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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辛弃疾叹了口气:那个刺客,他只要走错一步路,就会从巅峰掉落深渊,谁让他的身世那么复杂揉皱了纸,往桌下一扔,眉间尽是愁绪。

    范氏正欲安慰,忽然眼前一黑,只觉疾风掠过,她和辛弃疾被一道黑影分隔在两侧,辛弃疾背对着这个黑衣人,没有必要回头转身,也知造访者独他林阡一人。

    范氏急忙推窗往外看,宋家堡派来保护的几大高手,全然受伤退却,根本没有谁能从刺客手里救辛弃疾的命!

    长刀已然架在辛弃疾的颈后,胜南带着得胜的惬意冷笑。范氏惊呼:少侠!不要!

    辛弃疾再次揉皱自己的词,无视胜南的威胁,小声说:我知道你会来。胜南哼了一声:我说过我不会放过你。

    辛弃疾叹了口气:三十多年了,我以为这个要来杀我的人不是姓张就是姓胡,哪里料得到你竟然姓林

    少拿我的身世作文章!我敬重我娘,和她的感情早已胜过亲生母子,杀你是她毕生夙愿,我不会对她食言!只要再深一层,辛弃疾即刻就会毙命刀下,在年轻气盛刀法卓绝的胜南面前,辛弃疾不可能以武功取胜,只淡淡地笑了笑:你叫林阡,又叫胜南,你娘究竟是让你抗金,还是反宋?

    胜南一怔,随即答道:我在金国生活十余年,一直在抗金义军之中。怎么?你又要标榜你是个抗金的人物,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血气上涌,长刀已往辛弃疾脖上抹去,忽地窗外飞入一只石子,猛烈地撞向饮恨刀,同时响起凤箫吟的声音:你身上难道只有仇恨就没有责任了么?!她一脸倦容,却遮挡不住愤怒:你和他之间只是私仇!不错,是他毁了你的童年,可你本不必做张安国的儿子,是你的亲娘和养母造成了如今这个局面,可你并不悲惨,你现在已经恢复了你林阡的身份!

    我恢复身份就更不该忘记娘的恩情!

    报恩何以要用鲜血去报?!

    看着林凤二人又要兵刃相接,云烟难过不已:胜南,我明白,你为的是你母亲,可是,你母亲和他的仇恨也只是私仇当年他必须杀张安国,如果张安国没有叛变,也许义军已经胜利,抗金也就不会这么艰难辛弃疾眼睛有些湿润,胜南哼了一声:私仇?!那我就请问你,张安国出卖了义军,张家其他人有什么错,他们一个个手无寸铁,为什么你带领的那些爱国义士们一个不留?!

    吟儿大惊,转头去看辛弃疾,辛弃疾转过身来,叹息道:那件事,的确萦绕心头,久久不散云烟也是震惊不已:这就是你说的内情吗?

    胜南冷道:和张安国有近亲关系的人,六十多口全被灭口,只剩下我娘一个。这种做法,和金兵有什么不同?你这抗金英雄,你拿命来!

    他再次提刀,凤箫吟未加思索,举剑急挡:胜南你别冲动,这事情也许还有别情,也许他有苦衷,也许还有其他的内情你不清楚!

    是么?苦衷!我给你时间来编一个苦衷,洗耳恭听!

    辛弃疾声音有些沙哑:那件事,的确是我们做错了,我已经严惩了那个手下

    好一个那个手下!真会推却责任!你这样做是借刀杀人,你纵容手下血洗张家,你才是主使!胜南气势咄咄逼人,可是理直气壮的他,在辛弃疾的面前,不过是一个偏激的孩子。

    辛弃疾摇了摇头:胜南,你不懂当年发生的事情。有的事情一时间解决得简单,留下的却是苦果就像有些仇恨,报复之后非但难以平心,反而埋下更多仇恨!

    胜南的手在颤抖,辛弃疾轻声道:我何尝不想和你母亲化解仇恨,为那件事情负责其实,任何一段仇恨,耿耿于怀的不只有恨的人,也有被恨的人

    胜南的眼神,完完全全透现出关于他的矛盾。他却不可能说收手就收手,他冷冷地盯着与他对立的一切,每一个敌人都不放过:我时时刻刻会再来,你们最好多做些准备,多派些人手!

    究竟当年那个血洗张家的人是谁?胜南离开不久,吟儿站在辛弃疾的案前询问。

    辛弃疾摇了摇头:胜南说得对,是我的过错,一心去擒贼

    范氏蹙眉:可是满门抄斩的事情在宋国也经常发生,张家对胜南没有太多的支持可言,我不懂为什么他的仇恨会如此深

    吟儿有些悲伤:还不是因为泰安那边的人蔑视他们母子俩,人情冷暖,是自古就有的

    辛弃疾叹了口气:我们得知血洗张家的事,都觉得愧疚万分,我没有约束好手下,任由他去错生了事端,可是他也是一时气愤才去闹事的他清醒了之后很后悔,自毁了武功淡出江湖,十几年前便已经去世了

    当年的泰安义军,如今吟儿说着说着,突然停顿下来。辛弃疾望着窗外无垠的秀丽夏川,一阵孤独袭上心头:陈磐石坚耿京战死沙场,楚江和迈山都离我而去,鹤去鹭飞也分道扬镳抗金曾经的义军,都已经难以回头吟儿眼眶霎时变红:辛前辈,现在的抗金情绪其实更加激昂,我们不会输!我们这一辈,会给抗金事业争得一席之地!

    辛弃疾苦笑,没有给以回应。

    云烟小声道:辛前辈,我只是想知道,当年发生的,究竟有哪些事情

    屋檐上迅速飞落下几只鸽子,它们盘旋着飞向林深处,辛弃疾抬起头来望着远方不可触摸的天空,蔚蓝色诉说着过去的罪恶与罪过,落英飞絮点缀在空气中,一同与思绪飞向那个烽火硝烟的年代




第223章 梦回连营,魂断泰安
    第223章 梦回连营,魂断泰安

    很多事情,美梦成真以后都会化为幻影,从虚无开始,到虚无结束无论你是平凡,还是不甘平凡辛弃疾的第一句,全然不见平日里的豪迈气概,用欲说还休的精力,去回忆爱上层楼的经历,其实是把自己的记忆陷入绝境。所有不该想的,和不愿想的

    我自幼便在金国,得祖父抚养长大,虽然年幼时候经常生病,却无法遏制地热爱舞刀弄枪,向往驰骋沙场。我记得我的老师曾经问过一句话,读书是为了什么,别人都说,为了做官,为了取得功名,为了光宗耀祖,为了做大官,甚至为了做隐士,我却回答说要用词写尽天下的贼,用剑杀尽天下的贼,他们都以为我的话太荒唐,却不知道,我注定了要走这样的一条路

    祖父病故开封府后,于是由我来承继了四风闸家业,本也无拘无束,结识些江湖朋友,就在那一年,金国的反金气焰特别旺盛,许多民众试图反抗,也有许多被镇压下去。我和楚江也是在那时不打不相识。

    那一天,我回到庄中,便得知一帮金兵押送犯人在闸中投宿,那群犯人都是农民,因为征粮琐事被擒,县官亲自陪着一名金国将军来到四风闸吃喝,在酒宴上,他们戏谑侍女,蔑视宋人,实在令人难以袖手旁观,可是为了救那些农民,我一忍再忍,就在这个时候,一把飞刀插进宴席里来,金兵大乱,大呼小叫着要捉刺客,而那把飞刀留了字帕,上面写着:辛家小狗助贼,当心颈上脑袋。

    吟儿和云烟听到这里,均面露微笑,都猜出这留下飞刀误会辛弃疾的人究竟是谁,行事感觉,有其父必有其子。

    对那个留字的侠客就是楚江了只是他那时候年小,不甚懂事才误解,后几天我终于和金兵撕破了脸,并计救了那几个农民,楚江因为我救回了他的四位兄长,对我很是感谢,并邀我一同举义,那段时间我被楚江的抗金意志激发,面对金兵烧杀抢掠越来越义愤填膺,不久以后我组织了一群人马,在家乡起义,随后便携家带仆一同去了泰安,投靠当年最大的义军

    因为有楚江和他的几位兄长引荐,耿京元帅欣然地接纳了我,那时候义军的二交椅李铁枪,四哥贾瑞,排行第三的,正是张安国我在义军之中成为掌书记,很快,义军在元帅带领之下开始逐步扩张,也越来越强盛,金国看似已经四面楚歌

    若是说抗金没有希望,没有人会相信,山西山东,河南河北,不知多少义军,规模遍布全金朝,均是金廷心腹大患,单是我军之中,便到处藏龙卧虎,不乏文武双全之才,楚江迈山鹤去鹭飞陈磐石坚只等待刀剑出鞘日,马踏匈奴时,收复失地,一统九州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辛弃疾没有再说下去,对苍穹,他悲沉地思考回忆,痛苦又愤懑。

    山色渐移,云自依。

    才三十多年,也是同样的快到秋天。没有用过多的词语堆砌的战时江湖,却令聆听的她们主动地融入那个故事并向往,仿佛吟儿和云烟就是当年的玉紫烟冷冰冰,崇拜着那些冲锋杀敌的快意,那些剑履山河的气概,那些戎马倥偬的荣耀

    可惜,世上有多少事情,能够坚持着永远辉煌

    从梦回到魂断,只一瞬

    金兵暗地里对我们招安分化,可是我们都没有过于重视,加上有很多可喜之事接二连三,义军的防备比较松弛。我和贾瑞二人率部来到宋国与朝廷联络,只待一回泰安便全力准备起义,可是回去的半途就听说了义军的倾覆后来我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元帅竟被那张安国暗杀如果没有张安国的叛变,当年,若是我们抓紧了战机,也许一切都不一样也许,你们这一辈也不用承担我们失败的事业

    烈焰狼烟,昙花一现,沧海桑田,事过境迁,故国沦陷,耻尤未雪。

    吟儿刹时间很遗憾,她终究晚生了三十年,带着她狂傲自负的心去追逐时间,却从一而终地被大势抛弃,陪同她的,还有更多人。又其实,如果参与那时候同心协力的动乱,下场其实也很简单?

    一腔热血,一片赤诚,一生心力,不过换回一抔黄土,一把锈剑,一壶闲茶?!可怜白发生

    却仍然希望,他们这一辈,雕弓莫挂壁,刀剑勿生苔。

    胜南在梁上听着,心里的情绪久未平息,他有一种想征战的冲动,他想起了现在的泰安义军他何尝不知,吟儿刻意让他听,但他听到的却不是一个战火硝烟的时代,而是一个铁血柔情的年月,然而他那个养父,摧毁了柔情,燃灭了铁血,使得这么多有志之士失路,退隐,叛离,早逝可是,他眼前又浮现出他母亲哭泣的脸庞,她脸上那道鲜明的伤疤,还有他从小到大的训条:胜南,辛弃疾杀了娘亲家里上上下下六十多口人,你要杀了他!他自己的童年已无所谓,关键是他母亲的青春和晚年啊他看清了张安国,却一时间看不透辛弃疾



第224章 兵荒马乱,人各有志暧昧1
    第224章 兵荒马乱,人各有志暧昧1

    这一天,来到铅山的游客众多,纷纷饮这天下闻名的瓢泉,同时又吟诗作赋,对瓢泉景色赞不绝口。

    吟儿云烟坐在远处看着人群中最有气质的那个男子,此时此刻,他也许和江湖再也扯不上一丝一毫的关系,但是他又和江湖上一个最重要的人扯上了关系,而且不是其它,偏偏是最要命的恩仇!

    吟儿觉得,辛弃疾年轻时候最多的应该还是独孤的影子,放浪狂漠。而文暄的际遇,才是他抗金生涯至今最多的映射

    这时有个客人嚷起来:稼轩前辈,敢问泉声为何如此喧响?难以动中取静啊?云烟笑了笑:蝉噪林逾静。吟儿接了一句:心远地自偏。

    辛弃疾往两人这边悠然笑着,充满赞许。

    突然胜南出现在她身边:养精蓄锐了么?今天我可能要杀他

    吟儿收敛了笑容:好大的口气,在我眼皮底下,你休想动他一根寒毛!林阡,你真是浅薄,说人家不明是非,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胜南哼了一声:还很自私,是么?

    云烟被他吓怕了:胜胜南

    吟儿一掌击向树干,大怒:云烟姐姐,我们两个肯定要死一个,不管谁死,你都厚葬了吧!

    云烟了解事态严重,没有她火气大,却也掷下重话:林阡,如果你是这样一种人,我真庆幸提早看清你!

    胜南一路穿出那树林,轻吐出一口气来:老天我究竟应不应该?握紧了双刀,却又开始松开。也许,那本就是一段错了的也完全不相干的恨,也许那又是个永生铭记的怨,他看着瓢泉里自己的倒影,其实一样是喧闹其外寂静其中的灵魂,他的任务,十多年了,是私仇吗?对,他只是为了张家,为了胡水灵,那么,母亲和道义他叹了口气,放弃?这条路,一旦选择就难以回头

    傍晚,辛弃疾坐在瓢泉之侧,听完云烟的叙述,饮了一口:其实,他并不想杀我,他只是被另一个人操控着,上次他要杀我,轻而易举,可是他一直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下不了手,你们都误解了他

    可是他拼命要吟儿气极。

    辛弃疾笑道:那是他脾气倔,男子汉不走回头路,他在来的路上其实就迟疑,来杀我的第一天精力旺盛,再而衰,三而竭,他已经色厉内荏了

    真的么?云烟笑起来。吟儿却一脸不信。

    辛弃疾小声道:凤箫吟,你不可以一直消极,你看云烟,她在笑,你却哭丧着你的表情,这样怎么可以去领导江湖,领导抗金联盟?

    江湖?抗金联盟?将来还不是要靠他?!他本应该带着饮恨刀直接去短刀谷,可是,他却绕道到这里来吟儿很难受,苍梧山事件对于抗金联盟来说,是一个教训,易迈山的死,更对他们敲响了警钟

    不容走神,一阵疾风掠过,凤箫吟抽剑直上,既快又准,再次拦下刺客的长刀。又一战,并不突然,可是云烟心惊胆跳,不知是担心吟儿还是牵挂胜南。

    即便被玉剑纠缠,长刀还是飞快地挣脱回去,吟儿连忙追上去急攻,毫不留情,胜南被笼罩于剑光中央,却泰然自若,反手立刻来砍吟儿。刀剑相抵,光似碎,气如雪崩沙中,杀机四伏,战意澎湃。瓢泉在战局外凶险地急流,胜南的刀风更猛急,轻而易举地将泉声吞并覆盖,吟儿的每一剑都妄想要扼其咽喉,却太难制其于死地。

    僵持在所难免,吟儿这一次,说什么都不可以再败!

    辛弃疾痛心地看着刀剑数度往来,饮恨刀和当年在楚江手里一样,气势挟风裹云不假,可是饮恨刀的主人,仍执意要来杀他

    偶尔捕捉到胜南和吟儿的一招半式,太快,太遥远,也逼人地刺痛

    时光倒流三十年,或许他辛弃疾的很多词都只有上半阙。只有理想,只有轻狂,只有激昂,是希望,而不是时不我予大材小用后的沧桑

    天空忽地一声闷雷,电光掠过,寒意蚀人,电光火石间,刀剑不知何故陡然全被这场突袭雷电震落在地,饮恨刀脱手,胜南再难假于物也!凤箫吟突见得胜契机,顺势一掌拍来,胜南当机立断,一指绕过去,胜南的弱点在内力,吟儿的劣势却是点穴!吟儿万料不到自己的缺漏先被胜南利用钻了空子,无暇设防,立刻被点。胜南虽受内伤,终有余力杀人,辛弃疾就在他眼前隔不过几步路,甚至不到一刀的距离!

    按说吟儿内力高强冲破穴道本非难事,紧要关头却屡试不成动弹不得。知道自己也没有力量保住辛弃疾,吟儿霎时又害怕又生气,几乎要哭出声来:胜南我求求你不要杀他一失足,成千古恨你要记得,你要记得

    用了心,其实就可以听得出来,吟儿不准他杀辛弃疾,并不只因为辛弃疾是抗金领袖,为的还是胜南,为的全是他

    云烟近乎窒息地看着这一瞬胜败的轮转,她其实,并不希望胜南嬴,倒吸一口冷气,如果胜南选择犯错,她会陪着他一起吗?此时此刻,报仇的诺言即将要兑现,胜南却一动不动连表情都没有变。他在想什么?云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不可能揣测出他在想什么也许,他的心在那一刻比谁都乱。

    胜南,听我一句,你们其实都一样吟儿的泪水不止,你们都要站在抗金的最前面

    胜南哼了一声:可是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抗金吗?小的时候,是为了天下一切的无辜人,包括我的母亲和我自己,我习武学艺,遭人欺辱,我忍辱负重,背负罪责,都是为了改变这一切后来,我为了一个字抗金,那就是‘国’,不管我是胡水灵的儿子还是玉紫烟的儿子,不管我是张安国的后人还是林楚江的后人,我都首先是一个宋人,我为我自己的国家战斗,我看不惯金人,却看不起朝廷,更看不顺朝廷里这些只爱论功逐名的所谓官员们!辛弃疾听得这一句,不由得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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