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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门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Loeva

    她走出了客厅,直奔向前门方向,到了影壁前就忽然刹住了。

    一个瘦高的身影迈步跨过门槛。走了进来,抬头看见是她,露出一个略带点儿惊喜的微笑:“赵妹妹。”

    来的竟然是高桢。

    赵琇惊讶极了:“你怎么会过来?”她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他了。先前不见他有拜帖送上,没想到他会在祖母与兄长都不在时上门拜访。

    高桢挺直了腰杆,看似轻描淡写地道:“父王差我来给你们送书,都是我父王从前收藏的,不是什么珍贵典籍。也不知你们看不看得上。”

    他身后跟了好几个人高马大的随从,因见赵琇出来,都把头垂得低低的。赵琇知道自己唐突了,有些不好意思:“快进来吧,请到客厅看茶。”说着就引高桢往客厅去,见汪福来赶了过来。忙示意他帮着交接书本。

    高桢落座。赵琇让丫头送上热茶。他喝了一口,微笑道:“这是府上茶园出的辉白茶吧?我吃着觉得越发好了。内务府每月也送不少贡茶来。可样样喝着都不如这个顺口。”

    赵琇笑道:“你喜欢,我就叫人每月给你多送一份。反正是自己家茶园出的东西,不值什么。”

    高桢微笑:“那就多谢赵妹妹了。”他顿了一顿:“怎么不见老夫人与赵兄?”

    赵琇也不好实话实说,只能含糊以对:“哥哥陪祖母去广化寺做法事了。我今儿负责看家。”

    “这真是难得,平日一向是赵妹妹陪老夫人去的,我还以为妹妹今日有什么不适……”高桢顿了顿,忽然觉得这话有些不妥,忙清了清嗓子,改变了话题,“今日我带的几箱书,妹妹不如先瞧瞧?虽说对科考无用,但学子科考,是为了做官,这些东西对做官的人倒是颇有用处。”

    赵琇还在那里讷闷,高桢怎么会知道自己平时总是陪着张氏出门,只有今日没去?不过她很快就被高桢后面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对那几箱书产生了兴趣,连忙跟在他身后出了客厅。

    王府的随从将书箱放在前院空地上,并将封箱的锁拿了下来,便退得干干净净。赵琇走过去,弯腰拿起一本书翻了翻,发现是本记载农时的书,十分惊讶。

    高桢向她介绍:“这一箱里装的是各地风土人情、农事民生,这一箱则是律法相关,这一箱是各地财政赋税,这一箱,则是判案实例。地方官员到了地方上该干的事,这里都有了。我父王从前学政,曾经收集了不少书籍卷宗,如今都再没用处了。他说,不如拿出来给预备去做官的举子看,免得他们到了地方上,什么都不懂,只能任人摆布,为祸百姓。”

    赵琇越看越激动:“王爷送来的这几箱书,才是最珍贵的资料呢!读书人十年寒窗,读出来的有不少都是书呆子,连庄稼和野草都未必能分清,到了地方上做官,该干什么都不知道,这官也是白做。看了这些书,他们起码知道应该做什么,不至于两眼一摸黑了。”她兴奋地又翻了几本书,忽然想起一件事,把手里的书前后左右都看过了,都没发现广平王府的印记,不解地问:“为何书上没有留下王府名号?天下举子受了益,也当让他们记住王爷的恩赐才对。”

    高桢微微笑了笑,从她手里接过书,翻到倒数第二页给她看。她这才发现,在这一页的角落里,落有一枚“陶然忘机”印。这印是广平王失明后,在王府里新建的书斋“陶然忘机堂”的印章,在外界虽然没什么大名气,但也不是没人知道。有人看到这枚印,找人一打听,自然知道书是广平王捐的。而广平王府又不张扬,便显得不邀名了。这确实是个低调又不惧不为人之的好办法。

    赵琇松了口气,笑着叫过汪福来:“快叫人把这几箱书送到西馆去。叫易家兄弟仔细些,这可是别家没有的东西。若是损坏了,就再难找到了。”

    汪福来连忙答应了,叫了几个小厮来抬箱子。赵琇便请了高桢回客厅用茶。

    赵琇问起广平王的身体,高桢答说一切都好,又问候了张氏,道:“我听人说,老夫人近日似乎十分悲伤,似乎府上出了什么大事。赵兄这些日子,似乎在京城里寻找什么人。到底是怎么了?”

    赵琇犹豫了,不知该不该将家里的事告诉他。

    第三百三十七章 懂你

    赵琇信任高桢,她其实很乐意向他说出自己的烦恼。不过考虑到张氏的心情,她就有些犹豫了。张氏大概不希望让太多人知道老郡公真正的死因吧?她总是把老郡公的名声挂在嘴边上。老郡公打了一辈子仗,没死在战场上,居然在自己家里被懦弱无能的大儿子给干掉了,说出去也是件丢脸的事。

    不过赵琇此时刚被张氏激起了叛逆心,那一丝犹豫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名声不名声的,很重要吗?就因为一房早已被赶出家族的子孙,害得老郡公死了都要忍气吞声,就为了死后的清名?如果要担心赵炯一家的所作所为会影响老郡公的名声,早在赵炯革爵、赵玦谋逆的时候,他的名声就已经被败光了,还用等到这时候?说不定将事情传开后,反而能让人认为,老郡公对这对不孝子孙是深恶痛绝的,也因此才会遭到他们的毒手。赵琇没有见过这位便宜祖父,但既然是久负盛名的大将,又被人私下讽刺是粗人,那他就绝不会是温和宽厚、优柔寡断的个性。如果他还在世,才不会因为名声不名声的理由,让自己受委屈!

    赵琇立刻就做了决定,干脆利落地将最近发生的事告诉了高桢。从赵湘下毒开始讲起,一直到发现了老郡公真正的死因为止。她对高桢说:“祖母最近就是为了这件事伤心,她悔恨自己没能早一日发现真相,不能为祖父报仇。她悔恨得有些魔怔了,还说过要回奉贤去长伴祖父墓前的话,把哥哥要参加秋闱还有家里准备建书馆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高桢震惊之极。他万万没想到当年老郡公的死,居然还隐藏了这么一个秘密。他忙问:“那你哥哥近来在外头找人是为了……”

    赵琇点头:“他找的是当年在我祖父去世时来过家里的刘太医的兄弟。刘太医在那之后不久就暴毙。很有可能是被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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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牛氏明知道刘太医的兄弟医术平平,也仍旧用他,好象有些故意给他好处的意思。哥哥和我怀疑,这个刘大夫可能知道些什么,手里握有牛氏的把柄。牛氏已经离开了京城,但这个刘大夫应该还在城中。如果能找到他,兴许就能有一个人证了。我们对于祖父死因的判断。全都是根据那间屋子的情形。还有当年旁观者的证词推理出来的,不是很充分。如果能加一个人证,那这件事就能盖棺定论了。”

    她犹豫了一下。看向高桢:“我不知道祖母和哥哥怎么想,但我觉得……这种事还是需要跟皇上与王爷说一声的。赵炯有弑父的嫌疑,是为了什么原因?显然是我祖父发现了他跟颖王勾结。我祖父很可能是愤怒之下,打算要揭发此事。赵炯惊慌之下,就下了毒手……我祖父根本想不到。疼爱多年的亲生儿子,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因此才会不幸遇难。如今外头说起我祖父,还有人提到赵玦谋逆之事。就象哥哥和我若没有立下救驾的功劳,祖父的功绩就要被抹杀似的,连他的爵位也要被追回。我知道这是因为赵玦被逐出家族后。还利用赵氏全族远离京城的弱点,到处宣扬自己是郡公之孙的关系。但现在他已经伏法。我真希望不会再有人拿他们来污蔑我祖父了。”

    高桢放柔了表情:“当然不会。建南郡公对皇室立下的大功,无人可以抹杀。他老人家的名声,也不是几个不知内情的人胡乱嚼几句舌头,就能污蔑的。我会将这些事禀明父王,再上禀皇上。他们一定会给你祖父一个公道。”

    赵琇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仇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我也不是想要大肆宣扬这些,只不过……小长房的人毕竟还没死全,我们家占理,就该让所有人知道,免得又有什么人被小长房的后人挑唆几句,跑来责怪我们家。”占据道德制高点,这就是她的目的。

    高桢微笑着点点头:“放心,我明白的。无论谁胆敢污蔑你们家,皇上都不会视若无睹。”

    开玩笑,赵家无论是老郡公还是赵玮赵琇,都先后为两代君王立下了最重要的拥立之功。可以说,对于现今在位的这一支皇室血脉而言,没有赵家祖孙,就没有他们的皇位。如果赵家人自己犯了事,倒也罢了,否则平白无故有人胆敢跑来污蔑赵家人,是把皇家放在了哪里?

    赵琇听到高桢这么说,心里也高兴起来,笑容也重新出现在她的脸上。高桢看得目不转睛,赵琇察觉到几分异状,疑惑地看了过来。他轻咳一声,垂下眼帘,稍微改了一下端坐的姿势,又觉得好象有些不自然,便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他觉得自己冷静些了,便把心头一直惦记着的疑问问出了口:“我刚来时,你的心情好象不太好,就是因为这件事么?”

    赵琇怔了怔:“我?你觉得我心情不好吗……”她有些心虚,虽然向高桢说了实话,但跟祖母产生冲突这种事……说出来好象有些惊世骇俗吧?

    “你刚才脸上带着生气又担心的表情。”高桢两眼盯着她看,“我问你祖母和哥哥怎么不见,你回答我的时候,还有些不自在。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赵琇脸微微发红。高桢的眼睛怎么这么利?居然这都能叫他看出来。

    高桢捧着茶碗,又低头喝了一口茶水。他从进门看见赵琇的那一刻起,就恨不得每时每刻盯着她看。他对她是那么的熟悉,她脸上只需要有些微的表情变化,他就能察觉出来。她的心情是那么的明显,他怎会没发现呢?不过……他是不是说得太直接了?反而显得有些唐突?他有些不自在地说:“如果……不方便说的话……”

    “不,其实也没什么。”赵琇觉得自己连祖父死因这样的大事都没瞒高桢,这种小事又何必掩饰呢?她有些无精打采地说:“祖母说要回南边陪祖父,忘了哥哥还有秋闱,以父亲名义建的书馆又还未完工。好象眼里只有祖父了,再也看不见别人。我就生气了,跟她说了些很冲的话……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哥哥也说过我了。可我就是忍不住生气……”

    高桢恍然,想起印象中的张氏,确实有可能做得出这种事来呢。他柔声对赵琇说:“赵老夫人只是一时糊涂了,她会想明白的。你也不必担心她会责怪你。你只是担心亡父与兄长罢了。不是么?赵老夫人素来疼你。她不会生气的。”

    赵琇勉强向他笑了笑:“我倒不是怕她生气,只是觉得……在祖母心里,哥哥和我。再加上死去的父亲、母亲,都比不上祖父重要。她是我最尊敬的亲人和长辈,知道她这种想法,心里有些沮丧而已。以前我就知道她是这样的想法。那时也无所谓了。可是现在……我不能接受祖母为了自己的心情就把哥哥的前途葬送了!”她抿了抿嘴,有些泄气。“但哥哥虽然明白我的用意,却还是劝我要徐徐图之。他觉得只要好好劝祖母,祖母还是会想明白的——哥哥根本就没明白我真正的意思!”

    “赵老夫人常常会有不恰当的想法吧?”高桢忽然问。

    赵琇讶然看着他。

    高桢微微一笑:“她老人家想必是个心思细腻又多愁善感的人,有时候有了某些想法。就觉得自己是对的,然后又以长辈的身份命令你们兄妹遵从她的意愿。倒不是说这有什么不对,孝顺长辈。本该是为人之孙应该做的。只是有时候,她的一些想法是不恰当的。你们又不好指出来,即使指出了,她也不会赞同。真正需要改变的不是劝说她的方式,而是做主的人。若只是家长里短便罢了,真到了与朝政相关、与家族前途相关的事情上,再让她老人家拿主意,是会坏事的。”

    赵琇眼泪都要溢出来了。这就是她的真正想法。高桢竟然懂她!

    高桢犹豫了一下,道:“从前……我母妃还在世时,父王还未从东宫退位,家里的事自然是母妃做主。她总是对钟家格外厚待,不仅仅是在舅舅们的官位上,还有我的婚事……有时候,我觉得那样是不妥的,可母妃一向很疼我,非常关心父王与我,她是不会害我们的。但钟家人的行事,我又有些不以为然。我很想劝说母妃别太偏向钟家了,可到了她面前,又觉得这话说不出口。等到父王退位后,钟家对我们冷淡了下来,母妃还对娘家人坚信不疑。我那时真想把钟家的真面目揭露给她看,却又怕伤了她的心……那时候我就想过,如果让我来执掌王府事务就好了。父王双目不便,母妃又有病在身,还总是被钟家人蒙骗。若是执掌王府的人是我,钟家人就休想再利用我们做任何事。我也不会再让他们出现在母妃病床前,说些表面关心、内里算计的话。我想……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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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我,大概跟你如今的情形差不多吧。”

    赵琇激动极了,握住他的手:“你说得太对了!高桢哥哥,你说得比我想的还要清楚。如果哥哥也象你这样能明白我的烦恼就好了。我不止一次想要祖母安心养老,别管外头朝上的事,只需交给哥哥自行判断就好。可祖母总把我们当成是孩子。虽然她常常在嘴上说,哥哥已经长大了,可以支撑门户了。但无论哥哥做任何事,她还是要过问,她不赞成的事,哥哥就不能去做。她不喜交际,所以我们家从不摆宴席,也很少跟别的官员来往;她喜文厌武,所以我们家除了柱国将军府曹家,几乎只跟文官家来往,京中的勋贵就没一家跟我们是有交情的。哥哥虽然打算科举出仕,可我们家势单力薄的,又无家族可依,再没有人脉,将来他出仕为官时怎么办呀?我都愁死了!”

    高桢几乎不能集中注意力听她的抱怨,全部心思都落在她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去了。他觉得自己的耳根在发热,身体在发热,心跳好象越来越快——

    “老夫人和小侯爷回来了!”前门方向传来仆人的叫声。赵琇愣了愣,收回了手,站起身来:“祖母和哥哥回来了?”

    高桢盯着她的手,他的手背还残留着几分暖意,但很快就开始发凉。他心中忽然感到有些怅然若失。

    第三百三十八章 握手

    赵玮扶着张氏从外头走了进来。虽然不清楚他们为何这么快就从广化寺回来了,但瞧张氏的神色,尽管双眼还有些红肿,但似乎已经平静了许多。

    她看到赵琇迎出来,双眼先是一亮:“琇姐儿!”接着有些激动地走上前拉住赵琇的手。赵琇怔了怔,有些不明白她是怎么了。张氏正要说话,却看见高桢从客厅里走了出来,顿时愣在了那里。

    赵玮见了高桢,脑中顿时警声大作:“世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桢微笑着说:“我奉父王之命,来给你们送几箱书,方才赵妹妹已经命人搬去西馆了。玮哥这是才从广化寺回来么?老夫人这一向可好?”说着还向张氏行了礼。

    张氏虽有满腹的心里话想要跟孙女说,但有高桢在场,她也只能强忍住,和气地说:“多谢王爷与世子赠书了。王爷实在是客气。”赵玮欲言又止,但看着妹妹赵琇一脸平静的样子,好象又没发生什么事,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过火了,便沉默下来。

    一行人又回到客厅里坐下用茶。张氏问候了广平王的身体,得知他近来安好,也很高兴。接着高桢寒暄了几句,便笑着对赵玮说:“玮哥近日出门少了,想必是在家里用功吧?你这般勤奋苦学,今秋乡试,一定能金榜题名的!到时候世人一定越发对你的才学交相称赞了,就连老郡公脸上,也会添了光彩。从今往后,还有谁敢笑话,勋贵人家就一定是没有才学的粗人?”

    这话是对赵玮的恭维,但听在张氏耳朵里。却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先前的愚蠢念头。老郡公若还在世,一定也期盼着孙子能高中吧?他就只剩下这个孙子是能指望的了,她却要妨碍这个孩子的前程。老郡公在天之灵知道了,不知会有多么失望呢。

    张氏面上闪过一丝悲伤与懊悔,赵玮瞧见了,忍不住瞥了赵琇一眼。他有些怀疑,世子忽然说出这样的话。会不会是听妹妹说了些什么。因此帮着她出气?不过这些话说来也是极常见的寒暄,如果不是先前祖母与妹妹之间先闹了一场,他断不会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的。此时他也只能客气地回应高桢:“谢世子吉言。我也只有竭尽所能。方不负圣上恩典了。”

    赵琇心里清楚哥哥在想什么。她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还因为高桢那话有为她出头的意思而暗暗高兴。不过她到底是张氏的孙女,不会看着后者真难受太久的。便微笑着转移了话题:“世子哥哥,我们快要搬回侯府去了。到时候说不定要摆暖居酒。你会来吗?”

    这倒是个正经话题。张氏其实没有心思摆酒,也觉得不过是搬回旧居,如果要大张旗鼓地摆酒宴客,似乎太过张扬了。叫人知道了会说侯府闲话的。她张口要说些什么,但想到自己跟孙女才有些不愉快,当着客人的面驳了孩子的面子。似乎也不好,就闭了嘴。反正到时候意思意思请亲近的朋友来庆祝一下就是了。摆上两桌,也不算张扬吧?

    高桢倒是很想来,不过他还记得自己尚在孝期内:“我身上有服,只怕冲撞了府上的喜气,只怕不能来了。”

    赵琇也记起来了,有些遗憾,不过还是笑着说:“那等你出了孝,咱们在家正经摆一桌酒,专请王爷和世子来玩,好不好?咱们府里也有个花园,重新翻修过了,修得还不错,种了许多漂亮又有香气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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