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个假女主/又见烟霞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莫改恩
这也不是个折子啊。他疑惑,像是一封信。
他拿起来,果然是一封信,还是他表妹茉芳写的。他从来就不喜这个妹妹,从小便是刁蛮的性子,任意妄为。父皇还在的时候她还小,她的母妃又早死,她要什么都给她。自己即位以后,她好像知道自己不太喜欢她,便经常外出游玩,倒也不会再他面前烦扰他了。
这次会是什么事?孝宗摊开信,边看边皱眉。
茉芳,竟是要他赐婚了,她相中的驸马竟然是公孙尹恒。
孝宗蹙眉,这公孙也不是不好,不过而立之年,便官进四品,平时也是得力帮手。只是……这公孙前些年已娶过妻,那妻子没几月就暴病而亡。孝宗也是听过坊间人传,公孙因爱妻心切,对亡妻念念不忘,因此才不找一个填房,终日修身养性。
这任性的茉芳又怎么看上他了的?
孝宗认真地看着茉芳写的内容,真可谓是情真意切。句中字字动人,描述了她对公孙的情感之情真意切,诛心情深。
孝宗思索,这也并不是不可以,因为长远来说,公孙也算是芙蓉氏的人,若茉芳嫁入公孙家门,等于帮他控制了芙蓉氏的部分权力。这的确是只赢不亏的买卖。
当即,孝宗下了命令让人召唤公孙家那个半身不遂的公孙成进宫。
公孙成由下人帮扶着,“陛下万岁。”公孙成声音颤抖,神色慌张。“朕今日叫你来,是要赐婚。”孝宗道。孝宗居高临下地看着公孙成,这个昔日的丞相,现在已是残废人矣,心中不免唏嘘。
“赐……赐婚?”公孙成脸上一白,根本摸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斑白的鬓发在微微颤抖着,
“老臣……老臣不懂……”
“朕赐公孙尹恒和茉芳郡主定亲。”孝宗简短地说道,并没有过多说些什么。公孙成颤颤巍巍,想要跪下来,却又因自己行动不便,神色慌乱,眼色惆怅,手足无措。“谢陛下……谢圣主隆恩!”他的声音宛如贯穿树洞传出来的破碎风声。
第二日,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长安城。茉芳郡主德修兼备,公孙尹恒忠心向君,两人珠联璧合,真可谓才子佳人。天灾的余孽尚未消去,战争又正在艰难地进行,这个消息无疑是给长安的民众一个茶余饭后娱乐自我的资本。百姓们议论纷纷,纷纷猜测这一对璧人的感情故事。
许多的蛛丝马迹也从宫中流传了出去。公孙尹恒对茉芳一见倾心,茉芳也倾慕他的才华,两人眉目传情暗送秋波。但因公孙尹恒曾经有过亡妻,他便不便跟皇帝请求赐婚。茉芳郡主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勇敢地站了出来,捍卫自己的感情。最终感动了孝宗,孝宗为他们赐了婚。
但因为与金国战事吃紧,体谅百姓的茉芳郡主决定,自己的大婚推迟,一直到战争结束为止,再择吉日成婚。这一决定,更加获得了民心,一时,茉芳郡主被神化得成了仙女下凡,善良与美貌并重,民众甚至自发地编了关于茉芳的顺口溜:小郡主,小仙女,两人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就是同样的两个人,同样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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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既然你这样选择了,”公孙尹恒漠然地接受了他与茉芳择日成婚的事实,但眼神中还是像薄冰,一触就快破碎,“我自然是要听你的。”
说完,他露出一个苦笑,“这么多年,我又有什么时候是不听你的呢?”
公孙成看着他轻蔑地道:“你不用这么怪声怪气,你不仅要心甘情愿地接受,以后还得给我好好对待那个小郡主,”他挑起掺杂着白丝的眉毛,“我每走的一步都不会是白费功夫的一步。”
“是,我娶茉芳,”公孙垂眉,“但你永远不能要求我一定要对她好。我喜欢的人我尚不能对她好,我不欢喜的人又何德何能能让我这样待她?!”说到最后,似乎有点激动。公孙快压制不住
内心的激迫,强压住声音的音量,公孙成看见他快要憋得通红的脸,不过又是一个冷笑。
“你倒是想想,你喜欢的人不能待她好,但你至少能留住她的命。”公孙成眯着眼道,“还是你选,让她先走,眼不见为净?”
公孙尹恒能听得到自己牙齿咬实的声音,整个脸憋得发疼,手指的关节也突了出来,他很愤怒,声音从牙齿缝中挤出来却变成了:“无论你说什么,我会照着你说的去做,父亲。”
公孙成这才松开手,轻轻抚摸着身旁桌布的金缕横纹,伸出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闷响的声音,一下,一下,仿佛叩击着内心最深处,公孙感受到阵阵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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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斜,又是一天的长途跋涉。越往西走,黄沙便越多。被风挂起的沙子胡乱地打在脸上,割得生疼。傍晚,队伍前方的洛炽被沙子糊的睁不开眼,远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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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去,前面都是模糊不清的景象,心中思索了片刻,还是决定就此停下,扎营落脚。
接过士兵递过来已经温热的酒,洛炽坐在火堆旁,终于有了温暖得感觉,也感受到了身体传来的阵阵懈怠。“报!”营帐外传来声音,“有信一封给洛将军。”
洛炽听罢,心中微微一动,嘴角扬起了不经意的微笑。拿过那一封薄薄的信,信封的材质厚实,他缓缓摩挲了片刻,才打开了这封封面写着“洛炽亲启”的家书。
闵柳也没有用真正的书信体,写信给洛炽从来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语言间便带了几分生动活泼,就仿佛看到了她叽叽喳喳在耳边说个不停的样子,神采飞扬。
“我写信给你的时候你已经走了一周啦,这边长安变得很暖和了,你那边呢?”洛炽轻启嘴唇,
“还是很冷,所以我在烤火啊。”
“简林筠的肚子才四个月,就有小皮球那么大了,看来应该是个小皇子呢。你说孩子出生之后林
筠会不会变成皇后啊。”我回去之后,我们有机会也生一个呗。洛炽想到若她知道他此时的想法
一定羞红了脸。
“茉芳郡主定亲了,驸马是公孙尹恒……”看到这时,洛炽终于又看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不知不觉中,手中的信纸便被他用力抓得皱了一半,双目通红,直直地看着前方,视线却失去了焦距。
公孙尹恒,公孙成,那两个人……公孙府,那个地方,是灵音埋葬的地方……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灵音也不在了,她的音容笑貌仿佛埋葬在了时间长河里。犹记得灵音出嫁时,他痴痴地站在街头,看着那一抹穿着红嫁衣的身影踏上喜轿,就像他心里渗出的血。
坊间传闻,灵音死后,公孙尹恒悲恸,故作为丞相之子那么多年并没有再娶妻,他倒也对这些没有了兴趣。公孙尹恒是何人,是一个抢走了灵音的人。
因为灵音,他赶走了安月。时过境迁,他也终于知道,当年无知无畏,他喜欢灵音,安月喜欢他,而缺少一份相互的情意。
洛炽把信纸揉搓成一团,扔进火炉中,看着火苗慢慢吞噬信纸,融成一个火球,化成灰烬,消失在火焰中。
但终究还不迟,他找到了闵柳,她忘了以前的事,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好好弥补的机会,但他也知道闵柳现在于他而言,不再是少时的小妹妹,而她也不再是当年怯弱又坚强的安月,于他和她,这么多年,都蜕变了,他们变得更加适合彼此。
这回,连痴情的公孙尹恒都放下了,那些过往都该结束了吧。不经意中,洛炽眉眼染上笑意,终于释怀。
☆、第30章埋伏
距离他百里远的闵柳也放心了许多,公孙尹恒超乎寻常的对待,还有对她所说的那些话都像没有燃烧的火药,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爆炸,真的令人心惊。
所以婚讯传出后,她真的感到高兴。一来,茉芳郡主那小女孩的情意跃然脸上,挡也挡不住,谁都能看出来她喜欢公孙,闵柳也看到了她做了许多傻事。陈莉锦再多加唆使,便让茉芳单纯地把她列入假想敌的行列。
这回终于松了口气。闵柳脑中浮起了最后一次在九曲桥看到公孙的情景,却很难避开他眼中闪过的忧郁。
她晃了晃脑袋,便把那个神情从脑中甩了出去,心中偷偷地想,洛炽有没有收到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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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炽正在一杯一杯灌酒之时,副将陈永,军师林奉奇报告了一声,走进营帐。看到洛炽略带兴奋的脸,他俩自然是吃了一惊。陈永经验比洛炽多,想到竟然让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当了将军,心中自然是有些不忿,但他懂得军令如山,一路上听从洛炽的指挥,并把消息传递下去。慢慢地,洛炽的组织能力和领导能力便让他对他刮目相看,他心中便也多了几分信服。
陈永道:“洛弟是否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因为资历较长,洛炽便尊称他为兄长,自然他就顺水推舟避开了他最不想用“将军”称呼洛炽的那一环。
洛炽笑着转头看向他们,叫道:“陈兄,林兄。”林奉奇眉目如星,严肃地抿着嘴巴,虽然已有五十多岁,但身姿挺拔,看起来还像青年人一般。他听到洛炽叫他,也是微微点头。
“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玩的事情罢了,并没有发生什么。”洛炽摇晃着酒杯,水酒在杯子中来回晃动。他说完,倒也放下了酒杯,“两位兄长一起来到,是有事情要商议吧,请就坐吧。”
陈永和林奉奇相视一眼,也没有推辞,走到他面前坐了下来。
“现在离边境越来越近,大家也应该提起警惕。”陈永说道,“金贼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十万大军的来袭,肯定有所防备。”
林奉奇从袖子拿出地图,就这么摊在地上,用手指着金国与梁国的交界说道:“陵州和兆兴都紧靠着梁国,这两个地方虽小,但地貌奇特。”
洛炽点点头,“我也听说过,听闻山脉众多,山中蛇虫鼠蚁、野兽也不胜其数。”
林奉奇却摇了摇头,说:“不仅如此,若只是山脉众多尚且可以辟开一条路,还可以利用地形掩饰自己的行程。”林奉奇顿了顿,“那些山都是呈尖锥的形状,洛弟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洛炽心中一跳,浮现出不好的预感,“若我们军队正走到了接近山顶的地方,金贼绕着我们包围一圈……”
陈永插口道:“这样军队将会全军覆没。”
话音一落,大家都陷入了沉思,紧张的气氛蔓延开来,营帐中的空气也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现在离陵州还剩不到百里,我们要思考出良策才好行军。”洛炽的手指关节都快被掐的青紫,目光严肃道。
“但若停留太久,就会让敌军生疑,他们就会借机推测出我们得知了他们埋伏的计划,实在也不是个良策。”林奉奇沉着声音道。
洛炽沉默片刻,突然出口问:“林兄可知近期的天气如何?据我所知,虽然金国地理位置不佳,深入内陆,但每一年这个时间都会下连绵不断的小雨。”
林奉奇眼中闪过惊喜,“将军说的是。臣昨日闲来无事夜观天象,发现近周有雨,并且很有可能不是小雨,而是大雨。”
洛炽嘴角扬起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这对金国百姓来说是福音,对于我们来说同样是好事。”
陈永这个武将,听得糊里糊涂的,心中又气又急,但为了保持自己一贯的将军形象又不能发作,根据刚才说过的事情凭照经验推测了一下,开口道:“遇到了这样被包围的情况,我们自然是要反埋伏。”
洛炽和林奉奇相视一笑,“对,天时地利,只需要我们的人和。金贼他们埋伏在这里,那我们就进行一个反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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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炽伸出手,指向陵州,用手指在它旁边的山脉地带画了一个圆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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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在第二天的傍晚淅淅沥沥地开始落下,转而越下越大。一开始还是散散地打在盔甲之上,没过一会儿,雨水就已经顺着洛炽的脖子渗到了衣服里,虽然已是春季,但冰凉的雨水贴身之感仍是不好受。水滴渗进盔甲中,像一只指甲尖利的手,划过皮肤,不寒而栗。
天空如泼墨一样浓,偶尔西南方劈过一道闪电,乍得照亮了那一角。梁军在大雨中艰难行走,士兵们开始叫苦连天,步伐也逐渐慢了下来。洛炽见状,和身旁的林奉奇相视,点点头,继而扬起手示意后面的士兵都停下扎营休息。
正是这个地方,洛炽下马,头上戴着挡雨的草帽,眼神凌冽。他走到边上,眼神巧不经意地往下看,前方乃是陡峭的山地,树木丛生,现在天空如此墨黑,完全看不清下面的情况。
自己的军队,现在就是在陵州边界的一座典型山峰的顶峰上。
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周围除了雨声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洛炽心里清楚,他们……很快就要来了。
他转过身,回到刚刚搭好的营帐营帐旁,士兵们弄了个简易的棚子来躲雨。
洛炽笑着接过一个小兵给他递过来的干粮,约十米远的地方传来一阵草相互摩擦的声音。他不动声色,手却缓缓地放在了佩剑之上。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迎战金贼!”洛炽拔出佩剑,大吼,他的声音瞬间掩盖在了贯穿整座山峰的雷声之中。
在他们驻扎营地的不远处,山路周围,树木之间突然冲出了许多埋伏的金兵,他们身着绿色完全掩藏树丛之中。本来想突然袭击,埋伏在此一天之久,但看到梁军竟然如此之快就反应过来,并没有被杀个措手不及,心中也是一惊,手脚也一下子减慢了许多,这倒给了梁军喘息的好机会。
两军在风雨中交战起来,刀枪发出呯呯嘭嘭的相互碰撞之声,擦出激烈的火花,转瞬又被大雨淹没。“战士们,冲啊!”洛炽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叫声贯穿整个山峰,如雷贯耳。一波又一波的
战争**迭起,如同滔滔海浪冲破空气而来,也如龙卷风般狂戾席卷,虽然梁军有所防备,但还是逐渐落了下风。
洛炽双目通红,雨水混杂着血水从他眼前淳淳留下,他已经杀红了眼。他终于能明白这种在战场上肆意厮杀的痛快感,还有面对日夜相对的伙伴被敌军的刀穿过的那种无力感,交杂着,使他迸发出更加疯狂的进攻**,挥起手中的剑全力往旁边一戳,只听到戳破空气的一声,旁边的金国士兵白眼一翻,遂已没了气,直直地往倾斜的山坡上摔了下去,土梭梭地一直往下掉,不一会儿便留下了一个大凹陷。
洛炽一瞧,便也心中有数,知道时机差不多到了。他皱眉,扬起剑往天上一挥,用尽全身力气大
喊道:“撤退,往山顶撤退!”被金兵在南方山路围堵,不可能再从这路下山,只能顺着还有些许痕迹的小路一直往山顶狂奔,企图能比金兵快一程脚步。
金兵心中欣喜若狂,他们早就在北边布下了埋伏,与梁军这一战,对于他们来说宛如瓮中捉鳖,手到擒来。他们勉强收住脸上的冷笑,亦步亦趋地跟在亡命奔逃的梁军后面,偶尔有几个被绊倒的梁军,被他们嗖嗖两刀便命丧黄泉。
洛炽迎着风和雨,他奔跑在军队的前面,雨水和汗液交融在一起,灌进他的脖子,他的眼前模糊不清,但他知道他要往哪里奔去。他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洛炽的心跳越来越快,嘴角往上不经意地扯起了一个弧度。
因为梁军的人数比金兵的人数少了许多,军队移动的顺序也比他们快了许多。看到梁军们如此慌忙,他们便更加得意忘形,追随他们的脚步轻快起来,与梁军的差距越拉越大。
洛炽余光一看,刚刚跑过了一棵树,那棵树是他两日前曾过来做的记号。目光一沉,洛炽知道已经到达了山顶。远远地,看到埋伏的金兵跃跃欲试,耳中传来身后追逐他们的金兵的呐喊:“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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