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视深渊

    牧苏还扒在铁栏前看热闹时，这群邪魔歪倒冲到他面前，跪伏杂乱高嚷吾主。

    挨个打量，这些家伙哪怕深秋也只穿个围裙到处跑，手上尽是木棍匕首长枪一类简陋武器。男女皆有，各自身上纹着火焰图腾。

    一个个如变种人，有肚子缝只婴儿手臂的，有额头凿洞塞进颗眼珠的，有把自己点着浑身冒火兴奋乱吼乱叫的，有头上种颗植物的，也有浑身插金属棍假冒佩恩的。

    余火教的看起来把我当成他们的神了？

    牧苏脸挤到铁栏缝隙上，对头领打扮的教徒说：商量个事，麻烦把我放出去吼不吼啊。

    你不是我们的神！

    却见先前还虔诚的头领抬起头，纹满火红印记的脸庞满是被欺骗的狰狞。

    牧苏故意板脸：别闹，你见过这么帅气的人类吗。

    吾主不可能说话那么客气！

    头领站起咆哮，手中长矛斜指牧苏。身后教徒被他带动，一齐流露狰狞凶相。

    牧苏心说什么鬼，刚出疯人院又入智障窝？

    他这种已经从精神病院出来的还是很有优越感的，自恃和正常人相同。

    牧苏挽起袖子，头顶金角也随情绪变为一颗葫芦。他指着这群教徒破口大骂：你们这群最低贱丑陋的没用废物，快把本神从这该死的地牢放出，不然全把你们这些鼻涕虫一样的东西丢给克苏鲁挨个发糖！

    先前还想要弑神的头领一脸惶恐，丢掉长矛跪地砰砰磕头。

    对不起吾主，请您原谅我们的愚昧

    清晰闷声中，头领一下比一下用力，血液溅射周围。

    呃

    牧苏想说什么，头领抬起头，额头显露森然白骨的他流露渗人笑容，重重往地面一撞！

    咔嚓——

    他保持跪伏一动不动，脑浆混合血液流向坑洼。

    他回到了吾主怀抱！

    人群里一声尖叫，每个人流露浓浓羡慕，似乎引以为荣。

    牧苏大概知道这些家伙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了，与自己这种疯子中的贵族截然不同。

    牧苏让他们弄开锁链，从牢房出来。这些余火教教徒一个个目光狂热望向牧苏，大致有牧苏让他们死他们立刻死的信念。

    噗——

    一声闷响，一群人侧目望去，那个把自己点着的教徒已经倒地没气了，火还冒着。

    他也回到了吾主怀抱！

    又是一声尖叫，这群教徒隐隐有迫不及待之势。

    怕他们开始作死，牧苏准备带领这群便宜信徒离开。但在此之前，他有仇要报。

    面带冷意来到一间囚笼前，牧苏偏头问身旁信徒：谁手指多，砍下来十几根。

    有两人站出，一个是肚子缝婴儿手臂的，一个是腋下插两只不属于自己手的。他们让同伴剁下手指，而后无指手掌捧到牧苏身前，不顾还在滴血，激动颤抖奉上。

    牢房内黑炭们茫然注视。

    牧苏带着邪恶微笑，手掌一挥：来人呐，喂公子吃指。

    地牢外。

    林赛湿地守卫与小队源源不断赶往这里。

    猎手小队也在其中。弗雷等人刚来到地牢门口，就看到立在一旁，负手站立的汉森。

    发生什么了。弗雷走过去问他。

    汉森头也不回，注视幽深的地牢入口说：有人来救牧苏。

    凯瑟琳走到身边，目光落在地上尸体，眼瞳一缩：余火教的人？

    其他队员注意到这些另类尸体，不由疑惑开口：可他们为什么要来救牧苏。

    弗雷解释：很正常，那些见神便奉的怪物遇到一只活的神，怎么会放过机会。

    哗啦——

    正在这时，一片举枪动作出现，几人心中一紧望向入口。

    杂乱脚步中，一众身影浮现众人眼前。

    六名身高相仿，火焰纹身的教徒扛着整块木板。木板上，牧苏横卧，头顶金光呆毛晃来晃去。

    这真是弗雷突然泄气。

    他实在拿不动武器。

    牧苏阁下。

    汉森沉声开口。不知道他怎么做到板起脸的。你确定要继续破坏林赛湿地规则吗？

    我不知道啊。牧苏一脸茫然。我哪知道要做什么。这群智障要救我，那我就跟他们走咯。

    这种回答无疑让守卫和一众小队面面相觑。

    汉森似乎想要劝说他：他们是一群毫无人性的异类。这对您而言毫无好处。

    牧苏沉声道：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一些听出这句话含义的人微微动容，想不到牧苏会说这样一句话。

    牧苏环视一圈，流露气馁。怎么就没个吐槽役跳出来大嚷：别玩梗了喂！

    既然你意已决。

    汉森面色平静，深吸口气：开火。

    砰砰砰砰砰！

    火舌喷涌，连串枪声骤响！

    来人护驾！

    牧苏大嚷，抱头从木板上翻下。

    凯瑟琳心中一急，想去救牧苏。弗雷也是欲言又止。

    不会伤到他的。似乎知道他们想法，汉森开口。

    牧苏阁下是我的贵客。

    二人闻言相互对视一眼，放下救人打算。

    没人知道汉森在想什么。

    好像事先安排好的。几十把步枪连番开火只击杀几人，牧苏始终安然无恙，最终，包围被他们撕开一条裂缝，牧苏与剩下几名余火教信徒成功逃离。

    乘上小船，头顶金光靴子的牧苏狼狈离开林赛湿地。

    距离林赛湿地十五公里处。

    牧苏被带领至一处洞窟。

    每隔不远就有一处的火把照亮洞窟，身旁两侧，大祭司带领众多信徒纷纷向跪伏。

    粗略看去有七八百人之多。

    说起来，这里也算是一处聚集点啊牧苏心想。那岂不是再弄些人就满足主要任务了？

    牧苏下意识脑补乔伊斯他们知道自己独立完成主要任务，一定会吓得哦呼一声叫出来。




76.绝望与计划
    哦呼！

    一名成员踩到灰烬之下，还未烧完的木炭，烫得惊呼一声。一旁同伴伸手拉住他一把，继续恢复前进。

    稀疏立起的木炭证明这里曾是片森林，焦黑树枝艰难撑在木炭上，指向阴沉天空。

    一群人如苦行僧，在这片只有黑与灰的世界行走，一行脚印在他们身后延绵。

    每个人都狼狈不堪，蓬头垢面，近40人队伍已经不足30人。

    正是清晨，温度很低。行走间有淡淡哈气从他们口鼻喷出。

    天气越来越冷了。

    还好火烧地不缺煤炭，休息时可以生火取暖，睡觉干脆钻入地面厚厚灰烬，保持体温不流失。

    食物可以碰运气，总能找到烧焦变异生物尸体，扒开焦黑外壳内里勉强可以食用。

    唯有水源是个问题。这里不存在水，也不存在与水相关的字眼。

    这群人双目透着血丝，嘴唇干裂。

    溪流在来时路上，或许应该回头，但他们已经撑不到两天了。

    他们已经往一个方向行走两天，或许方向不对，或许那场火太大，他们仍没有离开火烧地。

    时间推移，气温逐渐上升。光亮有限的火烧地明亮了一些——虽然依旧阴沉。

    即便如此辛苦也没人有怨言。一行人沉默的在这似乎没有风景没有尽头的灰烬前行，不知过去多久，身前同伴突然驻足。

    偏头往前方望去，队伍停下了。

    乔伊斯有话要说。

    队伍围成一圈，他们默默注视乔伊斯。

    离入冬还有6天，离任务完成期限还有6天。我不确定这片火烧地范围有多大，也不确定脱水之前我们能不能离开这里。

    乔伊斯神色依旧平静，从他眼眸看不出一点情绪。

    现在开始，5人一队分开，向除黑尔城的三个方向辐射。

    一个博运气的计划。

    陈月声音晦涩，张了张嘴：我们怎么联系？

    不需要联系。乔伊斯看向她：优先寻找聚集点并尝试占领，主要任务失败我们一样要死。

    如果主要任务完成，我们在火烧地汇合。完成任务者派人接我们。谁还有疑问？

    众人摇头。

    决定生死的计划就这么被定下。众人回到各自小队，而减员的小队与其他小队合并。几分钟后，这群人相互打了声招呼，形成扇形，向三个方向分散。

    队伍有快有慢，快的着急，慢的也并非为了稳妥，而是他们要撑不住了。

    情况比想象中要艰难。

    随处可见的火把篝火让洞窟满是明亮火光。两侧石壁上开辟大大小小的孔洞，作为他们的休息之所。

    牧苏脚踩光环，头顶插着一把金光剑柄，一众狂热虔诚目光中，走到洞窟最里处属于他的神座。

    一个由骸骨堆砌组成的神座，

    作为第一个出现的神灵，这群教徒让牧苏坐上最中间一把神座。在他左右，还有连绵排开的二十几把神作，不过都是空的，有的还未堆砌完成。

    也就是说这些货信奉了二十多个神。

    目光倨傲在一种跪伏身影扫过，牧苏清了清嗓子：你们谁说了算。

    鸦雀无声中，一名年老的光头大祭司爬到木台前，声音颤抖恭敬：您最忠实的奴仆奎托斯在此。

    牧苏吓得手一抖，仔细打量老头一番，扯着嗓子喊：来人呐，把这位拖下去烧了。

    只见老头非但不惧，反而兴奋的颤抖，不断大喊：谢吾主！

    周围教徒也都面露羡慕，目光跟随几名青年将老头夹起，走到洞窟中间处火刑架，堆柴点燃一气呵成。

    看起来他们这么干很久了。

    熊熊火焰燃起，奎托斯身影若隐若现，只剩赞美声从中传出，不一会儿没了动静。

    隐患解除，这群理智值十不存一的家伙像来对自己的魅力毫无抵抗了。

    牧苏挥手，叫来逃离林赛湿地时护送自己最卖力那位冒充佩恩的中年人。

    你以后就是大祭司了。

    中年佩恩面露狂喜，开始用头与地面亲密接触。

    怕他也磕死，牧苏抬手制止，说起正事。

    我问你，教中目前还有多少人。

    挺多的。中年佩恩的回答让牧苏想揍他。

    但牧苏保持了最大克制，细化问题：我是说具体人数。

    大祭司匆忙起身，跑到下面核实人数。乱哄哄十几分钟后，他跑回来：814名教徒和十几个还没吃完的异教徒。

    牧苏震怒，金光头饰也随心情变为一根天线，重重一拍扶手：真是废物！这么久才聚集这点教徒！

    大祭司浑身一颤，深低下头不敢作声。

    牧苏冷哼：剩下那些异教徒我不管你们打算烧了还是吃了，现在起谁也不许动，听到没有！

    洞窟里响起一片回答声。

    牧苏颇为满意，又问大祭司：谁最先发现我的？

    大祭司恭敬回答：是格里芬。看到您显露神迹，怕您被那群没有信仰的异教徒欺骗，带着他的部下赶来救您，之前为了保护您已经回归到吾主怀抱。

    牧苏若有所思。

    没了要说的，晨曦之主握手会落下帷幕。为了保持神的威严，牧苏一直坐在神座上。承受不时望来的虔诚目光，以及木台下一直不肯散去的几十名祷告信徒。

    还不到一个小时，他先后目睹了几名教徒主动上火刑架回归神的怀抱。

    为什么余火教人这么少的根源找到了。

    牧苏叫来大祭司，苦口婆心说：不是我说，你们这个毛病啊，要改一改。动不动就自燃是什么毛病。容易吓坏小朋与啊，就算吓不倒小朋与烧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嘛。

    您的意思是

    牧苏恶狠狠道：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死！

    在之后，为了能让乔伊斯他们哦呼，牧苏花费数个小时，详细周密制定了攻打林赛湿地，万无一失环环相扣的精妙计划。

    外面黄昏时，信徒们被大祭司着急起，牧苏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