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祝家大郎
徐杰这般的禀报,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般,人人都在思索着这朝堂局势,思索的老皇帝的心思
唯有许仕达,不断在原地左顾右盼,想与人问上几句,谈上几句,却又不敢在朝堂上无礼。纠结着弹劾徐文远的事情,稍后是不是再出来说一遍?
第二百四十八章 油腔滑调不学好(4500)
徐杰慢慢说着,看着笏板上的字迹,条条理理,说得清楚明白,反倒是老皇帝听得并不认真,老皇帝显然是早已知道这些。所以待得徐杰口干舌燥说完,老皇帝立马接道:城东缉事厂禀报之事,诸卿可有疑义?
谢昉已然开口:陛下,既然此事人证物证聚在,连那大同郡守也到案,便该交由三司会审,以最终定案核准,依照律法判罚。
老皇帝闻言点点头,却是说了一句:李启明有何想法?
老皇帝一语,问得全场所有人一愣,虽然徐杰说话的时间有些长,但是老皇帝也不至于这般健忘。众人哪里猜得透老皇帝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沉默片刻,老皇帝抬手一拍脑门,笑道:哦,李启明不在,他病重垂危了,朕当真是老糊涂了,枢密院且出来一个人说两句。
枢密院出来的人,自然是刚才说李启明病重之人,便看他又是一脸为难,为难片刻之后,方才皱眉说道:回禀陛下,依臣之见,禁军与地方衙门本是互不统属的关系,若说禁军有人能操控科举舞弊,臣并不十分相信。若说大同总兵常凯也参与此事,臣更觉得其中有蹊跷之处,还请陛下明鉴。
老皇帝看着这人,说道:嗯,言之有理,下旨叫常凯入京来说明此事,不日组织三司会审,由刑部尚书欧阳正主持此事,御史中丞谢昉与大理寺卿秦之栋配合,且把那些参与舞弊之人一一审理,再来禀报定夺。
三司会审,自然就是御史台刑部大理寺三司。
遵旨!三个衙门的主官上前行礼。
老皇帝也不多言,再开口:还有没有事要禀奏?无事就退朝了。
老皇帝说完这句话,已然站起身来,其实就是准备走了。
不想还真有人有事禀报:启奏陛下,微臣弹劾缉事厂指挥使徐文远之事,还有详情未说明,请陛下定夺。
老皇帝闻言眉头一皱,实在有些不耐烦,老皇帝组建这缉事厂是干嘛的?打人也叫事?便听老皇帝语气不佳说道:还有何详情?
陛下,此事人证三人在场,皆是亲眼所见,那徐文远竟敢在陛下面前信口开河,当罪加一等,欺君罔上!许仕达说得义愤填膺。
老皇帝听完这一句,已然起身往侧面台阶而下,口中一语:此事着御史台调查详细,再来禀报。
老皇帝说完话语,已然下了台阶往后而去。
许仕达却踮起脚尖,去寻找人群左边第二排的御史中丞谢昉。忽然又想到徐杰与御史中丞谢昉关系好似不错,许仕达便是满心的焦急,也不知这御史中丞与徐杰关系到底如何,会不会以权谋私,包庇那欺君罔上的徐文远。
甚至也在想是不是要给谢昉送些厚礼,又想得谢昉在杭州之时,品格风评极佳,许仕达是认识谢昉的,在杭州就认识,甚至也可以称呼一声老师
许仕达便是这般犹犹豫豫,思前想后,满脸忧心。
朱廷长见得老皇帝离开了,转头看着就站在身边的徐杰,点点头,低声一语:后生可畏啊,去那边镇能把这般的事情办成安然而回,后生可畏啊。
徐杰拱手回应了一下,朱廷长已然走了过去。
第二个吴仲书一脸的笑意走过徐杰身边,抬手拍了拍徐杰的肩膀,说道:不错不错。
说完也走过去了,徐杰又是拱手一礼。
再来一人,中书省左仆射刘汜,竟然停在了徐杰身边,看了徐杰片刻,方才开口:缉事厂是个好衙门,陛下要组建之时,我等皆是点头同意的,往后这缉事厂啊,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衙门呢?徐文远,你可清楚其中?
徐杰不是第一次见刘汜,上一次朝堂之上徐杰就见过模样,但是两人一点都不熟悉,没有说过一句话语。
刘汜忽然与徐杰说了这么一番话语,听得徐杰有些讶异,天下能谋事者有三,朱廷长,刘汜,欧阳正。
这刘汜一番话语,显然就是看透了这个缉事厂的本质。这缉事厂此时是对勋贵集团发难的,来日呢?往后呢?
刘汜实在聪明,看得透彻。话语之中,似乎也有警示徐杰的意思,这般的缉事厂,说抓人就抓人,说杀人就杀人,完全不用经过朝堂商议,刘汜自然有担忧。现在抓的是勋贵军将为主,来日必然也会到得文官头上。
徐杰出了一个笑脸,答道:见过刘相公,下官不过是个六品小官,做的事情也是听令而行,本分差事当以命赴之。
刘汜笑了笑,起步往外,口中还有一语:权利迷人眼啊,年轻当三思,当知道适可而止。
多谢刘相公教诲。徐杰还在身后一语。
欧阳正把这一番话听得清清楚楚,待得欧阳正起身往外之时,与徐杰轻声一句:跟在老夫后面走。
徐杰跟着欧阳正,一直走到大殿广场之上,左右官员都隔远了,方才叫了一声:老师。
欧阳正放慢脚步,点了点头:文远,刘相公所言不无道理,这缉事厂衙门,乃是风云际会而成,往后当不能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你当谨慎一些。
欧阳正想的也有道理,组建这缉事厂衙门的事情,徐杰事先并未与欧阳正认真商量过。厂卫,从来都是人人恨之入骨的机构,虽然欧阳正没有见识过锦衣卫东广这种机构的威风,但是也能想到未来。
未来徐杰是不是真的要成为满朝文武的众矢之的?欧阳正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
徐杰与欧阳正的想法不一样,徐杰手中要一柄刀,此时掌握不到禁军之类,那便唯有厂卫了。徐杰心中从小有耳濡目染认知,不论是家中长辈,还是江湖道理,潜意识里就觉得刀是保障一切事情的前提。
所以徐杰此时更想把这缉事厂做成,做成它应该有的威势。朝堂之上,不是文就是武,以何制衡?那就是缉事厂。在徐杰看来,缉事厂于国有利,不论是皇帝对于真实的情报资讯了解,还是官员监督上,都是如此。这也是朝廷行政体系与国家决策体系的弥补。
老师之语,学生当铭记于心。徐杰答了一语。
欧阳正放心不少,便也不再多谈这个问题,心中知晓自己这个徒弟是个聪明人。再说正事:三司会审之地,就选在缉事厂衙门里。
徐杰点头:学生也是如此想法,这般就避免了羁押之人出问题。
出得皇城,各处官员各自回衙门而去,徐杰也回了自己缉事厂,缉事厂里有一人正在等候,欧阳文峰。
在偏厅落座的欧阳文峰见得徐杰一身朝服而回,几步上前,一脸笑意上下打量着徐杰,口中还道:文远啊文远,这一身朝服,当真是好看,漂亮,漂亮至极,穿在你身上,威风凛凛。这帽翅左右一摇,说不尽的气势。
欧阳文峰一脸的羡慕,徐杰也正把官帽取下来,开口笑问:你来寻我何事?
欧阳文峰还在打量着徐杰的一身行头,口中说道:这两日不见你来府上了,原来是这么大的事情,请了谢中丞上门来提亲,头前也不知会一声。家姐还在家里生闷气呢,这不就打发我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徐杰把官帽放在案几之上,笑道:我也不过比你早知道两三天。
你当真就比我早知道两三天?我可不信,你家二叔几车的礼物都从大江运来了,你岂能不知?欧阳文峰显然是以为徐杰早就准备多时了。
徐杰也不解释,只是又道:文沁在家生什么闷气呢?
欧阳文峰看着徐杰,满脸的笑:文远,过不得多久,你就成我姐夫了,实在有趣。要说家姐生气什么?我也闹不明白,反正她就是生气了,丢书,扔笔,砸砚台的。本该是大喜事,我也不知她缘何这般生气。生气了又叫我来寻你,你是女人怪不怪?
欧阳文峰说得绘声绘色,听得徐杰好似都看到了那个丢书扔笔砸砚台的场面一般,也听得徐杰呵呵在笑,说道:走吧,且去见见文沁。
欧阳文峰摆摆手道:我觉得还是先不去见了,她若见了你,怕是要打你。
给她打两下又何妨,你回家去寻她,我到头前不远的那个米家茶楼等你。徐杰安排一番,开始解一下官服的玉扣腰带,准备出门。
徐杰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上门去见的,只能约在外面,等候黑瘦的欧阳文沁到来。
欧阳文峰出门而去,徐杰拿着玉扣,抱着官帽,到得后面厢房换了一身衣服,也就出门了。
米家茶楼雅间,点了些吃食点心好茶,听得大厅老汉说书,咿咿呀呀猛张飞,三英大战雄吕布。
徐杰也是听得入神,按理说以《三国志之类的记载,这三英战吕布是没有这回事的,但是这民间话本里,这故事已经就出来了。倒是让徐杰听得津津有味。
等候了许久,欧阳兄弟来了。只是这位欧阳兄虽然一身男装在身,但不是之前黑瘦模样,脸上白皙非常,唇红齿白,甚至隐隐能看出红唇应该是装点过。
欧阳文沁走进雅间,直接落座,脸上写着生气二字,却又让徐杰闻见了淡淡香味。
这般的欧阳文沁,让徐杰想起了两人初见之时,欧阳文沁就是这么一个模样。
欧阳文沁不言不语,欧阳文峰在一旁憋着笑说道:文远兄,我家哥哥怒不可遏,说要教你好看!
徐杰点头笑道:好看,着实好看。
欧阳文沁闻言更是不快,怒狠狠一语:什么好看,油腔滑调,没有一点君子之风。
徐杰也在想欧阳文沁为何生气,若是真生气了,也就不会出门来见,若是不生气,看起来还真是生气了。
徐杰也想不通女人心思,也不再调笑,一本正经说道:文沁,不知你有何不满意的,告诉我就是,你与老师不好说,我与老师去说。
欧阳文沁看了看徐杰,说道:我对你不满意!
徐杰也顺着欧阳文沁的话往下说:具体哪方面不满意,能改则改,改不了也当有个商量。
徐杰也是说完此语之后,莫名也憋了笑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说了这么一句。
欧阳文沁听得这话,好似受了更大的委屈,说道:你你为何不早些与我知道?
这个,我也是徐杰准备说我也是才知道不久,但是转头一想,情商忽然涨了一些,觉得说这一句好像不对劲,作为欧阳文沁而言,还以为自己不是主动的,而是被安排的,应该要真生气了。
所以徐杰连忙改口:小生出身低微,家里几代农汉,小姐书香高门,不免让小生自惭形秽,所以才如此行事,还请小姐见谅。
欧阳文沁闻言,果然面色好看了许多,却又扭扭捏捏起来,低头答了一语:我也不是那般势利之人,虽然平常少些规矩,但是女儿家的事情,都是擅长的。你为何
欧阳文沁本想问一句你为何要背着我做这些事情,却又没有问出口,因为徐杰已经解释了,而且解释得让欧阳文沁莫名有些感动,感动徐杰的自惭形秽。但是欧阳文沁,其实纠结的就是徐杰为何背着她就把这些事情做了,这就是欧阳文沁生闷气的原因。
两人平时见面也不难,还有一个欧阳文峰在中间。欧阳文沁好好的坐在家中,忽然就听到自己要嫁给徐杰,这个消息不是开心与否愿意与否的问题,而是欧阳文沁就是生气了,没有理由。
文沁自然是好姑娘,能行文诗词,能女红缝补,性子又好,人有善良,世间难寻的良人。小生我是三生有幸,几辈子的福气。徐杰说出一语,然后终于是笑了出来。
这话听得欧阳文沁耳中,便是耳后根就红了起来,低头也不多言,已然是娇羞。
便看欧阳文峰在后对这徐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一脸的崇拜。
欧阳文沁却是忽然起身,踹了一脚欧阳文峰,话语又是轻声:走,回家。这般见面不好。
欧阳文峰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往雅间门外走,一边回头去看徐杰,口中也连忙讨好道:姐姐,你是这世间难寻的良人,能做你弟弟,我三生有幸,几辈子的福气。
便看欧阳文沁伸出两个手指就捏,便捏便道:你怎么也学了个油腔滑调,不学好。
欧阳文峰疼得一蹦几步远,口中便是大呼:凭什么文远说这一番话语就把你治住了,我说来就要挨打。
欧阳文沁闻言又是个大脸红,本想起身去追,却又回头往雅间里看了一眼,然后低头慢走,莲步款款。
徐杰起身跟随相送几步,送到门口看着两人上车而坐。随后又回到茶楼之内,听着那一场虎牢关大战还未休,十八路诸侯讨董卓。
结婚啊结婚,徐杰低头认真算了一下,自己马上就满十九。欧阳文沁十八岁还差几个月。欧阳文峰十七岁也还差一点。
又想了想,何霁月快二十二了,云书桓十八,云小怜十五岁多。徐虎十八,徐康徐泰十七,徐小刀十七似乎还不到,袭予十五岁多。
徐杰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用手摸了摸自己颌下稍微开始坚硬起来的胡茬,听那说书,听得入神。
第二百四十九章 管家婆,万万不可(5200)
徐仲从欧阳家回来之后,心情格外的好,拄着拐杖站在缉事厂里到处走动,也是到处打量着,看看这里,看看那里。
徐杰一进门来,就听见徐仲站在大院左边一颗树下哼着什么曲调,徐杰也有些奇怪,徐杰以往印象中,自己这个二叔,从来都没有过哼小曲的时候。徐杰一直以为徐仲对于音乐之类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
所以第一次听得徐仲哼唱曲子,徐杰意外非常,几步走到面前,笑道:二叔哼唱的是什么曲子呢?
徐仲见到徐杰,咧着嘴在笑:乡下的枇杷曲。
徐杰有些疑惑,笑问道:二叔,乡下还有琵琶曲呢?你这调子,我怎么听得像淫艳的小调呢?
胡说八道,二叔我从来不听淫词艳曲,你小子也不能听。徐仲答得一句,还教导了一句,然后抬手指了指头上的树,说道:枇杷曲,这么个枇杷曲。
徐杰抬头一看,头上是一棵枇杷树,正是结枇杷的时候,枇杷已然泛黄,也许是这棵树有些老了,所以枇杷结得并不多,远远看的时候看不到什么枇杷,近处仔细看,却也有一些。兴许也是老早就被衙门里的人来去的时候摘了不少。
徐杰闻言大笑:我说什么琵琶曲呢,原来是这么个枇杷曲,二叔吃不吃,我给您摘一点?
我已经吃过了,有些酸,不如青山的枇杷甜,家里的李子桃子也该熟了,想你原来最是喜欢桃李了,也不知为何,这汴京的果子,就是没有家里的甜。徐仲边说着,也边抬头看着。
徐杰似乎也想起了这些,夏天又到了,夏天总是大多数人最喜欢的季节,尽管炎热难耐,但是乐趣也多,还有各种水果。
中国自古的水果,桃李梨梅之类,荔枝枇杷也是。至于葡萄西瓜,多产自西域,后来慢慢传入了中国,还有一种叫做苹果的东西,这个年代是找不到的,要一直到后世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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