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大丈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话凄凉
此时左军的老卒还算镇定,还能听命,那些在襄阳新收的人马,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纷纷拥挤着后撤,建制乱成一团。
左良玉对于撤退逃跑,还是很有经验,他见情势有些不妙,便急忙调转马头,对于士卒的惊呼,哀号,以及贼军的咆哮充耳不闻,也不去看山坡上冒出的无数人影,甚至不理会落下的箭网,催马急逃,不少跑出经验的士卒,也紧随在他身后,向后疾奔。
高义欢见刘黑子吸引了左军不少精锐,赵应元已经杀出,将官道上的左军杀散,使得左军形成恐慌,人马已经大乱。
当下,高二哥不在丝毫的犹豫,也不愿意给左军逃走的机会。
世昭,把路堵了,献刚柱子随老子杀!高义欢忽然一下从枯草中站起,拔刀大喝,生擒左良玉,老子有重赏!
怒海般的呼号声,瞬间在右侧山坡上响起,影藏了好一阵的高家军们,看着山下的战斗,早就热血沸腾。
左良玉正骑马奔逃之际,山坡上又是一声号响,冒出无数人影,铺天盖地的箭矢随之落下。
杀啊!令人兴奋的嚎叫声响彻山坡,操着大刀长矛的高家军,如同泥石流一样,冲向已经完全乱了的左军。
左良玉见又一波人马冲下,而且还几乎人人带甲,顿时肝胆俱裂。这时他的精兵大多被吸引到了左侧,其他人马不是随他奔逃,就是混乱不堪,根本无法组织精兵抵抗。
高二哥和刘黑子左右夹击,就像将要关上的大门,他们一旦把官道上的左军杀穿,那门里的人马,便要被他们和赵应元堵住两头,成为一个罐头,全部完蛋。
左良玉不禁双目赤红,一咬牙,发声狂吼,指挥亲信道:不要管这支贼兵,快冲出去!
左良玉当机立断,果断下令。他看见漫野的甲兵,以为遇上了闯军主力,知道顽抗没有任何意义,他甚至不派一队人去挡一挡高二哥的人,而是决定在高二哥的人冲下官道,将道路截断之前,冲出去。
李国英等将盔歪甲斜,打马便跟着左良玉往南逃窜,众多左军士卒也恐惧的前涌,后队的士卒急忙调头,但就在这时,山坡上却一阵轰鸣,近百辆大车,车轮滚滚的从坡上冲下,借着惯性,瞬间将道路上贼兵撞得人仰马翻。
高义欢的后勤队有不少大车,被拖到了山坡上隐蔽,现在突然被士卒推下山坡,车辆瞬间就将道路阻断。
吴世昭领着近千人马,紧随着车辆冲出,瞬间就把被车辆撞乱的左军杀散,把道路占住,将大部分左军堵截在了伏击圈内。
眼看着就要冲出的左良玉,看着从山坡上冲下来的车辆,顿时一脸惊愕,恐惧的怒吼,拼了,拼了,跟贼兵拼了!
随着高二哥冲下来,官道上的左军不多时就被分割,成一条长线的他们首尾不能相顾,被高二哥刘黑子赵应元收割
第93章决战中州九
襄城西南二百余里外,通往南阳府城的官道上,一支人马在雨中艰难的拔涉。
天空中冰凉的雨水,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哗啦啦的下个不停。
自官军从襄城撤退,天空就连续下了几日大雨,道路一片泥泞,轻一些的车辆,还勉强能走,装了火炮的炮车,动起来便非常困难了。
泥泞的道路上,几名穿着蓑衣的官军,喊着号子,奋力推动一辆陷入泥坑中的炮车。
一,二,三,用力推!小旗官焦急的指挥着,几名士卒在后发力,一匹骡马在前拉拽,不停的发出嘶鸣声。
火车的种类有很多,有的装些衣物被服,有的装口粮,有的则上载火炮。
这些车辆在官道上连成一条线,蔓延数里,不时就有车轮陷入泥坑,瘫痪在官道上。
此时从天空俯瞰,在前往方城山北麓的道路上,一条红线绵延十余里。拥堵的道路上,人声马嘶,皮鞭抽打骡马的声音,士卒的叫骂声,响成一片,嘈杂无比。
孙传庭披着蓑衣,骑马驻立在道路旁,脸色凝重的注视狼狈的大军,扭头问道:英吾,大军距离裕州北面的方城山,还有多远?
按着孙传庭的计划,他将退到方城山脚,背山迎战李自成,不过大雨使得行军缓慢,大军至今还未赶到,这让他有些担心李自成追上来。
督师,郑总兵派人禀报,他已经过了陈家集,距离山脚只有六十里,估计两日后就能赶到。雨水打在高杰身上,他抱拳回道。
孙传庭听说还要两日,不禁眉头紧锁,他沉默了一阵,忽然扭头看向旁边一人。
那人乃是监军道副使乔元桂,负责后勤事宜,他感受孙传庭的目光,当即催马靠近孙传庭。
两人靠得很近,孙传庭身子倾斜,扭头低声问道:粮草情况如何?
乔元桂催马靠得更近了些,低声回道:回禀督师,陕西方向没有消息,估计粮道已经被断,不过南阳知府已经为督师筹集了一些粮草,正运往裕州。
大军的粮食还有多少?
乔元桂伸出三根手指,三日。
孙传庭脑子一晕,身子在马上晃了晃,险些坠马,他稳住身子,抬头看天,冰凉的雨水打在脸上,让他瞬间精神起来。
如果不是下雨,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裕州地界,摆好阵势,等李自成一头撞上来了。
英吾,你立即传令,让大军抛弃重物,加速进军!明日天黑之前,必须赶到裕州。孙传庭看了下天空,忽然扭头下令。
高杰正要抱拳领命,这时一队骑兵却仓惶的从后面奔来,为首一人却是断后的河南总兵陈永福。
骑兵奔驰过来,马蹄践踏在泥坑中,污水四溅,惊得道路上的秦兵连连躲避,一片骂娘。
孙传庭听见骚乱声,扭头过来一看,便见满身是血,铁甲的缝隙上还卡着几根箭矢的陈永福正向这边奔来,他脸色立时有些涨红起来。
督师,贼兵追杀上来,末将人马已经溃散!陈永福几乎是滚下战马,仓惶的来孙传庭马前,单膝禀报。
孙传庭看见他就知道情况不妙,他嘴唇微微颤抖,尽力镇定下来,不让自己显得慌乱,现在什么情况?贼兵到哪儿呢?
秦总兵正在死战,贼兵离后军不到十五里!陈永福沉声回道。
孙传庭张大嘴巴,半响没有说话,这是天不帮他。
督师,还传令么?高杰见孙传庭沉默,不禁轻声问道。
孙传庭胸膛起伏几下,看着还跪在泥水中的陈永福,出言安抚道:陈总兵你先去收拢属下,包扎伤口,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事就交给本督了。
孙传庭的话语,让人很安心,使得众将感觉到一种依靠,不至于惊慌失措。
陈永福抱拳行礼,一手捂住胳膊上的箭伤,站了起来,他的两名属下立刻上前将他扶走。
孙传庭等他走开,才回头对高杰道:方才的军令取消,本督现在重新下令,命大军停止行军,就地布阵,准备迎战闯贼!
高杰脸上有些犹豫,这和他们制定的计划,相差太远,不过闯军已经追上来,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
想到这里,高杰脸上肃然起来,督师放心,末将这就去传令,咱们和闯贼拼了。
孙传庭挥了挥手,你去吧。
等高杰一走,孙传庭又抬头看相天空,似乎是一双眼睛,能驱散天上的乌云一般。
叶县以南,裕州之北的旷野上,寒风呼啸,细雨绵绵,整个天空和大地都是一片朦胧。
数万明军在此布下大阵,如林的长枪犬牙交错,士卒在雨中一动不动,远远看去,仿佛是一片森林。
这时地面忽然开始微微颤抖,紧接着滚滚闷雷的声响传来,北面极远处赫然出现一片人潮,无数闯军如同汹涌的海潮一样,向南面压过来。
在人潮前面是近万骑兵纵马狂奔,战马溅起片片污泥。
秦翼明与数百官军骑兵,盔甲残破,背后插着贼兵射中的箭矢,正仓皇的再前奔逃。
秦翼明一边催动马匹,一边回头张望,只见跑在后面的骑兵,不时被贼军射落下马。
在明军骑兵后面,大股的闯军骑兵挥鞭急追,不时弯弓射箭,射杀前面的明军。
制将军,追上了!一名贼军骑兵抬头看了一眼,忽然急声提醒。
李过闻声抬头南眺,不禁变了脸色。辽阔的原野上,忽然出现一道人墙,数万明军摆出一个长数里的大阵,已经在恭候他们了。
当下李过不禁勒住战马,大声喝令道,停下!
身边的骑兵仰头吹响号角,万余奔驰的闯军骑兵,顿时纷纷降低马速,又冲了一百多米,才慢慢停下。
没了骑兵追击的秦翼明,领着数百骑兵,立时压力一轻,绕开明军正面的大阵,向后阵而去。
这时穿着蓑衣的李自成领着百余骑,奔驰到前面,在李过旁边停下,开始拿着冷峻的目光注视着列阵的明军,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第94章决战中州十
孙传庭原来的计划是择一地,设险以待闯贼,可是因为连日大雨,拖累了大军行进的速度,人马还未赶到设伏的区域,就在旷野上被闯贼追上。
这时,官军只能停下迎战,如果继续往前走,主动撤退就会演变为溃败,遭到闯贼的掩杀。
天空细雨绵绵,官军调头迎战贼军,原本设险待敌,以逸待劳,变成了一长硬碰硬的正面对决。
如潮的闯军人马在明军阵前四里外停下,形成一道长线,犹如一条大坝一样挡住了后面的人潮,陆陆续续的人影像洪水一样,被限制在堤坝内,越积越多,越积越满,逐渐覆盖整块大地,目力所及之处都是闯军的身影。
前面的闯军将领骑在马上,纷纷昂首南望,看见对面一条阵线中,旌旗林立,有一面大旗分外眨眼,被众多旗幡簇拥在当中,已经被水浸透,帖在旗杆上不动,但正因为如此,大旗上一个孙字,才格外引人注目,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是秦军是孙传庭!
众多闯将有些兴奋,同时又有些胆怯,他们为追上了秦军而感到兴奋,但却畏惧将他们接连击败的秦军,同时也畏惧孙传庭的威名。
闯贼的人马就像一群被一头狮子揍了一顿的野狗,现在狮子生了病,转身离开,野狗们想要报仇,于是尾随上来,却又畏惧狮子的凶猛,有些不敢上前。
这时李自成领着近百骑兵,奔驰着离开大军,来到明军阵线两里外,然后勒住战马,观察明军的阵势。
他在马背上站了起来,以便自己看得更远,同时手搭凉棚挡住不停落下的雨水,眺望远处的明军大阵。
在长达数里的战线上,官军的主阵依然是车营,无数战车在旷野上摆成一个四方形,俨如一座城池。
这些火车首尾相连,官军以车做城,长枪手刀盾兵站在车墙后,手持兵器一脸严肃的注视着敢来的闯军,大批的弓箭手则拿着步弓,腰悬箭袋,正躁动的活动筋骨,擦拭弓弦,准备开战。
虽说下雨的天气会影响箭矢的威力,但是相比于完全失去作用的火铳,弓箭至少还能射出去。
这时明军的火铳手都放弃火铳改用腰刀,这些弓箭手可能已经是官军唯一能远程射击的兵力。
李自成仔细观察着,看见官军主阵列成一个方形,中间是空的,孙传庭的大纛旗和数千官军骑兵躲在阵中。
这些骑兵可以随时冲出,进行反击,那些令他生畏的火炮,依然在炮车上,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他们,只是不晓得还能不能打响。
这些载着火炮的车辆上,都有一个棚子,用来防止雨水打湿火炮,不过这雨一下就是几天,怕火药火绳都已经受潮,官军的火炮多半要受影响。
官军并非只列一个方阵,在方阵四个角外,还各有一营步军单独成一阵,使得官军的整个阵型,像是麻将中的五饼,只是相比五饼中的五个点,明军中间的那个点,要大太多,是外围四点的数倍不止。
李自成双脚踩在马镫上,直起身子看了一阵,仔细辨认之后,不禁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这种情况下,阵形居然还这么严整,不漏破绽!
李自成有些不甘心的又看了一阵,直到胯下战马有些躁动,他发现孙传庭确实滴水不漏,屁股才悻悻坐回马鞍上,拔马飞驰回中军。
这时闯军人马也已经开始列阵,无数人影还在继续往南而来,北面的旷野也到处都是冻得发抖,跋涉而来的身影。
大王,情况怎么样?李自成回到中军,前营制将军袁宗第帮他拉住马缰,稳住战马。
李自成翻身下马,将马鞭丢給亲卫,然后一边向一个棚子走去,一边说道:等会再说!
闯军士卒用几根木杆插在地上,杆头扯上一块布,搭城了一个简易的棚子,并在地上扑上些木板和干草,摆上座椅,披上一张白虎皮。
李自成解开蓑衣,盔甲,换上袍子坐在又软又暖的虎皮大椅上,遂即吩咐道:去,把众将叫来议事。
不多时,诸多闯将就到了棚子内,行礼拜见,然后便只能站在一旁,连罗汝才也不例外。
流寇原本是梁上好汉们的模式,各营头领都有一把交椅,有什么事情也是一起商量,合则聚,不合则散,自由的很,不过自从李自成正式称孤道寡之后,情况就有些变了。
李自成见众人都已经到齐,遂即说道:孤方才观阵,孙传庭结大阵居中,四角各设一个小阵,孤攻他大阵的任何一面,都会遭受大阵和两个小阵的夹击。这个孙传庭不死,孤大业难成!
众将在远处也看见了官军大阵,不过他们只看见正面,还以为是只分为中军和左右两正,没想到是个方阵和四个小阵。
大王,攻击大阵不行,那先破大阵外的小阵如何?袁宗第抱拳开口道。
李自成没说话,方才一起观阵的李过却摇了摇头,估计也难,如果不攻大阵,先攻四角的小阵,这些小阵可能会往后缩,向大阵靠拢,借着大阵的火炮和弓箭,射杀我们进攻的人马。
攻大阵不行,攻小阵也不行,众多将领不禁皱起眉头来,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如果李自成看过徐光启的书籍,就会发现,孙传庭的阵势,其实就是个万敌台的形状,从天空俯瞰,主阵和四个小阵,就像是一个棱堡,主阵是城墙主体,四个小阵则是城墙伸出去的尖角。
这种阵型确实不好下手,不过狭路相逢勇者胜,况且李自成既然已经追来了,那就没有退缩的理由,也没功夫耽误。他轻兵急进,没带多少粮草,而大雨天同样也对闯军造成了影响,甚至还要大一些。
李自成见下面吵吵嚷嚷,挥手制止众将议论,孙传庭不到十万人,可以从南阳调粮,孤王八十万大军,粮草得从襄城运来。如果只算路程的话,两边的粮道差不多长,但孤王八十万人马吃喝,天又下着雨,绝对耗不过孙传庭,所以困难再大,也得立刻进攻,不能有所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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