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血清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紫狂
    峭魃君虞盯着她,「正是。」
    凤清菊道:「枭王可是由碧月池而来?」
    峭魃君虞道:「碧月已阖族皈入我枭军帐下,彼此相处无间。有劳姑娘动问。」
    「月大祭司何在?」
    「月映雪亵渎神灵,已为族人所弃,」峭魃君虞淡淡道:「如今正在我帐下
    为奴。」
    他抬手一招,帐门开处,月映雪洒满精液的玉体赤条条出现在众人面前。
    凤清菊侧身坐在鸟背上,眉枝好看地向上挑起。突然间,爰居硕长的羽翼一
    振,迸发出无数如星的火粒,宛如一团烈火猛扑下来。枭群一边发出刺耳的鸣叫
    声,一边四散飞开,负在枭背上的宫帐顿时倾斜过来。
    峭魃君虞一脚踏出,如同站在平地上一般立在虚空中,然后扬手扯断一头巨
    枭的缰绳,硬将受惊的夜枭扯住。爰居俯身掠过,长翅带起的火焰几乎烧着了他
    的衣袍。峭魃君虞细顺的长发变得虬曲而浓密,然后手一抬,取出他的长矛破雷。
    站在帐门处的月映雪失去平衡,闭目从空中跌落。凤清菊舒展手臂,那条鲜
    红的丝带轻巧地绕到大祭司腰间,然后回手一引,将她带到爰居背上。
    枭武士们竭力催动受惊的夜枭,朝她围去。凤清菊座下的爰居一振双翅,奇
    迹般退后数丈,枭武士们阻截的石矛纷纷落空。守在后方的专鱼左手持矛,佝偻
    的身体向后仰到极限,然后怪叫一声,脱手掷出。
    石矛发出尖利的破空声,刺的不是凤清菊,而是她座下凤鸟的右翼。凤清菊
    轻拍鸟背,正在后退的爰居轻盈地向左一旋,避开石矛,然后昂起首,在主人示
    意下,扶摇直上,顷刻就攀上十余丈的高空。
    峭魃君虞脸上冷冰冰毫无表情,他扔下破雷矛,左手一翻,拿出一张银色的
    长弓,接着手指一抖,三枝长箭品字形朝凤鸟背上飞去。
    峭魃君虞虽然不能像月映雪一样催发出月神弓的全部力量,但月神弓终究比
    寻常铁弓强上许多,几乎弓弦一张,箭矢就抵至鸟身。落点不是别处,正是月映
    雪**的**。凤清菊一声清啸,爰居华丽的尾羽扬起,击飞了箭矢。无论是枭
    武士还是峭魃君虞本人,都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爰居过处,枭群立即溃散,眼
    看凤清菊就要逸出重围,一道黑影箭矢般划过虚空。
    戴着厉鬼面具的巫羽曼声吟唱,身上的羽衣抽出无数黑色的丝线,犹如一张
    纵横交错的大网,挡住爰居的去路。袖上那三只禽眼同时张开,带着森冷的气息
    望着凤清菊,诡异无比。
    凤清菊将那条鲜红的丝带收到掌中,然后握住腰间的剑柄。枭王峭魃君虞的
    实力远在她想象之下,但眼前这个女子绝非易于之辈。
    巫羽袖上的三只禽眼脱袖而出,先后向凤清菊飞来。凤清菊腰侧淌出一道光
    华,击中只禽眼,剑锋立刻凝上一层寒霜。凤清菊运劲化去寒霜,异变陡生,
    一直伏在爰居背上昏迷不醒的枭御姬突然昂起身体,犹如一条妖异的白蟒,缠住
    凤清菊的手臂,然后张口朝她喉头咬去。
    南荒风俗所及,流传着各种各样的刺青。这些刺青往往与巫术相连,以祈福
    驱邪,避免为猛兽水族所伤。其中最为诡秘的一种,就是鬼兽刺身。鬼兽刺身不
    是单纯的刺青,而是在刺青中加入法术,将人体与野兽融合,成为兽化的妖物。
    这名枭御姬身上刺的正是蛇妖,她白皙的**彷佛没有骨骼,变得柔软而坚
    韧,扭曲着紧紧缠住凤清菊的身体,张开的口中抽出倒生的毒牙。
    凤清菊双臂被缠,只能眼看着枭御姬的毒牙越来越近。急切间,一条手臂忽
    然伸来,挡在枭御姬齿间。枭御姬一口咬下,那条手臂立即鲜血飞溅。月映雪咬
    住红唇,然后用力一扯。被毒牙穿透的伤口顿时撕开,鲜血狂涌而出。
    「想死么!」
    巫羽厉叱声中,余下的两只禽眼蓦然转向,没入月映雪的身体。月映雪彷佛
    被狂风吹起,从爰居背上滑落,被禽眼射入的肌肤凝结出冰晶般的裂纹。凤清菊
    舒展身体,游鱼般从枭御姬的束缚中脱出,接着挥出丝带,缠住月映雪的腰身。
    爰居摆动头颅,吐出一串硕大的火球,将围来的枭武士逼开,然后侧身旋转着逸
    出巫羽的罗网,昂首径直攀上高空,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峭魃君虞立在枭背上,右臂微微颤抖,那柄鬼月之刀却始终没有出现。「你
    肉身已死,只有成为鬼月之刀的寄主,才能使你魂魄凝聚不散。到那时你才可以
    在南荒的山川间自由行走。」
    「鬼月之刀不会吞噬我的灵魂吗?」
    「会。」巫羽将他流失的鲜血注回他体内,冷冷道:「所以你要拿到崇神宫
    的朱阳之丹。如果得不到,你就会成为鬼月之刀的奴仆。」
    峭魃君虞脚下一沉,踩断了枭背,沉声道:「回枭峒。」
朱颜血清菊(17-20)
    17
    预料中的大战并未来临,枭军彷佛突然消失在南荒的林海深处,就像他们从
    未出现过。南荒河流密布,湖泊众多,与北方列国擅长车骑不同,百越诸国向来
    以舟为车,以楫为马,以水军称雄于南方,虽有车骑,但多用作仪仗。
    夷南城半山半水,城南为岩丘,地势险峻,王城与官署都建在丘上。往北山
    势渐缓,呈蛇形延入瑶湖。夷南人在湖中打下木桩,架设木板,然后在上面构建
    成房屋,而的居民则以舟为舍,起居都在船上。因此夷南城只在城南依山筑
    起城墙,及水而止。
    当子微先元赶到夷南时,城内已经汇聚了包括百越、姑胥、榕瓯、泽貊、渠
    受、淮左、淮右在内的列国援军,以及纵横南荒的秘御法宗术者。子微先元刚到
    城下,就看到城门边一个身披甲冑的夷南贵族。他年过五旬,骑在白马上,脊背
    挺得笔直,一把山羊胡倔强地向上翘起,晒成古铜色的皮肤显示出与他年龄不相
    称的旺盛精力。
    银翼侯朝子微先元颔首,接着拨转马头,一夹马腹,当先驰入城门。子微先
    元无奈,只好与鹤舞一起登上备好的马车。
    子微先元从车上探头道:「君侯,敝宗两名弟子是否已经进城了?」
    银翼侯冷哼一声,「何止云池一宗!除了翼道,秘御法宗的百越昊教、泽貊
    冥修,榕瓯勾漠都已经来了。」他板着脸,山羊胡翘得老高,中气十足地说道:
    「枭军还没有见着,这帮家伙已经在夷南城冲突了十几次!再这样下去,不用枭
    军攻城,夷南自己就溃散了。」
    子微先元闻之苦笑。这些秘御法宗的长老祭司,在族中都是半巫半君的尊长。
    如今南方名义上以百越为君,在百越弹压下不好兵戎相见,只能在秘法道术间互
    争雄长。昊教是百越国教,势力远在诸秘御法宗之上,还能自重身份。翼道、冥
    修、勾漠诸宗,彼此间就没有那么多客气了。而且听银翼侯的口气,似乎这些冲
    突里云池宗也有份。
    「是祭彤吧?其实他脾气最好不过了,」子微先元强撑着鹤舞踢来的一脚,
    一脸无辜地说道:「如果不是被人欺负到头上,祭彤绝不会惹事。而且就算被人
    欺负了,喊打喊杀也跟我们云池宗没什么关系吧。」
    「你是说离族那些派来保护他的那帮人?离人倒还安分,只不过在城北烧了
    几条船,已经都赔付了。」银翼侯面无表情地说道:「但贵宗弟子伤了百越的申
    服君,公子怎么看?」
    「伤了申服君?」子微先元吓了一跳,「是谁?」
    「一个使飞叉的年轻人,听说来自渠受。」
    鹤舞瞪大美目,「鹳辛?」
    「不错,就是他。」银翼侯悻悻道:「申服君是百越的封君,又是昊教神官,
    怎肯善罢干休?昨日申服君致书我王,指名要鹳辛的人头,否则立即返回百越。」
    子微先元再怎么也想不到惹事的会是鹳辛,他看了鹤舞一眼,对银翼侯道:
    「女王可答应了?」
    银翼侯冷哼道:「夷南只是尊百越为长,还轮不到申服君对我王指手划脚。」
    这就有转圜的余地了,子微先元松了口气,「我要立即去见鹳辛。」
    银翼侯摆了摆手,「那些都是小事。眼下有一个人,你要立刻去见。」
    「谁?」
    银翼侯不愿多说,「你一去便知。」
    马车驰入王城,两扇绘着蛇纹的大门在身后轧轧合上。此时还没有人知道枭
    军已经南返,城中正戒备森严。
    子微先元放开鹳辛这桩心事,左右见面自可清楚。他问道:「碧月池两位祭
    司是否到了?」
    「昨日刚到。瑶女王将她们安排在瑶湖的岛上居住。足足五百名弓手,用的
    弓箭制作之精,实为老夫生平仅见!」一说到军武,银翼侯顿时精神大振,他对
    碧月族战士的箭术赞口不绝,最后道:「有这五百名战士相助,我夷南胜算大增。」
    若不是族中精锐尽数抽调夷南,碧月池面对枭军怎么都有一拼之力,再不会
    轻易亡族。子微先元心里一阵不舒服,低声道:「碧月池已经陷落。此事请报知
    女王陛下。」
    「我已经知道了。」银翼侯挺起胸膛,高声道:「好个峭魃君虞!再过两日,
    我王祭礼已毕,即使枭王不来,老夫也要去枭峒寻他!」
    子微先元愕然道:「祭礼还未完么?」
    银翼侯骄傲地翘起山羊胡,「今日祭祀的是大武辰丁!有武辰之灵庇佑,我
    夷南长蛇大纛定能所向披靡!」
    夷南的大祭之礼每隔五年举行一次,从二月开始,每日祭祀一位先祖。祭礼
    中,夷南王不见外臣,在宫内逐日献祭。夷南立族至今,已传承五十七世,祭礼
    下来需要近两个月的时间。银翼侯口中的辰丁,乃是辰瑶女王的曾祖,相传他在
    位一百零一年,平生征伐无算,未尝一败,因此被敬称为大武。夷南王族祭礼中
    对辰丁的祭祀也最为隆重,从子时开始,每隔一个时辰都要献祭、献乐、献舞,
    一直持续到午夜才会结束。
    辰丁虽然武威烈烈,却只有一子一孙,传到这一世只余下一女,继位为夷南
    女王,整个祭礼也只有她一人操持。现在祭礼未毕,辰瑶女王不见外臣,外事都
    由银翼侯传至宫中,得到内官传来的口谕之后,再会同几位臣僚处置。虽然传递
    不便,但在夷南,祭礼向来与国战并重,人人都以之为荣,丝毫不觉得繁琐。
    车骑在王城西南一处僻静的院落停下,银翼侯道:「那人就在此间。」
    鹤舞道:「我去见鹳辛。还有祭彤。他的毒伤不知全好了没有。」
    银翼侯对鹤舞十分喜爱,说道:「老夫与你同去。少顷再去见见申服君。」
    说着他从马上俯下身来,低声道:「三日后祭礼完毕,宫中将举行大宴,你
    想办法务必请那人出席。」
    子微先元道:「把申服君那边安抚好,不管那人是谁,我就是跪地相求,也
    把他求到宴上。」
    银翼侯竖起手掌,「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子微先元抬掌与他轻轻一击,银翼侯如释重负,大笑着纵马
    离开。院内孤零零竖着一座不起眼的小楼,楼内四壁索然,如同空室。只在厅内
    铺了一张竹席,席前放了一张云足漆几。一个女子并膝跪坐在几后,正一手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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