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云烟微微叹息:若不是沈大哥,只恐我命已失。今生欠了他的债,总是没有办法还,还要越欠越多
回到据点之中,胜南虽然精神尚佳,却因为流血过多而脸色苍白,金陵与风行夫妇齐齐迎上:出了什么事胜南?怎么你离开得那么仓促?
魏南窗和冷冰冰介秋风会面的时候被云烟撞见,幸好有沈延和这位江中子前辈在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胜南说。云烟点点头:江中子是我家的仆人。
金陵察言观色,关切地问:胜南你受了伤?伤势严重么?胜南摇摇头:差一点被一条蛇咬死,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大碍。
陵儿接过他手臂来看:这条蛇,从前是我母亲家族里的武器胜南一愣:难怪这灵蛇毒性剧猛,原来竟出自于胡家。可是,胡家的灵蛇,怎么会到了魏南窗的手上?吟儿猜测:魏南窗是‘万变神偷’,也许是偷了胡家的毒物占为己有也说不定啊!金陵点点头,这猜测并非不成立。
风行一直在留意江中子:江前辈是不是三十年前的那位,人称‘冷血寒刀’的刀王?江中子点点头:那些其实都只是往事了,在下很久以前便已经退隐江湖胜南吟儿皆惊,想不到这江中子竟然会是一代刀王,吟儿蹙眉,她不可能不对云烟的身份起疑,而身边的胜南,显然从很早之前就已经明白云烟身世显赫——京口的富家女,爱上江湖领袖,吟儿明白,别人也许很难维持这样的悬殊,但发生在胜南这里,胜南应该可以处理好吧
敲门声。金陵小声道:是谁?是我,文暄。
江中子一愣,云烟急忙和他使了个眼色。
文暄推开门进来,看见江中子,愣了愣,敬道:江前辈!江中子一笑:叶二少爷,许久不见了。
胜南坐下喝了口茶:两位原是相识?
云烟瞪了一眼文暄,文暄想起她的嘱托,立刻掩饰:在京口的时候,和江中子前辈见过几次面,江前辈怎么会也来了夔州?江中子小声答:我到这里来,是为了保护我家小姐的安全。
吟儿狐疑地看着文暄和江中子两人对话,直觉,他们在隐藏着某一种关系。
周围忽然变得好冷清,云烟再也止不住难受,俯在桌旁痛哭起来,胜南拍拍她的肩,云烟泣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胜南?心未不是一个小孩子吗?他不是一个小孩子吗?
吟儿转头望向窗外,云烟姐姐,这江湖,不是你认为纯真就纯真的,多少人心里都有秘密,不管是因为爱你,还是为了害你。云烟姐姐,难道你对胜南,就真的没有任何秘密吗?
云烟拭了泪,猛然间,她想起了那个瞬间,唐心未脸上婴儿般无邪的表情,也许,这无邪的恶毒,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文暄心里不知怎地有些担心云烟:江中子出现了,说明哥哥没有放弃靖儿,还想要娶她唉,人真是奇怪,生活在一个圈子里的人,拥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跳到另一个圈子里去,仍然千丝万缕
第237章 首战毕,折戟真相,出局七步失
第237章 首战毕,折戟真相,出局七步失
三峡最绝,当属白帝城西这名叫滟滪的孤石。滟滪堆,是瞿塘峡第一道险关奇隘,由古到今,不知于此发生过多少船毁人亡的悲剧惨景。试想那几百米宽的江水,被两岸峭壁约束得不到百米,急流冲向夔门,再冲向横卧于江心的滟滪堆,船只过此,若不小心,岂可能不被撞得粉身碎骨。
狂澜腾空,滟滪回澜,江怒之时,总教人叹为观止,即使是武功绝顶,也只能讲遵守二字。今日水势尤其险急,流水似箭,滟滪堆露出水面仅如龟鳖大小,为消灾避祸,不可能有船夫冒险行船。于是整个世界,独存巨浪与暗礁,加上天阴雨湿,像在为鬼节延续气氛,又似乎在刻意地哀悼昨夜金人的战败。
黄鹤去经过半夜休憩,总算可以起身行走,此刻他与陈铸二人站在江畔,等候最前方那个发花鬓白的老者转身。
那老者向滔滔江水深深鞠了一躬,带着遗憾离开滟滪堆波翻浪腾的情景。
贺若大人是在祭江?陈铸疑问道。
金南第一的贺若松,微笑着摇摇头:不,我是来祭拜我的情敌。
陈铸一愣,黄鹤去恍然大悟,贺若松适才是在对因他而死的白鹭飞与易迈山鞠躬,他几人虽然根本没有交情,却终于都是冷冰冰的男人。
鹤去无能,让冰冰落在了林阡的手上。昨夜只是让她去与魏南窗联络战事,孰料又将她推入战局。
她会回来。贺若松走到他身边,看了一眼他的背伤,你的儿子们,都成了他们的棋子。
鹤去沉默着,没有说话。
贺若松忽然色厉:鹤去,我真想撕开你的伤口!
黄鹤去低下头来服从他严厉的训斥。
南窗最初就被他知悉身份,你黄鹤去却从始至终不知道,接下来你一连输了林阡七步!
黄鹤去知贺若松这几日不在当地,却在初来乍到的时候把形势剖析完全,倒吸一口凉气:还请贺若大人指教。
他第一步,就是把冰冰架空,拆了她的威信和领导力;他故意让别人胜得很轻松,冰冰却惨败,就是强迫着所有人包括冰冰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弱,若是平常的弱法,鹤去你大可以在他们攻击冰冰的时候派小王爷营救,用不着去补她,可是‘极弱’之名一出,你就不得不削弱小王爷先照看她。
其实,黄大人是看出来了,所以没有过多地调整布局陈铸轻声说,黄鹤去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言。
第二步,他用抗金联盟最强的厉风行金陵二人暗战小王爷。他却也知道小王爷实力高强,所以要替厉风行和金陵扫清后顾之忧,可是他却没有多余兵力可用,因而第三步,他就带着南窗一起住到陈铸猛烈中间其实他有很多方法可以害猛烈,却不能连着陈铸一起害。可是,屋子塌了,猛烈被活埋,而且是陈铸所埋,军心就势必瘫痪,所以两路一起失败!
陈铸回想自己昨夜的大失误,心有余悸。为什么自己这多谋快断,遇到林阡,竟然失控
第四步,获悉小王爷击败厉风行之后,立即强攻冰冰,顺带着把陈铸猛烈的消息传递到你们两路,让你在第一时间知道你输了三路的事实,思考收战。第五步,利用所谓后援骗你们非撤退白帝城不可,还用你的几个儿子离间你与小王爷。第六步,趁着你们都走了,把南窗一个人闷死在白帝城内部,让他的占地孤掌难鸣白白流失!
何谓‘所谓’后援?陈铸一怔。
抗金联盟,根本没有任何后援,鹤去,小王爷昨夜顾忌的后援,是一队巡逻的官军。这详情,今日一早便在白帝城的抗金联盟传开。
黄鹤去攥紧拳,叹了口气。
第七步,趁着你和小王爷有嫌隙,派人在白帝城外对你们赶尽杀绝。贺若松冷道,细作告诉我,短刀谷的真正后援,将要在最近几日,对你们进行一次最后袭击,把这次潜伏进白帝城的所有人杀死在瞿塘峡,一个不留。趁着你们战败,趁着你们这两个主将分化!
陈铸听罢这七步,点点头:这布局,就像烈酒一般,越往后去,后劲越足
陈铸,你是王爷身边的人,最好要帮鹤去取得小王爷的信任。金南前十,本是该誓死效忠王爷的,怎么可以让小王爷觉得他不够忠诚?!贺若松向陈铸说罢,转头向黄鹤去,这一次你犯了小王爷的忌,可能对你将来的发展有阻碍,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黄鹤去点点头,他也闻知小王爷素来如此,一旦存疑,终身不用,小王爷,是王府里几乎公认的继承人啊,从前,黄鹤去只是担心被柳峻赶上,现如今,地位更加岌岌可危
既然短刀谷要在近日出战杀我们,那贺若大人,不如咱们现在就回去商量应战事宜?陈铸急问。
贺若松摇头:不必了,我可以担保你们能安全离开这里。不会败给短刀谷。
陈铸面色一变:贺若大人已然退敌?
贺若松表情依旧严肃:林阡可以离间我们,我们当然也可以离间他们。
离间陈铸沉思,不知是林阡太强还是凤箫吟太精明,他二人好像已经达成了一致,由林阡来指挥战局,凤箫吟到不像是主帅
他们年轻人,当然没有什么争权夺利的事情发生,可是,短刀谷里面就不一样了。贺若松目光如炬,他们这些少年人费尽心力想进去的地方,却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那个地方,多年来一直在勾心斗角,到今年,事情已经不可收拾,都不需我们离间,他们自己就一路内斗。
陈铸喜道:原来如此,短刀谷在内斗。黄鹤去放下心来:我们总算可以放心出去
同是七月十六的早晨,战事终于告一段落,最危急的时段不过一夜,得胜的抗金联盟,感觉却犹如一个世纪漫长。大伙儿都难掩喜悦,皆形于色,唯独云烟吟儿等人还为胜南的伤势担忧。由于金陵说胜南的毒可能还并未全解,大家都还有些担心,软硬兼施逼他去休憩。厉风行同样是因为剑伤在身被妻子强令躺下,哪里可能睡得着,趁她离开的一阵子,立即出门来透气,刚好看见胜南从另一个方向静静行来,二人一照面,相视而笑。
那帮女人,只会乱担心。特别是陵儿,总要管得很严。风行无奈苦笑。
要不要出去走走?我想去江边看一看,这样的天气,江水必定很壮观。胜南提议。
好啊!风行面露喜色,与他一并悄然出去,没有惊扰任何一人。到长江之侧,风行只觉心旷气爽,精神大好,一路都呼吸着新鲜空气好不愉快放松,胜南似乎没有那么轻松,一路遇到船家住户便要问上几句话,要不关于地形要不便是船运,走访了半个上午之久,教风行好生纳闷。
风行也只能猜到胜南还在紧张金人,叹了口气:胜南,要说凡事考虑周全,这整个抗金联盟,或是我见过的人当中,只有陵儿一个可以赶得上
胜南一愣,风行感慨万千:今生能娶陵儿为妻,我真的很知足,若非有她相助,我厉风行只是空有一身武艺,哪里能让南方义士团极速发展?虽说从前我都觉得女子应不如男,昨夜一战,却真的改观,陵儿长大了,我也离不开她
胜南笑道:是啊,可是你厉风行离不开金陵,金陵也离不开厉风行啊。南方义士团的领袖,终究是你,她只能做军师,不可做主帅。
为什么?厉风行一怔。
陵儿有一个缺点,就是容易心软。胜南一针见血,你还记得在泉州的时候,连景岳他们威胁金士缘前辈的事情么?那时候陵儿就经常关心则乱,她太重情,心肠太软,怎可能做主帅?
厉风行笑:这样一来,我夫妻二人倒是互补了。
胜南正色说:风行,日后一定切记,若是你觉得陵儿的决策过柔,要审时度势,该否决的时候不必遵循。
风行点点头:好,胜南,你放心。
第238章 礁石藏,暗流汹涌,处处潜巨浪1
第238章 礁石藏,暗流汹涌,处处潜巨浪1
距离很近,时间凑巧,胜南与风行二人此刻的交谈,可以被不远处祭祀情敌的贺若松从头到尾听见。
贺若松陈铸黄鹤去三人远远就看见胜南风行往这边走,早已停止了刚才的商议,屏气凝息直到他二人走过去。黄鹤去看着他二人背影,心下疑惑:他们怎么也会到这里来?
无非是金北的解涛在这里。在林阡心里,战争只怕永远不会结束。陈铸道。
贺若松没有表情地望着厉风行与胜南离去:这敌人真是善于识局,鹤去,他的破绽又在哪里?
黄鹤去一愣:从前,他的破绽很多,抗金联盟未必承认他,九分天下个个心高气傲不会服他,可是,现在只怕不好说了他刚刚说的每一句话,厉风行都在点头。九分天下,怕也正在接受他
天骄大人,你认为呢?贺若松转身突然朝着一个方向。
陈铸黄鹤去同惊,果真轩辕九烨从岩后出现,面带着一种洞悉的笑,这笑容很阴深,只体现在眼角。
也是这笑容,告诉贺若松,他轩辕九烨太了解那个叫林阡的敌人:他林阡不知道,有些人在被征服的同时,也有些人在背叛
轩辕九烨真有做鬼的潜质,哪里要密谋,哪里就有他的耳朵,黄鹤去顿生寒意。
走上前来,轩辕九烨低声相告:在你们那里,林阡赢了,可是在我这里,林阡要好好输一场。
据说你在施行一个分裂林阡林陌的计划。只不过,林陌远在建康,如何来伤林阡?贺若松疑道。
他还有一个伤口,就是他的女人。我有一种预感,有些事情快发生了。轩辕九烨笑,蓝玉泽,真是个让人不忍心伤害的女人。可惜,谁让她惹了徐辕不够,又去惹林阡呢
日光终将最后一滴雨蒸干晒化。
午后,天终于不再阴霾,短暂放晴。阳光强烈到眼睛睁不开,尽管如此,风仍然不甘示弱地激锐。
这天气真是不可捉摸,就像短刀谷一样。柳五津叹息。花费了半日时间安顿好了短刀谷后援,柳五津心力交瘁,宁愿去看看那群初涉江湖的小子们,此时踏入胜南的居所,看到他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舒心:
那小子真有雅兴,此刻正躺在椅上晒太阳睡他的午觉。
柳五津面带笑容步步走过去,不知是因为自己老了呢,还是厌倦了短刀谷相互排斥的生活,倒宁可在这几年重新到处地游历江湖,和这群年轻小子们多打打招呼,见见面。看见胜南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忘记了上午的不愉快。
五津关心他伤势,要去握他手替他把脉,胜南蓦地弹跳起来急扣他手腕。柳五津没有被他这一扣吓住,并未松手,继续按紧了他脉搏:动作这么敏捷,看来是好了!
我适才不小心睡着了,以为金人又来犯胜南松开手。
睡着了?这么累?莫不是真的毒还未全解?柳五津一愣,禁不住担心。
柳大哥不必担忧,我中的毒已经差不多解了。只是今天在江岸上走访了一个上午,所以才有点累。我在想,如果我是金南人,我显然还有后招。胜南思虑着,黄鹤去虽然和小王爷被离间,可是他们在最初设局的同时,一定是想好了如何去救局的,他们很值得我们留心
你小子怎么心里全是战事啊!五津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他们的确会不甘心还想要再进来,可是容不得他们了。我们抗金联盟会加紧时间填补从前在白帝城的不足,不会容他们再进来分裂。而且,我们短刀谷的援军已经跟踪到金南他们目前调整的地点,准备最近再败他们一次。他们心里会清楚,日后再回来占领地盘,只怕占地也如你所说,‘有同于无’了。柳五津坐在他位置上晒太阳,我知你最担心七月十九瞿塘峡的那一位,可是自从金南彻底战败之后,解涛已经有不战而退的迹象。接下来的事情,短刀谷已经有大将接手了,所以你就不必多虑啦。
也许我真的是多虑了吧,适才和风行走访江边的时候,觉得有好几种不同的脚步在跟着我们。有男有女。胜南蹙眉。
多休息休息!柳五津拍拍他肩膀,你的脉象还有些异常,不过总算不是外面传言的病危
外界传我病危?胜南一怔,用不着吧,还不到半日时间不出面,诅咒就开始了
这只是其中的一种说法,更多的是在传你死而复活我听的云里雾里,更有甚者,说你已经不是人了,是神界的,所以怎么死也死不掉!柳五津哈哈笑着告诉他。胜南笑:好不容易胜了金人一次,我怎么舍得死。不过当时真的很危险,连我自己都觉得必死无疑
柳五津叹了口气:若我未与楚江共事那么多年,估计也会和别人一样,觉得你起死回生是奇迹。饮恨刀的心法,真的太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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