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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林阡左脑右脑的协调性比以往弱,在“追敌”和“回来看宋贤”两个选项不能兼得,所以当场放弃了追敌、匆匆跑到杨宋贤身边,看见他没事才松一口气,回过来举着饮恨刀长笑:“许久没这么尽兴,还是曹王府的厉害。”

    杨宋贤可算见到他动真格的,薛焕四人无一不是吐血离开……久矣,才像往日那般没好气地说:“你是强了不少,怎也笨了许多……”

    林阡一愣,笑:“是笨。早知你与战狼相生相克,我便调你去西线了,也省得前些日子陇右辛苦。”

    “得了,山东也需要我!回去吧!”杨宋贤笑着也与他相扶站起。

    很久没一起打过架,倒是和昔日一样默契击掌:“合作愉快!”

    归途上,林阡对杨宋贤说起推测,战狼原是宋贤在掀天匿地阵里的对手。

    “奇了,他是曹王府第一,综合实力高我好几级,怎会与我相生相克?”杨宋贤自己都惊呆了。

    去年四月对阵,战狼还是韩侂胄身边幕僚。从没见过,杨宋贤自然不记得,还以为他是哪个王府的看护,却真没想到,竟会是大金第一人!

    战狼当然也不会记得他,一个实力远远及不上自己的后辈,战狼以为,当日剑境的平衡应该是受阵力影响,单打独斗时怎么可能相互抵消?

    “那么强的剑术,怎会被我轻松瓦解?”杨宋贤连连追问,“你们不都觉得棘手?”

    “因为你的剑,至情至性。”林阡说,过去自己的见闻里,有且仅有一次段亦心误打误撞一招克住过战狼稍许,大概是因为……那一招含情吧。

    是的,战狼的无情剑,只被杨宋贤著名的情剑克。

    回到徂徕境内,前方又起兵声,虽已天色大亮、敌人早被清场,杨宋贤还是持剑警觉,却被林阡按下:“自己人。”

    “主公/盟王,杨少侠/三当家!”原是袁若和王敏,奉徐辕之命接应。两年前的山东之战,他俩便经常合作,熟稔得很。

    来之前,徐辕最怕的是,追过去时战斗已经结束,救不了林阡。

    而现在,真的,追过来时战斗已经结束了……只可惜,没亲眼目睹林阡是怎么打跑所有敌人还不喘气的。

    夔王府和曹王府和金帝,这些势力各怀鬼胎,曾经一个寄望于一个,最后却是全灭的结局。

    有他林阡在,谁都别想做渔翁,全部都是跳梁小丑、不值一提不堪一击。

    “怎样,没出什么乱子吧?”换往日的杨宋贤,一定会先绘声绘色叙说,林阡如何碾压了劲敌;而今,却第一时间关心起留在泰安的麾下,实在教刮目相看的林阡倍感欣慰,若鞍哥真的逝去,红袄寨未来仍然可期。

    “唉,怎么说呢……那可恶的江星衍!”“不,是可恶的李全和展徽。”袁若和王敏相视过后,总算不再三缄其口。




第1681章 萤烛之光,皓月之明(1)
    林阡这才知道,他根据战狼的强度考虑了“河南山东之战”的上策和中策,却独独忘记去结合李全的阴毒拟定下策……或许,也是拜最近忽高忽低的脑力所赐?

    今夜他和宋贤来回泰安与沂蒙之间,一则为了清剿元凶王爷和曹王府,既给盟军报仇和争取喘息之机,又震慑环伺泰山的所有金军,二便是为了让红袄寨暂时都能归心,这也算在人心方面的以战养战。谁知就是这个空子,被李全代所有金军给钻了,导致第一点近乎完美、第二点似乎完蛋——

    虽说此刻林阡对金军的全胜使徐辕不必因为盟军危殆而面临公义私情的两难、花帽军也不会再被红袄寨喊打喊杀而是被交到了十三翼的手下看管暂时逃过死劫、李全看起来好像没得到什么便宜,可是……盟军、花帽军和红袄寨之外,却有一个意料之外的江星衍叛出、降金、逃离,以至于林阡对山东义军的慑服还留了条小缝、暗示后患……

    “勇者宁死不屈,强者退敌千里,却都抵不过小人的从中作梗。”王敏叹了一声,说今夜不算完全成功。

    “李全此人,格局虽小,做起事来,倒是有种大胆决绝的魄力。”林阡坦言,对李全的漏算就像这次与曹王府的武斗,充满意外,分身乏术,这才导致江星衍的个人命运失控,只盼不要影响大局了。

    “什么魄力,他只是小聪明,没皮没脸地按胜南的模子刻一模一样的。”杨宋贤嗤之以鼻,说李全之所以能到今天的地步完全因他复制林阡。

    “李全便像萤烛之光,想与主公的皓月之明争亮。”随林阡回去的路上,紧紧相随的袁若说。

    “刮风下雨天,倒是也能比一比?”林阡察觉好像有秋雨要来,一语双关说李全不容小觑。

    “刮风下雨,皓月虽隐,萤烛照灭不误。”杨宋贤笑而乐观,“李全妄想借江星衍作文章。只要你在,什么恶言都是隔靴搔痒。”

    “说的是,先回去把泰安给安顿好。”林阡点头。就算有缝隙、后患,我也会将它们降到最低。

    

    不过,杨宋贤虽嘴上乐观,心里还是怕自己盲目乐观,所以为了给江星衍的叛出最大程度地弥补过失,回头的路上他拣重点地提了几个夔王府高手的人头回来——不同于林阡都是一刀切,杨宋贤还是能判断自己剑下哪个稍微强些的。

    哪想到,回到泰安才发现,自己的乐观并不盲目,袁若和王敏也好似杞人忧天了,果不其然“只要林阡在,先前诋毁都是隔靴搔痒”——红袄寨真是林阡一到场就立刻簇拥了上来,“旌麾所指,望风归顺”不是川蜀独有!不对,是还没到场就闻讯列队、夹道欢迎,一个个争睹颜容、笑逐颜开——

    本就是误上贼船、以红袄寨未来为重的杨鞍死忠们,都亲口说盟王此战功绩显赫泽被后世,在给他接风洗尘的庆功宴上绝口不提江星衍那个煞风景的,李全想做文章都没笔墨,何况,李全的大半心腹,虽然心里不服却慑于林阡之威,一早就被迫滥竽充数,谁都没空给李全提笔磨墨……

    杨妙真虽然回避和林阡的正面接触,却重提“哥哥和天骄在月观峰有约,我继续监督盟军履行”;展徽比她大度得多,原谅了林阡两年前对他的砍伤,握着林阡双手热泪盈眶,半晌终于哑着嗓子说:“我军把金军打成筛子,鞍哥听了,必当含笑九泉。盟王,是我小人了!”

    众人都叹,山东之战在两年后以颠倒方式重演,现在居然靠曹王府高手堂来钻智力空子打林阡;陈旭则在经过观察后对林阡说,我们原以为展徽是李霆二号、三号,对李全唯命是从,其实他和杨妙真均属于被骗。

    

    说来也奇,无论人心还是天气,泰安本还阴霾万里,林阡一回就阳光灿烂。红袄寨军心虽还有缝隙和后患,但怎么看也是告一段落。简而言之,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李全和夔王府曹王府,谁是皮谁是毛都不要紧,在林阡的战史上他们一样都是皮毛。

    林阡和陈旭一路并肩而行,陈旭问起主公要如何对李全处置,林阡说,李全在七夕之战还是“抗金”的,一方面他没有流露出和黄掴勾结的罪证,一方面也满足我林阡的期望,所以暂时不着急办他,当然了,留着他小命的这段时间不是什么都不做的,“暗中把能拉的展徽杨妙真之类都拉回来”。

    陈旭点头:“李全聪明,主公不动他,他暂时也不会动。主公对泰安的安抚,看来会比想象中快了。”

    “对沂蒙的安内和攘外,也是时候提上日程。”林阡说。

    “攘外是指火趁风势端了夔王府老窝?安内,主公的言下之意……”陈旭听出弦外之音,“李全会在沂蒙,忍不住,动?”所以林阡在泰安的“不着急办”,期限不会超过沂蒙之战。

    “不敢动他就泯然众人;敢动,那就算总账。”林阡表面虽还淡定,内心对李全却已经忍无可忍。

    他岂不知,袁若和王敏来迎接他时并不是杞人忧天的,他俩经历过江星衍叛出,皆觉得红袄寨很可能会被李全煽动负面情绪,怎么也会有一两成寨众憋着气将叛不叛;然而他回来时,连这最后一点不和谐的景象都消亡了,除了他确实力挽狂澜之外,还有谁,会是先一步替他消除一切后患的根因?

    那个人,筋疲力尽到现在还昏睡未醒,当初从西线离开他时,答应要给他撑住陇右和山东的时间差,说到做到,一个月来,替他扛下了金军和红袄寨群雄的几乎所有打击,从身到心……由于一早就有个名叫楚风月的死穴,那个人几乎每次都在劣势,好不容易扳平都靠柳闻因撒谎,难得主动都是李全和黄掴故意诱引,险象环生,粉碎边缘,次次用命在拼,终于九死一生……

    “天骄,世人只见你左右为难、说什么我杀伐决断……他们不知,徐辕事多三思是要做林阡先锋,林阡肆无忌惮是因为有徐辕做后盾。”他去看徐辕时,一度动情地说,对徐辕多愧疚,对李全就有多憎恨。

    “好在,此刻红袄寨不再是泰山压顶,盟军和花帽军不用再像昨晚那般尴尬。”柳闻因光明正大照顾起楚风月,感激老天爷之余,连连赞叹林阡的内力竟如同灵丹一般,真的把楚风月从鬼门关抢救了回来。

    其实他也不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内力强到可以医人的地步了,当初在武休关,孤夫人几乎被蒙古高手打得四分五裂,也是被他给抢回了一条命,以作为吟儿与曹王和解的桥梁。



第1681章 萤烛之光,皓月之明(2)
    “闻因,害你和天骄假结亲又分手,委实太委屈你,也愧对柳大哥。”林阡等了许久徐辕都未醒,离开前,忽然记起他在山东还有个恩人也是对不起的人,正是眼前人。

    “没……没什么,只要林阡哥哥不对这‘胡闹’追责。”见他别来无恙,柳闻因心里早就万分欢喜,一旦被他想到和提及,赶紧避开他目光低下头去。

    “怎会追责。你和天骄一样,都是为我牺牲的功臣。比较头疼的是,将来要如何修补你的名节?若是影响嫁人那我这主公可就罪大恶极……”林阡原是一本正经在道歉,看见她低头,蓦地想起离开陇陕之前她和柴婧姿的“二主母”事件,愣了一愣,还以为她是出于尴尬或难受,急忙闭嘴不多说,

    沉默片刻,三千念头,想,也有可能他多心了?事情隔了这么久,小姑娘或许早就从过去的个人崇拜里抽出来了,山东此地这般多的青年才俊,眼下闻因的低头指不定是羞涩,林阡脑子卡壳,于是又多问一句:“彭倔子?飘云?张汝楫?闻因,无论何人,你只管对主公说,我一定给他讲清楚。”

    “闻因不会给林阡哥哥添麻烦……您若有闲暇,还请先修补星衍的名节……”柳闻因微微一怔,只报以温柔一笑,好像并不介意他的拒绝,而且还一如既往地懂事,提醒他千万别忘了江星衍……

    从回忆中走出,林阡当即问身边的陈旭:“星衍他,有消息了吗?”确实,涉及前路和性命,星衍比闻因更要紧。

    “昨晚他随蒲鲜万奴逃走,到目前还下落不明。”陈旭摇头,摇扇推测,“我想,他应当是随蒲鲜万奴一起,回沂蒙投靠元凶王爷去了。”

    “蒲鲜万奴!悔不该将他劈在我方阵营!”林阡意识到蒲鲜万奴被自己扫反方向,懊恼地对着自己脑袋就是一掌。

    “主公那一掌……”陈旭本能地一边从容摇扇一边暗暗躲远点,这一掌,换常人脑袋,早被轰成渣了……这莽夫!缓过神来,才知口误,“咳咳,主公那一刀,有弊也有利——蒲鲜万奴极有可能被元凶王爷猜忌,即使去了沂蒙也不会被重用。”

    “换而言之,星衍暂时也不会到一线来?是好事?!”林阡一喜转头,陈旭又悄悄往后倾斜了一点,好恐怖的伴虎之感!脸上还得保持淡定:“是。”

    是的,林阡那砍不准的一刀,既改变了江星衍的人生,也扭曲了蒲鲜万奴的命途……撇开国界,陈旭也有些惋惜,那个自负有野心的蒲鲜万奴,自发叛离了金帝和曹王府,万分魄力,好不容易投了元凶却被怀疑,何等悲情。此人,战场上暂时应该看不见了,未来却不知要何去何从?

    再走一段山路,到昨晚阵法的“遗迹”边上。林阡觉得这地方景色和别处差不多,而且由于被阵力破坏过、还透出稍许枯竭的意味,因此他不想久留;陈旭却是着迷般就像是被阵法扣在那儿一样,连连说“这迷宫还有不少研究的价值”。

    林阡又一拍脑袋,想起自己在河南摆的迷宫阵是人生头一次,不太完美,或许可以向曹王借鉴点经验?所以赶紧麻烦陈军师指点迷津。

    “轻些!”陈旭看到这一掌,真是哭笑不得,又心疼他,又怕自己受害。

    “什么?”莽夫愣是没听懂,不知陈旭怕他捣乱、想要独自勘察此阵。

    “哦,星衍俘虏我的那几天,对我很好,他尚存良知。主公,将来若是生擒他,量罪的话,轻些。”陈旭既是掩饰自己怕跟林阡独处,也是真心实意给江星衍求情。

    “自然的。不能让黑道会的兄弟情,葬送在红袄寨的内乱里。”林阡说,片刻后,看陈旭还没有要离开那阵法的意思,便一个人先去调军岭,找宋贤帮他聚拢红袄寨。

    

    从清晨他凯旋到午后此刻,以彭义斌、百里飘云、袁若、王琳等十三翼为首,但凡有体力能战斗的红袄寨和盟军将士有序集结,同仇敌忾,四面连击,在林阡杨宋贤的基础上对外发起大小九场战役,将泰安周边的金军余孽涤荡干净,顺便还打破了北面济南、东面蒙阴等地原先的僵局,与孙邦佐、杜华会师。各路金军全都是大败,普通士兵复演了一遍高手们的“皆斩”,堕涧溺水死者不计其数,能活着的也是溃不成军作鸟兽散。一时间,整个山东的西北部,尽归南宋义军所有。

    所以,难怪留守众人士气高涨,虽大多都是伤病还等待安抚,却都一副枕戈待发随时上阵的意气。他们本就对杨宋贤众星拱月,待看到林阡亲自前来,更是万花向阳之感——虽然他们行礼时多数都不敢乱动、没有清早那种忘机和失态,可仍能感受到一股股热浪直朝他的方向涌。

    宋贤对他笑言:“一晚上不见,红袄寨脱胎换骨,连伤兵都全然‘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沙场秋点兵’景象。”

    “哪里的话,宋贤哥哥,山东义军过去一直优秀,现在依然。只要不忘本,坚持抗金的初衷,未来恒久。”杨妙真表面对杨宋贤说,实际对林阡话中有话,却一直不肯转身直面他。

    “会啊,妙真,你也看见胜南他,刀刀都是砍的金人。”宋贤说时,一手一个,努力拉近师徒俩的距离,“至于花帽军,他们人各有志,有些会被咱们收编,有些将要解甲归田,也不完全属于‘金人’了。对么?”

    “或许吧。”杨妙真含糊其辞,敌意却明显少得多。

    “妙真,鞍哥的仇,我必会帮你报。凶手在沂蒙,你可信师父?”林阡不知妙真心中最排斥的是他,还以为是徐辕和楚风月使她对自己有隔阂。

    “唉。不多说了,要多练枪。就怕演习时看似威风,实战里慌慌张张。”杨妙真苦笑一声,兀自召集了几个伤势较轻的寨众当真要去练兵。

    “咦,妙真?”这种躲避他目光低下头然后答非所问的样子,他隐约记得,他刚刚拍脑袋之前,好像谁也有过?哦对,闻因……这两姐妹,当初一个不告而别,一个心急驰援,都是为了山东,都是为了盟军,如今,也都因金宋之战失去了亲人……

    他对闻因有柳五津的愧,对妙真何尝没有杨鞍的内疚,既然愧疚,也不多给自己解释什么。离开那里之后,听罢飘云等人对战场清点、论功行赏等方面的禀报,他看时候已经不早,便抽空去月观峰鞍哥失踪的地方凭吊:鞍哥,妙真说的一番话,也有她的可取之处,谁都不该忘本,在此,胜南向您承诺,山东义军从防御能力到困局斗志终将被传承。泰安有竹,高耸入天,飓风吹时不弯,千斤刀砍不断。

    和武休关之战后他回到短刀谷青枫浦所见的几乎一个景象,沿着泰山一路向北全是坟冢,最近的两年前的几十年前的,有名字的没名字的,老的少的,战士无辜……夕阳映染山河之际,远处是万灶密布、军幕星罗,近前的虚空中还有英魂不散、肝胆留伴。虽悲郁,倒也壮怀激烈。

    到摩天岭北边,克服了两年前的入魔阴影,他穿过一片比昔年茂密的松林,神色肃穆地在一座不甚起眼的坟前驻足,静寂片刻,对他最不能忘的本焚香叩首:娘亲,刚回来,住不上几天,便又要向您道别了,只希望今次能进一步地如您所愿,不负我山东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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