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剑法内容,却不是血狼影,而是“朔风阵阵透骨寒”“朔风卷酒旗”“河山北枕秦关险”。
难怪这么冷。
“原是以此在对卿大人道别……”林陌隐约能觉察出战狼心里的苦,曾披肝沥胆同生共死的战友,终是先行一步。
“此等血仇,焉能不报。”掣剑回,战狼攥紧拳,仇恨不会终结,只会愈演愈烈。
“段大人,原来您在这里。”这时薛焕来找战狼。
“你来了。”战狼回眸,看着薛焕的眼神复杂,只不过稍纵即逝,谁也不曾发现。
“保重。”战狼立刻跟着薛焕离去,这两个字,却是对暗处的林陌说。
暗处?地盘已经越缩越聚,没几日,可能就没立锥之地。
不过,这般危如累卵,也不妨碍他林陌安静品酒下棋,既来之则安之,全因曹王府仍然令他感到暖:还没到绝境,变数甚多,宜气定神闲、步步为营。
金宋的差距一日一日拉大。前次较量,就如飞低的海鸟与腾跃的鱼偶然相撞,此后一方越飞越高,另一方则越潜越低。
所以,前次较量珍贵至极,实力罕见地无限逼近,令林阡在归途上虽为后院起火心焦,也忍不住仔细回味和检讨——
“这十几日的争锋,武将和高手方面,两军是不相上下的,我们只沾了个‘他们貌合神离’的光;军师方面,他们虽是明暗合作、不同于我们坦诚相待,倒也是旗鼓相当、你来我往;主帅方面,金军没有一个供林陌发挥的沃土,我好像也不算赢了他?毕竟,山东从他接手时就已破落,他本人还饱受小曹王排挤。”
“主公谦虚了,金军已然超常发挥,您并不曾胜之不武。”副将说。这个被小曹王一箭射中的副将,原是青城派大师兄落远空。刚巧他是来林阡身边紧急报信,后方有变的——“此番,最大问题还是在情报网,我军自以为稳占上风,却反而因此弄巧成拙,主公,我看‘惊鲵’还是应蛰伏?”
六月底落远空暴露返宋时,徐辕曾冒认一个假落远空,为的就是掩藏好大师兄在金军中的军官身份,以免金军查到和他在襄阳有过暧昧关系的女军医。然而,由于朱雀天生的嗅觉和洞察力,七夕那一战,惊鲵一度被锁定为两人之一。不过,那日花帽军高层变动、加之落远空暗处帮忙,惊鲵又扩大到十几个嫌疑人,这使得金军的调查一度停滞。可惜,青潍的小树林里,为了给林阡送药,洛轻衣铤而走险,又把自己的风险升至“五人之一”。所幸林阡及时调控,又给她降回“八人之一”,延续至今。
“今次有惊无险,说明惊鲵那‘八人之一’的范围虽被金军确认,但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金军只会继续隔离、排斥、躲避这八人,不可能还有闲暇拉网抓哪一个。所以她不必一直蛰伏,可以断续蛰伏。”林阡知道,最近这一战金军的反侦查,就是在倾尽全力防止这八人知情,但因为捉襟见肘的关系不曾肃清,也就是说,经此一役,战狼应该确定了惊鲵确实就在这八人之间,但也无法再有下一步动作,对于洛轻衣来说,虚虚实实的蛰伏反而更好。
“哎,感觉她负剑踩在半山的钢丝索,说危险也不危险,说安全也不安全。”落远空总觉得自己连累了洛轻衣。
中线他是她的铠甲,东线他是她的软肋。出来混早晚要还。
“随机应变。大师兄且放心,我会强调她自保为主。”林阡说完,忽然面色凝重:出来混早晚要还?曾几何时,杨鞍也是他林阡和杨宋贤的铠甲啊。
南宋风烟路 第1772章 山止川行,行不可阻
林阡能够强烈地感应到,当金军危如累卵、林陌竟还能面带微笑执棋品酒,正是因为林陌洞若观火:宋盟不适时地又在心腹出现软肋。
“劣势虽可能助长分裂之气,但触及底线,终会逼我方‘万不得已同仇敌忾’;反观宋军,越在顺境,越有可能生贪念、起祸端,以至于追求不同之人分赃不匀、分道扬镳。”
林陌说,金军的底线一样,都是不能向宋匪屈服,所以现阶段存在任何分歧到最后都会主动被动地殊途同归;而宋匪的“人各有志”则是越到上风就越会发作的顽疾,不限于此时此刻的红袄寨——父亲在世时常常对他感叹,淮河以北的义军往上数三代,从耿京辛弃疾时期便如此。
北民和南人不一样,自幼生活在金人统治甚至奴役下,或像石硅,对女真人仇恨不共戴天,或如刘二祖,只是想改变苛捐杂税的现状,或似杨鞍,常年身处金军铁桶包围,虽不屈不挠却终成惊弓之鸟……
偏激也好,淳朴也罢,多疑也算,林阡对哪个兄弟不能驾驭?不凑巧这当中混入个不甘居于人下的李全,不知何故,本已蜷缩在沂蒙一隅孤掌难鸣,却竟在这金军覆亡的节骨眼上又一次鼓足了蚍蜉撼树、绊倒林阡的勇气——
林阡小看了他啊,先前还形容李全“燕雀之身,鸿鹄之志”——错!有鸿鹄志,岂是燕雀?李全此人,字典里从来没有“认输”二字,他永不言弃,对目标坚定不移;当然可以权宜,蛰伏是为了更惊人地崛起,那就是他对李霆说过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所以,这些天来,李全表面毫无动静,实际却一直静水流深。九月中旬林阡已然向马耆山金军发起总攻,这既是他林阡的天时,也是我李全的天时——既为救夔王,也为自救,李全当机立断出其不意、从其背后精准出击,非但“撞”见了本该深居简出的杨鞍、更还将杨鞍骗得团团转乃至与他李全一拍即合!沆瀣一气,后院起火。
亏得林阡在离开前心里想的都是“如果鞍哥重新现世时,金军正巧大势已去,那就真跟红袄寨的长治久安无缝对接”,结果?天不遂人愿——就在这横生的夹缝里杨鞍被李全所代表的夔王府撬走了!
送别林阡时,杨宋贤也曾笑说“为了保护鞍哥,你就差没把十三翼都留这儿了”,而从已有的情报林阡可以清晰地看见,十三翼里出了叛徒,这叛徒明显还有同党和上线……
后方具体发生何事?落远空告诉林阡,杨宋贤和陈旭虽有戒心,却还是防不胜防,在与杨鞍李全争执的过程中,杨宋贤遭到奸人偷袭,具体伤势尚不明确,但俨然搭进去半条命,这导致马耆山前线还在激战、群龙无首的莒县宋军却先面临变局……陈旭见势不妙,在自身有性命之忧的关键时刻奋力救下和护住了杨宋贤,一边迅速调遣沂蒙的杨致诚前来襄助,一边着紧通知林阡回来稳定红袄寨大局。
要收拾李全太容易,要收服杨鞍却诸多顾忌。杨致诚虽然及时补缺没教山东大乱,可是又不能和杨鞍撕破脸,碍于主公的情面,很多时候对于地盘的摩擦只能忍让。林阡亲自起兵回城时哪能不恼,恼怎么对金军又差一口气,恼龌龊小人一再误大局,恼杨鞍为何永远信李全而不信自己,恼盟军对江星衍和杨鞍居然都是一厢情愿!
最伤人的在于——林阡现在对后方之乱不了解全部细节,只道听途说到杨鞍的只言片语——“六月十九开始,幽闭我的就是林阡的走狗们,包括你在内,杨宋贤,一次又一次,你都站在林阡那边,宁可害鞍哥命!”
这般无理的误会和歹毒的冤枉,令林阡难免想起两年前的山东之战,杨鞍也是这般莫名其妙地突然叛变,叛变前他还纵容亲信把杨宋贤毒倒、重伤、生生害得盟军对花帽军从优变劣——“杨鞍,你太过分,一次又一次,都先教宋贤受害!!”
沿途又经几多风雨,舆论里有关杨鞍的种种表现,完全压倒了李全等人的恶劣程度,这使得林阡一路过来心里对杨鞍的窝火和憎恶越来越盛,恨不得立刻冲去和杨鞍当面对质、反而渐渐淡化了始作俑者李全……彼时,落远空已隐入幕后,柳闻因匆匆赶到林阡身边,提醒:“林阡哥哥,莫中了奸人的计。应先见陈军师、救杨少侠为上。”
短短一句而已,林阡陡然一惊,只觉周身怒火瞬然融化,回神看她,错觉半刻前就是两年前他和杨鞍的帅帐相杀,刚巧也是她在。那些冲动犯错、火上浇油的画面还要重演多少次?林阡你最了解鞍哥,鞍哥是多情之人,叛得急、悔得快,比江星衍更甚!
“闻因,你说得对。仇恨不该在鞍哥。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林阡很快恢复理智,感激地望着柳闻因,她这些日子虽一直在他身边拼杀,体力的恢复却比任何一个旁人都快,短短几个月,寒星枪就已列入一流高手行列。
“对杨少侠有恨的,另有其人。”柳闻因见他面色温和,终于放下心来,继续柔声相劝。
谁最恨杨宋贤?绕回六月十九那个关键的时间节点——不就是李全?
那晚,原想趁林阡还在河南、徐辕身受重伤的好机会,借夔王府奇人异士们的刀杀死杨鞍,自己则取悦杨妙真轻松做成红袄寨的新主,李全没想到一手好牌被一个号称与世无争的杨宋贤截胡从而打得稀烂!
李全的眼焉能不红!好得很,杨宋贤,你本来没挡我的路,偏要硬着头皮强出头,那就如你所愿、给你的好兄弟挡刀好了!
从此后,李全无时无刻不找机会要将杨宋贤置于死地,苦于自身难保,效果才没那么显著。
八月末,李全方知六月十九夔王有所保留、杨鞍原来没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夔王的一颗棋子——那又如何,我这颗棋子要自己做王!
“你夔王府的计谋再妙,终究林阡他不循常理出手,很可能会对你们这些外敌整体拆毁;而你们说得对,你们会被他摧枯拉朽,可我却在他的心腹,能够借机牟取渔利。感谢唤醒,感谢指路,杨妙真、路成、杨鞍,都是我李全大展拳脚的新本钱。”
具体怎么部署,用不着别人教。李全不仅坚韧而且聪明,最擅长屡战屡挫屡次东山再起。
山止川行,行不可阻。
南宋风烟路 第1773章 白首相知犹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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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九,马耆山终迎“一战定胜负”之局。这是全体金军的生死攸关,亦是林阡最顾不到其背后的关键时刻。
李全迫不及待扣在弦上的箭,总算也到了这不得不发的一刻:“万事俱备,天命在我。”
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杨宋贤,战前能够缜密地提醒林阡“江星衍的事千万别意气用事”,是算到了前线的漏洞要补、怕林阡危险,却没想到身处后方的自己同样危险!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陈旭,也未料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金军要亡的今时今日居然还有林阡的近身之人降金!事后叹,龌龊小人真是无孔不入……
出其不意趁其不备,早前被林阡盯死的李全瞧准和抓紧最佳战机,借助“死忠越少反而越不露我之痕迹”的便利,从沂水金蝉脱壳并迅速通过路成铺平的坦途来“偶遇”杨鞍;如何操作?自导自演,首先买通一帮难民和乞丐,一窝蜂扑上去打劫只敢在隐居处附近活动的杨鞍——
此举作用有二,其一,将周边所有人的焦点都集中在这个赫赫有名的杨二当家身上,使路过的寨众震惊、恍然“原来鞍哥没死?!”其二,杨鞍始料未及,难免被打蒙毫无反手之力,李全刚好在附近经行,冲前驱散乌合之众,出手救得杨鞍一命,使之顺理成章地对他感激涕零……
简单明了,顺风顺水。
前次“丘处机”称杨鞍的病早已痊愈、只不过被人恶意用毒拖延久久不好,暗指那恶人就是林阡;而这几日路成也收买了三个见钱眼开的宋军军医,每人来看杨鞍时都长了同样的一张嘴——杨鞍本来就对林阡的安排存误解,对杨宋贤也恨屋及乌生嫌隙,矛盾便因为这些宵小的激化而渐次加深,自然对本就信任的李全更加推心置腹。可以说,杨鞍是极速对赋闲的李全产生了同病相怜、相依为命的心念。
另一厢,鞍哥没死的消息一旦爆出,杨鞍旧部哪还坐得住?一传十十传百纷纷前来验证。彼时,刘全、展徽、王琳等人还镇守泰安,来的多是史泼立、李思温这类闲人。平心而论,他们都不想拖林阡后腿,只不过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而已,可惜不知不觉便为虎作伥——宵小们窃窃私语之际,他们这么大的背景板杵在那里,怎可能不将奸人们反林阡的气氛烘托得白热?
“出什么事了?”杨宋贤闻讯匆忙赶来控制局面,年纪轻轻如他,不仅身上剑仙风范渐渐形成,更还袭上了三分将帅气度。换往常杨鞍必然为堂弟欣慰,如今却只剩无尽的疑虑:“杨宋贤,你从何处来。”
“鞍哥?”宋贤愣住,听出语气的生疏,当即考量起局势的凶险程度。
“三当家身上有毒,大家留神!”杨鞍身边的军医随即提醒。乍见杨宋贤当真色变、避让到路边脱去外袍,杨鞍微微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杨宋贤适才确实在督胡弄玉和茵子的工,还没来得及跟杨鞍解释毒坛本来就是另一个阵地,也犯不着去多费口舌——宋贤又岂会知道杨鞍会想歪到这一步:林阡偷偷摸摸辛辛苦苦制毒,就是为了毒害我杨鞍……
“谁准你们凑到此地?!”杨宋贤愤然质问这几个不该在此的军医,由衷希望是他们暴露了鞍哥行迹,希望此间并没有阴谋诡计和尔虞我诈,希望陈旭和自己的担心多余……
“他们若不到此地,你还打算瞒我到几时?杨宋贤,这些军医全都说我的病早已痊愈!难怪啊,难怪你们说我的重现人世越少人知道越好,每次都只给我见到同一个军医……如今我可算懂了,这一战快结束了,他林阡可彻底将我架空,还能三人成虎骗得我杨鞍对他感激涕零、将山东河北所有拥趸都拱手相让!”杨鞍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三人成虎。
“你想多了,鞍哥,您的病本就反复,胜南是怕您被歹人劫持才要您躲在这里……”宋贤据理力争杨鞍却闭耳不听,很明显比往日固执,宋贤正自蹊跷何故,忽而瞅见一旁李全也在,陡然意识到心里最怕的那一幕发生了:鞍哥对胜南的误会竟比想象中还深,他不仅错判了红袄寨要易主的后果,更还质疑起泰安迷宫阵幽闭的前因!?
“六月十九那一战,刺客是你们抗金联盟的人假扮的!刚巧是你,杨宋贤,那晚你就串通李君前,为他林阡当上了代寨主!我真糊涂啊,那时竟考虑要相信徐辕……”“真没有,我是赶鸭子上架,鞍哥你看着我长大还不了解我?”杨宋贤赶忙上前相劝,杨鞍正自顾自地大吼,触电般往后退了一大步,拒绝被杨宋贤接触——“还有妙真,妙真的病也一样反复!杨宋贤,是啊我看着你长大的,就算林阡叫你去死,你也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越说越顺,现在杨鞍回想起来,宋贤可真是虚情假意,什么把自己带回来救活,其实杨宋贤只是看火候到了、把自己放出迷宫罢了!还感叹什么“可怜的鞍哥,恐怕是因为泰安有迷宫才侥幸存活,却食不果腹地在那虚空阵法里独行了许久,茫茫然不知终点,不知日夜,不知死活……”完完全全的猫哭耗子,凶手装慈悲!
杨宋贤这座桥梁都不稳,林阡还有什么值得期待!
宋贤对两年前杨鞍的莫名其妙叛变哪里没阴影?看这回隐约又出现苗头,赶紧在心里组织语言要说服他、以免给前线战斗节外生枝。正自梳理逻辑,突然心念一动:“泰安迷宫阵幽闭的前因”?为何李全会鼓动鞍哥质疑,而我们自己却从来没质疑过这一点——鞍哥他,根本不是不小心迷路,而是被幕后黑手恶意禁闭其中、择期再故意放出?
为什么想不到,为什么难以理解?因为,六月十九那晚,无论李全和夔王府哪个是幕后黑手、刺杀杨鞍时都不应该留杨鞍命,更不可能拿这件事来对付当时还远在川蜀的林阡!
可现在杨宋贤把李全和夔王府一加,灵光一现,大彻大悟,六月十九那晚,夔王府恐怕是为了日后能牵制李全所以才留了杨鞍一命!盟军低估了这些小人的龌龊,小人自有仇雠,这话一点没错……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林阡已操控山东河南全局,大势所趋,夔王府见状不得不寻求李全合作,把杨鞍活用、精心布新局……
宋贤倒吸一口凉气:亏得我们还把鞍哥里三层外三层护起来防你们,谁料他竟是你们刻意往我们身边埋的雷!
“错不了,就是你李全,吃里扒外从中作梗!”杨宋贤一怒拔剑,直取侧面一声不吭的李全,这可真是个人精啊,两年前还寂寂无名——沉默寡言,像极了当年那个鞍哥处处庇护的林胜南,黯淡却是实打实的锥处囊中……
想到更怒,你李全怎能和胜南相提并论?潺丝剑瞬然在杨宋贤手中化作千丝,以“雾霭丝丝云边生”向李全急缚。
李全本能自保、回敬宋贤一枪,果然不是等闲之辈,居然没有因为意料之外就束手就擒,更是和杨宋贤不绝如缕的剑境堪堪制衡了五个回合。剑光枪影,交错凌乱,点啄削挑,俱是杀意。
“三当家,有何证据随便杀人!我不过是嫌闷,才出了盟王划定的范围,刚巧在此地路过……”纵然保得性命,却是连连退后,李全虎口发麻,额上也沁出汗来,眼看随时都可能丧命杨宋贤剑下。
这话却教宋贤听得极为刺耳,李全根本是在暗戳杨鞍,我和你是被林阡的人分割包围了……好个李全,命悬一线还要拖胜南下水!火性的杨宋贤更加气盛,加把劲真要把李全就地正法。
“武功高就能为所欲为?”这么巧涌上一群大人小人,适时地帮李全化解危机。
黑压压一大片乌合把宋贤围在当中,更衬得宋贤衣袂随风、气度非凡,人剑合一,“柔韧峭润,清新隽永”名不虚传。
“不好意思,武功高就是能为所欲为……”宋贤哈哈一笑,刀来剑淹,行云流水,惬意随心,他知道这些围攻者里仅有三成是不明真相的大众,另外七成——表面上是李全的临时拥趸,内里却有天火岛的散兵游勇。好得很,你们送上门,我就把你们剔出来!
“宋贤,先别乱诬陷人……”杨鞍一恍惚:这语气,不就是从前那个大大咧咧毫无心机的宋贤,一直没变的、不可能弄权耍谋的宋贤?杨鞍心里不希望宋贤随便判断李全忠奸,换位思考,好像自己也该等林阡回来再对质?
“稍安勿躁,宋贤……”杨鞍打定主意,息事宁人要紧,立即携回旋刀纵身而上拉架。杨宋贤原还担心自己“冲动拔剑还没收拾得成李全”坏了林阡的事,没想到这种不懂事的言行反而劝服了杨鞍,心想果然真心是要靠真心换,于是敛了剑势继续动之以情:“鞍哥,你离远点,别被误伤了,我可怕小人暗算。”话里有话,讽李全和天火岛的同时,逼着他们不敢出手暗害杨鞍。
李全却更毒辣,甫一化险为夷,便拍杨鞍马屁:“二当家的回旋斩,仍和从前一般‘一弧湛清,层叠气旋’,哪像是久病不愈之人使得出?”
宋贤面对杨鞍时不可能出杀招,所以才教杨鞍的“飞鹤腾空”“雄鹰扑兔”等刀法在战局中推滚、回挂得无比瞩目,如此,却令杨鞍双眉一蹙,又被李全提醒,他的病真的早就好了。
南宋风烟路 第1774章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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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鞍哥,李全这人太可怕,您阅人无数,竟瞧不出来?!”杨宋贤既不能对杨鞍明说我武功远高于你、潺丝剑可以对你的回旋刀游刃有余,也不能用行动表示、免得真的砍伤杨鞍。看久不动武的杨鞍在对面越打越酣、活脱脱被李全当挡箭牌使,而自己,也真是被李全完全绑架,投鼠忌器,纵虎归山,不由得气急败坏、想着要吼醒杨鞍。
“谁更可怕?对曹王府屡屡宽仁,对自己人却置于死地?”李全得以喘息,趁机分裂红袄寨。
杨鞍心魔骤然被触:“宋贤……”刀剑震鸣之际,声音也随之一颤,“据说马耆山这种局势,八月底的莒县就有过,当时明明已经可以亡金,为何林阡因为曹王府增了个封寒就鸣金收兵?后来足足两日,他从未教盟军前去追剿,口口声声‘金军的苟活和转移是大势所趋’,什么大势所趋?他,是故意放水的吧……‘温水煮杀’不成,‘速战速决’不成,‘驱虎吞狼’也不成,变着法儿的不成,这次,‘水淹七军’恐怕还是不成!?一切都因他的那位夫人,是曹王府的公主!”
“鞍哥!只要后院不起火,这次绝对成……”杨宋贤虽被掣肘过片刻,还是把杨鞍从正对面的攻势中成功分走,继而认真对付起战局中的虾兵蟹将和……唯一高手——
辨久见真,这群天火岛宵小里有一个绝顶高手!那人本还因为要掩藏身份的关系未尽全力,缠斗到五十回合左右为了帮李全火上浇油方显真功夫,这当儿杨宋贤话音未落,身心就被那人陡然暴涨了气力的一剑给完全吸引去了、从而无力再对杨鞍辩解半句。
那惊魂一击,非得迫杨宋贤竭力掀起一剑“江山如画,云涛烟浪”才格挡开,可想而知那人内力几何!敌我两剑强硬抵触,刃间全是灼灼火光和滚滚热气,不经意间就把围观人群都排宕开大片空白。宋贤遇强则强道一声好,又一剑“无边丝雨细如愁”追袭而上,千万缕剑芒直往对手刺笼,只道是天罗地网可罩得你无处可逃。对手却比想象中还强一倍,避闪原是个假动作,兔起鹘落之际移形换影,反身朝杨宋贤意外回劈了又一招——原来,对方适才还空着的左手电闪般竟又多出一把武器。
虽始料未及,幸不曾怠慢,杨宋贤从上风急转而下,连声赞:“厉害的双剑,重剑气势大而堪回味,轻剑速度快并有雅致……如果没猜错,你是夔王府的绝世双剑,薛清越吧。”
莒县之战,那薛清越的双剑被林阡一战没收,这导致他的看家本领还没现世、就被夔王雪藏。夔王之所以降罪于薛清越,还有灵犀叛天火岛、莒县开城给桓端等罪。数罪并罚,主仆之间难免疏远,所以,陈旭也好,杨叶也好,王敏也好,林阡也好,此战在算计敌人阵容时均未将他算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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