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迦神族

    我明白了。塔洛斯叹了一口气，以他现在的实力和身份，还不足以为财富教会带来足够的收益。

    既然无法获得回报，财富教会自然会暂时中止继续在他身上投入稀缺资源，这不是比尔一个人能做出决定的。

    不过你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这个叹气不是吗？比尔非常夸张地比了一个手势，从施法者转职血脉者，从一阶血脉骑士晋升二阶，女神啊，以你的晋级速度，你需要担心的是下一次我获得推荐名额的时候，你已经不适合继续前往角斗场了！

    角斗场并不能复制血脉，因而最适合的是一阶和二阶血脉骑士。

    而且就像刚刚比尔说得，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塔洛斯能不能获得第二次前往角斗场的机会，而是在获得下一次机会前他已经是一名高阶血脉骑士的事实。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人类主教对此非常有信心。

    听完比尔的分析，另有所图的塔洛斯感觉心情更糟糕了一些——他依然没有找到第二个获取神力的方法。

    娜迦无力地摆了摆手，说：还是告诉我关于布鲁斯的事情吧。

    比尔耸耸肩说：天才法师，黄金帝国二皇子，精通咒法与附魔两**术派系，擅长构装体制造，这些都是魔网上能搜索到的信息，所以我决定告诉你一点不一样的。

    人类主教将他的主菜小牛排消灭完毕，开始享用饭后水果：这是我们教会内部收集到的资料，以你的身份，刚好在获知范围内——布鲁斯有争夺九环议会席位的野心。

    我居然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塔洛斯非常平静地说。

    因为他法师的身份吗？

    娜迦点点头，坦承地说：是的，因为他法师的身份。

    布鲁斯不可能继承皇位成为黄金帝国的皇帝，这一点曾经同为法师的塔洛斯非常确定。

    作为秩序与骑士神殿最坚定的盟友和支持者，黄金帝国萨拉弗斯从开创者阿尔伯特一世到现任皇帝布莱兹二世，统统都是血脉骑士，还没有出现过法师登上皇位的先例。

    事实上这种事情并不是特例，整个赛恩斯世界，从陆地黄金帝国到大洋娜迦王国，从北方兽人帝国到南方布隆迪联合酋长国，占据王位的都是血脉家族。

    如果非得深究其中原因，信仰大概是最合理的解释。

    比起从魔法启蒙开始就学习各种施法者理念的法师——其中最令神灵和教会无法接受的一条是神灵，不过是强大一点的奥术师——血脉骑士们的信仰显然更为虔诚，也更容易受到影响。

    自古代奥术帝国解体后，赛恩斯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个能诞生魔法皇帝的国度。

    作为芬奇皇族某种意义上的异类——比尔的声音戛然而止，忽然怪异地看着塔洛斯，我有点明白你说得巧合是怎么回事了。你是出身于娜迦王国传统魔法贵族家庭的血脉骑士，布鲁斯是血脉骑士家族的天才法师，女神在上，你们的经历可真够励志的。

    我希望你是真心实意地赞美我。

    当然，当然。人类主教懂得适可而止，小小的玩笑后立刻回归正题，教会最终的分析结果是以布鲁斯的潜力和天赋，极有可能在30岁前作为黄金帝国的代表拿下一个席位，并且有超过60以上的可能在未来成为附魔派系的九环**师！

    九环**师既是一种称号，也是一种职务，代表九环议会某个法术派系领域最出色的一人，通常都由传奇法师担任。

    地水气火四大元素，正负两大能量，咒法防护附魔心灵空间预言幻术死灵，九环议会目前拥有14位来自各个国家各个种族的九环**师，代表着赛恩斯最顶尖的一批施法者，这也是教会能够容忍法师群体继续存于世上的根本原因之一。

    因为比尔富有感染力的表述方式，塔洛斯的注意力差点完全沉浸在对方营造出来的气氛中。

    好在娜迦总算还记得真实目的，在享用饭后甜点的时候，他追问道：借用你刚才的说法，作为血脉骑士家族中的异类，布鲁斯以前有没有表现过异常的事情？就像我在一段时间前遭受厄运。

    比尔思索了一会，摇摇头，非常肯定地回答：没有。

    见鬼，塔洛斯暗骂一声，有些丧气。

    不过娜迦并没有因此受到多少困扰，因为就在二十天后，他在财富教会的庆典上见到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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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异常
    作为黄金帝国的二皇子，布鲁斯自然在财富教会庆典邀请名单里，这一点在塔洛斯意料之中。

    事实上，这正是娜迦接受邀请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塔洛斯始终对财富教会印伽位面值守主教埃里森提到的巧合难以释怀。

    在真正见到布鲁斯前，塔洛斯设想过多种暗中观察的方法，上前攀谈假意结交的场景，可事情的发展走向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18月30日，财富之城，黄金大神殿广场，庆祝财富女神金港湾平台上线的典礼即将开始。

    塔洛斯的位置被安排在左列第三排，一个对得起他身份的位置。

    忽然，魂火轻微颤动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塔洛斯心头。

    这种感觉非常奇特，类似于心灵层面的特殊感应，又类似于危险来临前的警兆直觉。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魂火颤动，感觉涌现的一瞬间，冥冥中塔洛斯感应到一个令他十分惊讶的信息：布鲁斯来了！

    塔洛斯带着歉意的微笑匆匆结束了和左边一只女性木精灵的交谈，非常困惑地转头望去。

    果然，紧接着，他就见到了布鲁斯·芬奇，黄金帝国的二皇子，在众星捧月中出现在黄金大神殿广场。

    那是一位年轻英俊的人类青年，金色长发，身材挺拔，身穿金红两色为主色调的法师长袍，沉稳中带着一丝恰如其分的威严和张扬，无论相貌还是气场，都非常出众，气概十分不凡。

    相比之下，和布鲁斯一起来到财富之城的三皇子詹姆斯就显得逊色得多，虽然高大魁梧，腰间佩剑，但站在布鲁斯身旁不像是堂堂黄金帝国的继承人，反而像是一个随行护卫。

    以上大概是寻常人见到布鲁斯后获得的第一印象，而在塔洛斯眼中，这位人类青年带给他一种极为特殊的熟悉感和亲近感。

    好像他现在上前粗鲁地拦住这位黄金帝国的二皇子，对方都不会对他的无礼有一丝介怀，相反，还会热情地与他交谈，仿佛他们是认识多年无话不谈的老友。

    然而，塔洛斯非常确定那不是亲情和友情中的任何一种，可娜迦同样可以确定的是这种几近共鸣的特殊情感还在与他同为冥古宙沧鲸血脉的马克西米利安之上！

    始料不及的异常让塔洛斯陷入一阵困惑，有些不知所措，但就在下一秒，这种无缘无故出现的熟悉和亲近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那一切都只是一个幻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暴虐嗜血的冲动，瞬间由一个极端转到另一个极端！

    杀了他！

    无休止的杀意在塔洛斯心头沸腾，一波一波侵入大脑，像极了被禁锢在地底深处长达上千年的岩浆终于抓住一个机会，宣泄喷涌而出，在大地上肆虐！

    从成为一名正式职业者开始，塔洛斯从未体会到如此强烈澎湃的杀机，法比安事件带来的仇恨和痛苦与现在他忍受得比起来简直是雨滴与大洋的区别，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仿佛横亘在他和布鲁斯之间的是永远无法调和的矛盾，刻骨铭心的仇恨，只有砍下对方的脑袋，将肉身和灵魂都从各自层面彻底毁灭，才能平复心中的杀机。

    这种杀意来得是如此奇怪和突然，以至于塔洛斯还来不及利用他曾经顺利抵挡过【暴食】一次反扑的过人意志捍卫理智，他的思维和感官就已经在杀意和毁灭的浪潮中无助颠簸。

    塔洛斯知道，竖状的蛇瞳肯定已经在他眼中显现出来，他只有紧紧咬住牙关才能暂时将这股让他自己都感到骇人心悸的嗜血冲动强行压下，防止在大庭广众下将霜钢弯刀出鞘，顺便将冲到喉间的怒吼堵回去。

    然而，异常远不止于此，表世界中，代表七种原初**之一暴食的尘世巨蟒从迷雾中爬出，一双冰冷的眼睛穿透虚空，对着布鲁斯的方向连连怪吼。

    第二个可怕且黑暗的念头像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塔洛斯脆弱的大脑上，由可怖的焦伤传达出来：吃了他！

    剥皮拆骨，吞入腹中！

    血液骨骼灵魂，一个都不能放过！

    塔洛斯，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刚刚与塔洛斯进行了一场愉快交谈的善良木精灵问。

    这位木精灵不是精通白魔法的治疗法师，也无需借助任何魔法道具，她只需要看一眼塔洛斯的模样，就知道这位刚刚还和她谈笑风生的娜迦少年情况不大好。

    苍白的脸色，竖状的瞳孔，毫无血色的嘴唇，以及微微颤抖的身体

    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这里是黄金大神殿，可以被冠以圣地之名的财富教会总部，时刻有圣力笼罩荡漾，甚至有一位中等神力的神灵注视着——木精灵都要怀疑塔洛斯在刚刚中了一个可怕的诅咒。

    我没事塔洛斯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而沙哑。

    过了一会，娜迦才继续开口，仿佛只是说出几个字对他来说都变成极为困难的事情：真的没事我只是需要休息。

    木精灵困惑地安慰了两声，体贴地将空间留给塔洛斯。

    在木精灵看不到的地方，为娜迦一族特制的椅子下方，塔洛斯长达八呎的蛇尾不正常的痉挛着，扭曲缠绕成可怖的一团。

    塔洛斯努力将一开始放在布鲁斯身上的目光移开，平时最简单不过的动作此时变得非常困难，也正是因此这个，娜迦才没有错过布鲁斯的表情。

    几乎是娜迦感到异样的同时，人类青年微不可查地皱着眉头，虽然仍在与他人交谈，但笑容一点一点地从脸上抽离。

    随后，人类青年隐忍冷酷的目光准确地向塔洛斯的方向投来。

    娜迦灰蓝色的蛇瞳与人类青年祖母绿的眸子碰撞在一起，各自倒映着对方的模样，随后交错开来。

    清澈纯净的橙色魂火剧烈翻滚，迸射出一道又一道焰光，嗜血冲动渐渐退去，继暴食后的第二种原初**在魂火中显现出来。



091、【嫉妒】
    【嫉妒】：你是嫉妒的种植者，纷争的引导者。

    信仰杂质在塔洛斯身上沉淀显现出来的第二种原初**是嫉妒。

    因为魂火给出的信息有限和缺乏有效的实验，塔洛斯并不知晓利用嫉妒在人世间挑起纷争能不能像进食一样直接获得力量，增强自身。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嫉妒的出现给塔洛斯带来转职血脉骑士后第一个类法术能力，嫉妒种子，自冥想空间破碎后久违的施法能力。

    和其他所有血脉术士的施法能力来源于血脉，而不是凭借精神驾驭元素能量施法一样，塔洛斯这个类法术能力直接来源于七种原初**之一的嫉妒。

    因此嫉妒种子无需咒语，也没有相应的法术模型，只要他愿意，便能随时释放出去。

    用施法术语形容，就是瞬发——施法者只有将相应法术刻录到冥想空间中才能做到瞬发。

    它的法术效果是在目标心灵中撒下一枚嫉妒的种子，吸纳对方察觉到没有察觉到潜藏于意识深处的负面情绪渐渐壮大，最终成长为可以左右一个人意志判断和理智的罪恶果实。

    十分显然，嫉妒种子不是那种在短时间内就能看到效果的即时法术，但随着时间推移和情绪极端化，会获得非常可观的成果。

    尤其是用在挑拨离间和分化人心的时候，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和威力，这是塔洛斯对嫉妒种子的初步评价。

    因为嫉妒觉醒引发的另外一个变化是那扇位于魂火中央，由杀戮之主残余神力转化而成的临时印记门。

    经过第一次位面降临而变得空空荡荡的石门中央，随着第二种原初**的觉醒逐渐浮现出一个朦胧模糊的图案。

    那是嫉妒的具现，就像尘世巨蟒之于暴食一样。

    从石门中央不怎么分明的轮廓来看，嫉妒的具现大体上和娜迦有些类似，依稀是半人半蛇的模样，而不是一条传统意义上的蛇。

    至于究竟属于什么蛇形怪物，塔洛斯暂时还无法凭借一个朦胧的轮廓做出准确判断。

    尽管觉醒的原初**不是此前最担心的银玉，而且第二种原初**的出现还将第二次位面降渐提上日程，但塔洛斯并没有因此感到太过惊喜。

    和刚才那股蹊跷莫名差点让塔洛斯失去理智的杀意比起来，由嫉妒带来的变化显然有些微不足道。

    嫉妒来源于看到别人优秀好运或自己不具备的优势时产生的不满向往气愤和羞恼，以及相当程度的渴望。如果撇去纠缠其上的负面情绪，羡慕和嫉妒事实上并没有太多本质区别。

    第一次遭遇暴食反扑得知七种原初**的存在和类型后，塔洛斯曾尝试着从哲学心理等专业层面对它们进行重新剖析和界定，希望通过理论认知增加驾驭七种原初**的可能性和成功率，以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反扑。

    此时在木精灵眼中脸色恢复正常的塔洛斯将身体埋进座位里，在脑海中不断回放刚才的片段，利用所学知识从行为心理等方面对几分钟前的自己进行仔细分析，并寻找嫉妒觉醒的根本原因。

    结果令人欣慰，塔洛斯可以非常确定地说看到布鲁斯的瞬间，他没有产生任何一丝与不满向往气愤和羞恼相关的情绪，更不会有羡慕，哪怕对方是一位名声比他大，实力比他高的三阶法师。

    事实上，从看到人类皇子的第一眼开始，充斥在娜迦思维中的便是的无休止且沸腾的杀意，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用来诞生嫉妒。

    这个结论一方面让塔洛斯多少感到几分得意和自满，没有嫉妒和羡慕意味着潜意识中将布鲁斯和他自己放到一个平等的位置——尽管更大的可能是出于骄傲和自尊——自认将来不会逊色半分，可另一方面，却让塔洛斯愈发感到困惑和不解。

    嫉妒的突然觉醒勉强可以归结为巧合，但突如其来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食肉寝皮的杀意始终不能得到一个合理解释。

    或许我可以重新模拟一下当时的场景，来验证杀意与布鲁斯间是否存在必然联系？

    塔洛斯从来不缺乏实验精神——那是法师经常提倡的重要品质——一旦想到方法，立刻睁开眼睛，准备用眼角余光寻找人类皇子的踪迹，再看他一眼。

    作为黄金帝国皇室的代表，布鲁斯的位置必然非常显眼，不是第一排就是第二排，加上对方被整齐金色长发覆盖的后脑勺，恐怕不出十秒钟，他就能在黄金大神殿广场上找到对方。

    然而，就在塔洛斯刚刚萌生这个想法并准备付诸实践时，随着嫉妒觉醒而渐渐消退的杀意忽然再次萦绕在娜迦心头。

    布鲁斯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