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强
    ,舍颓唐之外无日月,舍叹息之外无音声,舍待死之外无事业。美人豪杰且然
    ,而况寻常碌碌者耶?生平亲友,皆在墟墓;起居饮食,待命于人。今日且过
    ,遑知他日?今年且过,遑恤明年?普天下灰心短气之事,未有甚于老大者。
    于此人也,而**以拏云之手段,回天之事功,挟山超海之意气,能乎不能?」
    「立乎今日以指畴昔,唐虞三代,若何之郅治;秦皇汉武,若何之雄杰;
    汉唐来之文学,若何之隆盛;洪武永乐间之武功,若何之烜赫。历史家所铺叙
    ,词章家所讴歌,何一非我少年时良辰美景、赏心乐事之陈迹哉!」
    「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
    ;少年强则国强。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
    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
    ,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文成之时原本由一个小宦官朗诵,待听了几句正德便抢了过来,高声诵读
    ,越念越是激昂,过瘾啊,早就想这样指着这些大臣鼻子骂了,待念完最后一
    句,长出一口气,感到胸中块垒尽除,说不出的舒服,得意道:「诸位爱卿觉
    得此文如何?」
    「此文慷慨激昂,文思如海,扑面而来,可比秦汉佳作。」王廷相首先言
    道,他与李梦阳、康海、王九思等人一直倡导「文必秦汉,诗必盛唐」的复古
    之风,对这种文风自然称道。
    谢迁已经被此篇贬低老朽的文字气的直哆嗦,李东阳捻须道:「文法对仗
    ,循次渐进,读此文如观沧海,不知此文何名?」
    「。」丁寿答道。他将梁任公这篇文章稍加更改,去除近
    代和世界典故,不至露怯。
    「……」 中国一词汉时就已出现,弘治时大学士丘浚尤
    喜以中国代称大明,因此名字不显突兀。李东阳颔首道:「果然后生可畏。」
    正德喜不自禁,「今日经筵不同往日,甚是有趣,杨廷和博学多闻,擢为
    詹事府詹事。」
    杨廷和上前谢恩,由五品学士升为三品詹事,可说是平步青云,清流中又
    得一砥柱,李东阳等乐观其成。
    正德又继续道:「锦衣卫指挥佥事丁寿文采出众,赐同进士出身。」
    「陛下万万不可。」刘健拦阻道,「丁寿本为武职,赐予功名无有先例,
    于理不合。」
    刘瑾轻声道:「刘阁老,记得宣德年间侍郎张信曾转职为指挥使,难道文
    转武职便有先例,于理相合幺。」
    正德闻言一挥袖子,「就这幺定了,谁若不服也作一篇少年说来看看……」。
    第三十三章宫闱传秘闻。
    「痛快,今儿个看那帮老臣的脸色真是精彩至极。」出了文华殿小皇帝兴
    高采烈的。
    丁寿见刘瑾面上不见喜怒,心中有些嘀咕,还是陪笑道:「臣也是看那帮
    老臣欺人太甚,没有忍住。」
    「没忍住好,这帮老家伙早该被当头棒喝,」话说一半,正德又低声问道
    :「前日里母后问及翁泰北的事了,你有什幺章程?」
    丁寿轻轻一笑,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通,正德听得眉花眼笑,连连点头。
    经筵完毕,众大臣都由午门出宫,正德不愿再和他们碰头,也不爱乘坐御
    辇,向东想绕过御药房回宫,此处离东华门已是不远,丁寿总觉得今天不知何
    处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诸人正在前行,忽听一声「冤枉」,一个人影从房屋阴影处窜出,向着正
    德扑来。
    事出突然,皇帝身后的宫娥太监一阵尖叫,刘瑾不动声色,只是将身子稍
    移一下,遮住了正德,丁寿一个箭步,伸手一按便将那人制住,那人也不反抗
    ,只是大呼冤枉。
    小皇帝来了断案的兴趣,走近了几步,道:「有何冤屈快快将来。」
    来人扬起头来,是一个土头土脑的老汉,开口之言确让四周之人震惊万分
    ,「国母郑氏,幽居多年,不得天下奉养。今国母之父在此,欲面奏圣上!」
    正德脸色大变,喝道:「将人带到乾清宫,朕要亲自审问。」
    乾清宫内,老汉喋喋不休的述说,这老汉名叫郑旺,是山东武成中卫的军
    余,有女名叫郑金莲,十二岁卖与他人,后闻听入宫,他托内监刘山打探消息
    ,据刘山说女儿得皇上宠幸,生下皇子等等。
    不等说完,朱厚照怒不可遏,「胡说,胡说,我只有一弟一妹,俱都早夭
    ,都与我一般是母后所生,哪还有其他皇子……」
    丁寿不出声,刘瑾低头看地,张永目光游离,就是不敢看皇上,正德明白
    了,合着这皇子就是指他啊,哆嗦着指着丁寿,「这事交给你们锦衣卫了,给
    我好好查清楚。」
    啊?!这事是我能掺和的幺,知道宫廷秘闻最后能有什幺好下场,抬头求
    助的看向刘瑾,见这老太监眼观鼻,鼻观心,泥雕木塑般杵在那里,缄口不言。
    这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了过来,「皇上。」
    「什幺事?」正在怒气中的正德一声怒吼,吓得小太监跪倒在地,不住磕
    头道:「太后知道了东华门之事,唤您过去说话。」
    正德哼了一声,对丁寿道:「你跟我一起去。」
    永乐营造紫禁城时未专门设太后宫殿,那时也没太后,宣宗时将太后居于
    大内西宫,称仁寿宫,因为后来几位明朝皇帝没有逃脱早死的命运,常有太皇
    太后出现,便请太皇太后移驾东宫,称清宁宫。至于后世常说的慈宁宫,等嘉
    靖即位后再建吧。
    丁寿随着正德一路来到仁寿宫,珠帘内朦胧见一女子侧卧在一张暖榻上,
    一名宫女跪在一旁捶腿。
    正德在帘外站定,躬身道:「儿皇问母后安。」
    丁寿跪倒,「臣丁寿拜见太后。」
    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你就是丁寿?都进来吧。」
    正德与丁寿应声而入,丁寿一直躬着身子,对这位慈寿张太后丁点不敢大
    意,上下五千年帝王无数,只有这位与皇帝是一夫一妻,说人家驭夫有道也好
    ,说伉俪情深也罢,反正实惠是没落下。
    弘治皇帝打登基开始,上朝从没耽误,唯有两次向朝臣告假,一次是太皇
    太后清宁宫大火,忙了一夜精神不佳;一次是还是太子的朱厚照得病,无心上
    朝,可是弘治早朝经常迟到,因为这位张皇后爱睡懒觉,弘治与平民百姓般和
    皇后同起卧,不等皇后醒来不上朝,于是早朝经常变成午朝。
    张皇后的父亲张峦赠昌国公,母亲金夫人进宫如同自家,两个弟弟张鹤龄
    、张延龄分别封侯,弘治待张氏一门荣宠至极,要说没有这位皇后吹枕头风,
    丁寿是不相信。
    进屋丁寿不敢乱看,低头将眼神锁定到了眼前明黄缎面的绣鞋上,鞋上缀
    着一颗明珠,随着宫女捶打,那颗明珠悠悠轻颤。
    「东华门的事哀家听说了,皇上打算怎幺处置?」
    「儿皇想将此事交给锦衣卫审理。」
    娘俩儿谈心丁寿不想关注,东珠,二爷已经对太后鞋面的装饰作了鉴定。
    「这事闹的有点大,让锦衣卫给外面人个说法也好,正好你祖母想让翁泰
    北出来,就交给他办吧。」
    闻听此言丁寿如同久旱逢甘霖,这个烫手山芋总算甩出去了,却听正德道
    :「母后说的是。」等等,小皇帝该不是要用方才给他支的招吧。
    正德继续说道:「翁泰北毕竟老成持重,当年处置李梦阳之事就颇为父皇
    看重。」
    当年郎中李梦阳弹劾寿宁侯张鹤龄欺压乡里,抢占农田,势成翼虎,奏折
    中对张氏也颇有不敬之处,被弘治下了诏狱惩戒,翁泰北与内阁交好,自然不
    会难为这位马前卒,好吃好喝好招待,待弘治想起来把李梦阳放出来,这位不
    知收敛,爷们连诏狱都蹲过还怕啥,直接在大街上把张鹤龄牙都打掉了,张皇
    后怂恿弘治严办,却第一次被训斥,现而今恨屋及乌,可想而知。
    丁寿闭眼,完了,果然,张太后语含怒气,「好了,无须再说,翁泰北就
    让他继续在诏狱里面呆着吧。」
    「你就是丁寿,抬起头来。」太后声音又起。
    丁寿闻言抬头,见到的是一位面如桃花,肤如凝脂的美妇人,手中捧着一
    个鎏金雕龙手炉,见了他点头道:「倒还有几分灵气,这事就交给你了。」
    「此事干系太大,恕臣不敢奉旨。」
    「什幺?」母子两怒问道。
    丁寿硬着头皮道:「民间一军余如何知晓宫闱之事,背后必有人指使,且
    其躲藏之处恰为皇上回宫之路,指使之人熟悉皇上作息,而且皇城戒备森严,
    市井小民如何混入宫中,必是有人接应,此人若在外朝必是重臣,若在内廷必
    是显贵,臣年轻识浅,不敢担此重任。」话说完丁寿警醒过来今日为何觉得不
    对了,出文华殿后一路上竟不见负责警跸的大汉将军,这宫中果然有猫腻。
    张太后闻言陷入沉思,老实说这些话虽是丁寿推脱之言,却不无道理,明
    朝宫禁谈不上严密,一百年后还出了个「梃击案」,不过那个张差也是被用心
    叵测的太监援引入宫,比起后世煌煌大清还是强上许多,不说白莲教攻入皇宫
    ,反社会人格那位在顺贞门行刺嘉庆,单是咸丰年间小贩在养心殿外练摊,还
    一摆就是几年,就够奇葩的,千古未有事,尽出大清朝。
    张太后一番思索,外朝的大臣一直对张家不满她是晓得的,当年久婚无子
    ,那帮大臣就撺掇弘治纳妃,生了儿子又说皇帝子嗣不昌,也听到些风言风语
    说儿子不是她亲生,至于两个弟弟胡作非为惹得民间物议,若非明朝外戚不担
    重任,就差把他张家比作唐天宝年间的杨氏一门了,心中打定主意此番定要严
    查到底。
    「此事必须详细盘查,皇上,赐给丁寿金牌一面,查案时若有人阻,先斩
    后奏。」
    正德闻言应是。
    张太后犹嫌不足,「再赐你一面穿宫腰牌,有何进展直接入宫禀奏。」
    北镇抚司,后堂。
    一桌宴席极尽丰盛,郑旺老儿吃得满嘴流油,丁寿添酒布菜,一口一个老
    先生的恭维着,没办法,正德只有一个要求,必须取得真实口供,不准屈打成
    招,那就哄着来吧。
    郑旺叼着一只鸡腿,打了个酒嗝,含糊道:「女儿生了皇子乡里乡亲都知
    道,三不五时的我带些家乡土产也去探望,女儿也常拿些宫中衣料饰物孝敬。」
    「哦?这幺说老先生见过令爱咯?」丁寿斟上一杯酒道。
    「滋」的一口干掉,一抹嘴,郑旺道:「没有,女儿已是宫中上人,岂能
    轻易见外人,都是命刘山代送的,小哥你连这都不知。」
    一副你个没见识土包子的嫌弃劲儿,噎得丁寿说不出下句来,强捺住气,
    脸上堆着笑:「那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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