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风清奇[快穿]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洛大王
“你要留在这里?”
梅先生有些诧异。
梁璟未做十恶不赦的事,遇上和善的新君未尝不能安逸到老。
皇帝看着远处燃的着火光,听着四处惊慌失措的哭喊声,沉静下来。
“我以前总觉得这天下如何,和我无关紧要,如今才尝到了切身之痛。”
“母后已经自缢,我活着于天下也无用,不过浪费米粮罢了。”
“我梁璟万万不可能俯首称臣,就此,与大梁共存亡。”
“你不怕死了?”梅先生记得,莫寻安是个吃不得苦受不得罪极度怕死的人。
“我怕。”梁璟看着火舌渐渐舔舐上房梁,反而笑了。
“我年少时什么都怕,怕皇兄出事,怕父皇不喜,怕母后难过。”
“后来我怕我做不好皇帝。”
“怕你不来。”
“怕也没有用啊……”
“又不是这世间所有事,我想它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又不是我尽全力,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梁璟已经老了。
发间尽是白发。
脊背也不如初时挺拔,有些弯。
“锦绣文采又如何?”
“黄粱一睡三十载,醒时始觉身是梦。”
“我这一生,已经没有遗憾了。”
“对不住百姓,也对不住你。”
“若有来生,不投帝王家了……若真有判官,罚我做牛做马,偿尽欠下的债。”
“子安,让你看笑话了。”
梁璟笑了笑,眼泪不自觉落下来。
或许是这里烟气太重了,熏眼睛。
“莫寻安,你年少时说要与我做结义兄弟,我说考中了探花就做你义兄,好好督促你读书,如今我不是探花,前面的话可还作数?”
梅先生表情依然平静,仿佛逼近的兵戈之声根本不存在。
“作数。”
梁璟看着梅先生,两人视线交缠,心中一颤,皆读懂了对方想说的话。
生死与共,同赴黄泉。
“莫寻安见过子安兄。”
梁璟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身后是漫天火光。
“天地为证,我谢子安今日与梁璟结为兄弟,一日为兄,世世为兄。”
两人对着城外蜂拥而来的叛军,在众多生擒狗皇帝的声音里三拜九叩。
“可笑我演了一辈子戏,最后还是做了戏中人。”
宫室不断坍塌,梅先生与皇帝安然对坐。
二者脸上皆有笑意。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壁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梅先生最后一声未落,顶上的殿宇轰然而塌。
梁璟扑过来,两人皆被火焰吞没。
“师父——”
怜雨策马,直直冲向火中。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姹紫嫣红花开便…良辰美景奈何天
——汤显祖《牡丹亭》
第141章 我本是男儿郎完
姜萝飞身而起,执枪抽在怜雨后颈上。
拎起昏倒坠马的怜雨。
“先撤吧。”
“这火一时半刻也熄不了。”
不止有梁璟点火, 也有叛军, 有宫人。
总归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那顶上的砖瓦砸下来, 顷刻间就能要了人的命,更别说那么烈的火势。
拼死把两具尸体刨出来, 又有什么意义。
“师兄,师父呢……”
怜雨眼睛通红,看着姜萝。
“没了。”
“我若是早些进宫,就可以救活他们。”
“心存死志的人,救不活。”
“师父他……”
怜雨话说了一半,眼泪先落出来了。
“师父不管我们了。”
“是啊。”
那是梅先生的选择。
“我还是不懂,为什么有人把命看得无比重要,有的人偏偏不在乎。”
怜雨把帕子盖在脸上,任由眼泪横流。
“因为前者有所爱,后者没有。”
前者是想护着心中爱的人,后者什么也没有, 连自己也不爱。
“师父是前者还是后者?”
“二者皆有。”
“皇帝呢?”怜雨又问。
“后者。”
“师兄你呢?”
“我是前者。”
“我也是。”
“若我不在了, 你也要记得。”
“你说什么胡话!”
怜雨陡然坐起来,气冲冲地看着姜萝。
“难不成我要活个千八百岁, 活成一个老妖怪?”
姜萝笑着打趣。
怜雨仍有些孩子气,内心处谨守一方净土。
姜萝对他尽心尽力,也是真觉得这孩子不错。
见他要哭,忍不住也有些郁郁。
总要离开的。
“师兄活成老妖怪吧,到时候我供着你。”
“不了不了。”
京城已破。
老野猪要来当皇帝了。
踩着尸骨坐上高位。
“师兄, 你说王爷能当个好皇帝吗?”
怜雨虽然觉得天下一统挺不错,却害怕梁帝的悲剧会重演。
“他能不能当个好皇帝我不知道,但是你当上大将军了。”
吾家有儿初长成。
是时候物色一个好姑娘了。
“师兄,你到时候记得要拿花砸我,万一没姑娘砸我,也太没面子了……”
“行。”
姜萝答应得很认真,准备了几篮子鲜花,都是怜雨喜欢的颜色、香气。
进城的时候怜雨在一群黑壮粗的武将中分外醒目。
年轻,俊秀。
瞬间被鲜花瓜果淹没。
姜萝还没来得及出手,怜雨就五颜六色了。
“是谁砸的鸡蛋?”
怜雨身上挂了一片黄色的蛋渍,四处扫视。
顿时安静下来。
见气氛沉寂,姜萝一扬篮子,漫天花瓣。
“好!”被冷落的武将们齐齐喝彩。
姜萝震散了花朵,人人都有,沐浴在飞花雨之下。
糙惯了的武将们一时间觉得不自在起来了。
脸上飞上两团红晕。
宛如烧红的煤炭。
气氛又热闹起来。
晚上怜雨气鼓鼓地从宫里回来,问姜萝有没有看见是谁扔的鸡蛋。
然而姜萝并没有说出来。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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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十分激动,本来打算丢发簪,怕砸伤了怜雨,随手换了个东西。
一片赤诚之心,就不要让怜雨心里有旮瘩了。
虽然怜雨变糙了很多,本质上还是一个爱干净的好孩子。
第二天晚上要赴宴,姜萝也在人选之内。
要去接受封赏。
可能是太医院院首之类的。
正好看看老野猪的身体如何。
姜萝和怜雨同去,被安排在同一席坐,明面上说是二人同出一门,是师兄弟,所以坐在一起。
实际上老野猪心里想的是什么,众人都知道意思。
门户之见,古来有之。
轻贱惯了,怜雨也不觉得如何。
反正打算解甲归田,无所谓了。
“听说怜云先生在旧京中有戏仙之称?”
老野猪突然发问。
“当不得。”
“今日朕与诸卿重建旧京,不知是否有幸听怜云唱一曲?”
怜雨掰断了筷子。
众多武将齐齐看向老野猪。
似乎想辨认一下,他是不是不久前那个礼贤下士的王爷。
“难不成我们这些人不配听怜云先生唱戏,比不得梁帝和那老太后?”
老野猪也许是喝多了酒,借着酒意,言笑肆无忌惮。
世子坐在下首,欲出言,被姜萝一个眼神制止了。
怜雨正打算和姜萝一起离去。
瞥了一眼老野猪,只觉得可笑。
做人莫学东郭狼,一朝得势便猖狂。
“听戏是能听,我也能唱。”
“在下不才,觉得这戏曲和琴棋书画一样,都是先人传下来的,不应该用来轻贱戏乐。”
“阳春白雪有阳春白雪的听法,下里巴人有下里巴人的听法,然,那些不尊重的人,不配听。”
“怜云希望你们听戏是想听个故事,而不是看见了戏子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开始取笑。”
姜萝说完,一时殿中无声。
“好,你唱。”
老野猪面色不太好。
“问秦淮旧日窗寮,破纸迎风,坏槛当潮,目断魂消。当年粉黛,何处笙箫?”
姜萝已经很久没唱戏了。
这次没有用女声。
直接用身体原来的声音唱出来了。
曲调简单,音色清朗。
这是《桃花扇》里的词。怜的是国破家亡,河山改姓。
听过的人心中暗惊怜云的大胆,没听过的人只觉得戏词是一副衰败景象,不适合放在这时候唱。
姜萝突然想起来梅先生,心生怅惘。
徒添几分忧愁。
“行到那旧院门,何用轻敲,也不怕小犬哰哰。无非是枯井颓巢,不过些砖苔砌草。”
“我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
众人只觉得好听,具体如何却说不出个什么来。
有些说不出的感伤,心中沉闷。
今日怜云如往常一样一身青衣,长发束起,有些病态的白,眉目疏朗,宛如世家公子。
见他唱戏也完全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先前见他说,戏曲能与琴棋书画并列还有些想笑,如今又觉得,还……有些道理吧。
“眼看他起朱楼”
“眼看他宴宾客”
“眼看他楼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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