，转身开始收拾药箱。

    封北霆按住她的手将她拽进自己怀里，“眠眠，这些伤都快好了，一点也不疼”

    姜亦眠将手按在了他的背上，略微使力。

    她想让他疼一下，让他被“打脸”，以后不要再说这种没有意义的谎话。

    可封北霆却好像没有知觉似的，表情管理没有出现任何漏洞，依旧一脸殷切的望着她，像是在说“看吧，真的一点都不疼”。

    姜亦眠认输的收回手。

    视线落到他颈间的那条银色项链上，她的眸光微微闪动。

    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去，封北霆眸光一软，再次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这是你送我的，还记得吗”

    “我”

    “嗯。”听到她明显惊讶的语气，他原本扬起的唇角渐渐趋于平淡。

    姜亦眠挑起那个吊坠放在掌心细细的看，“什么时候我为什么要送你这个”

    这根本不是她的东西。

    俊美微蹙，封北霆的眼中有一闪而逝的迷茫，“时间太久，我记不清了。”

    “呐封北霆”姜亦眠斟酌了一下措辞，“你有听说过妄想症吗”

    闻言，他的眸子骤然转冷。

    见状，姜亦眠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被他吓到，而是继续道，“不知道吗”

    “知道。”

    “我就和你直说了吧，我觉得你有这方面的倾向。”

    她回忆了一下他们之间的相处，她发现每次封北霆的情绪发生极大的转变时都会说胡话，不着边际，无据可循，很像妄想症患者。

    当然了，她是法医，不是心理医生，对这种心理疾病的了解仅限于字面的意思，至于这病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她也不是很清楚。

    但她觉得这些话还是和封北霆说明白比较好。

    她觉得他给了她和他说实话的纵容。

    封北霆垂着眸没有说话。

    棱角分明的轮廓线稍显冷硬，仿佛连灯光都无法柔化。

    姜姑娘转了转眼珠儿，脑海中忽然应景儿的响起了一句歌词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她甚至都已经做好封北霆黑化的准备了，谁知他只是目光灼灼的望着她说，“眠眠，我没病。”

    “好、好、好没病、没病”大晚上的，她和一小傻子叫什么劲啊，“没病最好了，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拽起他，推着他往外走，口中不忘叮嘱，“晚上尽量侧卧，或者这几天干脆就俯卧。”

    “我在这睡。”

    “不行。”她夜里睡着了会乱动，会碰到他伤口。

    “眠眠”封北霆还想垂死挣扎。

    “拒绝上诉，走”

    话落，她“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一门之外，封北霆摸了摸与门板一直距离的鼻尖，无奈的摇头失笑，只能乖乖的回隔壁去休息。

    他正因为身上的伤心虚呢，否则才不会这么听话。

    姜亦眠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才忽然变的强势。

    回到床边，她抬手关了灯，“砰”地一声直挺挺的倒在床上，脸埋在被子里长长的“呼”了口气。

    这个晚上，她又没有睡好。

    心，彻底乱了

    封北霆吻她时候流下的那滴泪，对她影响有点大。

    别人大概怎么都可以搪塞，自己的心却无法蒙混过关。

    心湖荡起的涟漪一圈接着一圈，轻轻的漾开，看似轻柔细密，却久久无法平静。

    她不知道封北霆怎样看待这个晚上，但对于她而言，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翻来覆去一晚上，第二天天还没亮姜亦眠就起床了。

    拉开窗帘往外看去，外面黑沉沉的，雾气萦绕的月还在高大的椰树树杈间释放光芒。

    她忽然就想看日出了。

    其实高中毕业那年她有和她五哥姜墨一起去看过日出，不过头一天晚上被他拉着开黑，第二天早上就完美的睡死过去，彻底错过了朝阳初升的景象。

    刚好这次有机会，索性去看看吧。

    洗漱完，她换好衣服下了楼。

    走出别墅，外面飘着淡淡的薄雾。

    姜亦眠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意外发现封北霆的房间开着灯。

    黑暗和迷雾之中，那一处光亮显得尤为闪耀，那一扇窗的明亮仿佛将黑夜撕出了一道口子，从中散发一束神秘的光线。

    他这么早就醒了

    还是说

    他也一夜没睡




第119章：封北霆，你在砰砰里
    神色微怔，她收回视线，转身走向海滩。

    海浪的声音越来越大，海风打在身上，是不同于市区的凉爽。

    姜亦眠甩了甩袖子，将手退进了袖口里面，双臂往身前一环，蹦蹦跶跶的继续往前走。

    封北霆买给她的休闲类的服饰都比她正常穿的大了一码。

    不是他不了解，而是她就习惯穿大一码的衣服，松松款款的套在身上，她会觉得很舒适。

    特别是长袖，袖口一定要没过手背，这样她才觉得有安全感。

    这个小习惯连家里人知道的都不多，除了她三哥姜澜。

    可她没想到，封北霆居然知道……

    她走到昨天和封北霆堆沙雕的地方坐下，双手抱着膝盖，目光遥遥落到远方。

    黑色褪的很快，海天交界处渐渐变成了一片青白色。

    海风吹在身上有点凉。

    海草的腥味从海面上飘来，黏附在雾气上，世界仿佛是一整团湿乎乎的虚无。

    浪潮一阵阵的袭来，走的时候留下了许多形状奇特的小贝壳。

    姜亦眠随意捡了一个，忽然想起了自己用贝壳拼的求救信号，像那些被海浪带走的细沙一样，没有任何音讯。

    身后隐隐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来的很慢，仿佛走了一段漫长沉闷的距离。

    封北霆在她身边坐下，手里提了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他刚刚做好的早餐。

    他倒了杯咖啡递给她，“怎么不叫我一起”

    姜亦眠接过，说，“以为你还睡呢。”

    “我很勤快的。”

    “但你昨晚喝酒了嘛。”顿了顿，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还试图乱性。”

    “眠眠，其实我不喝酒也那样。”

    “……”

    理不直气也壮啊。

    指腹轻轻摩擦着杯沿，姜亦眠垂眸看着咖啡里自己模糊的倒影，忽然说，“封北霆，我们好好聊聊吧。”

    关于他、关于她、关于他们。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家里的情况，但我从来没有和你聊过我自己。

    我是不是从来没在你面前正式提起过林司南这个人”

    封北霆握着杯子的手一紧，神色变的有些不大自然。

    他努力压下眼底的戾气，尽量心平气和的回答道，“……是。”

    “我从学生时代就开始喜欢他，看着他从单身到流连花丛、再从浪荡公子回头是岸、最后到现在他像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

    我曾经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喜欢他的。”

    “眠眠……”

    “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你确定要打断我”她的嗓音又轻又细，像沙滩上海鸥的足迹。

    “……你说。”

    姜亦眠低头喝了口咖啡，白色的烟气从杯里升腾冒出，她隔着白气看向大海，杏眼氤氲，“我的道德感并不比猫强，可唯独在面对感情的事情上，我喜欢坦荡一点。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那天你问我，你够不够让我移情别恋，我本来想回绝你的。”

    但突发的案件让她没能及时告诉他。

    不知为什么，拒绝的话姗姗来迟，错过它本该出现的时机。

    海天交界处隐隐出现了一道光，被薄雾充实。

    姜亦眠从远处的海平线上收回视线，继续说，“现在我有机会拒绝你，但我不想说了。”

    封北霆看着她，眸光亮的骇人。

    薄唇微启，他激动的想说什么，却又顾忌着她刚刚的话，不敢开口。

    海平面上出现了若隐若现的橘色光点，海浪平缓、修长、不带浪花。

    光束慵懒的撒下，把平静的海面照亮。

    “我原本不懂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儿来，昨晚才终于想明白。”他以一种绝对强势的态度绑架了她，却又以坦诚的姿态和她相处，即使她不想接受不得不和他朝夕相对，这种反差之下，心防最容易被攻克。

    心思被戳破，封北霆也没辩解。

    她说的没错。

    “眠眠，你喜欢林司南，可以遵从心意去追求他，你们有许许多多的相处时间，可我没有。”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接近她。

    用这种错误的方式，在她心里留下最深的印迹。

    事实证明，这方法是有效的。

    在他们毫无联系、从未见面的那些年，她记了他整整三年。

    “眠眠，你说我是因为不甘心也好，说我心里有问题也罢，总之我就这样做了。”

    他的话说的霸道又不可理喻，可动作却透着一丝小心翼翼，他拉住她的袖管，只用了两个手指，像她那晚对他那样。

    那晚她没能温暖他，可今天他却令她心软。

    “封北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有些残忍，你可以选择不听。”

    “……你说。”

    她不喜欢他他都承受的住，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残忍的！

    除了这个，他甚至没有其他拿得出手的痛苦。

    “我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喜欢林司南这个人了，但是那份感情、我投入几年时间的感情我无法在一夜之间放下，你能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