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逸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白日梦0号
    只听那人嗔道:“奴家何曾说过自己是温凤奇,相公你硬将那淫贼认作是奴
    家,奴家好不难过。”
    说着衣袖遮脸,装模作样呜咽两声。
    池昭阳眼也直身也僵,好半晌颤悠悠指着他鼻尖问:“你是步长歌?!”
    见这人笑眯眯点一点头,直恨得一口气提不上来,脸色煞白,好一会儿方回
    过神来,破口大骂,“小爷哪里得罪了你,要你用这般下三滥手段折辱?你这天
    杀的乌龟王八蛋。”怒火中烧之下也顾不得技不如人,双手一伸,恶狠狠便要去
    掐步长歌脖子。
    步长歌见他状若拼命,也不好再扮女娘火上浇油,扯开他手臂反折到背后,
    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嘻嘻笑道:“亲亲心肝,我欢喜你才同你行这夫妻之事,
    哪里好算是折辱。”
    池昭阳双手被制,只恨不得拿牙去咬,偏步长歌警觉,咬了几次咬不到,反
    倒叫步长歌在面颊上香了几口,听了这话,越发气得要死,胸口一起一伏喘得风
    箱也似,“直娘贼,放你娘的狗臭屁,编这等谎话来哄你爷爷,也不怕天打雷劈!”
    他挣动半晌,脸颊上便带出些红晕,一双眼瞪得溜圆,便似那虎仔,不见危
    险,只见好玩,步长歌心痒难耐,腾出一只手来捏了捏他面颊,“哪里是谎话,
    那日我在扬州城里赌输了自赌坊出来,恰看见你在街市上捉贼,搜出的银钱尽数
    还了给卖唱的女乐,那教坊的红牌逗你,既不见你恼也不见你鄙夷,只羞红一张
    脸告辞了去,好生惹人欢喜,当日便想,若能将这小捕头压在身下,可不知是何
    等旖旎。”池昭阳这才知那时便被这人惦记了上,一时脑袋发懵,好半晌又问:
    “你故意从杨三小姐闺房出来,诱我来追,便是想捉了我行……行这等事?”
    步长歌一歪头,现出副无辜样,“我哪有这般歹毒,那日不过是去师妹处送
    些物事,哪想得被你撞见一路追了过来,误会我是蝴蝶公子不说,一上来便即动
    手,我遭了冤枉,难道不该从你身上讨些便宜安抚安抚?”
    池昭阳愕然,“杨三小姐……是你师妹?”
    “江湖上闻名遐迩的胭脂虎便是青州城首富杨大官人的掌上明珠,温凤奇吃
    了豹子胆也不敢采花到她头上。”真相大白,池昭阳欲哭无泪,步长歌哪里容得
    他发愣,笑眯眯扯开他襟口,一口叼住了**。
    ******
    近午时分,日头直晃晃悬在空中,过往行人给晒得很了,纷纷走进道旁茶寮
    饮水歇凉,有那兜里宽裕的,再叫老板上几个烧饼一盘牛肉,肚子也顺便填饱了
    去。
    这茶寮因开在青州城外的官道旁,客人一向不少,或三五成群,或两人结伴,
    将那七八张桌子占了多半去,池昭阳好容易在角落里寻了处空桌坐下,招呼伙计
    上了茶水烧饼,便只坐着发呆。
    自那日晓得认错了人,池昭阳着实气愤不己,同步长歌好生吵闹了几场,又
    寻机装了一回病,终于迫得饭菜中软筋散都撤了去,消停了月余,趁着那人外出
    办事之机,这才打晕仆役逃了出来。出来后才晓得自己这些时日便被困在扬州城
    外一处庄子里,离着青州城也不过数十里,便一路走了回来。眼瞅着将要进城,
    忽地便犹豫了起来。自己原是奉命捉拿温凤奇,如今不但差事没办成,还数月不
    见影踪,城中同门不定怎生着急,回去必定百般盘问,自己这些时日遭遇实不足
    为外人道,这可怎生是好。
    他盘算来盘算去,只翻来覆去想如何编出套说辞应付过去,连茶饭都吃得心
    不在焉,待半个烧饼嚼完,才发觉桌边站了一人,抬头看清,倏然便是一僵。
    “亲亲心肝,怎的也不说一声便走,害得人家好找。”步长歌满面笑意地俯
    下身来,冲着池昭阳耳廓呼一口气,眼瞅着剩下那半个烧饼滚落桌上,这才施施
    然落座,拿起池昭阳面前茶碗饮了一口。
    步长歌一身华衣,又兼通身气派,寻常人哪里见得,池昭阳一身行头俱是自
    他处偷得,同是锦衣玉饰,两人又都俊秀过人,一时间便招得众人眼光不由自主
    往他两人身上聚。池昭阳恨得咬牙切齿,又不好当众吵嚷起来叫人看了笑话,冷
    着脸,压了嗓子道:“我认错人招惹了你,自是认栽,你这些日子便宜也该占够
    了,还要怎的?你好歹也是武林中成名人物,如何只来欺压我一个小小捕头,传
    了出去,你自己脸上须也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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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原以为步长歌顾忌着名声脸面,再怎样行事狂悖,也不致当众发难,且此
    地己临近城门,来往行人甚多,拖上一拖,说不得便有衙门中人经过,届时自己
    得了援手,还怕脱身不得。他却不知此人原就不在乎甚名声,行事但凭心意,历
    来出人意表,不然又怎会被人赠个鬼见愁的名号,当下便见步长歌面容一变,做
    出副闺中怨妇之态,捏着嗓子嘤嘤哭道:“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相公同我又何
    止一夜,如今说走便走,只把奴家扔下,叫人日也牵挂夜也牵挂,好生难熬,好
    容易找见了你,却又只管撇清了去,说甚奴家占了相公便宜,可不是把那黑白来
    颠倒,罢罢罢,奴家今日也不要甚脸面,只跟了你不放,打骂也都由你,你若嫌
    弃,只管捆了我沉塘去,奴家化作一缕鬼魂,也需缠在你身上。”
    他虽捏着嗓子,声儿却不低,茶寮中人人听得清清楚楚,一时众人侧目,个
    个饭也不吃了,只盯着两人狠瞧,有那好事的己揣测起来,同伙伴低声道:“这
    定是哪家的小倌儿被耍得腻了,主家要丢开手。”
    伙伴回道:“这小倌儿年岁大了些,模样倒是不赖。”
    又有人插嘴进来,“真看不出,这相公一表人才,竟是个好南风的。”
    池昭阳自出生至今从未丢过这般大脸,耳听得声声闲言碎语,直如那木糙打
    在脑上,脑浆都糊成了一滩,一时缓过神来,拔腿便跑,顷刻间从栏杆处窜出了
    茶寮,也不辨方向,一口气直逃出十里有余。
    他轻功虽佳,内力却不济,跑到这时己觉提不上气,只咬牙坚持,速度却是
    渐渐慢了下来,又跑得几步,眼前己是一方河塘截住了去路,这才惊觉偏了方向,
    欲转向北面再回青州城,却咚的一声撞进一人怀里,一口气喘不上来,登时腿脚
    一软。
    “亲亲心肝,你轻功何时这样好了,害得我险些追不上。”
    步长歌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放在塘边一块大石之上,握了他手缓缓送进一缕
    真气,待池昭阳气息平复,这才蹲在他身前,笑眯眯瞅着,见池昭阳一脸愤懑颓
    丧,晓得自己是把他气坏了,眼珠一转,讨好道:“心肝,我晓得你急着回青州
    城,只是那温凤奇还没抓到,你回去也交不了差不是,恰好那温凤奇在我手上,
    我陪了你一同回去好不好?”
    等了片刻,便见池昭阳满脸狐疑望过来,“你又拿谎话诳我。”
    步长歌委委屈屈一撇嘴,“我何时诳过你了。”
    见池昭阳面色愈发不悦,又赶忙道:“当真的当真的。我晓得你要拿温凤奇,
    趁你被我打晕的功夫便寻到他家里把他捉了,本是想当做礼物讨你欢喜,不想他
    家里好东西着实不少,什么百芳髓、化骨香……,都是等闲难得一见的奇药,想
    着白搁着也是无用,不如试试功效,这才拿来用在你身上。”
    池昭阳这才晓得那庄子竟是温凤奇老巢,步长歌捆了主人占了庄子,又将自
    己戏耍了这许久,如此无赖行径却做得如此理直气壮,直比那强盗还狠淫贼还恶,
    直气得一手指了他鼻子,“你……你……你好……”
    浑身上下直哆嗦。
    步长歌看他话都说不出来,忙给他拍着胸口顺气,“心肝莫气,气坏了身子
    我可心疼。”
    池昭阳拿他没辙,也知这人油盐不进,待一口气顺过来,也不跟他啰嗦,张
    口便问,“那温凤奇现下在哪儿?”
    “便在附近,叫我拿绳子捆了吊到了树上,只不过……”
    说到这里,略略一顿,步长歌眼睛一眯,狐狸似笑道:“心肝,我帮你办好
    了差事,你可怎么谢我?”
    池昭阳七窍生烟,怒道。“你占得便宜还不够多,又问要我什么?”
    步长歌一摇头,“我哪里想从你要什么,不过想送你件东西当是赔罪,只需
    你点头答应收下便算是谢我了。”池昭阳狐疑万分,但见他一脸诚色,眼巴巴瞅
    着自己,再想想这一次差事,终是咬着牙点了点头,“好。”
    步长歌微微一笑,摘下那碧玉扳指套进池昭阳手上,“这东西给你。”
    池昭阳大惊,“你不是说这是你家传之物,如何能给外人?”
    步长歌攥住他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咱们己是入得洞房,你自然是我内人。”
    又得意洋洋道:“日后谁见了这扳指,都晓得你是我的人,我娶了这般好相
    公,自然得叫天下人知道。”
    池昭阳脸色泛白,欲要摘下,又听步长歌轻轻道:“心肝,你敢摘它下来,
    我可不饶。”
    池昭阳动作便是一滞,看了看步长歌一脸阴笑,再看看扳指,想起此次办差
    前那上门化缘的道士说自己命犯桃花此行有劫,不禁一悔,心中暗忏:师父,我
    以后再也不骂人家是骗吃骗钱的牛鼻子老道。
    那温凤奇一早给步长歌炮制得内力全失筋软骨断,池昭阳不费多少力气便押
    了他进青州府衙,不多时交割差事领了赏银出来,足有三百两,装了大大一袋。
    池昭阳想这人毕竟是步长歌所擒,这赏银不好独吞,一甩手扔了给步长歌,
    “这些银子给你。”
    步长歌便在衙门前等着,一忽儿便见怀里多了包银子,登时乐得见牙不见眼,
    “我家相公好生能干,会挣钱不说,待奴家还这般实心实意,相公且放心,奴家
    定然把这家当给你守得好好的。”
    池昭阳瞅他又要当众发癫,急得一把拽住他手,“莫在这里丢人现眼,快快
    与我回家去。”
    虽是无心之语,落进步长歌耳里却是说不出的受用,反手握住了池昭阳,
    “心肝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这便家里去。”
    心花怒放间桃花眼波光流转灿然生辉,池昭阳看得一愣神,面孔突地便是一
    红。
武林逸史(03)
    第三话师徒
    三九寒冬,白雪皑皑,从沧州城到黑山庄这十几里路上,触目所及,草木山
    石皆是一片银装素裹,道路两旁大片田地也己收割干净,白茫茫雪被一盖,好不
    空旷凄清。
    这黑山庄因挨着沧州城,人口颇是繁茂,又因临近年关,不少人赶去城里置
    办年货,将这一条路踩来踩去,积雪蹋得严严实实,平坦倒是平坦了,却也不免
    打滑,柏少阳策马而行,便不敢过分驱驰,小厮六儿挨着车把式坐在一旁大车上,
    押着满满一车年货,三人不紧不慢地往家赶。
    这一年己是熙朝至圣六年,天下承平,又赶上十年不遇的风调雨顺,不光庄
    户人家仓虞丰实,连带着商铺买卖也跟着狠赚了一把,柏家在城里开着一家布庄
    一家米行,年尾盘账,均是赚得满盆满钵,掌柜的兼一众伙计得了打赏分红,一
    个个乐得见牙不见眼,倒是东家柏少阳,收了满满两大箱银子,却也不见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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