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小姐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乔其紗
    被窝里很静,她调大了通话音量。
    一时间,海浪声,雨雪声,风声,以及少年略有沉重的呼吸声,就贴在她耳边。
    “你在外面?”她皱眉, “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回家?”
    乔彻终于出声了,他发出一种类似喉咙破裂一般粗哑艰涩的轻笑声。
    这短促的笑声却让邵淇听得头皮发麻。
    嘲弄的,不屑的,无奈的,像是小兽低低的哀鸣,没有半分笑意。
    “对不起。”邵淇心里揪紧,想起今天他决绝的背影,声音柔和些,“今天我不是……”
    “我想你。”
    那边突然跳出三个字,打断她。
    少年直白的话语让她心神一跳,握住手机的指间微微发抖。
    “你说什么?”
    “我想见你,想抱你,想亲你…”
    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极慢,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哑,吐字却十分清晰,舌尖像在轻轻舔舐着她的耳垂,暧昧又露骨。
    “你是不是喝醉了?”
    乔彻却似没听见,咧嘴笑了,笑声中透着几分癫狂意味,慢悠悠道:“还想上你啊,你知道么?”
    “乔彻!”
    这话太轻薄太过分,邵淇脸色陡变,这就要摁掉电话。
    “但最想……”他声音忽然小下去,尾音发颤,糅合着阵阵海风,“想听你说喜欢我。”
    “……”
    被窝里静了下来,像是一方小小的避风港。外面的风雨声被隔绝在外,只有手机里传来的他们彼此的呼吸声,冗长温柔。
    许久,邵淇说:“你快回家睡觉吧。”
    那头却是沉默。
    她没等来乔彻的回答。
    一分一秒的时间似乎被拉得异常漫长。
    静止了十多秒,乔彻挂断了电话,邵淇耳边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一直到屏幕灭了,邵淇才缓缓放下手机。
    她在黑暗中蜷缩起身体,闭上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
    躺了半宿,还是睡不着,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他低哑迷醉的声音。
    后背和前胸都是**的汗水,邵淇再躺不下去,一把掀开棉被,拧亮柜子上的台灯。
    橙黄色的光晕洒下,柔和地笼罩着床头。
    邵淇长舒口气,静静坐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拿起枕边的手机,回拨刚才的号码。
    没有接。
    没有接。
    关机。
    刚才身上的汗全散了,冷意侵袭。
    她彻底清醒过来,打开短信页面,手指飞快编辑——“我也想你。”
    想了想,一个一个字删除,换成:“你回家了么。”
    迟疑许久,她觉得这条短信没有任何问题,指腹滑了滑,颤抖着点击发送。
    她躺回床上,疲倦地把被子蒙过脸颊。
    没隔几秒又掀开,摁亮手机屏幕,忐忑不安地等。
    却是一片死寂。
    **
    次日,邵淇是被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揉揉眼睛,大脑还未苏醒,第一时间便拿起手机,发现没有任何的未读短信和电话,一阵失落担忧。
    也不知道他回家了没有。
    “开门!!!”
    突然一道怒吼声隔着防盗门传来,震得墙壁上的灰都抖了抖。
    “再不开门老子撞了啊!开门开门!!”
    邵淇皱眉,游离的思绪被被拉回原点,坐起。睡在小窝中的雪球也被吓醒了,惊恐地窜进她怀中。
    邵淇安慰般摸摸它的毛,“没事。”
    她翻身下床,随意换上件毛衣长裤,去卫生间简单洗漱后,走到防盗门前。
    隔着猫眼,她看见了几个面色不善的壮汉。
    这样冷的天,为首的男人只穿了件长袖汗衫,袖子故意卷起,露出手臂上粗糙刺眼的纹身。
    后面跟着几个,块头也都不小,像几座高山一般堵在她家门前。
    纹身男听见洗漱声和脚步声,知道有人来了,凑近门边,语气凶狠:“操,赶紧开门!”
    邵淇沉吟片刻,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纹身男像是猜到里面的举动,砰砰砰使劲锤门,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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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他妈叫警察来了也没用!!”
    他说着,大手一挥,后面俩小弟凑了上来,手里合拎着一旧油漆桶。
    “赶紧开门,咱们还好商量,不然老子就泼了。”
    见里面没动静,他狞笑一声,闪到一旁,用眼神示意。后面两人走到门前,神情极其嫌恶,抬高胳膊,眼看着要将手里的油漆泼到门上。
    隔着防盗门,邵淇都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拧紧眉头。
    原本探头探脑的邻居也散了,纷纷躲进房间里,关紧门窗。
    “不开是吧?”男人恨恨点头,嘴巴一歪,“给我泼。”
    语音刚落,面前的门嘎吱一声开了。
    邵淇站在门口,眼神肃冷,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要钱啊。”
    “什么钱。”
    纹身男冷笑着打量她几秒,见她好像真不知情,道:“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他从怀里掏出张白纸,抖了抖,“别以为人死了就没事了,邵河以前是住这儿的吧?”
    “他欠我们三十万!你说怎么搞?”
    邵淇神色微变,从他手中抽过那张纸,目光迅速下移,落在最下面的签名处——邵河。
    字迹凌乱,但确实是他的笔记。
    她脸色沉下,攥紧那张白纸。
    纹身男怕她给撕了,眼疾手快地抢回,塞进口袋,“本金利息共三十万,看清楚了,没问题?”
    邵淇没说话,咬紧了牙。
    她看得仔细,邵河最初也就借了三万,利滚利,利滚利,最后拖成了三十万。
    “你是他亲人吧?姐姐是吧,他好像是说过他有个姐姐。”纹身男靠在墙上,“人死了,但钱得还啊。”
    “我没那么多钱。”
    纹身男听出她要还钱的意思,态度稍缓和点,“你有多少?”
    “最多五万。”
    纹身男脸色微变,他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往前迈了一步,“那就先还五万,然后把这房子赶紧卖了,补上。”
    邵淇伸出一条胳膊,挡住他的脚步。
    纹身男并不退让,“怎么,不想还?”
    邵淇说:“我先还你五万,剩下每个月定期还你。”
    纹身男冷笑:“那可不行。”他再次往前走,打量这房子,敲敲墙壁,“谁知道你他妈要拖上几个月,别这房子到时候卖了也还不清。”
    邵淇微微眯起眼。
    纹身男盯着她,“怎么着,赶紧还吧。”见女人手臂仍横在自己身前,他猥琐一笑,轻摸了下她白嫩的小手,“就算你去卖也凑不够啊。”
    她紧抿唇,显然在强忍。
    纹身男目光从小手移到她脸上,刚才也没细看,现在发现这女的虽然打扮随意,长得确实挺漂亮。
    “倒也不一定啊。”他喉结动动,眼神变了,伸手要摸她小脸。
    下一秒,男人的手腕猛地被扣住,反身剪到背后。
    邵淇这次是真的怒了。
    明摆着这些人就是来找事的。
    后面几个男的见大哥被打,撸起袖子便冲上来要动手。提溜着油漆桶那俩男的站在最后,想泼,却看见女人突然把大哥提了起来,挡在她身前,成人肉盾牌。
    她重重攥紧他手腕,力度不轻,隐隐发出骨头错位的声响。
    纹身男一惊,额头顿时冒出冷汗,疼的呲牙咧嘴。
    想挣脱都挣脱不开。
    “妹子,妹子……”
    “大姐?”
    “不是,姑奶奶……”纹身男感觉手都快要被捏碎,声音低下去,“我真错了,错了,求您高抬下贵手吧。”
    “钱我会想办法给你。”她稍稍松了一下,“肯定还,现在赶紧滚。”
    她一撒手,男人顺着惯性跌到地上,呆呆盯着自己酸麻的手,好半天才缓回神。
    他身后,防盗门砰一声重重关上。
    ——这女的太可怕了。
    纹身男拼命活动使不上力气的手,十多分钟后才站了起来。
    “哥?”身后小弟凑上,“咱再撞门?”
    纹身男摇头,跌跌撞撞站起,往楼下走。走到楼道门口时,他才回神,冲身后人道:“跟龙哥说,让他多派几个人,咱还真弄不过她。”
    邵淇背脊抵在冰冷的门上,浑身肌肉紧绷,没有丝毫放松,精神高度紧张。
    一直等所有脚步声都消失了,她才长舒一口气,蹲在地上。
    雪球跳到她身边,像是知道主人情绪低落,小心翼翼地蹭她的小腿。
    她垂下头,摸了摸它软乎乎的身体,稍微得到些安慰。
    ***
    夜晚,blood。
    今天乔彻没有来。
    邵淇在卡座区域静静站了很久,神色同往常没有分别,大脑里却乱成一锅粥,一大半都是关于邵河的事情。
    还有一些是乔彻,他昨晚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安全到家,今天为什么会没有来,为什么一直没回复她电话。
    这种担忧一直持续到下班。
    邵淇站在门口。
    一场大雪过后,温度接近零度,外面寒风凛冽。她把棉衣的帽子戴上,拉链拉好。摸到空荡荡的脖子时,她忽然想起了那条羊毛围巾。
    应该还在乔彻那里。
    邵淇心念一动,像是又找到了合适理由,拿出手机,打给他。
    仍旧是关机状态。
    她皱起眉头,愈发担心了。
    回去的一路,她都疲倦地靠在计程车座位上,抱着手臂。街道熟悉,她想起那天他骑摩托载她的时候,也是这些景色。
    下了车,邵淇的步伐有些沉重。
    刚走上二楼,邵淇从包里翻出家里钥匙,看着家门口,愣住了。
    一股难闻的味道漫上鼻间。
    红色油漆从门底下一直溢了出来,不锈钢门上被涂了大大的两个字“还钱”,贴满小广告的墙壁上同样被泼上油漆,血淋淋的红色手印配上“不还死全家”这种恶毒字眼。
    正是凌晨三点。
    楼道寂静,声控灯一闪一闪,平添几分诡异。
    她神色一凛,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愤怒不悦,迅速插上钥匙,拧开门。
    雪球瑟瑟发抖地蹲在角落,看着她,黄澄澄的眼睛瞪得滚圆。
    她抱起雪球,打开灯。
    客厅的窗户是冲着走廊的,她刚才只奔门口也没注意。现在一看,那扇窗户竟被撬开了,因为有防盗网的缘故,人没法翻进去,但红色油漆却从那里泼了进来,滴答滴答淌到电视机上。
    家里一片狼藉,触目惊心的红色满眼都是。
    ****
    维纳斯山庄a区。
    乔彻发烧了,他呈大字状躺在床上,一直酣睡,额头上全是汗水。
    张龙过来看了好几次,心情焦灼。
    他问完医生少爷的情况,稍稍宽心,又给底下人打电话。
    “泼,你泼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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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怕。”张龙冲那头道:“泼完就赶紧跑,别被抓着,来硬得不行就来软的,烦死她,不信把她赶不出去。”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早赶出a城一天,我多给你一万块钱。”
    乔彻在床上翻了个身,眼睛微微睁开,看了看窗帘拉得严实的漆黑房间,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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