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相之窑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阡惹ZL
那时候许意筝与霍义行还在灵州,还在嵩阳书院读书的许令仪做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放弃三年后的省试。
当许令仪将这个决定告诉家人的时候,第一个反对自然是自己的父亲许泓,母亲当然也是不同意的,夫妇二人对自己的两位儿子所寄予的期望是非常高的,那时候许泊文刚参加完科考入了礼部做官,虽说官职很小,但至少留在了京城,许泓希望许令仪也是如此,考试做官。
但是许令仪偏偏不想走这样的路,他最想要做的是大夫,行医治病的大夫。
文清禾明白,这个时候的人们崇文抑武,国家也是文人治国的典型,就是普通农家子弟也是希望自己孩子一招考取功名光耀门楣,更遑论如许家这样的地方世家子弟了。
但是家人并不支持,许令仪一意孤行,觉得这才是自己最想做的事情,于是一边顶着家族施加的巨大压力,一边在几位朋友的帮忙下,在城东北的医者街成功开了一家医馆,取名怀皓堂。
许令仪的很多同窗听闻此事后,很是不解,有的人认为纵然你非要走这一条路,至少也要等到省试结束出了结果之后再做决定吧,但是许令仪觉得没有必要,既然自己已经有了想走的路,那多做其他的事情有什么意义呢,又能证明什么呢?证明自己适合考试做官?证明自己不笨只是因为喜欢才来做大夫的?
好劝歹说的一通劝解,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
许泊文自然也象征性的做了一些劝解,毕竟婶娘来央求,做侄儿的不能不答应。
但兄弟两人的对话简单明了,充满了亲切自然的默契感。
许泊文平静的问:“阿恪真的不愿为官?”平静地近乎冷淡。
许令仪笑笑:“嗯,不愿!”
许泊文:“你真的立志做一名救人治病的大夫?”
许令仪:“当然了,兄长会支持我的对不对?”说完充满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许泊文平静道:“你房间各处堆放的皆是从各处搜罗而来的医书,听你许多为同窗说,在书院读书时里你最喜欢做的事情除了伺机外出游玩之外,就是在书院找个僻静的角落看医书,即便出门游玩也是四处搜买医书,凡此种种,足见阿恪对此事的热爱,”
许令仪笑道:“必须如此啊!再说了这在朝为官的事情,我们许家长辈中有阿爹,晚辈中有兄长你,两人足以撑起门楣了吧,我就不瞎凑热闹了。”
说完站起身,一边走一边朗声说道:“要不是被这种种无聊的身份所限制,我也会如筝儿那样一马一剑仗剑天涯的,只是”
许泊文看着他,再没有多说什么,最后走到弟弟身侧,和他一同望着门外纷飞的落叶,缓缓道:“莫要管旁人的评议,你喜欢便去做,兄长支持你!”
许令仪没有回头,望着庭院内的树木和檐上的碧空,哈哈笑几声,道:“我就知道!”
两人沉默了片刻,突然许泊文转身对许令仪说:“但是在这之前,你还是好好想想你那漫天飞又毫无结果的桃花缘该怎么处理!”
许令仪尴尬的挠挠头:“我不打算和她们联系了,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许泊文淡淡道:“好!”
兄弟两人谈话就此为止,许泊文临走时有意味深长的加了这么一句话:“其实不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是要承受一定的压力,这是必然的,既然如此,那便听从你自己内心的想法,选择出你最想选的,然后顶住所有压力一直坚持下去就好!”
至于那一晚和许意筝一起翻墙进入院内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只是为了找一本医书,那时候他的医馆开馆不久,他自己整天忙于医馆事宜,很少回家,因此也没有得到更多的时间与父母沟通,隔阂越来越大。
到后来他也就很少再回家,除了比较重要的日子到场一下,其余时间他都在医馆度过。
文清禾听着听着就很是不解,诧异又疑惑的说:“这大夫治病救人也是很好的职业啊,纵然阿爹阿娘一开始不同意,应该也不至于将隔阂闹到你有家回不得的地步吧!”
许令仪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问:“那关于筝儿的事情,你听不听?”
文清禾突然端坐起来,认真回应:“当然要听!”
就在家中因许令仪放弃省试这一决定而显得愁云惨淡的时候,许意筝与霍义行正在灵州韩风年家中追查城中骚乱的事情,祖父写了一封信寄给她,并让她尽快回家。
灵州韩家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之后,许意筝与霍义行便南下返京了,途中行至洛阳,霍义行受邀参加一年一度江湖盛世比武大会,许意筝则因家书所嘱,选择继续南下。
当回到家中的她知晓哥哥放弃科考转而做大夫这个决定后,她无不敬佩的朝许令仪行了一个飒爽的拱手礼:“哥哥,小女子佩服!”
许令仪按住她的手,笑道:“那筝儿,让哥哥来摸摸湛卢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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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六章 最伤人的从来都不是刀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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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七章 “风流好色”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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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令仪看到时许意筝,笑道:“筝儿来了!”
其实他那天恰好是不在医馆的,处理完事情中途返回,远远看到门前聚集着很多人,便悄声从后门进入医馆内。
他很早就给手底下的人吩咐过,要是遇到这样的情况,就立即关门,不管外面说什么都不要理会,也不要出去。
因此在医馆干活的几位小工也是反应积极,在一位他们比较眼熟的姑娘站在医馆前哭泣时,他们便什么都明白了,当机立断关了门。
进入医馆内的许令仪一开始并不知道许意筝在外面,本想如往常一样对她们采取视而不见的办法,不去不理会,但坐在里间喝茶的他听到了妹妹的声音,便放下茶杯疾奔而出。
打开门时,外面的人都已经散去,
许意筝踏进医馆,许令仪将头缓缓探出去,诧异道:“她们都走了吗?”接着回头对许意筝说道:“还是筝儿厉害啊!”
许意筝不耐烦的摆摆手,解释道:“恐怕是被我挥出去的剑气给唬住了,但是她们也知晓我无意伤害她们,若是再遇到即便我拔十次剑,姑娘们估计也不会走!”
小童重新将门关好,自行退下,许令仪带着许意筝进入后院房间,她倚在门前抱剑不解的问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令仪倒也不急着解释,他反而笑着问:“那筝儿信不信呢?”
许意筝立即回道:“我本是不信的,但有些事情还是要哥哥你亲自说一说,所以便来找哥哥你,等来到怀皓堂看到那副场景”
“筝儿就信了?”许令仪抢着问道。
许意筝白了哥哥一眼,笃定的说道:“我更不信了!”说完走到桌前将剑横放在桌上,然后坐下,继续道:“这事不是真的,若真有此事,哥哥你再风流好色,也不至于同时招惹八位姑娘吧!”
停顿了片刻,又道:“那得多累啊!”
许令仪笑道:“就是啊!”随即脸上漫上一抹坏笑,看向自己的妹妹,道:“看来筝儿已经深谙其中之道啊!”
许意筝不解,但大概知道自己的哥哥说这话定然是不怀好意的,她一脸戒备的看着哥哥,问道:“我深谙什么之道?”
许令仪嘿嘿一笑:“自然是男女情爱之道!”
许意筝听后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了哥哥说这话的意思,腾地起身出手在哥哥的后背打了一掌,怒道:“我们在说正经的事情,哥哥你给我扯什么男女情爱之道!那就先尝尝爷爷教我的霹雳之掌的味道!”
许令仪疼的龇牙咧嘴的指着筝儿,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筝儿扬眉继续道:“更何况若是论起这男女情爱之事,哥哥应该懂得更多吧,毕竟都说你风流好色,桃花缘艳到叫旁人妒忌的地步,你才是深谙其道之人!”
后背的疼痛感来的快去的也快,筝儿说完这些话,疼痛感已经完全消失,许令仪知道妹妹并非真的就对他使了什么霹雳掌,这只是在简单惩罚他乱说话而已。
许令仪笑道:“筝儿不是说不信嘛,此刻又何必说这样的话挖苦我!”
许意筝:“谁让哥哥你乱说话!”
日常打骂说笑完毕,静默片刻后,两人不约而同敛去玩闹的神色,许意筝缓缓说道:“哥,既然这些都是假的,你为何还心甘情愿的背负这样的骂名呢?”
“还有,那些来找你的妓坊姑娘,到底是谁招惹的?”
许令仪垂眸缓缓回道:“是焕叔!”
许意筝一听当即怒拍桌,道:“果然是他!当初爷爷就不该将他留在身边,这简直给许家留了一个祸害!”
“还有呢?”许意筝骂完许焕继续问哥哥。
许令仪:“还有什么?”说着抬眼看向筝儿。
“还能有什么,自然是你替焕叔替许焕顶下这些骂名的原因!”
许令仪:“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了,其余的,筝儿还是不知道的好!”说完轻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门外。
外面秋高气爽,风送来的似乎都是远处的欢笑,许令仪望着碧空抿嘴轻笑了一下。
许意筝没有再说话,两人坐着沉默了许久,突然许令仪听到了一些动静,急忙转头看去,只见筝儿正低头默默的流着眼泪。
许令仪起身走到筝儿面前,伸手擦着她的眼泪,安慰道:“不要哭,哥哥没事!”
许意筝摇头道:“不对,一定很难受,是不是?哥哥虽然一直笑着,但你的眼神骗不了我哥哥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为何要这么做,我可以帮哥哥,至少可以不让哥哥如现在这般痛苦!”
许令仪摸了摸筝儿的头,宠溺道:“那筝儿你自己呢?”
许意筝脸上挂着眼泪,一听这个问题瞬间呆住:“我”
许令仪笑道:“我也听到了与筝儿有关的那些风言风语,筝儿此刻正承受着这些,明白这种滋味不好受,才下决心一定要帮哥哥的吧!”
顿了片刻,许令仪忍不住哽咽道:“可是筝儿在为哥哥着想之前,也该想想自己!”
被许意筝这几日封闭在心里的委屈此刻在哥哥面前突然挣脱束缚倾巢而出,她终于忍不住扑在桌子上大哭道:“我怎会成为那样的人,即便我真的变成他们口中那样的人,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又与他们何干!哥哥,我真的不是生气他们将我说成那样的人,我只是生气他们可以不加任何了解便任意揣度我与子逸之间的关系,说我又能怎样,这样连累了子逸受辱我终于知道这世间比湛卢剑还要锋利千万倍的东西是什么了,就是世人不加约束的嘴”
许令仪看着痛哭的妹妹,不觉间眼眶也红起来,但他的忍耐力很好,一直没有哭出来,只是缓缓蹲下身将筝儿抱在怀里,轻声说道:“哭出来就会好一些,放心,哥哥陪你!”
兄妹两人受着世人的谩骂,家人自然也会知晓一二并受到牵连,一开始父亲自然许泓是愤怒的,觉得子女让他在朝中丢尽了脸年,但是被人指指点点地说的久了,许泓反倒心平气和了下来,最终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儿子和女儿。
但是为了不让许意筝受到伤害,许泓还是决定将筝儿禁足。
许家上下在此时显示出了极强的凝聚力,不论外人在自己面前说什么,都不为所动,那时候许泊文在礼部为官,家中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可避免的也传入了一些朝臣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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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八章 这是我们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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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许泓亦或者是许泊文,总会遇到被旁人或追问或嘲笑一味打探更隐秘事情之类的问题,许泓后来泰然处之,别人问起,他给予最多的回答就是:“确有此事”,仅此而已。
虽然后来事情得到了抑制,但是这件事情对整个许家的影响是比较深的,直至半年后依然有朝中官员拿此事讥讽已经成为礼部侍郎的许泊文。
当然这也是后来许令仪在与许泊文在闲聊中他才得知的,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因为自己与筝儿的事情,竟然连累兄长经受着莫名其妙的非议。
不过许泊文不是那种别人讥讽时就站着乖乖让人取笑的人。
某日,因中秋宴席奔忙了数日的许泊文终于得以休憩,他出了大内正往家中走去,途中遇到了几位礼部同僚,当然其中也有其他部门的官员,一群人看到许泊文远远走来,便都停步等着他。
待许泊文走进,御史台的一位殿中侍御史,拱手笑道:“许侍郎,今日得闲了?”
许泊文站定也拱手行礼,恭敬回道:“方大人,今日得闲,所以准备回家去!”
侍御史闻言眼睛朝后一瞥,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似乎他们达成了某种契合,这种契合不言而喻,只能用眼神传达,侍御史淡淡的给他们留了一个笑,然后将身子转正,敛容看向许泊文,回应道:“许侍郎这是回你叔父家还是回自己的家呢?”
许泊文一直垂眼恭敬的答着话,侍御史这话一出,他立即抬眼并垂下手,紧紧盯着他,淡淡道:“叔父与我皆为钧州许家人,本为一家人,去哪一处都是一样!”
侍御史哈哈笑了两声,道:“许侍郎说的是,如今你叔父家的大公子和小姐如何了?”
这话一出,侍御史身后站着的众人有的捂嘴偷笑,有的想笑却努力憋着,总之都是一副很不自在的模样,许泊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他们,静静的等着他们笑完,随后淡淡说道:“在下的二弟与妹妹如今都很好,劳烦方大人挂心!”
侍御史笑道:“那便好,只是许家出了这么两个堪称败类的人,简直是家门不幸啊!不知道许泓大人得有多难过,毕竟许老爷子就那样被两个不肖子孙活活气死!”
许泊文笑道:“晚辈感谢诸位大人对许家的关注,不过此乃我许家家事,不需要旁人在不清缘由的情况下妄加评议和干涉,而且旁人也无资格干涉,晚辈相信家父和叔父有能力处理好这件事情并承担相应的责任,诸位大人费心了!”说罢直接离开。
但是在回去的路上,许泊文心下还是很担忧的,那方大人毕竟是御史台的人,今日自己驳斥了他,想必明天弹劾他的奏折就会被送到圣上面前了,不过担忧归担忧,今日自己怒怼方大人,让他觉得很过瘾。
及至踏进家中大门,看到妻子自室内走出并未他斟满一杯茶端到自己面前时,他已经做好被弹劾或者被贬谪的准备了。
作为兄长,他相信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当然最根本的是他相信整个许家,所以无论外界怎么说,他的心一直站在自己弟弟妹妹这边,都说公道自在人心,他觉得这公道往往在少部分人的心里,而大部分人的心里只有人云亦云,将众人坚信的谎言当做真理去笃信,从来不会去追根溯源寻根问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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